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谁人不知朝暮楼四楼主「铁口寒心」俞骏飞对于易理八卦奇门遁甲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要破那么一个小小的桃花迷阵,自然易如反掌。黎尚霎时神色颓然,阖眸不语。
「各位朋友,」与苏、雷等人见过礼,又抱着自己可爱的儿子啃了好几口的石大庄主和水大阁主终于觉得应该对台下的各路英雄豪杰作个交代。「为了庆祝荻花阁和追日山庄此次引蛇出洞、斩奸除恶行动的成功,在下与水阁主已在引月楼内设下百桌酒宴,请各位务必赏光。」
「至于各位来此观战的一切费用荻花阁和追日山庄会如数归还。宴会之后,请各位至引月楼大门账房处领取。」水落心言笑晏晏地道,「水某与石庄主若有不是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既然别人已经委婉地道了歉,再加上水阁主免费奉送的温婉明丽的笑容,心知被摆了一道的人的满腹怨气也登时化为乌有、烟消云散。至于那些尚处在懵懂之中、还未省过神的人,耳朵里一听见有酒可饮、有钱可拿,当下便糊里胡涂、高高兴兴地准备去大吃一顿。倒是有人问了一句——
「那……这个……白道盟主之位……??」
「在下正要宣布一个喜讯。」闻言,石天青意气风发、英姿勃勃地道,「从今天开始,追日山庄和荻花阁将屏弃成见,两派合一,携手共进。以后,追日山庄就是荻花阁,荻花阁就是追日山庄。」
「什么??!!」
台下惊呼此起彼落,片刻之后,猛然响起一片如雷掌声。石、水二人静静伫立,会心一笑。
「阮坛主,」待人潮陆陆续续地赶去前厅用餐,石天青笑着瞅向方才将黎尚押上台来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这次辛苦你了。」
「属下不辛苦。」扮作老妇的阮千风恭敬地行礼,「为了咱们追日山庄,属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阿谀奉承。」一个押着胡开泉、同样华发丛生的老年男子不屑地讥讽。
「你说什么?!」阮千风一把扯下头上的假发,怒目而视。
「林舵主,」水落心唤道,「这次行动也辛苦你了。」
「属下一点儿也不以为苦。」乔装成老人的林灏谦虚地说,「能够为阁主效犬马之劳,乃是属下的荣幸。」
「哼,」阮千风打鼻孔里哼了一声,「奴颜媚骨。」
「你……」林灏登时火冒三丈。
「二位,」石天青悠然道,「追日山庄和荻花阁合并成一派之后,徐州也只需设立一个分部。是以我和水兄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们二人一起担任徐州分部的主事。」
「一起?!」阮千风惨叫一声。
「是啊,」水落心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奸诈,「分部之中得有一正一副两位堂主,至于谁正谁副,就请二位自己协商,有了结果上报一声即可。」语毕,施施然地随同石天青一起上楼去了。留下阮、林二人斗鸡似地大眼瞪着小眼,不一会儿,楼下便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打闹之声。
引月楼后院二楼未字号房。
雷玉和苏放领着两个孩子在楼下等了足足有那么一柱香的时间,却见只说去换个衣服的石大庄主和水大阁主仍未下楼,不免有些奇怪,苏、雷二人纳闷地来到未字号房门口。还未近前,一支毛笔赫然从半开的窗户中飞了出来。
「小心,你别再躲了,咱们今天就把话说个清楚。」
「不许你叫我『小心』!」只听屋内传来杯盘落地的声音,水落心怒气冲冲地道,「有什么可说的?!从三年前开始,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我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走过门口的一个卖香糕的妇人,你又何必负气一走了之呢?」
「哼,你不是看她看得都快流口水了吗?!」
「小心,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看一个满面都是麻子的女人看到流口水吧?」
「那……你为什么说她好香?!」想了想,水落心再次质问。
「我是说过『好香』,不过不是说她,而是说她卖的香糕。」石天青苦笑。
「咦??!!」
「小心,你误会我了。」
「可是……」
「小心,从小时候起,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
沉默。
半晌。
「……青哥,我打疼你了吗?」
「三年前有点儿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对不起。」
「没关系。这个比起你五年前打我的三拳四掌和四年前送我的凌空一脚外加两个耳光要轻多了。」
「你……还真会记恨啊……」
「要不,你帮我揉一下,我就不疼了。」
「……」
接着,房中只剩下模糊的呢喃细语,似乎是水落心正在替石天青揉着三年前被打痛的地方。
