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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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七七-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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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羿却不容拒绝地措着她的手一把揭开了自己的面具,苍白面具落地,一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气宇轩昂,高贵倜傥,明媚如光,传闻中布满刀疤的半张脸光滑如斯……




皇帝的计谋

七七的手僵在他的脸上,难以置信地从喉咙出滚动出两个字。

    “皇……皇上。”

    “朕和淳于羿互学过彼此的声音。”大淳王朝的天子淳于宗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从一开始就是朕在军中。”

    七七已经愕然地说不出话来,看着淳于宗背着她站起来,曳地的绛紫长袍,颀长的背影仿佛都宣示这个睥睨天下的男人的真正身份。

    “是朕告诉孟然他大哥被夏候聆所杀。”淳于宗负手而站,“朕自登基之日始,就没有一刻不想着铲除夏候聆。”

    铲除夏候聆……

    七七全身没来由得寒冷,惊呆地望着淳于宗的背影,淳于宗又道,“夏候聆那样一个高傲自负的人竟对你百般恩宠在意,朕只是想借你搅乱一下夏候聆的视线和心绪。”

    自从他知道夏候聆十分在意这个奴才后,就想着好好利用这枚棋,得知她是七七后,又起了犹豫,不想利用她的,可惜她不听劝执意留下。

    “皇上究竟要做……”

    “莫战自投罗网,你救小叔入狱,夏候聆防心大松而又心绪不宁,根本顾及不了其它。”七七的话被淳于宗打断,淳于宗转过身来,露出胜利的笑意,“马上就要入夜了,莫战被五马分尸之夜,便是北国举兵入关之时。七七,不如你猜猜,夏候聆早有所部署的外驻军队还派不派得上用场?”

    七七的脸一寸一寸白了下去,不敢再听下去。

    “外驻军队已被孟然扼令禁止在外,怪就怪夏候聆太过重用孟然。”淳于宗似乎嫌她伤口不深,又添一道,“你说这里边会不会因为你的缘故?”




遗世而独立

“皇上为什么要和北国勾结……”

    “那不是勾结!”淳于宗厉声喝道,“夏候聆为报私仇私下征兵,害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此次朕与北国结盟,朕献上夏候聆的人头,北国甘愿成为我大淳的附属国……朕不是一举两得吗?”

    献上夏候聆的人头……献上夏候聆的人头……

    七七脑中再无其它,反反复复回念着这话。

    整齐有力的跑步声从外传了进来,武装肃列的一队士兵跑了进来,压过了水姬的歌声,七七望着那群士兵朝淳于宗跪下,“战事已稳,夏候聆被擒,孟将军、莫将军请皇上前往。”

    七七瘫软在地,淳于宗大松一口气,抛出刚从狱卒手里拿到的钥匙,蹲下解开七七手上的铁链铐子,英俊的脸庞笑得格外轻松,“朕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自己都快忘了。”


    七七几乎是被士兵拖着走到校场上的,校场层层士兵包围,漆黑的夜晚火把映红了半边天,莫战与孟然各站校场高台一边,见到淳于宗来双双跪下,严守以待的士兵们如波浪般一层层地跪了下去。

    “北国莫战参见大淳皇帝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校场中央,一个男子被两士兵押着跪下,白玉簪歪斜,松乱的青丝随夜风飘散,眉间一点朱砂如血,一袭白衣松垮散乱,纵然如此狼狈,妖冶无双的脸依然高贵。

    仿如遗世而独立。

    淳于宗举步走过夏候聆的身边,声音清脆如钟,“莫将军可是要现在就行刑?”




为谁失常

只见两个北国士兵举着一口小缸从人群中走出来,放到场中央的夏候聆身边,然后从里边捞出一条湿淋淋的鞭子,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鞭子经过盐水良久浸泡。

    乌云闭月,全场寂静无声,鞭子被甩到高高的空中然后狠狠落下,如蛇一般咬噬过夏候聆的身体。

    “不要——”七七凄厉叫喊出声,双手被身后的士兵压制得动弹不得。

    她深受过那样的痛,却远远不及现在观感的疼,痛彻心骨。

    五鞭下去,夏候聆垂然趴倒在地,背上白衣破开,血肉模糊,狭长媚人的眼始终用尽力气睁开着,远远的,喊得撕心裂肺的小人映在眼底。

    小奴才,看到了吗,原来他夏候聆真有落得一败涂地的一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当日两人说的玩笑话而已……

    站在淳于宗右侧的孟然纠着眉望向七七,她叫喊的声音越来越低,压抑得如绝望般,眼泪糊了一脸。

    “夏候聆!”淳于宗朗声喊道,一字一字落入夏候聆耳中,“还是朕赢了。”

