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镇北王世子,不可能一个人,肯定还有很多护卫跟随。
这小畜生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打了他,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谢柔嘉回头。
“安哥。”她喊道。
安哥俾脊背挺得直直的坐在马背上,唯恐碰触到她的身子,听到她喊自己,神情不由紧张。
“是背上的伤疼了吗?”他问道。
撞倒山石上那一下可不轻,适才又去撞那个人,又骑着马疾驰颠簸。
“皮肉伤没事。”谢柔嘉浑不在意说道,看着安哥俾又笑,“你也是,我说打你就真往死里打,你不怕啊。”
“不怕啊。”安哥俾说道。
就跟在矿洞,她说进他就跟着进,她说砸他就砸。
只要是自己说的,他就毫不犹豫。
她忍不住想问问他自己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吗?但这个问题转到嘴边又哂笑。
她怎么会让他去死?这个问题无聊又寒心。
“嗯。”谢柔嘉点点头笑了,“不怕,有我呢。”
她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山林。
对,不怕,怕什么,她已经在他手里死过一次了,绝对不会再死第二次。
现在怎么办?
有一点可以肯定,周成贞不知道她的身份,自己对于谢家来说是个丑闻,再加上三月三替跳,谢家一定不会跟人说自己在郁山,尤其是跟朝廷来的人。
周成贞大概会把她们当做山里人家的孩子,就跟娜娜小姐那样。
而要在山里搜寻一个山野人的孩子,不经过谢家是不可能的,因为小红马在,那邵铭清一定就在附近。
邵铭清知道了肯定会掩护自己,而谢文兴知道的话也肯定不会把自己交出去,一定会想法设防的掩盖。
周成贞又不可能永远呆在彭水,祭祀已经结束,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了。
只要躲过去这段,大家就山高水长不再见了。
“安哥,下马。”谢柔嘉说道。
安哥俾立刻跳下马,伸出手接她。
谢柔嘉扶着他的手跳下来。
“小子。”她拍着马说道,“你多绕几圈就回祖宅去,这几天千万别回咱们家。”
红马咴咴两声撒脚欢快的跑了。
“安哥。”谢柔嘉又看着安哥俾,“你现在搬到我这里来住。”
谢家绝对会护着自己,但对安哥俾可就不会了,眨眼就能推出去。
她不能让安哥俾再被谢家作践死了,一定要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保证如果有事第一时间护住他。
安哥俾闻言露出几分愕然,面色一红,只是脸色黑看不出来,他嗯了声垂下头,依旧连句为什么都没问。
马儿嘶鸣人声鼎沸搅动的山路上热闹起来。
“世子爷!”
护卫们寻来的时候,周成贞还在山里跋涉,走一步骂一句,骂红马瞎跑进到山里这么深,骂那两个野孩子竟然敢打他抢马。
还好山林虽然大,周成贞能辨清方向,很快就听到了寻来护卫们的喊声。
“别他娘的喊了!”周成贞站在山石上没好气的骂道。
护卫们大喜看过来,神情却是一怔。
这人,是世子爷?
头发散乱,衣衫凌乱,还沾染着土枝叶,狼狈之极。
“看什么看!”周成贞骂道,伸手扯过一段树枝,将头发挽起来。
护卫们忙轰的围过来。
听到消息从另一边赶过来的邵铭清看到周成贞这样子也吓了一跳,再看四周没有小红马。
“殿下,是被小畜生伤到了吗?”他急问道。
小畜生?
当时那野孩子扑过来的时候就是骂的这个,这小子竟然也敢骂他。
周成贞蹭的跳下山石。
“你骂谁!”他喊道。
邵铭清愣了下。
“马啊。”他说道,“殿下,您是不是被红马伤到了?”
马啊,可不是,他骑着疯了的红马冲出来的,大家都以为自己没制服那匹马才弄成这样的。
周成贞啐了口气,撩衣坐下来。
“不是马,是被另外两个畜生打劫了。”他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再次都愣住了。
打劫?
护卫们瞪眼看着周成贞,他们没听错吧?
一向只打劫别人的世子爷被人打劫了?
“打劫怎么了?这荒山野岭的,我就不能被人打劫吗?”周成贞吼道,“没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我日!
他心里又骂了一遍。
“竟然敢打劫世子?”
“这山里竟然还有劫匪?”
