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上溅起。
不是梦醒了吗?
“……二小姐,我刚才见西府的太叔祖来了,我去去听听他说什么。”江铃说道。
谢柔嘉慢慢的摇头。
“不用。”她说道,“我知道他说什么。”
在梦里,祖母母亲她们商量了一夜,决定了隐瞒姐姐的死,让自己来代替姐姐,对外称是自己死了,所以当太叔祖得到消息赶来时,自己是以姐姐的身份在场,听着太叔祖斥骂自己。
现在她不用以姐姐的身份在场了,但太叔祖还是一定会斥骂自己。
为什么啊?不是梦醒了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一切啊?那自己这是梦醒了,还是噩梦开始了啊?到底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真的啊?
谢柔嘉抱紧了膝头。
“二小姐,那你想知道些什么,想要和谁说些什么,是老夫人和大夫人或者其他人?你想找谁,老夫人还是大老爷?奴婢去问去说。”江铃说道。
谢柔嘉抬起头看向她。
“他们怎么想怎么说,我都不想知道。”她说道,“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我就想问问姐姐,为什么。”
她看着江铃,用力的瞪大眼。
她只想知道,为什么?
…………………………………………。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谢大夫人的院子里传来谢存礼的怒吼声,院子里原本就不多的丫头顿时又忙散开走远。
“我早就说过,这孽障早晚得残害长姐!她就是欲壑难填!”
自从他进来就闭着眼似乎睡着的谢老夫人猛地睁开眼。
“你早就知道个屁!”她骂道,“少来我跟前装圣人!”
谢存礼气的面色涨红,谢文兴喊了声母亲。
“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不要吵了?”他说道,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疲惫。
疲惫,屋子里的人都感到疲惫,不仅仅是因为一晚上没睡,昨天的事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要想起来,就一身的冷汗。
“我觉得嘉嘉倒不至于残害长姐。”谢文兴接着说道,神情带着几分怅然,“她只是急了,失了手。”
“这就是一直以来你们骄纵她的结果!”谢存礼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今天她敢因为争吵推惠惠入水,明天她就敢动刀子!你们看着办吧!这一次是惠惠天神庇佑逃过一劫,但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
“二叔祖,其实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谢文兴说道,叹口气,“就在这事发生前,已经跟嘉嘉说了,把她们分开,不让嘉嘉上学了,也不让她跟姐妹们一起出现了……”
他的话音未落,谢存礼就哈的一声,打断了谢文兴。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呢,突然怎么就对惠惠下重手了。”他喊道,“原来是狗急跳墙!”
谢老夫人抓起桌上的茶碗就砸过来。
“谢存礼!你他娘的骂谁呢!”她跳起来喊道。
谢存礼被茶水泼了一身,气的跺脚。
“就是你,就是你。”他喊道,“你看看你这样子!”
“够了!”谢大夫人喝道,从一旁站起了起来,“现在就别说以前了,说以后怎么办吧。”
屋子里一阵沉默,旋即又响起低低的说话声。
走到院门口的谢瑶停了脚。
“瑶小姐。”门口的丫头提醒道。
谢瑶忙收回视线,抬脚迈进了隔壁谢柔惠的院子。
院子里的丫头已经换成了谢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打起帘子,屋子里的药味扑鼻。
谢柔惠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正由两个丫头服侍着吃药。
“好些了吗?”谢瑶颤声问道,眼圈发红。
谢柔惠对她笑了笑。
“好多了。”她说道。
谢瑶便上前接过丫头手里的药。
“我来吧。”她哽咽说道。
看到谢柔惠没有反对,两个丫头便站开了。
“你们下去吧,我和瑶瑶说会儿话。”谢柔惠说道。
谢瑶坐在床边一手端着药,一手拭泪,肩头耸动。
是因为瑶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才起了争执,大小姐也才被二小姐推到水里,如果不是邵家表少爷在,大小姐就没命了,瑶小姐一定自责不已。
丫头们应声是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带上了门。
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只有谢瑶低低的啜泣。
“你哭什么哭!”谢柔惠慢慢说道,“我还没死呢!”
