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你这种情况,越是急,但做事越不能急,龚姚两位娘子其中姚娘子说的那位想入赘,却是不可能的,毕竟你上有兄下有弟。至于龚娘子那位,我大体了解了一下情况,怕是以后要继承他爹的衣钵做师爷,做师爷的虽说算是不错的差事,但风险其实很大,再说了做师爷的要跟着东翁走,难免居无定所,总归也是不放心,再说了,这些也都是一面之辞,那家人在绍兴,到底如何,也实在不太好了解,所以,本着慎重,我也回了。说到底,你一身关系着李氏墨业的兴衰。不是很有把握的人,李家是不谈的,你不会怪二婶娘吧。”
“瞧二婶娘说的,贞娘心里清楚贞娘所求的是什么,他们都不合适的。”贞娘微眯着笑道。
其实说到合适人选,贞娘有时不免会想到罗九,罗九如今只有一人。再加上他本身制墨出身。也最能理解制墨一行。性格相处起来吧,似乎也算合拍,当然贞娘这样的想法,是理性大过感情的。
“嗯,你明白就好。”说着,黄氏又看了贞娘一眼才道:“说起这个,你大姑姑可是又跟我说起你跟柏儿的事情,不过。正因为大家都是亲戚,这事情我们也不多参和,省得到时结亲不成反结仇,你反正如今也在南京,不防多跟你姑父他们那边走动,若是真觉合适就抓住机会。若是不合适,咱们就不提,反正大家亲戚走动也是正常的。”黄氏又道。
贞娘不由的拍拍额头,都有种想去找个看相的看看,自己最近是不是要开始走桃花运了。要不然,怎么就今儿个一天。就有好几拔来说她亲事的。
随既却开玩笑的道:“既然二婶娘这么说,那我明天就去姑父家找二表哥聊聊。”
“这么积极?”黄氏打趣着。
贞娘不由的翻了翻白眼:“为的不是这个,如今墨庄里,墨汁是最好卖的,可其它的品种都卖不动,销量上不去啊,我就想着,明天请二表哥一起,去找找赵教谕,我想对书院里捐一批李墨。”
“捐一批李墨?那要多少,那岂不更加大了成本?”黄氏倒底不懂生意那一套,只觉得就算卖不出去,放在家里总还是有货在的,那正墨那东西经得住放。若是捐了,那岂不是货都没了,也没收入,是不花算的事情。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贞娘说着,却是两眼发光的冲着黄氏道:“二婶娘你想想,学院是什么地方,它在读书人的眼里就是权威,如果学院都用我们的墨,那在里面的学子说不定也要用我们的墨的。如此,我们李墨就能营造出一种很正统的印象,而学子又会影响到周边的人,如此李墨自然就推出去了。另外,我还想弄一个捐助,就是捐助贫寒的学子笔墨纸砚之用,这也算是一种长远的投资,以后,只要这里面有一个能中举或者中进士,那我们李墨的回报就不会小……”贞娘一一分析的道。
黄氏听着贞娘这一分析,便也品出里面的道道了。
田墨之所以有现在的局面,完全就是仗着贡墨的牌子,那么李墨就走书院之路,这未尝不是一条捷径啊:“好,你尽管去做,二婶支持你,若是资金不足,二婶再跟你七祖母说,咱们砸锅卖铁的也把这条路走通。”
“放心,有墨汁顶着,再加上之前姑父那边也分了点利润给人们,资金还是足的,再若不够还可以贷,倒是不用徽州那边了。”贞娘道。当初来南京的时候,徽州那边的家底都给贞娘带来了,又哪里再还有资金。
随后两人聊了几句,便吃晚饭了。
吃过晚饭,天边还有些灰灰,贞娘便在后院走走,就看到丑婆还着扫把在后院扫着。
“阿婆好。贞娘打了声招呼。
“嗯。”丑婆依然是板着个脸皮,没有什么表情的应着。
丑婆一向都是这样的,贞娘自不会在意。
便站在一边的井台边,扭扭腰身踢踢腿的。
“你跟罗家那小子吵架了?”这时,丑婆突然的道。
“没啊。”贞娘有些讶然的回道,丑婆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我上午的时候在外面扫地,看到那小子黑着个脸从墨庄出去,还道你们吵架了呢。”丑婆依然冷着脸道。
“不是吵架,就是一点分岐,他想买我姑父手里的地,可姑父的地已经卖给徐家了,罗公子心里可能有些不痛快吧,我后来去解释清楚了,对了,王家的一个姨婆也从徽州过来了。”贞娘回道。
贞娘这话纯是闲聊,只因着感觉那姨婆似乎不待见她,可奇怪的很,自己又没招惹她,不知是为哪桩?
