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地下城
第四十章地下城
虽然讨厌天玑那家伙，但萧遥不得不承认；对方转卖给她的“烛龙”；缓解了不少的压力。
改装一台低端的机甲，和改装一台高端的机甲；其耗费的精力自然是不一样的。高端机甲一般会经过更全面的测试、具有更加完善的优化、以及采用属性更优异的材料；同时也会更多的考虑到兼容性；以满足高端玩家的需求。
机甲越趋近于完美，改装者需要做出的调整就越少。
——在机体近乎完美的情况下；大幅度的改动反而会破坏它的整体平衡。这种时候，一般只需要做出轻微调试，以贴近自己的使用习惯，然后再去适应机甲的各项功能就行了。
磨合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萧瑶需要测试它机械运动与承受力的极限，尝试各种武器配备的组合，再来决定微调方向和动作键的设置。
驾驶“烛龙”的初战有些憋气，但用得却还顺手，小幅度的改装足以，也赶得上初赛的进度。
但线下赛却棘手得多。
画设计图、选购材料、定制零件部块、组装编程和调试……
哦，对，她还得申请到实体机甲的驾驶执照……
在缺乏人脉的情况下，萧瑶简直是要担起机甲设计团队和机甲师的双重责任！这会儿，她也只能庆幸，当初参与华夏科学院新式机甲研究的时候，她接触过不少他们内部的技术和设计图。
不过，即使她的机甲最终做出来了，她还必须考虑到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她的体质，是否足以承担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
答案是不能。
至少，现在还远远不能。
而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挨揍。
揍得越惨越好。
像她这样迫切的找抽，想想就又虐又自虐好么？
不过想要实现下一步的计划，萧瑶必须在晚上出门。萧家其他人到不会注意她的行踪，只一个萧琅，因为不放心她，这些天一直是早上赶车去上学，来回也折腾得很。
好在过了几天，萧琅见她除了“网瘾”，就没什么惹事生非的念头，似乎放心了不少。——虽然他觉得整天泡在游戏舱里也不太好，但总比萧瑶成天出去晃悠惹来事端强。
于是，度过了萧琅的“考察期”，萧瑶的夜间生活终于得到了解放！这孩子总算愿意回学校住着了！
在萧琅离开的第一个晚上，萧瑶就从阁楼的窗子里，轻悄的越了出去。然后绕了道去孔方家，顺走了小胖子的飞梭——那辆飞梭虽然属于孔方自己，可他家里人是不让他开的，因而萧瑶来借的时候，他也爽快得很。
萧瑶的目的地，是京西郊区的地下城。——而那里，是没有公共交通的。
地下城开在华夏科学院的正下方，是科学院所扶持的高科技产业园。
众所周知，华夏科学院位于高空中的浮空岛，所以地下城的屋顶，其实就是浮空岛的停机坪。那里面的研究人员眼高于顶，总觉得自己就该睥睨众生，轻易不肯降下地面。至少，萧瑶上次听说浮空岛降下，还是秦衣小时候的事情了。
纵然十几年都用不上一回，浮空岛的停机坪还是打扫得平整而干净，一眼望去，是一块崭新而洁白的平台，看不见一丝起伏。
地下城的入口，就围着停机坪的边缘开了一圈。夜晚的时候，飞梭停满了四周，却没一辆敢开到停机坪上去。或许从浮空岛往下看，地面上像是开出了一朵巨大的七彩铁花。
萧瑶没有驾照，不过这里也不会有人检查。
她找好了停梭位，抬头看了一眼。因为高度原因，偌大一座浮空岛，看上去只有硬币大小，不停闪烁着微光，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子。
而地下城内，却犹如白昼，光线明亮柔和，仿佛步入了另一个次元。
这里专营的，是各种高科技产物。从最常见的通讯器和光脑，再到限制品机甲及其制作的零件材料，再到某些发明家搞出来的古怪电子玩意儿，无一不有。面对特别稀有的货色，有时候还会举行拍卖会，就在地下城中心的地下广场上。
不过，这些地方，都是二十四小时运营的，并不拘于夜晚。
离下次拍卖会的时间也还早，晚上来这里闲逛的人并不多。萧瑶在横平竖直的宽阔走道间，闲逛了一圈——主要是逛逛机甲材料的摊位。
和机甲相关的买卖，并不是她有钱就能够买到的。
更重要的是，她要么有贩卖机甲类货物的商业执照，要么有机甲协会所颁发的机甲师等级考核证明，不然谁都不敢卖给她这些东西。
她转了转，留下了一点儿印象，也计划了一下打算买的材料，便拐入了角落里的某间面具小店。