谢瑶吓得一个哆嗦,立刻不敢哭了,捧着药碗的手不停的发抖。
“端过来。”谢柔惠说道。
谢瑶忙起身捧过来,谢柔惠接过慢慢的喝。
“惠惠,不是说只抓住她做个样子吗?怎么,怎么你会掉进去?她真的推你了?”谢瑶低声问道。
话音未落,喝完药的谢柔惠甩手对她的脸左右啪啪两下。
谢瑶的脸顿时红了,动也不敢动,死死的咬住嘴里的哭声。
“你跑的挺远的?”谢柔惠竖眉咬牙低声喝道,伸手揪住谢瑶垂下的头发,“是不是打量我如果死了,你就再也不回来了?看着我没死,你又回来洒猫尿了啊?”
谢瑶泣不成声,被抓着的头发疼的脸都变了形,却半点不敢挣扎。
“我没有,我没有,我一直在跟前躲着看着呢我没跑。”她哽咽说道。
谢柔惠狠狠的摇晃她的头发。
“我差点死了!我差点死了!”她歇斯底里的低吼,“我的腿也断了,我的腿也断了!”
谢瑶哭的更厉害了,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头发疼的。
谢柔惠到底受了一场溺水,又摔伤了腿,很快就没了力气。
“他们打算怎么处置?”谢柔惠甩开谢瑶,竖眉问道。
谢瑶抬手擦了泪。
“说是,嘉嘉骄纵蛮横,失了手。”她低声说道,“要把她关起来,一直到出嫁。”
谢柔惠哈的一声笑了。
“失手?”她压低声音说道,“失手?”
她伸手又指着自己。
“我差点死了,我差点死了!她就是个失手?”
她继续低喝道,从牙缝里挤出这重复的两个字。
“失手!”
“关起来,她也就完了,等过了十三岁,就让她出嫁了,不会等到十五六岁,嫁的远远的,这辈子就这样了。”谢瑶低声说道。
谢柔惠呸的一声啐了她一脸。
谢瑶闭上眼一动不敢动。
“关起来?等过了十三岁,她翻身的日子还少吗?”谢柔惠咬牙竖眉喝道,“等半年?别说半年了,明天说不定她就又被捧成掌上明珠了!”
“那,要想她不翻身,这件事就不能是意外。”谢瑶低声说道。
谢柔惠笑了。
“这件事,当然不是意外。”她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外边一阵喧哗,谢柔惠皱眉,是母亲那边传来的动静。
此时母亲那边的动静半点不能疏忽。
“来人。”她高声对外喊。
谢瑶忙跪下来,抬手打自己的脸。
“都怪我,惠惠,都怪我。”她哭道。
门外有丫头疾步进来,见到谢瑶如此,再看谢柔惠正挣扎着伸手要搀扶阻止谢瑶。
“你快别这样,你快别这样。”谢柔惠一面哽咽说道,人就要从罗汉床上翻下来。
丫头们吓了一跳忙过来,一个搀扶谢瑶一个扶住谢柔惠。
“瑶小姐,我们小姐腿伤不能动的。”大丫头说道,“你快别闹了。”
谢瑶这才哭着起来,丫头们看她脸上红肿,不由感叹真是诚心诚意的下了狠手,忙打水来给她擦洗。
“外边怎么了?”谢柔惠这才问道,看了眼窗外,一脸的担忧,“母亲她们还没歇息吗?”
“是江铃。”一个丫头迟疑一下说道。
“是嘉嘉要闹着见祖母和母亲吗?”谢柔惠问道,抬手用手帕擦拭嘴角。
丫头摇摇头。
“是江铃说,二小姐要见你。”她说道,“说,二小姐要问问大小姐,为什么。”
谢柔惠擦拭嘴角的手一停,笑了。
“好啊。”她说道,“我也要问问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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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再问
谢大夫人的院子里很热闹,东府其他人也并没有清净。
昨日的突发事吓掉了合族上下的魂儿,最初很多人还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为是姐妹两个不小心落水,但过了一夜,二小姐把大小姐推下水的消息就传遍了。
虽然并没有去谢大夫人那里商量一夜,二老爷一家也一夜未睡。
“这孩子真是骄纵的没边了,上次还只是动手打了惠惠,这次竟然干脆就推下水了。”
早饭桌上,邵氏带着一脸的疲惫说道。
“谢天谢地,铭清在场。”
她说着亲自端起一碗汤羹递给下首的邵铭清。
邵铭清忙起身双手接过连说不敢。
“怎么不敢,你现在是我们谢家的大恩人,就是老夫人给你端饭也使得。”邵氏说道。
邵铭清再三谢过才坐下来。
“表哥你今天什么时候走?”谢柔清问道。
她问的是今天什么时候走,而不是今天走不走。
邵铭清看着她笑了,没说话。
“上午走还是下午走啊?”谢柔清没有笑,盯着他追问道。