    夏候聆苍白的唇掠过一抹惨笑,七七再也受不了狠狠地挣开士兵的手腕,向场中央跑去,推开挥鞭的士兵,从上至下护着夏候聆,不敢碰及他满目疮痍的背,颤粟的双唇尝过泪水,“爷……”

    夏候聆又是一记虚弱无力的惨笑,青丝夹着冷汗尘泥贴在脸侧,纤长的手指艰难地碰到她颤抖不止的手,“小奴才……孟昭死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木讷痴愚的小奴才……还会不会为谁失常……”




追随黄泉碧落

一句话断断续续分了好几下才勉强说完。

    泪水糊得眼睛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七七紧紧地握住夏候聆的手,冰凉的温度让人心惊。

    “原来……还会为了我。”

    “爷……”七七害怕地将他的手越握越紧,他不会死的,不会的,高高在上的星月从来不会消失的。

    “什么人胆敢放肆,给我一起打!”莫战火从中来,大声喝道。

    “等下!”

    “不行!”

    淳于宗和孟然同时脱口而出,淳于宗淡淡地瞥了孟然一眼,孟然咬咬牙转身站好,不再说话。

    “莫将军,夏候聆随你处置。”淳于宗字字有力。

    莫战做官多年,虽是武将也懂得察颜观色,大淳皇帝的意思明显就是夏候聆任你杀剐,这小侍你不能动。

    莫战隐隐不甘,却也不能多说,作揖退下,“那下官先退下了,陛下放心,我们北国以后会年年上贡。”

    淳于宗点头,淡眼向场中央看去,夏候聆被北国兵就地拖走,七七死活不撒手,瘦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了巨大的力量,让北国兵进退不得,直到有人上前将她的手一指一指用尽掰开,瘫软无力的夏候聆才被真正地拖走……

    “爷——”

    哀慽的喊声划破夜空,星星湮灭,华月轮回……


    他不会死的……

    一直被带到淳于宗的房中,七七想的还是只有这个,淳于宗尚未开口,七七已然跪拜在地,头往地上猛磕,“求皇上让我追随爷!”

    怒气集聚而升,淳于宗拍案而起,“追随?夏候聆去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赴的是黄泉碧落!”




朕不是他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七七全然不顾淳于宗所说,只照着自己的性子死命磕头。

    “七七!”淳于宗大声喝止了她的动作,道,“你恨不恨朕?”

    闻言,七七浑身一颤,又要磕头,淳于宗道,“你果然怨恨于朕!可你知道夏候聆是什么吗?他是大淳的一条百足之虫,要取他性命都要等他离朝、联合北国!朕又何尝甘心!”

    “那又如何?”她不明白这和她要追随夏候聆有什么关系?

    淳于宗微怔,随即了悟地大笑起来,有些苍凉。

    是啊,那又如何,夏候聆是奸臣如何,残害天下黎民又如何,她心心念念于他,善恶早已抛开。

    “求皇上看在女娲娘娘庙的交情成全我。”七七又一次磕头,她知道和皇帝讨交情很可笑,但她能想的只是把他看成当年破庙的男孩。

    “朕不是他!”淳于宗横生怒气,急色否认,须臾才镇定下来,“还记不记得朕曾经同你说过,朕有一个朋友和你很像,一样的脾性一样的执着,他就是德王淳于羿。”

    七七呆住。

    “他的一生都为朕而活,他不喜打架,却为了朕与人厮杀,朕被夏候聆扶上太子之位前,前太子暗中刺杀、下毒,淳于羿冒充朕多日,等到朕登基之日,他已经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朕必须留下你的性命。你知不知道淳于羿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要做什么?他说他要去江南等一人……”

    七七垂在地上的手不由得颤了一下,泪水不期然地落出眼眶,她从不知道自己的泪水可以这么多,也从不知道那个同甘共苦过的男孩受过这种遭遇。




与送死有何区别

“他还活着吗?”

