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就像一群人伸着脑袋看电视剧,正演到了□□,电视里却一片雪花,这不是找打吗?我空张着嘴巴一脸尴尬,表演失败没能满足他们的围观欲,只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王总率先打破沉静,“这鸡丁还挺调皮,薛小姐你尝尝我们这儿的鱼。”
马小泰特有眼力界儿的赶紧给我夹鱼,我心中一阵痛苦,还要看我表演啊?这次我发挥出色,鱼肉顺利进到了我的嘴里,我忍着呛人的辣味做出一副美食家点评的派头,“这鱼肉真嫩,滑不溜口,味道鲜美,刚吃到嘴巴里是辣的,接着是鲜,最后噎下去满嘴留香,重庆不愧是美食之城,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了。”
满足了围观欲的三人都笑了,我却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吃完饭,马小泰把我们送去下榻的酒店,因为喝了一点酒和吃了一肚子辣椒的原因我总觉得有些不适,再加上马小泰很不过关的车技,我竟然头一遭晕车了,我把头靠在车座上,打开窗户,艰难的呼吸新鲜空气,却头痛欲裂,乔燃看出我不舒服,“你晕车?”
马小泰不敢相信,“不会吧姐,我开的这么稳你都能晕啊?”
他要真是我弟我早就破口大骂了,丫这车技简直就是一菜鸟,还好意思说开的好,你这是往我们这些老司机脸上吐口水呢!
我痛苦的回应,“你再稳当点儿就成。”
乔燃显然比我还痛苦,“你别再跟上次一样啊,我受不了第二次了。”
他话音刚落,我就舌头发卷,我赶紧通知马小泰,“停车,我要吐。”
马小泰这个不开眼的菜鸟司机来了个紧急刹车,我身子一晃直接倒向了乔燃,因为剧烈晃动我更难受了,顷刻间就嗷的一声吐到了乔燃的裤子上。
乔燃面如死灰,吐完舒服些的我心生愧疚,幸好车后座有个纸盒,我赶紧掏出纸给他擦,乔燃却把我的手死死按住,半天吐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我看着自己手放的地方,脑供血严重不足,顿时脸红耳赤,这时马小泰却不合时宜的嚷了一句,“姐你也等会儿再吐嘛,我车停的这么麻利你都憋不住啊!唉,你这真是破了我记录了,人家坐我的车不晓得多安逸!”
估计这会儿乔燃都动了暴打他一顿的念头,明明是个半路出家的货却好意思自称车神。
乔燃擦完我的呕吐物,一路黑脸,我自然不敢多说一个字,到了饭店,拿了门卡,他迅速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仿佛我就是一瘟神。
我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乔燃始终没动静,我硬着头皮发了条信息过去,“对不起啊,又吐你一身。”
他没回。
我按按自己还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决定主动为自己的荷包放血,人贵在自觉,“你说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他还是没回。
我再接再厉,谁让我恶心人呢,而且一恶心就是两次,咬咬牙继续表我的诚心,“乔燃,不管吃多贵的我都请你,比小雅贵都成。”
他继续无声无息。
他沉默以对,那我就不要这么痴心绝对,让精神二度受伤的老人家好好自我恢复,我总要给人家消化这痛苦的时间和空间。
乔燃很显然就没空消化,人家公事摆在第一位,洗完澡换好干净衣服没知会我一声就跑客户公司去了,心情不好的少爷当然有权利一脚踹开惹麻烦的小跟班,可是我的敬业心却在咆哮,我来重庆不是为了吃辣椒,也不是为了吐你一身,我也是有工作的好不好!要不然干嘛带上我,我又不是废材!
乔燃给我的解释只有微信里的几个字:晕车好好休息。
很显然前一秒我还在咆哮,后一秒我竟然有一丝丝感动,毕竟人家受辱了还是理我了,而且还能为我这个惹事精着想。
可乔燃明显不是善茬儿,人家说那感动的话不是为了显示他的宽容,只是为了加深我的羞愧,只要我羞愧了,觉得欠他了,他老人家就好随意对我指手画脚了。他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叫过去,一脸平静的问我,“你说请我吃饭,多贵的都行?”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我点头勇敢承认。
“重庆你来过吗?”
我摇头。
他咧嘴一笑,又重现那令人讨厌的笑容,“我来过,我知道哪里的东西最贵。”
我捂紧荷包,“不是吧,最贵?”
他再次沉默了,我的内心却在滴血。果然我的感动要不得,人家对你好是要回报的,而且是要放血的回报。
我们一路步行,乔燃说他有一个朋友在解放碑附近开了个高级餐厅,他要我照顾他朋友的生意,我握紧我的钱包,我多么希望我钱包里的信用卡丢在家里,现金只有十块钱。他让我去照顾他朋友生意,他得了一个照顾朋友的好名声,我却要为此付出血汗钱,他真是比资本家还狠!