护卫们纷纷喊叫着,抽出手里的刀剑。
这山里当然不会有劫匪,邵铭清心里再清楚不过,看着狼狈的周成贞,再看到四周没有红马的踪迹。
两个…畜生…。
两个?
马被抢走了…。
这红马可不是谁想抢就能抢走的,除非……
邵铭清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吧……
“真是大胆,竟然有这样的人!”他竖眉喝道,“世子爷,那两个人什么样?”
周成贞吐口气。
什么样当时事情太突然,他还没看清这两人长什么样,他们就打过来了,然后就跑了。
“一男一女,小的十三四,大的十七八。”他说道,“长什么样说不清,但我见到了就能认出来。”
“好,世子爷,我这就让人去找。”邵铭清竖眉说道,“这郁山的山民虽然众多,但是都是常住民,要查找两个人也不难。”
他说这话看着四周。
“世子爷,您先去山下的宅子里歇息,我立刻组织人。”
周成贞嗯了声,起身迈步。
进了谢家祖宅没多久,东平郡王就来了,看着周成贞笑。
周成贞已经洗漱更换了衣裳,头发也梳得整齐,又恢复了那个翩翩如玉的美少年,但他依旧被东平郡王笑的脸火辣辣。
大概是被藤蔓扎伤的缘故。
“我错了。”东平郡王说道。
错了不该放任他去烟花之地夜不归宿,若不然也不会遇上这种事吗?
屋子里的随从们心里想道。
“你当初说不信山野里的人能打死你的时候。”东平郡王接着说道,“我不该信的。”
周成贞瞪眼跳起来。
“我这是失误!”他说道。
“失误也是被打了。”东平郡王说道,“听说还是两个比你小的孩子?”
屋子里的随从们都低下头,不忍直视周成贞涨红的脸。
邵铭清疾步进来了,对着他们施礼。
“找到了吗?”周成贞喝道。
“已经搜查半座山了,正吩咐他们把所有十三岁到十八岁的男女带来。”邵铭清说道,脸上带着焦急和歉意,“我已经让人告诉谢大老爷了,他会立刻增派人手来,最迟明早一定把人找出来。”
东平郡王笑了笑。
“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谢大老爷了。”他说道。
周成贞跳起来。
“小事?”他喊道,“这怎么是小事?这是抢劫!穷山恶水出刁民!小小的孩子们也敢打闷棍抢我的马,这谢家也不过如此!”
话音才落,有家丁跑进来。
“表少爷!老夫人的红马回来了。”他大声说道。
周成贞一愣。
回来了?
马厩里,一匹红马正悠闲的甩着尾巴吃着草料,身上还有未干的水泽。
“是不是又自己去河里洗澡了?”邵铭清站在一旁说道,伸手扶着马头,又言辞一转,“别只顾着吃,快带我们去找劫你的人。”
红马咴咴几声喷着气继续吃。
东平郡王看到这一幕又转头看周成贞。
“周成贞,你又跟我说谎。”他说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周成贞瞪眼。
“喂,十九叔,我哪里说谎了?”他喊道。
东平郡王看着他,伸手指了指还在吃草的红马。
“马不是好好的?”他说道。
“这马很厉害的,说不定自己挣脱跑了。”周成贞说道。
“马怎么跑这里来了?”东平郡王又说道。
“周衍,你傻啊。”周成贞喊道,“刚才下人不都说了吗,这家伙是谢老夫人的,是谢家的马,它自然知道回来的路啊。”
“周成贞,你不傻啊。”东平郡王淡然说道,“你还知道这是谢家的马,是谢老夫人的马,那些山民们都傻啊。”
周成贞一怔。
山民们对谢家如此敬畏,而这马对山林又很熟悉,显然常在这郁山走动,山民们自然也认得这是谢家的马,他们怎么会抢谢家的马。
周成贞啊了声。
“可是,他们就是打我了。”他瞪眼说道。
“打你?肯定是你做了该被打的事。”东平郡王说道。
“喂,什么叫我该打的事,我不过是说了句话大实话,那一男一女,年纪轻轻大白天就在野外霪乿……”周成贞说道。
话音未落,东平郡王就哼了声,转身拂袖大步而去。
周成贞余下的话卡在嘴边,气恼不已。
“周衍!”他喊道。
我日啊!这怎么说着说着成了我的错!