小店招牌上挂着恶魔的笑脸，黑漆漆的脸上，点缀着几颗闪闪发光的人工钻。
既然是地下城，这里贩卖的面具，自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面具。
萧瑶径直走到懒洋洋的、带着白恶魔面具的店主面前：“一张红色魈鬼面具。”
红色，是血与火的颜色，代表战争、杀戮、残暴和兽｜性。
店主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一颗小小的红宝石耳钉，随意的扔在柜台上：“十万联盟点，谢谢惠顾。——镜子左手边右拐。”
在白恶魔的眼中，买下了血色面具的客人，前往的都是没有归路的地狱。对于即将死去的人，店主从不投注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萧瑶带着红宝石耳钉，缓缓的转到角落里的镜子前，头顶不算明亮的灯光，打在了她的头顶，投落下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
她搓了搓自己的耳垂，虽然之前的“萧瑶”打过耳洞，但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维持，耳洞几乎已经愈合了。
萧瑶嘴角微微翘起，捏着耳钉的尖端，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耳垂上。
一股微疼的感觉蔓延开来，继而勾出她身体里的一丝热度。殷红的血点出血量并不多，不足以滴落在地上，却浸染了红宝石耳钉的银质边缘，让宝石的红色也添上了一份幽暗。
她按住宝石所在的部分，启动整张面具。
转眼之间，她脸部周围的光线开始波动，光谱里红色的部分越发密集，直至最终，在她脸上覆盖上千沟万壑、恐怖骇人的魈鬼面相。
——啧，真丑。
看着镜子里万圣节般的恐怖面容，萧瑶不由得嗤了一声。
不过，不像一般的实质面具，这张假象的脸孔并不会被人击落。只要耳钉还死死的扣在自己的耳垂，她就会保持着这样的面容，不必忧心被人识破。那种魑魅魍魉横行的世界，被人看穿了真身，可是会瞬间被吞没得尸骨全无的哦……
而且……这枚耳钉，也是通向那个地方的钥匙。
面前的全身镜，微微向前倾斜。萧瑶视若无睹的走过去，脸上的光影面具最先接触到了镜面，却好似什么也没撞倒一般，径直穿越了过去。
然后是她的脖子……上身……双腿……乃至脚踝。
当脚后跟没入镜面之后，整张镜子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镜面之中，空无一人。
在地下城之下，还有一个更隐秘的世界。
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就隐藏在某个古怪小店的角落里。仿佛是奇幻世界的场景，但其实不过是人为的设计罢了。
那面镜子和萧瑶的面具原理相似，都不是实体的。只不过，镜面后还有一扇悄无声息的感应门——若感觉到了耳钉造成的波动，它便会打开，将带着通行证的来客引入；若只是一个莽撞的家伙误打误撞，那么这个冒失鬼只会撞到一面硬墙，而不会发现其中的蹊跷。
门后的世界，是地下城中的地下城。
不记名的交易、不知来路的货品、光怪陆离的妖影，还有生死不论的搏杀。
——欢迎光临，潘多拉的世界。
萧瑶循着一条狭长而黑暗的隧道，往下回环延伸了许久，才见到一线幽光。
推开一扇毫无阻滞的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呼声瞬间爆发开来。
“打爆它的x！扭断它的脖子！”
“哟哟哟哟！野猫！野猫！”
“再压三百万联盟点！哈哈哈！野猫赢定了！”
这块区域，是打黑拳的地方。无所谓手段，越是狠辣见血，越会受人追捧。
人声鼎沸，属于烟酒与汗味弥漫在整片场地中，时而有妖精打扮的女郎穿梭其中，为观客们提供酒水。
“第一次来？”波涛汹涌的女郎，托着盘子，波光妩媚的凑到萧瑶的面前，“是观战，还是上台？”
“上台。”萧瑶不动声色的将她推离。
“今天守擂的人，可是很恐怖的哦。”女郎“善意”的提醒道，“别看他体型不壮，可脱了衣服，肌肉却很结实分明……而且，从他加入到现在，他已经连胜了一百零九场了……”
“哦？”萧瑶微微一笑，声音低沉，不辨雌雄，“看来他的连胜，只能终止在这里了。”
“客人倒是很自信呢。”女郎咯咯的笑着，将一杯血腥玛丽举到萧瑶嘴边，“这杯酒就当我请你的，为你壮行可好？”
萧瑶嘴唇碰在水晶杯杯沿，却没有一点儿动作，唇齿轻动：“你还是……先带我去排号吧？”