这一路走来我战战兢兢,心里盘算着我的小九九,想象着我淘宝购物车里的东西又要因此失去购买的机会,思及此我就情绪低落,走路都走的很慢,眼看着我和乔燃的距离越拉越远。
当我从自己的小情绪里走出来时,乔燃走远的只能依稀看到背影,这时我才发现路边几个男的正目光直直的看着我,我对视着他们,他们却毫不动摇的咧嘴一笑,淡定的如若无人之境。
我不禁感叹,重庆男生的打望技术已到了如此高超的地步,眼光赤luo裸直勾勾的盯着你,纵使泰山压顶都能岿然不动,如果你敢于与之对视,他的眼光会极尽痴缠的和你搅和在一起,面不红耳不赤!一句话:盯死你丫的!
我败给了他们强大的气场,浑身不自在的加快脚步去赶上乔燃,乔燃走了半天觉得没人叽叽喳喳有些奇怪,便停下脚步往回看,见我走的飞快往他这边来,他略皱眉头,“你还知道跟上来?”
“你不会以为我逃了吧?”
在说话间我才发现周围路过的男的女的都往我们这边看,我一阵惊讶,“我们俩是外星人吗?”
乔燃不以为然,“都看我呢。”
他的自信心显然已经爆棚,我却没见过世面,“你说女生看你还能解释,男生看你,对,那个老大爷看你是为什么?”
我指着那边穿着旧西装的白发老大爷,那老大爷被我一指还特带劲的笑了起来,露出他仅剩的三颗牙齿,我头皮一阵酥麻,乔燃却不以为意,“真善美是人类永恒的追求,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我发现我真的败给他了。
到了餐厅,一进去我就被这环境唬住了,东南亚风情迎面而来,餐厅犹如小森林,关键是还有我喜欢的喷泉,流水声仿佛让人置身大自然,穿着考究的服务员端着檀木的盘子从里面出来,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高消费,我对着乔燃的背影默默说了三个字:算你狠!
我无暇顾及这里的美好环境,正沉浸在荷包出血的痛苦中,一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理着小平头的男人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跳了出来,对着乔燃龇牙一笑,长臂一伸,顷刻间乔燃就被他无死角的抱住了。
我见乔燃一副很受用的姿态,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像是在耳鬓厮磨,我心里一阵叨咕,这架势怎么感觉像久别重逢的情人啊?那男的个子不高,身材却是锻炼的格外强壮,丰满的胸肌都快要把他的紧身T恤撑爆了,很明显的能看到两个凸点,这么露骨风骚的穿着……
我脑海里已经开始在放断背山的电影了,乔燃从穿着紧身衣的男人怀里出来,回头看我,“你站得那么远干嘛?”
那个紧身衣男人这时才看向我,脸上的兴奋戛然而止,表情活像被悔婚的新娘满含幽怨,我挪着小碎步干巴张脸走了过来,不敢直视紧身衣男人的胸部,头昂的高高的看着男人头顶上如钉子般立起来的碎发,我主动打招呼,“你好,你是乔燃的男朋友吧?”
刚说出口我就傻了,我还真是藏不住话,心里想什么嘴巴里就说出来了,我见那男的脸由被悔婚的小媳妇立刻变成了被抢亲的新娘,脸上露出惊诧与欢喜,冲我妩媚一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的灵魂颤抖了,“知道了这种核心机密,我有把嘴巴闭紧的觉悟,你们放心。”
乔燃的声音冷冰冰,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个蠢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还没到三秒,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高挑美女就出现在紧身衣男人旁边,纤长的胳膊搂住紧身衣男人的胳膊,声音柔媚如志玲姐姐,“乔燃,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啊,老公,你还不好酒好菜招待着,呀,还带女朋友了啊。”
我尴尬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为我刚才的思想不单纯感到羞耻,声音发蔫儿,“嗨,美女,你好。”
高挑美女大方的和我握手,“第一次见面,我叫林悦楼。”
她的手温润细腻,面对她的大方我反倒不好意思,“我是薛小蛮,是乔燃的同事。”
美女哦了一声,捂着嘴巴做娇羞状,“是我意会错了。”
我也想做捂嘴娇羞状把刚才的尴尬一带而过,可惜我就是没这娇柔的天赋,我怕我做出的效果像是讨打的金刚,“我刚才也意会错了。”
紧身衣男人冲我哈哈大笑,白牙晃的我眼晕,“没关系,我是乔燃的高中同学蒋晨,早知道你今天来,我就准备一捧鲜花了。”
乔燃在一边突然插话,“她不需要你送。”
林悦楼声音微扬,“哦?你吃醋了呀,我还没吃醋呢。”
乔燃却像是没听见,“因为她就像一朵花。”
我被夸自然开心,却不曾想他又加了两个字,“如花。”瞬间我由天堂到地狱。
我咬牙切齿,“乔燃,你能不打击人吗?”
