这怎么可能?他的阿南怎么会对别人做如此亲昵的动作?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非礼过她的登徒贼人!
无筹已经惊喜地叫出声来,“姐姐!”孙玉钦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书南微微有些讶异,“无筹,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无筹高兴地上前拉住凌书南,“姐姐,我们知道你被野人掳走,十分担心,这几日到处寻访你的下落。尤其是孙大哥,他急得连饭也不肯吃,幸好你安然无恙。”
凌书南抬头看孙玉钦,只见他唇下全是青色的胡茬,不过是几日不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不知是因为衣服单薄还是如何,他的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哪里还是她初次见到时那个清雅俊秀的公子哥?
尽管知道他关心的是他的阿南,但凌书南也还是颇有些感动。她伸手亲昵地揉了揉无筹的光头,对孙玉钦笑道:“害你们担心了。我现在好好得呢。”
无筹慌不迭地把头缩了回去,腼腆不自在地用手挠了挠头皮,对着凌书南一阵讪笑。孙玉钦却是面无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对郦天霄拱了拱手道:“多谢太子殿下搭救阿南,既然阿南安然无恙,还请太子殿下容我和阿南先行告退。”
一直冷眼旁观的郦天霄一声轻笑,朝凌书南摆了摆手,“罢了,既然青福侯让你回去,你就跟他回去吧。”
凌书南愕然地看着他,不停地用眼神向他示意,郦天霄恍若不见,凌书南不禁有些恼了,怎么他像是失忆了一样?拜托,马上就是第七天了!他到现在还不给她解药吗?
孙玉钦见凌书南一动不动,甚至还不停地与郦天霄使着眼色,她的目光就像是一根根钢针扎得他的心一抽一抽得疼,他好容易才用还算平缓的声音说道:“阿南,不要扰了太子殿下歇息,随我回去吧。”
第二十章 龙行南瓜灯(4)
郦天霄添油加醋道:“是啊,凌护卫,你家公子唤你回去呢,快走吧,本王累了,要歇下了。”他站起身,打起了哈欠,转身往里边走去。
凌书南哪里肯让他就这样走掉,连忙追上他,孙玉钦无法相信地大喊了一声,“阿南!”凌书南终于停住脚,回转头却是对他道:“公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这便扭转头跟着郦天霄进去了。
只留下孙玉钦一个人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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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身后脚步声疾,郦天霄颇有些得意,一扭身,快步冲过来的凌书南差点就撞了个满怀,郦天霄冷笑道:“凌护卫是不是奔错地方了,你家公子可没在这儿。”
凌书南腆着脸赔笑道:“没有奔错,奴婢还等着太子爷点评方才那三道菜。”
“马马虎虎,不过算是花了点心思,勉强算可吧。”
凌书南一喜,“既然奴婢的厨艺还入得太子爷的眼,奴婢也算是有些用处,不知那个解药……”
郦天霄暗笑,还真是三句话也憋不住,不过今夜这女人的表现倒算得令人满意,尤其是看到孙玉钦的表情,他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受用,他于是一伸手,一个小瓷瓶已经从他手中飞了出去直奔凌书南,“罢了,算你还有些用处!”
凌书南一喜,连忙小心接住,打开瓷瓶,把那一颗褐色的药丸倒了出来,满腹欢喜地便吃了进去,生怕郦天霄突然反悔,又把解药夺了回去。
郦天霄看她那囫囵吞枣的模样,忍俊不禁。
那边厢凌书南刚吃下药,好容易终于放下这么多天以来的心头大石,整个人都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高兴地就说道:“多谢太子爷,太子爷既然困了,就早些睡吧。”这就要走。
“你这是去哪?”郦天霄斜睨了她一眼,这女人当真是得了解药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拴都拴不住。
“我……”凌书南指了指外边,一时间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她片刻也不想同郦天霄待在一起,既然得了解药,当然是能少见一点便少见一点。
“急着去见孙玉钦?”郦天霄冷笑道,“不过别忘了,明日一早便过来府中,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呢。”
“要事?”
