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要报仇的节奏吗?
贞娘暗暗叫苦啊,你们要报仇,要算账的别在自己跟前啊,她可不想被牵连进去,此刻,看着罗文谦手似乎要动了,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撞开了罗文谦。
“干什么?”罗文谦被贞娘撞的一个踉跄,站稳后就瞪贞娘。
“你们要算账要干嘛的到一边去,别挡着我做生意,这不是害人吗?”贞娘冲着罗文谦道,把害人两个字说的重重的。
而田本昌这时哪有那个心思再待在这里,自家的墨方从烟料到和墨已经完全被贞娘看穿了,而刚才,边上人众多,贞娘的声音也不小,想来别人也听了去了,说不得,过一会儿,程家也要找上门了,他得赶紧回家,跟老爹商量着这事情怎么办?
这会儿他颇有一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味道。
他原先只是奇怪李家为什么突然退出贡墨竞选,便来套套贞娘的话,没成想,叫二弟一插嘴,惹恼了贞娘,就撕了脸面了。
因此这会儿,田本昌也顾不得罗文谦要干嘛,拱手道:“文谦兄,家里有急事儿,我得赶紧回去,你若有什么难处,可到墨轩来找我。”说完,扯着田荣昌就离开了。
罗文谦只是站着,冷着一张脸看着田家两兄弟离开,刚才,只要再上前两步,他必能取男家兄弟一人的命。
“怎么?怕我伤了你的情郎,巴巴的救他。”看着田家兄弟走远了,罗文谦才勾着嘴角,冲着贞娘冷冷的道。
“罗公子,罗大爷,你有点脑子好不好。我说过了,你们要算什么账到一边去算,别在我跟前,刚才,你若是出手伤了田家兄弟,我必被牵连进去,我冤不冤哪?再说了,你们罗家如今还有几个人哪?搞不好就你一根苗了,你若是真杀了田家兄弟,哪怕是一个倒也还好,总归是一命抵一命,不吃亏。可就怕你这公子哥的身胚,手无三两力,仇没报倒,反倒把自己折了进去,更冤。”贞娘没好气的道。
“说的真好听,你其实就是怕你被我牵连吧?”罗文谦有些嘲讽的道。
贞娘觉得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是人是鬼的都来刺她几句,便瞪了眼:“不错,我一个好人家清白女子,若是牵连上官司,我以后怎么活?”
开玩笑,这是大明朝的徽州,受朱熹理学影响最重,以后顶顶有名的牌坊群就在这里,女儿家的日子难哪。
“好人家?清白女子?”罗文谦挑了挑眉:“我记得好象是克妇,还被退亲的吧?”
贞娘好玄没憋过气去,算了,明显着这罗公子落魄后性子变的刻薄了,她自认为是胸怀坦荡的女子,就不跟他计较了。
贞娘便收了摊,准备回家了。
“我马上要离开徽州了。”这时,那罗文谦突然又道。
贞娘正蹲在地上收拾着墨匣,听到罗文谦的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离开徽州跟自己打什么招呼啊?不过,一想着罗家这情形,怕是也没个能打招呼的人了,自己跟这罗文谦也算是相识吧。
“嗯,准备去哪啊?”贞娘随口问道,继续忙活着。
“不晓得,总是要出去闯一闯吧,若是能有发达的一天,我必会回来,若是没那一天,就死在外面。”罗文谦道。抬头望天,该讨的债总是要讨的,就看老天够不够意思。
贞娘看了看他,没接话,不知该说什么,随后却直起身子,从荷包里拿着几块碎银子:“哪,借给你,三分利。”
“高利贷啊,你就不怕我不还了,到时你可找不着人。”罗文谦看了看那银子,随后接过,在手上掂了掂,看着贞娘道。
“想赚钱嘛,总是有风险的。”贞娘无所谓的道。
“嗯,也对。”罗文谦点点头,随后将银子揣进怀里。
贞娘这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好喜哥儿过来了,贞娘便把小马扎给他,让他帮着拿,连跟罗文谦招呼也没一句,就带着喜哥儿离开了。
反正是不相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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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贞娘鉴墨,松瘟爆发
贞娘到家的时候,程三爷爷已经在李家了。
这程家三爷爷来的好快啊,之前,贞娘在四宝街跟田本昌对话并没有瞒着,边上一些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听到了,那关于田家墨用的是程家墨的和墨配方一事,程家必然已经知晓,这是来问情况了。
“三爷爷好。”贞娘打着招呼。
看到贞娘回来,程三爷爷朝着贞娘招了招手:“丫头,过来。”
“哦。”贞娘就了声,放下东西便走了过去。
“这几锭墨,你鉴定一下看看。”程家三爷爷拿出几块墨一一摆在桌上哦。
哦,贞娘明白了,程家三老爷这是考验自己,要知道每一个墨坊的重要墨方都是保密的,自己一口就道出了程墨的配方,虽然是拆穿了田家,但李家也免不了惹人怀疑了,程家的配方是保密的,你李家人如何知晓?