蒋晨哈哈笑了起来,“他就这德性,损人利己,我上学那会儿的绰号就是他给我取的,整天损我,可惜我却犯贱啊,跟他还成了好朋友。”
乔燃一脸漠然,“好字多余了。”
林悦楼嗲嗲的声音取笑起她的老公,“怎么样,又犯贱了吧?”
蒋晨却将犯贱进行到底,“他是越亲的人损的越厉害。”
我想想自己的遭遇,我被损成这样还是我的造化了?我的造化还不错,他们这么好的关系今天总不要我掏钱包了吧?席间我才知道,蒋晨早两天就约了今天的饭局,乔燃刚才的种种完全在把我当猴耍。真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我看着灯影下他狭长入鬓的眼角,还有标志性的尖下巴,白白的皮肤,可不就是只修炼成精的狐狸吗?
我本无意参加他们的聊天,因为他们的交集里压根儿就没我所了解的,我选择了闷头吃菜,这里的酥蓉虾球和海鲜是一大特色,在重庆遍地的火锅和麻辣菜里算是冷门,我对麻辣不敏感,偏好这口,于是吃的不亦乐乎。
眼看我面前的虾球一个个进了我的嘴巴里,乔燃不干了,“我只是眨了几下眼睛,这盘菜就没了。”
我看着他面前的一盘店里的特色酥香烧饼,“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这盘烧饼就剩一个了。”
他见我伶牙俐齿,却不以为然,“跟你一起吃饭,别人都别想吃饱,你真是一个怒放的生命。”
我卯足力气应仗,“跟你一起吃饭,别人不吃饭都被气饱,你真是一个讨厌的……大烧饼。”
蒋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喝的饮料都快呛着,直对着我,“小蛮,好样的!哈哈,我终于找到乔燃的绰号了,大烧饼!”
乔燃的脸乌云密布,转脸看着我,一字一句,“你别以为今天是吃白食,待会儿结账去。”
我的得意顷刻消失,筷子上的虾球应声落盘,乔燃的魔音再次响起,“你得了肌无力啊,一天浪费两次粮食。”
识时务者为俊杰,血汗钱为大,我认栽,“乔总监,我有罪,有很深很深的罪,我不该给你起大烧饼这个绰号……”
蒋晨和林悦楼哈哈大笑起来,乔燃终于被我惹毛,冲我落下重重两个字,“闭嘴!”
林悦楼问我,“你第一次来重庆?”
我点头。
“你的名字叫薛小蛮,薛蛮子是不是你爹啊?那个天使投资人?”
我摇头。
蒋晨乐了,“你还真听大烧饼的话啊,他也就是吓唬人在行,别怕他,有我在呢!”
乔燃对着蒋晨,“村姑,闭嘴!”
原来蒋晨的绰号叫村姑,乔燃到底是什么脑袋给一个肌肉男取村姑这样的绰号,很显然蒋晨没想到乔燃会把这难听的绰号说出来,脸一阵红,胸前的肌肉一挺,手捏成拳头状对着乔燃,“哥再也不是当年的弱小少年了,哥练了肌肉,哥谁都不怕了。”
乔燃看了他一眼,“别挺你的D罩杯了,衣服要破了。”
蒋晨咬牙切齿,“哥作为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乔燃看他都不看他一眼,“你不要用行动来证明你胸大无脑。”
蒋晨崩溃。
林悦楼笑声如银铃,一点也没帮她老公的意思,只是问我,“小蛮,你怎么跟他共事的,他在你们公司是不是人民公敌?”
我摇头。
蒋晨向我投来求援的目光,“有什么话不敢说呢,哥们儿在这罩你,给你机会吐苦水。”
乔燃一副悠然自得,好像批判对象压根儿就不是他,他置身事外的看着我,“随便说。”
我打了下腹稿,“乔总监这个人吧,面冷心善,深得公司全体员工的尊敬与爱戴,他乐于助人,乐善好施,自从他来到我们公司,我们都跟着他过上了小康的好日子,他为人仗义,勇于跟恶势力搏斗,就像歌词里唱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席间鸦雀无声,半晌乔燃才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为了一顿饭钱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辛苦了。”
蒋晨和林悦楼早笑得不见眼了,形象全无。
“你是哪个道儿上的啊,小蛮,我快被你逗死了,你有对象了吗?”
我看着蒋晨那张笑得开花的脸,“没。”
“你别告诉我你没谈过恋爱啊?”
我摇头,“我谈过啊,刚分。”
林悦楼拍了一下蒋晨,“你这大嘴巴什么都想问,女孩子家家的事你少问。”
蒋晨大白牙笑得直晃眼,“我这不是关心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