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总监真能谈,恨不得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谈起,等她走出公司已经快要四点了,岳岳竟然还等在原地,坐在长椅上,摇晃着小腿,咧着小嘴冲她笑,她明明气得要死,却飞奔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忍不住流下眼泪,他们父子俩真能合起伙来折磨她,怎么逃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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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新公司的工作量大,还是太久没有工作有些不适应,一个星期下来,她整个人好像都虚脱了。晚上洗了澡刚刚要睡觉,门铃就不停地响了起来,她纳闷儿这么晚谁会来,透过门镜一看顿时愣住,竟然是云天泽,不过看起来他好像一副很焦急的样子,她猛然想到多数和岳岳有关,急忙打开门,张口就问:“岳岳怎么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岳岳发了一天的高烧,怎么都不退烧,一会儿喊妈咪,一会儿喊阿姨,我没办法了,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她急忙回房间简单换了衣服就跟他奔去医院。
偌大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粉嫩的小脸蛋儿如今烧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她的心一下子揪成一团,俯身小心翼翼贴近他脸颊,轻声唤着:“岳岳,阿姨来了,阿姨来看你了。”
岳岳像似听到了,慢慢睁开眼睛看她,烧得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间泛出一抹喜悦,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姨,岳岳想你……”
她一时间忍不住竟也淌下眼泪,慢慢躺在床边抱住他:“阿姨也想岳岳,阿姨来了,岳岳不哭,岳岳乖……”
岳岳慢慢止住哭声,拱进她怀里抱住她:“岳岳要阿姨搂着睡。”
她紧紧抱住他:“好,阿姨搂着岳岳睡,岳岳乖,睡吧。”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给她盖了被子,可是她怎么睡得踏实,过一会儿,就起身给岳岳试体温,再过一会儿,再起身给他试体温。
试了五六次以后,一旁的云天泽终于说话了:“雯雯,我守着呢,你睡吧。”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如果你守着有用岳岳就不会烧成这样了。”
她说完顿时感觉自己很无理,那是人家的儿子好不好,不是她的儿子,可是抬眼间却见他眼中满是喜色,懊恼地咬了咬牙,再不说话了。
在医生和家长的不懈努力下,下半夜,岳岳终于退烧了,她也终于舒了口气,凌晨三点,安心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竟然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的岳岳冲着自己咧嘴笑,她试了一下他的体温,彻底放下心,亲了一下他的小脸蛋儿问:“笑什么呢?”
岳岳抬起肉肉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阿姨了,高兴啊。”
她嗔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这么小就会甜言蜜语,长大了还了得。”
云天泽推门走了进来,似乎心情颇好:“都醒了,吃早饭吧。”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八点了,虽然周六不上班,也还有很多家务要做,起身穿好鞋子:“你们吃吧,我家里还有事情,先走了。”
云天泽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眼中的神采一丝一丝褪了下去。
岳岳抬眼看了看爹哋,嫩嫩小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阿姨,岳岳要阿姨陪着吃早饭,否则岳岳吃不下。”
她蹙了蹙眉,这孩子太聪明,可是看着孩子眼中深处的不安,她就是忍不住心疼,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正好阿姨也饿了。”
岳岳顿时就开心了,云天泽默默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儿子,眼中的神色似喜似忧,若有似无地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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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真的很疲劳,但还不至于刚上车就睡觉了,她想,云天泽是知道她一直在假寐的,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岳岳有月嫂照顾,他似乎很放心,车子开得好慢,她觉得,这个车速还不如她步行回家呢,实在不敢恭维。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们……去咖啡厅坐坐好吗?”
她不声不响不反应,假装没听到。
他静默了一会儿,似乎叹了声气,车子慢慢停在路边。
她猛地睁开眼睛:“如果你不想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是了。”
她手指刚刚触上门把手,身子就被他一把抱进怀里,他温热的唇贴在她耳边叹息似的唤了声:“雯雯……”
她一时间有些迷恋,竟舍不得推开他。
他的唇沿着她耳畔慢慢滑到她唇边,她的心跳一点一点加快,气息一点一点紊乱,她拼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不行,不行,如果陷进去了,她就再也无法拒绝他了,绝对不行!