“你费那么多心思做三个菜,无非也是要告诉本王,龙珠最终将是本王的囊中之物。怎么才得了解药,便忘了前一刻才许下的话?你还欠本王一枚龙珠呢!”郦天霄冷冷地看着凌书南提醒道。
“书南没忘……”凌书南话还没说完,郦天霄就打断道,“忘也罢,没忘也罢,明日辰时若没见到你,本王便走了。七日后若是毒发,可怨不得谁。”
“七日后毒发?”凌书南瞪大了眼,全然不解地看着他。
郦天霄眉毛一挑,终于急了吗?“哦,这大喜大悲丸的解药,需要每七日服一次,连服七七四十九日,方能除尽的。”
“你!”凌书南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脑门一热,举起拳头就朝郦天霄挥去,扬了一半,见郦天霄纹丝不动地看着自己,虽恨得咬牙切齿,可清醒下来,却也只是把拳头乖乖地收了回去,“啊,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苍蝇!”她扬了扬手,“我帮太子爷解决它了,免得扰您清梦。那您好好休息,明早见。”
这便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看着凌书南悻悻地出去,郦天霄心情却是大好,唇角不自觉地就一直挂着笑。
眼见丫鬟们正在前厅收拾桌子,端着东西要出去,郦天霄连忙出声喊住。他走上前,提起那盏南瓜灯,把玩了两下,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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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物是人已非(1)
凌书南一刻也不愿停留地出了太子别院,一开始得知自己被郦天霄戏耍还只觉得火冒三丈,转身出来时却一点也不生气了。自那晚在谷中枫树林中,重遇白衣神医后,她便已经暗下决心,既然暂时回去无门,何不想办法帮他集齐九枚龙珠?
如今,就算郦天霄给了她解药,她也会想方设法留在他身旁,打探龙珠下落。现在倒好,郦天霄继续用大喜大悲丸拴住她,她反倒不需要想理由,该怎样“为他”去找龙珠了。
凌书南一出门,便瞧见孙玉钦和无筹两个人歪靠在树下。见她出来,两人眼中俱是一亮,无筹从地上爬了起来,高兴地朝凌书南招手,“姐姐,你终于出来啦!可把孙大哥急坏了,生怕你不出来呢!”
孙玉钦面色一白,“胡说。”目光却是在凌书南身上探寻,“阿南,他没对你怎样吧……”
凌书南摇了摇头,眼见孙玉钦的目光灼热,忙不迭把头别过,孙玉钦见她回避着自己的目光,心中更是有一根刺梗着一般,更觉得她在对自己刻意隐瞒。
一旁的无筹却是极其兴奋,“姐姐,你倒是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从那些野人手里头逃出来的?我听大雾寺的师兄说,那些野人一个个都生得吓死人,力气比野猪还大!”
想必那些和尚也会添油加醋地描述,凌书南听了扑哧一笑,却也胡诌道:“那些野人嫌我和太子太瘦了,肉不够香,说要再养两日,于是我们就趁他们不注意逃出来啦。”她虽然有时候犯浑,可对于山谷孙聚堂部之事却是在出谷时就已经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说,有些事能装傻便装傻。无筹虽是单纯,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哪知她才说完,就与孙玉钦冰凉的目光相接,她心下一凛,忽然就有些怀疑自己出太子别院找二人的决定是不是对的。郦天霄固然是令她万分厌恶,可和孙玉钦在一起,却会令她有种背负太多的沉重感。
此时的孙玉钦胸中郁郁,见到阿南安然无恙那一瞬的欣喜早已不复存在。他那日亲眼所见那些所谓的“野人”,心中早认定那些“野人”是假扮的,阿南所说的分明就是糊弄的话。一想到方才在房中凌书南与郦天霄那亲昵的模样,以及她急急追他的情形,孙玉钦便愈发觉得如在噩梦中。
凌书南拉住无筹,“时间很晚了,我看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小镇子,也不知有没有客栈,先到那镇子上睡一宿吧。”
无筹连日来都没有休息好,顿时举双手赞成,孙玉钦却是想离别院越远越好,直说还是回大雾寺得好。
凌书南连忙打了个哈欠,嚷嚷着困了,眼见无筹已经一溜烟地往小镇方向走去,她便也假作没听见,追着撵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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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凌书南倒是兴高采烈地一直同无筹说话,孙玉钦在背后瞧着,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走着,虽不过是三四里的脚程,他却像是走了三四年。
那镇上还真有一家小规模的客栈,凌书南一抬头,“悦来客栈”,这名字,基本上属于古代的连锁酒店。不过不够专业,连个24小时留守的前台都没有。
无筹“乓乓”把门板敲了好多声,才有一个伙计睡眼惺忪一脸不满地跑来开门。一见是三个人,便没好气道:“本店只剩一间客房了。”
一间房?!
三个人只面面相觑片刻,无筹便立马道:“姐姐你去歇着吧。”又对那小二道:“有没有褥子取两床来,我们在这堂中打个地铺便是。”
第二十一章 物是人已非(2)
他困得不行,只要有个地方安稳睡觉,才不管是床是地板。
“打地铺?”小二见有生意自然也不会拒之门外,更何况眼见孙玉钦虽然面如菜色,却也是锦袍在身,自然是有钱人,便把三个人让进来,将一写有“宇字号”房的门牌交给三人,这便准备去扛褥子,转身时被孙玉钦叫住,“小二哥,劳烦你,一床便可。”
一床?无筹愕然地回过头来,对孙玉钦道:“孙大哥,你教姐姐她一人睡在外头那怎么行!”才说完,便忽然意识到睡在房间里的不一定是一个女人,或两个男人,也可以是一男一女,他本是出家人,年纪又小,此时想到这一层,登时脸都红了,讪讪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凌书南却就着他的话顺下去,“无妨无妨!无筹和公子这几日都实在辛苦!非常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不像我,这几日那真的是吃了睡睡了吃,到现在都一点困意也没有呢!”