    “如果你还想见他,就不能死。”淳于宗发现自己说了这么多,竟只是要她别去送死,着实可笑。

    “他说过,做人若能随心而至一生不悔,七七也许等不到与他相见,却可以照他的话去做。”

    淳于宗震惊,那张执意的脸让他不敢正视,转身背向她,烛火将他的身影拉长。

    原来她一直记着他的话。

    “你走吧……”淳于宗终于松了口。

    七七急忙谢恩,又听淳于宗说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是生是死都不要怨朕。”

    “谢皇上成全。”

    七七宛如被大赦,从地上站起来急急地往外跑,淳于宗这才转回头来,俊逸的脸庞上哀伤莫名。

    何时他能不羡慕夏候聆一回,何时他的生命里也能出现一个痴念执着的女子。


    七七由士兵们送去莫战军中,夜色茫茫的路上一匹马冲了过来,七七周围的士兵统统跪下行礼,“参见孟将军。”

    七七抬头神情淡淡地看向他,孟然骑于马上,一身精神抖擞的战袍衬得他更加俊朗,随手一挥,“你们下去,本将送她去即可。”

    他现在成了少年将军,前程似锦,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孟然一跃下马,执手牵着缰绳一路陪着七七走,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声音变得哑然,“你不怪我吗?”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七七紧接着问道,她自知有愧于孟家,有愧于孟然,被利用又怎样,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孟然苦笑一声,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伤感世故,“现在你走的这条路和送死有区别吗?”




少年泪别(1)

没有区别,莫战押着莫候聆回到北国京都就会处于极刑,她一个侍从追随而去还有第二个下场么。

    远远地便见到北国营帐的灯火,七七淡声道,“孟然,以后好生照顾自己。”

    孟然猛地松开缰绳抓住七七的手腕,马儿得到解放撒欢儿地撕鸣跑开,“跟我回去,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谈这件事,什么恩怨都过去了,我们从头再来,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你不会故意隐瞒我大哥的死……”

    也许可悲就可悲在这里,七七眼中噙着泪,字字将孟然编织的美梦击碎,“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隐瞒。”

    抓得紧紧的手慢慢松开,孟然的语气不禁恶劣起来,“他算什么?从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他不是个好人吗,这些都是说给我听的?你自己呢?”

    “我一直恐惧你知道真相的一天。”他曾经那么敬仰夏候聆,知道真相后报仇也报得迅速而极端,“死的不会只有爷一人,还有很多爷的心腹战将,和你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

    孟然踉跄倒退一步,这些他何尝不懂,夏候聆一倒,效忠他的将士必然反抗,皇上只有镇压,他是报了仇,但他也成了兄弟们的叛徒。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连皇帝都奈何不了夏候聆,我又能如何?”孟然大声吼道,“我孟然不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也不好受!可杀兄仇恨不共戴天,夏候聆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填我大哥的命!”




少年泪别(2)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看着孟然日趋刚毅的脸,她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宽心,孟然已经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了,当年那个抱着自己说没了自己便没指望的小少年早已长大。

    孟然,你一定好好过日子。

    七七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北国的营帐中走去,夜色中的背影留给停伫在原地的少年。

    孟然的眼眶渐渐红了,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他还有大半辈子要过下去,她已经走开……

    “啊——”少年不甘地大吼一声,撕破整片静谧的夜晚。

    七七的背一震,随即继续往前走去,不再停下。


    七七重回牢狱,火盆照得黑暗的牢笼阴晦不明,七七捡着角落坐下,不一会儿,两个士兵拖着夏候聆走了过来,七七刚站起,夏候聆就被扔了进来,“哐铛”一声重重的牢门被关上,一个士兵翻着白眼,“给他治过伤了,看好了知道吗,别还没回到京都就弄死了!”

    七七没理他,蹲到夏候聆身边,他的白衣早被鲜血染透,她丝毫不敢触碰,一张绝世的脸苍白无血色,长若羽扇的睫毛覆在闭着的眼眶上。

    他是多么一个傲然立世的人,怎么会落到这一步……

    手指轻轻刮过他的脸颊,夏候聆微颤了下,七七立刻缩回手指,见夏候聆并未醒过来,才大起胆慢慢抱起他的身子搂进怀中。

    冰凉的身子触及到温暖,夏候聆下意识地更加贴近七七。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口句以湿,相儒以沫。




陪着爷一起死

莫战仇恨夏候聆,从此,白天将他们双双捆以链条锁在铁笼子里游街而走,不论风吹雨淋,晚上再扔两瓶药给夏候聆治伤。

    夏候聆的伤一遍遍恶化,又一遍遍让药强撑过来,昏昏醒醒。

    夏候聆真正醒过来的时候赶上行军的白日,前前后后全是北国的士兵,两旁无数的老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刺目的阳光透过铁笼照射到他脸上,削瘦的脸犹如被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晕。

    “爷,你醒了?”七七开心地喊出声,艰难地抬起重如千斤的手替他脸上的一缕青丝拂去,手上的铁链哐哐作响。

    夏候聆低下眼看向七七,这一眼却让七七心惊肉跳,那双狭长的眼中风采全无,淡漠地亦如死灰。

    “我还没死……”夏候聆的声音沙哑地让人心疼,干燥如裂。

    车轱辘吭哧吭哧地转动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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