——房内柔情蜜意、春意盎然,趴在墙根偷听的人却差点儿笑断肠子。没想到外表温文秀气的水落心发起脾气来还真是恐怖,苏放搂着雷玉,心底万分庆幸,自己的恋人虽然为人精灵古怪、难以捉摸,不过幸亏没有拳脚相加的癖好。看看屋里的两个人暂时没有出来的打算,苏大楼主和雷大谷主决定先带两个孩子去吃一顿再说。
拐过楼角,见到等在那儿的两个徒弟,雷玉忍不住好奇地问:「融融,你认识莫飞多久了?」
「两年……嗯,不到三年。」水融回答。
「你们的爹从小相识,而且彼此……咳咳,感情很不错。」苏放摸着下巴道,「那他们又是跟谁生的儿子?」——打死他也不信两个男人能自己生出孩子来。
「其实我们都不是爹亲生的。」水融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莫哥哥的娘是石伯伯的姊姊。」
「自从我娘去世后,舅舅就认我作儿子了。」石莫飞补充。
「那你的亲爹呢?」苏放问。
「他是个大坏蛋!!」石莫飞忿忿道,「我爹说,是他抛弃了我娘,所以我娘才会死的。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去揍他一顿!」
「莫哥哥,融融会帮你的。」水融急忙拉着石莫飞的手好心地安慰。
「谢谢。」石莫飞感动地道,「以后你要去揍那个狠心把你扔在街上不管的亲爹,我也会帮你的。」
「莫哥哥,你真好。」
「融融,」雷玉微笑,「师父也一起帮忙,好吗?」
「徒弟,我也可以助一臂之力。」苏放斜斜倚着恋人的肩,滑稽地冲石莫飞挤了挤眼。
「谢谢师父。」两个孩子齐声道谢,开心地一蹦一跳跑向前院。
院内的柳枝绿意盈然,宽阔的擂台上两位正副堂主的决战还在继续。
「阿放,」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慢悠悠地走过,雷玉轻轻牵起恋人的手,盈盈一笑。「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把绝心谷和朝暮楼合并起来呢?」
—完—
番外——无眠
某日,大武和小逸在绝心谷内呆得闷了,便抛下正为公务忙得焦头烂额的林副谷主,两人一起悠闲地相伴着上江南一游。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桂子飘香的季节,两人惬意地在湖上泛舟一行后便趁着月色登岸漫步,不知不觉来到一白日瞅着霜叶火红景致别样、晚上看来蒙蒙胧胧模模糊糊的枫林深处。
初秋的风吹在身上仍有些暖意,天上的月亮又特别的圆,皎洁的银辉洒在枝叶上形成一片迷迷蒙蒙的景象。所谓“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在这么柔美的月光之下,大武当即决定诱拐小逸一齐配合着来一场幕天席地的激情戏——反正夜深林静,也不怕有人看见。
两道人影紧紧地贴靠在一株枫树上相互纠缠,大武的唇舌自小逸白皙优美的颈项处慢慢往下游移,一只手亦悄悄潜入小逸略略散开的衣襟,隔着中衣挑逗地揉捏着少年胸前的突起。小逸喘息加剧,浑身酥软,渐渐站不住脚,伸手一勾,两人登时一起倒在了柔软的枯草地上滚作一团……
一阵煞风景的衣袂飘动之声倏地由远及近,一个背负着一麻袋状物体的黑衣蒙面人疾驰而过,压根没有留意到地上还有四只闪闪发亮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嘿嘿,”大武瞅瞅远去的身影,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原来是个过路的,别管他,俺们继续吧。”
“等一等。”小逸这回已清醒过来,又发现此地实在不太安全,谁知道待会儿还会不会再有第二个“过路的”——心急之下便用力推拒起来。“我不要在这里!”
“小鬼,”大武龇牙咧嘴地冲着他狞笑,“你敢不从?”
“噗……呼呼呼呵呵呵……”小逸绷了绷,终究没忍住,捂着嘴把头埋进对方凑过来的厚实胸膛内偷偷地闷笑。
一道剑光乍然从林外飞射而至,目标正是趴在小逸身上的大武的脑袋,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叱喝:“淫贼,纳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等这一剑刺过去的时候,地上的两个人早已踪影不见,使剑的青年眨了眨眼,愣愣地瞧着空空如也的地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鬼了,人呢?他转头一望,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面前正站着一个衣冠不整、满面胡渣、脸带刀疤、目露凶光的巨汉,而自己想救的那个少年早被大汉拦在身后,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连个衣角都看不见。
“你干什么?!”大武杀气腾腾地道——幸亏自己闪得快,若是换个人,也许方才就已莫名其妙地成了剑下亡灵。这一剑出手也太卤莽了吧?