在他的唇变得火一样炙热,即将烙在她唇上的时候,她猛地推开他,身子狠狠跌向身后的真皮座椅,冰冷的触感彻底让她清醒,怔怔摇了摇头:“云天泽,不要这样。”
他眼中的火热像被一盆冷水瞬间浇灭,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她侧头躲开了,他眼中的伤痛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失落地垂下手臂:“雯雯,回到我身边好吗?岳岳需要你……”顿了一下:“我……更需要你。”
她望着车窗外,入目是一树绿色,心中却一片灰色:“你明明知道的,岳岳需要的……是他的母亲,只是他……一直不敢说出口而已。”
最真实的话,往往都是最伤人的,你知道,我知道,不说出口,就只是一道伤疤,说出口了,就预示着伤疤被揭开了,其结果,自然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
之后,车厢里,便只余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真爱·无敌【大结局】
她明明不想走进主卧的,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房间里还是她走时的样子,连床头的摆设都没有变,不对,她记得走的时候把床柜上自己的照片拿走了,怎么这会儿反倒多了好几张,而其中,还有一张她和他的合照。
她拿起合照,纤细手指不知不觉抚上照片上两人的灿烂面庞,背景是闪着璀璨灯光的摩天轮,眼中的泪竟怎么都控制不住,刷地流了下来。
昨天他把她送到楼下就默默离开了,连句再见都没有说,凌晨一点多,他发了条短信到她手机里:岳岳想你了,明天我不在家,你来陪陪他吧。
她紧紧握着手机,明明困得要死,竟再也睡不着了。
眼角余光瞥到门口探着小脑袋偷偷看她的岳岳,她急忙放下照片,侧过身子擦了擦眼泪。
岳岳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抱住她的腿,小声问:“阿姨哭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却笑着说:“没有,阿姨没哭,阿姨眼睛不舒服而已。”
岳岳看了看床柜上她刚刚放下的照片,抬头怯怯地看着她问:“阿姨,你也很想爹哋的对不对?”
她紧紧咬着唇,拼命抑着眼中的泪,实在说不出一句话来。
岳岳嫩嫩的小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襟,她会意地蹲下|身子看他,他抬起小手笨拙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痕:“那阿姨搬过来跟我和爹哋一起住好不好?”
她一下子愣住了,怔怔问:“是爹哋让你这样说的?”
岳岳摇了摇小脑袋:“爹哋从来没有说过,我知道爹哋不喜欢妈咪,爹哋从来没有对妈咪笑过,妈咪也很怕爹哋,不敢跟爹哋说话。爹哋只有看到阿姨的时候才会笑,而且阿姨不怕爹哋,有阿姨在身边,我就觉得爹哋不可怕了。”
她心疼地抱紧他:“爹哋真的那么可怕吗?”
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也不是,我昨晚偷偷醒来,真的发现爹哋在床边守着我,阿姨,爹哋真的很爱我对不对?”
她含着眼泪点头:“爹哋很爱你,真的很爱你,你生病了,爹哋整夜不睡守着你,岳岳,爹哋真的很爱你。”
他开心地眨了眨大眼睛,又一副失落的样子,抱紧她的脖子:“爹哋爱我,我好开心,可是爹哋不开心,阿姨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了。”他趴在她肩头,小声问:“阿姨,不要再不理爹哋了好不好?搬过来陪我和爹哋好不好?那样,我们就都开心了。”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掉落下来,紧紧抱住他:“岳岳,岳岳,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真的希望阿姨来陪你和爹哋吗?”
岳岳一边狠狠点头,一边抬起小手给她擦眼泪:“阿姨像妈咪一样对我好,我喜欢阿姨,阿姨不哭,哭肿了眼睛就不美了。”
她紧紧抱着他,明明哭着,唇角却勾起一抹明媚的笑,人生在世区区几十年,为什么一定要折磨自己和最爱的人呢?为什么一定要违背自己的真心呢?小小的孩子都懂得退让和宽容,她难道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吗?
她抱紧岳岳,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阿姨好开心。”
岳岳兴奋地瞪大眼睛:“阿姨同意了是吗?”
她含泪笑着点了点头。
岳岳抱住她的脖子也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就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起来:“太好了,我以后每天都可以看到爹哋和阿姨笑了,我好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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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们去哪里啊?”
“我们去买菜,爹哋最喜欢吃阿姨做的菜了,我们给爹哋一个惊喜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爹哋一定会好开心的。”
“那岳岳开不开心呢?”
“岳岳开心,好开心的!阿姨,哪天我们和爹哋一起去儿童乐园好吗?”