他气恼的抬脚追上去。
听得身后呼啦啦的脚步声远去,站在马厩边背对着这叔侄二人的邵铭清嘴边浮现一丝笑意。
“臭丫头。”他低语一声,“也不傻。”
说罢转过身,神情肃重严厉。
“来人来人,加派人手,接着找,今晚必须找到这大胆的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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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门做客,二更不确定,大家勿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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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化了(加更)
邵铭清组织的搜查很快被东平郡王叫停了,谢文兴带着人也从城里赶过来了。
“飞鸽传书字数有限,到底怎么回事?郁山竟然有了劫匪?”他一脸焦急的说道。
屋子里周成贞木着脸不说话,东平郡王含笑摇头。
“是大家误会了。”他说道,“他只是被惊了的马摔下来而已。”
周成贞骑着惊马的事谢文兴自然也知道,当时他一面派人寻找跟随周成贞,一面给东平郡王报信,东平郡王却早一步接到护卫报信追去了。
听到原来是这个,他心里更扑腾了两下。
还不如遇到劫匪呢,至少麻烦就能推出去了。
谢文兴一脸自责愧疚。
“都是我的错。”他说道,又挺直脊背,“我这就杀了那匹疯马先给世子爷压惊。”
周成贞哼了声。
“那是我的马,岂是你说打说杀的。”他说道。
东平郡王皱眉。
“怎么就是你的马了?”他说道。
“不,不,的确是世子爷的马。”谢文兴说着笑起来,“这匹马疯了,我们原本是要射杀的,对我们来说这匹马已经是死了,世子爷驯服了这匹马,那就是世子爷的了。”
周成贞靠在椅背上不说话。
东平郡王含笑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谢大人馈赠了。”他说道。
谢文兴忙施礼。
“时候不早了,就请殿下在这里歇息一晚。”他说道。
东平郡王颔首,谢文兴退了出去。
夜色已深,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谢文兴却还没有睡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声喝道,看着眼前站着的邵铭清,“是不是跟嘉嘉有关?要不然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到了郁山才摔。”
邵铭清笑了,点点头。
“我还没见到她,不过我猜应该是。”他说道,“所以才急找老爷你来。”
还真是她!
谢文兴眉头拧成一团。
“她干什么呢?”他低声喝道。
“我想她是误会了,她不认得世子爷,看到自己的马被他骑着,一定是要夺回来,所以才……”铭清摊手说道。
谢柔嘉的性子谢文兴如今也是看清楚了,对自己还敢冷冰冰的讲条件换好处,那看到马直接动手抢也是绝对能做出来的。
谢文兴吐口气。
“真是胡闹!”他低声喝道。
却并没有喊打喊杀,邵铭清心里再次确定,谢文兴不敢轻易抛弃这个与谢柔惠有着一样面容的二小姐,或许是因为哪天祭祀跳出的震撼人心的巫舞,一次能挑出,两次也能跳出,能替代一次,说不定也要替代第二次。
“老爷你带柔嘉小姐走,躲一躲?”邵铭清低声试探问道。
“你傻啊。”谢文兴瞪眼低声喝道,“被马摔下来了,这话难道说一说就成真的了吗?他们不信,我们也不信,互相都盯着对方,这时候我带她走,不是自投罗网吗?”
邵铭清由衷的点头。
“老爷明智。”他说道。
谢文兴看着他冷笑。
“你也明智。”他说道,“这些日子样子可装好了,别让人顺藤摸了瓜。”
………………………………………………。
天色亮起来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倒水的声音,江铃忙披衣出来,看到未散的晨雾里安哥俾正将水倒进水瓮里。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她低声说道。
“我要去上工了。”安哥俾说道,又指了指厨房,“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
“你吃饭了吗?”江铃问道。
安哥俾点点头。
“我吃过了。”他说道。
江铃含笑点头。
“那就好,小姐说了你在这里要跟家里一样,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她说道。
安哥俾嗯了声,放下水桶。
“那我走了。”他说道,转身大步跑开了。
江铃看了看厨房里的锅,茶汤小菜蒸饼整整齐齐的,她笑了笑,听到屋子里传来动静。
谢柔嘉哎哟哎呦的趴在床上。
“该!”江铃捧着草药进来说道,“让你再在从树上往下跳。”
谢柔嘉哼哼唧唧。
“没擦破,内伤更难看,一片淤青。”江铃一边上药揉按,一边说道。
“安哥呢?”谢柔嘉哼哼唧唧的问。
“去矿上了。”江铃说道,“把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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