丑婆依然扫着地,听着贞娘说到王姨婆来的时候,顿了一下扫把,然后冷哼了一声:“罗家那小子如今只有一人了,手里又握着金矿和钱庄的,哪个人看了不眼红,王家怕也坐不住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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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曾一品
三天后,朱家的墨汁就推出了,同样大卖。
本来田家的普通墨就受到李家墨汁的冲击,生意冷淡了不少,如今,朱家再推出墨汁,李朱两家合力来争夺普能墨的市场,立时的,那战果就扩大了好几倍,不但夺下了散客群体,更拿下了外地的一些跑商,如今李朱两家的墨汁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墨汁之名由此传开始遍大江南北。
而随着用的人越多,墨汁在墨业市场上的占有份额也就越高。
朱掌柜的这几天,天天拿着一只紫砂壶茶杯,泡着热茶,然后在街面上溜溜达达,时不时的瞅着田家墨庄,然后就乐呵呵的笑,看戏呢。
前段时间人山人海的田氏墨庄如今可着实清冷了不少,那田二公子自被打断了腿,这段时间自是哪里也不能去,只能拄着根拐杖守在店里。然后见着朱李两家墨庄买墨汁的客户人来人往,那脸色便是一阵黑过一阵。
于是免不得举起拐杖,拿着伙计和下人出气,每日里都有一些个伙计和下人因各种原因被辞退或者自己辞职。
“朱掌柜的,好悠闲啊。”贞娘过来看看朱家墨汁的销售情况,就看到朱贵站在田氏墨庄的对面,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嘿嘿,让贞姑娘笑话了,实在是前段时间我朱墨让田墨逼的太狠了,这会儿瞧着田墨生意冷淡的样子,心里痛快。”朱贵倒是老实不客气的道。
“看出什么了?”贞娘问。
“没啥,只是这段时间。田家已经辞退了五个伙计了。说起来田二这人不行。如今田家墨庄的人心怕是有些散了。”朱贵道。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这就散了?”贞娘微皱了眉头,田二是这样的性子,可观田荣华的行为,那也是端的起拿的住的,难道就由着田二这般的闹腾?
贞娘想着。
“你好,这位伙计哥儿,这里有墨汁卖吗?”这时。一个大叔走到田墨门口问道。
“大叔,这里没有墨汁,前面不远的李墨和朱墨都有。”那个伙计是才招进来的,比较老实,听得大叔相问,便直言道。
“哦,那谢谢小哥。”那大叔拱了拱手,便朝不远的朱氏墨庄去。
“你死人哪,哪有把自家的生意往别人家店里推的?”田二公子拄着拐杖从后厅出来,就看到这一幕。那真是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手里的一只茶杯不管不顾的朝着那伙计砸了过去。
好在那伙计躲的快。茶杯没砸到头,只是砸在身上,一碗茶水全洒在他身上,虽然衣服弄潮了,那伙计倒也没伤到,只是伙计哥儿委屈啊,不由的辩道:“别人是来买墨汁的,咱家没有,自要介绍他去别家啊。”
这一句话又刺痛了田二,墨汁田家没有啊,这段时间,田二发动了庄里的师傅研究墨汁,可最终都不如人意。
“没有就不会想别的办法啊,做生意是这么做的吗?我教过你们多少回了,要学着怎么把梳子卖给和尚,你们全当耳旁风啊,滚,滚,给我收拾铺盖滚……”田二公子差点连拐杖都砸了出去。
“东家,你好没来由,咱们是立了契的,为了能到墨庄的学,咱家里奏了五两银子的拜师费,你如果这时候让我走,那得退我那五两银子。”那伙计也不干了,叫嚷了起来。
“还想要回银子,你找死不成,小心我直接拉你去见官,随便弄一个罪名,你这一辈子就毁了。”见到伙计还想要回入庄的银子,再加上这一闹腾,田二公子的腿又痛了,脾气更是火爆,竟是什么话都往外面倒了。
“东家,算了,这孩子才刚进庄里,什么规矩都不懂,这把梳子卖给和尚的本事说实话,连老夫我都难做到,就别说这小子了,留下他,让他好好学,相信有了这一次的教训,这孩子以后定能学的好的。”一边曾一品上前劝道。
“你少在这里卖老资格,我还没说你呢,你以为你有本事啊,若是有本事,当初在李家赌墨的时候你不会输,让我丢尽了脸面,敢情着我高价请来的师傅都是些酒襄饭袋啊……”
田二这话就有些重了,曾一品气的一脸发紫。
他怎么着也是柜上掌柜供奉,哪家东家对供奉不是以礼相待,若放在远古时期,如自己这种供奉那就是相当于客卿,可这田二公子却说他是酒襄饭袋,这话谁受得了啊……
“好好好,我是酒襄饭袋,那我以后喝自己的小酒吃自己的饭,就不劳东家的招待了。”曾一品气的发紫的脸这会儿更是黑沉了下来,朝着田二公子拱拱手,竟是要炒了东家的意思了。
“走?!你丢尽了我的脸这会儿还想走?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出我田家,我就能在整个墨业封杀你,别以为我这话是吓唬你,我田墨是贡墨,我们田家是贡墨世家,我说要封杀你,那就是有这本事的,你给我试试看吧,到时我看哪家墨庄敢要你!!!”田二公子已经疯了,是逮谁咬谁,这会儿恐吓着曾一品。