孙玉钦斜斜地瞧着她,果见她神采飞扬,更加刺痛了。
小二道:“几位客官,到底要几床褥子?”
无筹总觉得气氛突然就有些怪怪的,似乎不太适合他待在这里,于是便对小二道:“反正我那床是要定了,我跟你去拿。”这便扯着店小二一同往后边去了。
无筹一走,凌书南便有些浑身不自在了。还在大雾寺时,她便害怕与孙玉钦独处,害怕他瞧出什么端倪来是其一,但她更害怕的是他那情有独钟又炽热无比的目光,她总有些无法承受。只是那时候,她还可以借着养伤假寐,如今,她这般活蹦乱跳的,却是逃也逃不过了。
此时,夜阑人静,客栈里只有柜台上搁着的一盏豆油灯,只觉得昏暗的灯光下,孙玉钦的脸色也是沉沉的。
“公子这几日为我忧心,人都憔悴了许多。”见他半天不说话,凌书南只好开口道。
孙玉钦的面色稍稍松动了些,过来牵起她的手,“阿南,只要你没事,就是要拿我的命去换又如何?”他的手很冷,却又很紧,凌书南感动之余更多的是畏缩,连忙把手抽了出来,讪讪道:“公子早些休息吧!”
“阿南!”情人间哪怕再细微的动作也能察觉到异样,阿南对自己的抗拒,孙玉钦岂会无感?倘若说之前他还以为她是身心受创才会失常,那么今日在太子别院那个言笑晏晏,出门后和无筹也能欢声笑语的阿南又是怎么回事?
凌书南听他疾声叫唤自己,猛的抬起头,只见他那倦极发红的眼眶中,一双眸子越发地无神凌乱,“阿南,你我分别不过数日,为何,为何我觉得像是分隔数年,好像物是人非一般。”
凌书南心中一跳,没想到这么快孙玉钦便觉察出不对来了。想来也是,她和阿南性格截然不同,对他们的过往一无所知,换做旁人也就算了,孙玉钦与阿南朝夕相对,如何会不知?
也罢,索性便说开吧。她跟着他出来,原本便在犹豫是否该告诉他真相。她不能当自己是阿南给他应有的爱慕,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享有他对阿南的爱怜,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公子,我的确不是从前的阿南。我不是阿南。”
孙玉钦脸色一变,旋即却拉起她的手,温言道:“你可是在埋怨我?是我不好,没有护好你,令你受尽委屈。”
他的脸上是深深的歉意和自责,凌书南看了更加尴尬了,“我没受什么委屈,即便之前又,也不是公子造成的。公子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你的婢女阿南,我不过是占据了她的身躯……”她说着,只见孙玉钦的脸色如同打了一层厚厚的霜,他这么多日不眠不休,身体早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凌书南于是把话又吞了回去,只是拍拍他的胳膊道:“公子还是先睡吧。”
第二十一章 物是人已非(3)
可是孙玉钦岂容凌书南留半截不明不白的话?他紧拉住她的手,“阿南,你究竟是何意?”
原本就通红的双目此时看来便像是要渗出血来,虽说孙玉钦年纪轻轻肯定没有心脏病、高血压,但是他那么宠爱阿南,谁知道陡然知晓阿南已死,眼前人是“借尸还魂”的消息会不会令他突发脑溢血或者中风?本着爱护帅哥的心理,凌书南打了个哈欠道:“啊,瞌睡说来就来了呢,公子,我先去睡了,明儿一早,我还要赶往太子别院呢。”
“太子别院?”这几个字眼就跟刺一样扎着孙玉钦,他半天才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去太子别院?”
凌书南无奈道:“皇上临走时让我协助太子寻访龙珠下落,我怎敢不从?”她叮嘱孙玉钦休息,转头欲走,却被孙玉钦死死地拽住,“究竟是皇上圣旨,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今晚上在太子别院所见的一幕幕清晰再现,阿南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间,尤其是一回想起她那双波光盈盈的双目满目含情地望着郦天霄!他觉得锥子扎得心疼,他的双目红得渗出血来,他的手指捏得她疼得说不出话来,“阿南,你真的还是我的阿南吗?不,你不可能像她们说的那样,你是我的,你说过,一辈子都是我的!”
“公子,疼……”凌书南万万没有想到印象中温润的孙玉钦会忽然间失去理智变成这样,痛得她豆大的汗珠落下来,幸得无筹赶过来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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