“淫贼!快把秦少爷交出来!!”英挺的青年一惊之后,定了定神,重又气势凌人地瞪了回去。
“咦??!!”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衫的小逸闻言大为诧异,好奇地自大武身后探出头去。
好一张沉鱼落雁、如曜日般夺人心魄的容貌——天下竟有此等美得惊心动魄、不可方物的男子,难怪这采花贼会见色起意、胆大包天地几次三番亟欲上门偷香窃玉。
“秦、秦少爷,”不知怎地浑身一热,青年突然口吃起来,连带着涨红了一张俊脸。“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脱离这卑鄙下流的淫贼的魔掌!”他信誓旦旦、气壮如牛地保证。
“他才不是什么卑鄙下流的淫贼!”小逸极不高兴地走上前去,一双亮如星辰的黑眸冷冷地瞪向不知所措的青年。
“可、可是……他刚才明明……”
“还有,我根本不用你救。”小逸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别以为带着把破剑就可以任意出手伤人!”——忆及方才的那一幕,他心中就怒火狂燃。
“破、破剑?”青年睁大眼睛望了望兀自握在手中明如一泓秋水、由上好精铁所制的利剑,讷讷地道,“可、可是他……他对你……难道我不应该……”
“就算他对我做了什么,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又关你什么事?!”小逸大声地、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这句话直把大武听得心花怒放,止不住地乐。小鬼就是小鬼,什么时候都率直得可爱——果然不愧是俺喜欢的人。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眉开眼笑地揽住小逸的肩,若不是眼前还有个碍事的人,他还真想把刚才进行到一半的事情继续下去。
“你、你们……”青年的眼珠子瞪得差点儿没掉到地上,“这、这么说……你、你们是两、两情相悦……”唉,可惜大好的一朵鲜花竟然插在了牛粪上,真是明珠暗投、日月蒙尘……他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面目凶恶、横看竖看都不象好人的大汉一番,再瞧瞧还带着股纯真稚气、年岁尚轻的少年,蓦然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定是你这贼子以花言巧语蒙骗了秦少爷,才让他对你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花言巧语?”大武讪笑,“俺平生什么话都会说,就是不会花言巧语。”
“你是谁?”小逸蹙眉,“你怎么知道我姓秦?我记得我们以前从没见过。”
“我叫单天鹏,是你爹特地请来保护你的。”青年解释,“由于路途遥远,是以今晚才至。我刚到秦府就见秦少爷被一黑衣蒙面人掳走,因此才一路追来……”
“单天鹏?”大武挑眉,“原来是天山派的‘踏雪神剑’,真是失敬啊。”
“糟了!”小逸忽然大叫,他着急地拉着大武问,“天哥,你看现在还能不能追上?”
“能。”大武毫不犹豫自信满满地回答。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小逸十分怀疑。
“当然了。”大武得意洋洋地道,“俺早觉得那家伙形迹可疑,所以趁他从俺们头上蹿过去的时候安了点儿药粉在他身上。这东西是大师兄发明的,好用得很,俺只要循路跟过去就行了。”
“哦——”小逸佩服地望着他,“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可是……”大武瞧瞧小逸,又瞅瞅兀自虎视眈眈的单天鹏,一脸的不放心。
“没事。”小逸冲他眨了眨眼,踮起脚贴着大武的耳根悄声道,“他应该不是坏人。”
“唔,那俺就去了。”一向很信任小逸眼光的大武点了点头,匆匆留下一句“你可别对他太亲热了”之后,庞大的的身躯立刻凌空飞起,翩若惊鸿、疾如流星般一闪即逝。
“喂,你别想……”后面的一个“跑”字硬生生地噎在了喉里,因为单天鹏突然发现,这个自己一心认定的坏到骨子里的土匪兼色狼一旦跑起来,自己就算再多借两条腿只怕也未必能追上。
“单大侠。”小逸彬彬有礼地对着单天鹏拱了拱手。
“不敢。”单天鹏急忙抱拳回礼,“秦少爷,夜色已深,不如就由在下护送你回府吧。”——虽然不明白那个土匪为什么会跑,不过现在却是一个把人带回秦府的大好时机。
“回府?”小逸笑吟吟地侧首而视,“我家在扬州,离这儿尚有一大段路,就不劳单大侠费心了。”
“扬州?”单天鹏被面前灿烂的笑颜耀花了眼,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混混沌沌地问,“你家不是在清河坊一带么?”
“单大侠误会了。”小逸娓娓述道,“在下确实姓秦,但并非你想救的那一位‘秦少爷’,先父去年便已过世……”
“秦少爷,”单天鹏脸色骤沉,“即使你要编故事,也不该如此胡说八道诅咒自己的父亲。”他语重心长地谆谆教导,“令尊千里迢迢请单某前来帮着阻止你与……咳……情、情人会面,虽然过于独断专行,本意却是为了能让你悬崖勒马,他只是不想让唯一的儿子受某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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