“好啊,以后让爹哋抱着岳岳,岳岳好重啊,阿姨都要抱不动了。”
暖洋洋的空气里响起岳岳银铃般的天真笑声,她紧紧抱着他,觉得这个孩子真是上天赐给她的最美好的精灵,美好得让她有种罪恶感,想必他的母亲已经对他思念成疾了。
可是,人生有许多抉择是别无选择的,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让她自私一回吧,老天剥夺了她生儿育女的权利,却赐给了她一个这么可爱懂事的岳岳,也算弥补了她此生的遗憾,她会好好照顾他,替他的母亲好好照顾他。
唇角含着笑,刚刚拐过一个街角,忽然窜出一人拿着毛巾类物品捂住她的口鼻,只几秒钟,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捆在一个木头搭建的房子里,房顶的木头破烂腐朽,四周一片狼藉萧条,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稻草玉米叶,显然废弃许久了,应该是个废弃粮仓。焦急地去找岳岳,却发现岳岳正安安静静躺在她身边睡觉,想必是被人灌了药。
她用了极短的时间对事情做了分析,他们被绑架了,那么,一定是冲着云天泽去的。她路过的那个街角是摄像头的死角,劫匪是早有预谋的。
扫了眼四周,她的背包,岳岳身上的追踪器全被收走了,应该早被丢掉了。透过破陋的粮仓缝隙可以看到四周的山峦,还有不远处倒塌了一半的房屋,荒凉而萧索,她推断他们正处在大山深处的废弃村庄里,已经距离市区极为遥远了。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破旧的仓门被一脚踢开,走进两个男子,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一眼望去就知道是常年混迹市井的混混,可是,又不像似普通的混混,更像似一种亡命之徒。
其中一个似乎右腿有问题,瘸得很厉害,一拐一拐地走向她,伸手捏紧她下颚,左右打量了一下,唇角勾起色眯眯的笑:“不愧是云天泽的女人,姿色不错,怪不得把云天泽迷得神魂颠倒的,弄得我也想尝尝她的滋味了。”
以口音推断,他是香港人,以话中之意推断,他们是云天泽的仇人。
而她的心已经彻底提到了嗓子眼儿,后背的衣襟都要被冷汗浸透了,她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说说而已,他眼中的痛恨和欲|望像熊熊烈火一样燃烧,他是真的想毁了她的。
另外一个人的脸色极冷,阴郁又阴森:“老二,几天没碰女人就这样了,先拿到钱再说。”
老二惺惺地松了手,瞥了那人一眼:“我真怀疑老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有男人对女人不敢兴趣的吗?我还以为你是GAY,可是你对男人也不敢兴趣,你……”
剩下的话被老大阴冷的一眼噎回去了,老大咒骂一句:“老子只对钱感兴趣!”
老大踢了踢身旁的杂草堆,左手拿着手机摊在她面前,右手掏出手|枪抵住她额头:“给云天泽打电话。”
手|枪冷硬的触感触在她额头上,她的身子像被瞬间丢入了冰窟窿,狠狠打了一个寒战,原来被手|枪指着头是这样的感觉,她强行让自己镇定,淡淡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岳岳:“你们把孩子怎么了?”
老大有些不耐烦:“吃了点儿安眠药而已,快说号码,我没那么多耐心!”
她心中咒骂这些王八蛋,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以吃安眠药,敛了心神报出一个号码,他迅速拨了出去,可是打了两遍那边始终无人接听,老大像似陡然升起怒气,扬手给了她一巴掌:“耍老子是不是?”
她只觉得那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脸上火辣辣的疼,咽下口中的腥咸:“陌生号他不愿意接,再打一遍。”
老大强行压着怒气又拨了出去,响了五声,那边终于接起电话,低沉的嗓音:“哪位?”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想哭的冲动,可是她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拼命压着喉间的哽咽唤了声:“阿泽……”
那边像似沉默了一瞬,猛地反应过来似的:“雯雯?怎么用个陌生号码打过来,发生什么了?”
老大随后接过电话:“云天泽,你的女人和儿子现在都在我们兄弟手里,你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那边又沉默了一瞬,听得出他的声音是极力克制的冷静:“金大金二,是你们?你们想怎样?不要伤害他们。”
金大讪笑:“云天泽,你是聪明人,我给你五个小时,给我们兄弟准备五千万,保持手机畅通,不许报警,一会儿我会用别的电话联系你,你自己亲自把钱送来。”
那边的声音有些焦灼:“五千万没问题,可是时间太短了,提这么多现金需要提前和银行预约,何况,突然提出这么多现金,很容易惊动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