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傅默的爱,不能痛快去恨,就连离婚后,她也不能痛快去悲伤,她是阮谦的依靠,相依为命的依靠。她只能像歌词的下半句唱的,生命安排什么,就感谢什么,阮彤由衷感谢,生命安排阮谦来到她身边,生命幸好给她安排了一个阮谦。
叶一向后靠在椅背上,伸手拢了拢头发,不得不赞叹,整容真是这个世界最神奇,也最自欺欺人的行业,改变了染色体存在于世界上的形象,却改变不了本质。
叶一随便的一个动作,都显得自成一派的迷人,气质完全不同于当初的林瑜,这种气质大概就被称为“女明星”。
阮彤说:“我听说你离婚了?”
叶一用一种最释然的语气说:“上个月刚离,好聚好散没什么好怪的。”
阮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冷不防听见前台美女一声响亮的招呼:“欢迎光临。”把坐在角落的叶一和阮彤吓一跳,两人转头时,正看见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青年男人,和一个打扮看起来像是大学生一样的小姑娘,正结伴走向前台,小姑娘依偎在男人肩膀上笑得甜美,这种情景,在语文课本上称之为“小鸟依人”。
叶一状似无意的回头,但阮彤看的出,她的眼神定定的看着那个柜台前的男人,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阮彤小声说:“你认识?”
叶一转过头,用一种最无所谓的语气回答:“你姐夫,方验。”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男主只是间接冒泡,也是出来了对吧哈哈哈,说点正经的,阮彤这个人设我认真考虑过,就像正文里写的,因为爱不能痛快去恨,因为恨也不能痛快去爱,所以自从父亲死后,阮彤一直是压抑自己真实情绪的,就算离婚后,还是压抑自己的,哭和笑对于她来说都是很奢侈的东西,看过我上一个文的读者都知道,宋知杳这个人是很任性的,说走就走说来就来,阮彤属于刚好相反,对于傅默出场的次数,前期是比较少,从现在开始后面就比较多了,基本上都是他俩的戏份,还有一些逐渐铺开埋下的线,请大家不要着急呀慢慢看,另外这文日更,多多关照么么哒,最后SHE的一首《痛快》送给大家
☆、只是你和我(二)
本来径直朝电梯走的方验,突然和身边的小姑娘交代了几句,转头朝这边走过来,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
阮彤一直屏息,试图给他们造成一个旁若无人的假象,而他们也的确旁若无人了,这一切都和阮彤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们像是吵起来了,阮彤一边继续屏息,一边仔细听他们吵架的内容,试图从中理出一点儿头绪。
叶一靠向椅背,把玩着手里的墨镜调笑道:“哟,方先生果然魅力夺人,连人学生妹都夺过来了。”
方验皱着眉说:“叶一,她是我姑姑的女儿,黄香。”
叶一立刻接话道:“表妹啊,那可惜了,在古代表哥表妹那可是绝配,在现代这都属于近亲结婚,得出问题的,小心点儿啊方先生,哎对了,这表妹黄香是扇枕温衾的那个黄香吗?”
方验一瞬间冷下脸,说:“叶一,离婚是你先提出来的,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
叶一听见他的话,也冷笑了下,倾身靠近方验时,眼神愈发更冷:“要不是为了她,你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国?别说的你同意我离婚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其实你巴不得呢,我说得对不对?”
方验猛然站起身,给他个袖子都能挥出一阵风来,走之前脸色青的像是根青菜似的。
阮彤看着方验离开的背影说:“我看着方验对你挺好的。”
叶一说:“他对他喜欢的那姑娘更好。”
阮彤说:“…………。”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是苏籽如打过来的,阮彤一边和叶一道别,一边接起来,苏籽如说:“你还得多久上来,阮谦说困了。”
阮彤说:“我马上上来,你让他别忙睡,睡着了我一会抱不动他。”
电话接完,又来一个电话,阮彤接起来,傅默在那头说:“阮谦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接你,你们什么时候下来?”
阮彤呆了一会,脑子里足足有半分钟不能思考,好不容易找回声音才说:“什么?”