曾一品此时叫田二公子气的两眼发晕,胸中一口老血差一点就喷了出来,指着田二公子,抖着嘴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全,只是不停的道:“你你你…欺人太甚了……”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哪有这么对人的,那曾奉供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面的人物了,当初,卫家待曾掌柜的那叫一个好啊,几乎当贵客似的供着的。”这时,田家墨庄前已经围满了人,从之前发作那伙计开始,田二公子就没有避着人,到如今,一顿吵闹,围观的人早就人山人海了去了。
这会儿见田家这么对曾一品,当初,卫家待曾一品的情形大家伙都瞧的见的,这会儿自是感到田家太过份了。
“也是活该,谁上曾一品背叛了卫家。”人群里亦有人不屑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卫家离开了南京回松江,难不成也让曾一品跟着去松江。”边上人反驳道。
“你弄错了,是因为曾一品离开了卫家,卫家的一些客户都被他带到田家去了,卫家才在南京待不下去,这才关了门回松江的,嘿嘿,曾一品也有今天,痛快……”说话的这位显然跟曾一品有些不对付。
立时的,周围人有叹息,有人摇头的。
这时,曾一品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却是什么话也不说,直接进了铺里,没一会儿,就背着一个包裹出来。
“曾掌柜,曾掌柜,你这是干什么?”这时,田荣华从后堂追到门口。
也不过一个中午的时间,田荣华正在里面盘账,才接到消息说二哥又在骂人,便想出来劝劝,没成想,一出来就碰到曾一品卷了铺盖准备走路,哪里肯干,便追了出来。
“曾掌柜的,我二哥是个混横的性子,说话不中听,你就别理他,还请曾掌柜的留下吧。”田荣华一脸诚心的道。
“三小姐,多谢你的看重,只是这田氏墨庄我却是留不得了,这树要皮人要脸哪,我不能连这张脸皮也不要了,便是你们封杀就封杀吧。”那曾一品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散了散了,围在这里干什么?”几个伙计连忙将围观的人驱散。
“四儿,给我各家店通知,谁要敢留曾一品,那便是跟我田家做对,到时,就别怪我田家手狠了。”田二冲着身边的一个伙计道。
四儿,又叫田四儿,他是自小就跟着田二的,算是田二的心腹了。
田荣华冷着脸看了自家二哥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由着田二去折腾去。
“怎么样?贞姑娘想不想收曾一品?”这时站在对面看了好一会儿戏的朱贵冲着一边的贞娘道。
“怎么?朱掌柜没有招贤的意思?”曾娘反问。
“我倒是想啊,只是我朱墨池子太小,留不下曾一品这条真龙,这家伙最初只是一家墨轩的伙计,在墨业这一行打滚了几十年了,几乎南京一些稍大一点的墨轩墨庄都待过,本事是有,只是池子小的养不了他。”朱贵嘿嘿的笑道。
随后话风一转道:“不过,这家伙着实有些本事的,但凡是墨,只要一上他的手,他立刻能说出年份,说出里面大约的成份,高中低三品一眼就能分出,而对各家的墨都有一些了解,一锭墨出自哪家之手也能看的出来,在南京算是品墨的第一人了,而且对南京各墨行都非常了解,你李家倒是真可以用,不过,田家若是真封杀的话,咱们倒是不必趟这淌浑水了,有些麻烦的。”
“麻烦我倒是不怕的,先看看再说吧。”贞娘回道,然后便又溜达着回了李氏墨庄。
墨庄里各人也在谈曾一品的事情。
如此,接下来一段时间,南京墨业最大的八卦便是曾一品的事情,他从田家出来后,陆续到几家文房铺子或墨庄墨轩应聘,虽然有好几家看中他的本事的,可田家卦杀令在前,贡墨名份,那代表的就是一个行业的行首,大家也真的是得罪不起的,因此,竟还真让田二说中了,没一个敢留曾一品的。
如今曾一品最后会“花落谁家”成了南京墨业最关注的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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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读书人的面子
关于曾一品的那些纷纷绕绕,贞娘并没有多在意,这两天她便整理出一些墨单,准备去找二表哥,然后一起去拜访赵教谕,准备捐墨事宜。
微雨,贞娘撑着油纸伞,踩着木底鞋子,带着小丫啪答啪答的一路到了三山街的大姑姑家。
如今正是收生丝的季节,平日里姑姑一家都很忙,不过,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