女郎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仿佛只一眼，她就对萧瑶情根深种了一般——可，且不论其他，萧瑶现在的脸，可是怪物魈鬼的脸。对着那样一张面孔，也能表现得如此痴情，也是很考验职业素养的。
不过，作为一个新人，萧瑶并不想太削女郎的面子——即使看起来是一个小角色，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地方，也不知道会勾出什么样的背景来。
如此，萧瑶给她的解释是：“我不喜欢拿酒壮行……我只喜欢，庆功酒。”
女郎顿时又喜笑颜开起来。
擂台的入口，做登记的人，并不将萧瑶放在眼里——即使人不可貌相，场上的野猫也并非十分庞大的类型，但也不会像是眼前的萧瑶这样，瘦弱得风都能刮走一般。
“用什么名字上台？”登记的“无常”脸，熟练的抽出一张芯片，准备录入信息。
“台上的那个，是叫做野猫？”萧瑶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擂台，眼下占优的男人，带着凶兽的假面，眼睛里隐隐冒着红光，“那我……就叫夜猫好了。”
“可以用。”登记的无常一丝情绪都没有，干脆利落的办好程序，再将录入信息的芯片，插入到一个手镯式的装置内，扔到萧瑶的怀里，“刚好，前面排队的人都被吓跑了，呆会你直接上去就好。”
萧瑶点了点，在入准备席就座前，她又对领着她来的女郎笑了一下：“对了，我不喜欢血腥玛丽那种软绵绵的东西……如果可以，就给我准备最烈的那种吧。”
“好啊，”女郎愉悦的应到，“那我就押注在您身上了。赚钱不易，您可不要让我输了呢。”
第四十一章 潘多拉
潘多拉；欲｜望之城。
在这座地下城中的地下城；每个人都戴上了假面；却剥露出内心最原始的欲｜望。所有来到这儿的人；都抛却了他们人类的身份；甘愿化作一只妖魔，在这片腥臭的土地上乱舞。
黑色的石质擂台；被成千上万次的击撞；捶打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痕。而这些裂痕；又被摔打到石面上的血肉填塞；一重重的，又浸染成浓郁的黑色。
此时此刻，身高两米以上的“牛头人”，正被一只面目可憎的凶兽抓住脚踝；一次次猛摔到地面上。牛头人身上的防具大半都以破损，衣服也被地面磨出一个个破洞，褴褛之极。露出的大片大片的皮肤，已经被伤口和血液模糊得看不出轮廓。只能根据它的体型，推断出它原本也是极健壮而威武的。
带着牛头面具的人，努力长大着嘴巴，不停发出嘶哑的声音。然而从那大张着的嘴里，隐约可见断裂一片的牙床，也难怪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可，即使听到了，又能怎样呢？
没有人会在乎。
观众只是欢呼着，向场内抛洒着他们的赏钱。他们并不关心有没有人死，他们只在乎这场血腥而野蛮的盛宴，能不能够值回票价。
擂台上的另一个人也不会在乎。那个带着睚眦兽面的男人，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将比他本身还要庞大的“猎物”，拖回到自己的爪下，发泄着他的凶性——即使那猎物，已经毫无抵抗之力，只一心挣扎着要爬下擂台，结束这场单方面的施虐。
决定一场胜负，从来用不了多长时间。
往往是在胜负已分之后，真正的饕餮盛宴，才会正式开始。这是属于野兽的、残暴的欢愉。又或者，这些披着人皮的东西，比野兽更加不堪。
在紫微星域的官方通稿中，隔壁帝林星域的民众，常被描述成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可在萧瑶的眼中，这些妖魔般的生物，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权力腐化到了一定程度，必然滋生出难以想象的丑恶。只是有些时候，他们将腐烂掩盖得很好……而另一些时候，他们却毫不掩饰这生满蛆虫的内里。
一直到“牛头人”手腕上的红灯亮起，这场冷酷的虐杀，才以未遂的姿态结束。
萧瑶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装置。里面放置的芯片，除了记载个人信息和擂台积分，还负责监控上台者的生命体征——当仪器检测到佩戴者身体状况，已经濒临死亡之时，会亮起警示灯，提醒这一场比赛，到了该终止的时候了。
除了掉下擂台，这是唯一终止比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