而当时,贞娘是说自己鉴墨鉴出来的,如此,程三老爷自然要考较一番。
“第一锭墨,用了的后魏贾思勰的制墨法,烟为百年松烟,胶用的是鹿角胶,然后配以梣木、鸡白、真珠、麝香四物,三爷爷可花了不少心思呢。”贞娘指着左边第一块道。
“继续。”程三老爷摸着胡子,显然很得意这一锭墨。
“第二锭墨,是再和墨,原墨应该很普通,但您再佐以松脂烟和漆渣烟,用的是宋朝沈桂漆烟墨之法,十年如石,一点如漆,此墨已得沈前辈漆墨之精髓,恭喜三爷爷。”贞娘继续道。
历史上,漆烟墨正是在程家手下发扬光大的。
“哈哈,这丫头,我是越来越喜欢了,继续说。”程三老爷哈哈大笑,显然贞娘说到他的痒痒处了。
“三爷爷,这第三锭就不说了吧,田家用的不正是这墨方吗,不过,田家惯会画蛇添足,用了我李家的超漆烟煤配方,却非要在里面加上苏合烟煤,那和墨配方用了你程家的配方,却非要在里面加上榴皮,反而破坏了墨的质地。”贞娘道。
“他田家不这样作没办法呀,若真完全照搬,那岂不落人口实了。”程三老爷笑道。
随后又冲着李老掌柜道:“老哥呀,我羡慕你啊,这丫头不但烟煤烧的好,一双眼睛也利的很,搞不好你们李氏以后要靠她来当家呀。”程三老爷说着。
这话程三老爷本有打趣的成份,却不晓得,很快,这话就一语中的。
“三爷爷太夸奖了。”贞娘笑咪咪的道谢,然后拿了热水给两位老人续茶。
“好了,不绕圈子,老掌柜的,你给我说说,你们李家为什么退出贡墨竞选?别拿田家说事,若真是因为田家的原因,别的不说,就贞娘那丫头都能把田家挤兑的没话说。”程三老爷问。
“老弟,你这话不该问我啊,得问我七嫂啊,我已经不管墨坊的事情了。”李老掌柜呵呵笑的道。
“好了,别卖关子了,我在来之前已经先去了七夫人那边,没见到她,坊里人说她来找你了,等我这赶到你家,七夫人又回去了,如此,我也没劲跑了,还是你给我明说,别不承认啊,李家宣布退出贡墨竞选的头一天,你同你家老九一起去的墨坊,这几天,七夫人又常常来你这边,想来为的都是墨坊的事情吧。
我知道,这回我们程家跟在田家后面,利用贞娘救言小姐的事情煽风点火,做的不地道,老弟给你们赔罪了,不过,在商言商嘛,相信这机会若是落在你们李家手里,你们李家也会如我们程家这般做的。”程三爷爷倒是光棍的很,话说的直截了当。
“好,这个道歉我李家收了,你程三爽快,我李八也不含糊,告诉你,我李家之所以退出贡墨竞选是因为松瘟要暴发了。”李老掌柜这回干脆的道。
“松瘟?此话当真?”一听是松瘟,程三也跳将了起来。
“若不是这个原因,你认为有什么能让我李家放下贡墨一事?”李老掌柜的反问。
“对,除了这原因,没有别的能让你李家放弃贡墨了。”程三爷一脸黑沉的道,随后一拱手:“多谢了。”
“别客气,程三啊,李家的一些内情,我不说你也清楚,这回贡墨李家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但是你们程家得顶住啊,可不能叫贡墨落到那田家手上。”李老掌柜语重心长的道。
松瘟,对于以松烟为主的墨坊是个灾难,但对于以油烟为主的墨坊却正是一个占领市场份额的机会。
只可惜啊,这些年,李家连守成都艰难,一直没能在油烟上有所建树,本来贞娘这次拿出的漆烟配方是个机会,但时间太短了,名气还没有起来,本来李家盯着贡墨的,只要拿下贡墨,借着贡墨的名声,就能将超漆烟墨推出,迅速占领市场份额,这样李家就能打个翻身仗。
只可惜时运不济,又遇松瘟。
所以,这一次放弃贡墨竞选李家真的是很不甘心。
而这程家和田家都是以油烟墨主打,虽说松瘟对他们两家有影响,但不大,再加上程家有库存抵着,而田家却占了罗家的墨坊,想来库存也不少。
还有一些其他的油烟墨坊,他们对贡墨是不会放手的。
所以李老掌柜的才这么一说。
观田家这一入行的行为,实在是太不规矩了。若是再让田家得到贡墨的名额,那以后再入行的,谁还会专心的钻究配方和技术,全想法子从别家那里弄来就是。
长此以往,整个行业的风气就要坏了,到时便是墨业的末日了,这是李老掌柜决不愿意看到的。
“哼,田家,小辈尔,又岂是我程家的对手,再说了就他们拿出的那个苏合墨,正如贞娘那丫头说的,处处画蛇添足,更何况,全靠盗来的配方制的,名不正言不顺,瞧我不挤兑死他们。”程三爷一脸不屑的道。
“三爷爷,商场如战场,可不能大意,我觉得不对劲儿,罗家倒后,罗家的墨坊就被田家拿到手了,里面的大师傅也多留了下来,虽说田家父子有可能不懂墨,但那些个大师傅在墨业都是几十年的打熬了,怎么可能会不懂呢?让田家拿那四不相的墨来出丑,我总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鬼。搞不好呀,这是田家的惑敌之策,你若轻敌了,说不得到时反被田家所趁。”贞娘这时边帮着两老续茶水边道。说些出心里的一丝疑虑。