邵氏抬手打了她一下。
“你表哥昨天也差点没了半条命,还要大夫再好好看看,走什么走,路上颠簸出了事怎么办。”她喝道,“你舅舅今日就亲自过来接他了,你催什么催。”
谢柔清低下头吃饭不说话了。
谢二老爷从外边迈进来,大家忙都站起来。
“怎么样了?”邵氏问道。
谢二老爷接过丫头递来的手巾擦了把脸。
“小孩子顽劣,是该管管了。”他说道,“找个人训诫管教,明年说门亲事,就打发出门。”
要是打发出门,那肯定不会是近处的人家,更不可能是关系亲密的邵氏,二夫人邵氏大喜。
“那就不能缠着我们铭清了。”她欢喜说道,“那这样铭清和惠惠还……”
毕竟说到儿女亲事,邵铭清忙起身。
“姑父姑母,我吃好了。”他说道。
邵氏也知道自己这话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不合适,笑着点点头。
看着邵铭清走出去,谢柔清也放下碗筷跟了出去。
“表哥,你等着看什么呢?”她问道。
“看热闹呗。”邵铭清笑道。
谢柔清吐口气,伸手揪下路边的柳条。
“表哥,你真没看到她们怎么落水的吗?”她问道。
“没看到啊。”邵铭清说道,“我其实离的最远。”
“那你怎么说没看到嘉嘉推了惠惠?”谢柔清问道。
邵铭清笑了。
“当时老夫人问你看到嘉嘉推了惠惠吗?你却回答老夫人问的谁推了推,你是没看到。”谢柔清重复昨日的对话,“老夫人问的谁推了谁,是问嘉嘉推了惠惠,那你就是说你没看到嘉嘉推惠惠吗?”
邵铭清哈哈笑了,伸手戳了谢柔清的额头。
“你这小人儿,想的太多了。”他说道,说罢甩着袖子摇摇晃晃向前而去。
谢柔清揉了揉额头追上去。
“你干吗不明白的说?”她问道。
“我说的明白的吗?更况且就算我说的明白,人家不肯信也没有用啊。”邵铭清说道,嘲讽一笑。
那种场合下,丫头们纷纷的讲述,前事的起因,大家心里其实已经早就认定了,更况且,惠惠也亲口说了是嘉嘉推她。
那是惠惠啊,那是受害的人啊。
作为受害者都这样说了,别人说还有什么用。
谢柔清默然,但旋即又一个机灵,出了一身冷汗。
“表哥!”她伸手拉住邵铭清的衣袖,“不是嘉嘉推的,那是谁?”
邵铭清转头看她。
“所以我没看到啊。”他说道。
谢柔清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两个人,一个没推,那自然是另外一个推的,还需要什么看到没看到,想都想得到。
不可能!惠惠怎可能自己推自己?不是,没有人会推自己,只能是推别人……
“不可能!”她脱口喊道。
不知道是在反驳邵铭清的没看到,还是自己心里冒出的念头。
邵铭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迈步前行。
谢柔清忙又跟了上去,不过这一次她也没有再说话。
兄妹二人沉默了走着。
“嘉嘉她就是敢动手的。”谢柔清忽地说道,“你别忘了,她见面就抓花了你的脸。”
邵铭清哈了一声。
“我在她眼里是仇人,又不是珍宝。”他笑道,“抓花我的脸不是很正常?”
谢柔清瞪眼,又皱眉。
“你是说惠惠在她眼里是珍宝喽?”她说道,哼了声,“她那次可是用花灯差点打坏了这个珍宝呢。”
“错了,那次她也是要打我的。”邵铭清说道。
谢柔清瞪眼看着他,要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么,就是说嘉嘉没推惠惠了。”她咬牙说道,“那惠惠为什么要说嘉嘉推她?”
邵铭清看着她点点头。
“是啊,为什么呢?”他认真说道,“难道她不是她的珍宝,而是她的仇人吗?”
…………………………………………
“到底是为什么啊,闹成这样?”
此时谢大夫人院子里,带着一脸风尘仆仆的五老爷谢文俊问道。
“嘉嘉的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
他说着转身迈步。
“我去看看她。”
听到没,嘴上说的这么厉害,其实最关键还是最后一句去看看她,心心念的还是先去看看她,看看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只要去看看她,就总能找到理解宽恕她的理由。
谢柔惠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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