“这丫头倒是想的深,行,我知道了,我会小心,我走了,松瘟这等大事,得跟家里人好好商量。”程三爷却是有些兴奋。
程家以油烟墨为主,这对程家来说是一次大机会,正好可趁此机会拿下原来属于罗家的份额。
自罗墨倒了之后,如今徽州墨业是一片混乱,各家都在抢罗墨的份额。而如今松瘟,又将是一次洗牌。
看着程三爷离开,李老掌柜长叹一声。
“爷爷,咱们李家还有机会的。”贞娘安慰着,历史上田墨根本连个记载都没有,想来田家折腾不出个啥来,而程家要在程大约手上才能发扬光大,那也是万历年间的事情了。
李家只要不放弃努力,从现在奋起还是来得及的。
便是没了贡墨的份额又如何,就贞娘所知,在隆庆元年,便会有个隆庆开关,到时候海商会发展起来,这也是李墨的一条出路。
总之不抛弃,不放弃,努力奋斗,总能搏得一个未来。
几天后,各地的消息传来,松瘟大爆发了。一片片的松林开始枯萎干死。
松木价格大涨,桐油价格也涨了。
各家墨坊的业务都在收缩。
而以松烟为主的小墨坊纷纷关门倒闭,许多墨工失业,因为徽州墨工很多,这一情况,让贞娘感觉如同后世金融危机时的情形。
李家亦在苦苦支撑。
不过,李家人还算冷静,手里有贞娘提供的超漆烟煤配方,再加上李家几个大师傅共同研究的和墨配方,只要能顶过这一次的松瘟,属于李家招牌超漆烟墨就能上市了,到那时,便是天塌下来,李家也决不会放过贡墨的机会。
只是贞娘这时却有些隐忧突然,因为她知道,历史上,程墨方墨兴起时,李墨早已经灰飞了。
而根据族谱记载,自家七祖母应该就是这段时间故去的,也正是因为七祖母过逝,李氏墨坊不但没有再兴起,反而四分五裂,最后完全消失。
再想着如今的情形,说不得七祖母就是因为这次松瘟的事急坏的身体,不行,一定要提醒七祖母保重身体。万不可再为松瘟之事忧心。
只有七祖母安康,李墨才能稳定的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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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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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求订求粉)
于是,第二天,贞娘趁着卖墨的时候去了李家墨轩,探望了一下自家七祖母,再顺便就松瘟之事宽解了七祖母一番。
“行了,你这丫头也是操心的命,你七祖母我什么坎没过过,不消你这丫头操心,不就是松瘟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李家毕竟占得先机,前两天,你九叔公已经寄信回来了,已经买到一批上好的松木了,我们李家墨坊渡过难关不难,好看的小说:国色生枭。”七老夫人道。
“嗯。那就好。”贞娘重重点头,也宽心了不少,又道:“九叔公快回来了吧?”
“嗯,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七祖母点头。
这就好。只要家里人齐心,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贞娘重重的一握拳头,那样子倒是把七祖母逗乐了。
随后祖孙俩聊着家常,颇是得味儿,又说到制墨,更是趣味相投,这一聊竟聊到傍晚,天不知何时下起了沥沥小雨。
青石板的长街湿漉漉的,空气中水蒙蒙的,完全是一幅江南烟雨图。
贞娘这才告辞,顶着雨幕小跑着回家。
夜里,许是外面屋檐水滴答滴答的关系,害的贞娘一直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是连绵的梦。
在梦里,她梦见许多人围着她,眼里满是控诉,而她却一脸莫名其妙的站在中间,心里直觉得委屈。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憋闷,直想嚎啕大哭了起来。
而贞娘不知道的是,她还真就哭了出来:“呜呜”
把隔着帘子睡的赵氏和郑氏惊醒了。
“贞娘,贞娘,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作恶梦了吗?”赵氏披衣起床,掌着灯走到贞娘床前。一边郑氏也披衣起来,跟着过来。一脸关心的看着贞娘。
对如今的生活,她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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