电话里,傅默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阮谦说,让我过来接你们。”
阮彤立刻客套,试图收回阮谦说出的那句话,并进行了严肃的批评说:“小孩子就爱瞎说,你看你这么忙,就别百忙之中抽空理他了啊,不用麻烦真的。”
傅默等阮彤说完,才说:“我在楼下。”
傅默最近对她们娘俩,简直殷勤的不像话,阮彤在心里思考,到底是什么样的可能,能让傅默这样的人殷勤。但不管傅默是否殷勤,今天的事儿都和阮谦脱不了干系,要不是阮谦给了他一个因,他也结不出个果,这件事,必须得严肃认真的和他谈一谈。
阮彤上去的时候,阮谦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面前还放着半个没吃完的苹果,阮彤下意识看了一眼乔非晏的方向,他并不在房间里,苏籽如说:“丘言跟乔非晏一块走了,阮谦吃了半个苹果,又吃了半碟草莓,刚才说困了,我刚给你打完电话,就这两分钟就睡着了。”
阮彤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给阮谦擦擦手,伸手拍拍他的脸,阮谦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问:“妈妈我们到哪儿了?”
阮彤伸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坐着,一边帮他拉拉链,一边道:“现在回家去,你别忙睡妈妈背着你。”
阮谦困意十足的胡乱点了点头:“恩。”说着就要往前趴,阮彤一把扶住他,转头喊苏籽如:“你来帮我一把。”
三人下去的时候,阮彤正好想起来傅默说他在楼下的事,问苏籽如:“阮谦怎么想起来给傅默打电话的,他们俩明明没见过面。”
苏籽如鄙视的看了一眼阮彤,鄙视的说:“你别把别人记性都想的跟你一样似的,傅默见阮谦的次数还少?”
阮彤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半个月前,她带阮谦去看电影,遇着傅默的那件事,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无力了,背上的阮谦突然也沉重了不少,阮彤叹了口气说:“真是冤家路窄。”
苏籽如说:“要不怎么说欢喜冤家呢。”阮彤脑海里浮现出傅默的脸,又回忆了苏籽如刚刚的这个形容,被她雷得说不出话。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苏籽如说:“其实,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就好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忘记上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恋情,你看你这八年里就守着阮谦,你能忘记上一段吗,你要像人叶一似的阅人无数,别说一个傅默了,就是给你来一个幼儿园的傅默,也不算个事儿。”
听见这个比喻,阮彤噗嗤一声笑出来,被苏籽如瞪了一眼,阮彤立刻闭嘴低垂着眼,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下她这个建议。
服务员美女这次没有像欢迎方验那样,声音洪亮又甜腻,敷衍的说了句:“再见,欢迎下次光临。”
苏籽如一眼看见沉浸在夜色里的车,指着不远的黑色阴影说:“哎那是傅默的车么?”
阮彤在路灯的照耀下,迅速看到了站在夜色里的傅默,他正靠着漆黑的车体,微微低着头,手里发出微弱的光亮,大概是刚挂了电话。
看见走过来的阮彤和苏籽如,傅默打开后座车门,然后才上前接过阮彤背上的阮谦,弯腰轻轻将他放进去。
阮彤看他极其自然的做这些事情,忍住心里的微微泛酸说:“傅先生,孩子不懂事给您打电话,下次您不要理他。”
傅默刚想回答,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对阮彤个苏籽如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说:“不好意思,你们先上车,我接个电话。”
阮彤和苏籽如上车,刚系好安全带,他就接完电话,开门上车系好安全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你家在什么地方?”
阮彤说:“………啊?”
傅默说:“我没去过你家,你住在什么地方?”
阮彤说:“哦,对不起啊,连江路196号,麻烦你了。”
车上依旧挂着那个看着不太精美,又颇为颇为残旧的平安坠,下面摆着一个十分卡通的摆件,随着车子的震动,平安坠和摆件都左右晃动,那个平安坠上次就看着尤其眼熟,终于想起来是她结婚的那一年,和同学学着编的,后来一直觉得不太好看,丢了也就没上心去找,原来是被他捡到了。
上次遇到傅青时,她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就连新做的指甲,都掐进阮彤的手腕里,傅青充满恨意的诘问她:“哥哥这么多年,没有结婚,甚至连女朋友,女性朋友都没有,你怎么忍心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阮彤微微用余光看了一眼傅默,如果可以,阮彤也希望再也不要出现在傅默眼前,当年她对不起傅默,她从来不试图否认,但阮家和傅家之间,已经很难说得清楚是谁对不起谁,他眼睛看向前方,认真开着车,微微抿着的唇,侧脸更能看出他高挺的鼻梁,这么多年过去,时间在傅默身上,雕刻出了更加迷人的气质,认真的侧脸悠远沉静的像是一幅画,阮彤忽然想起来两人正式认识的那一年。
傅默任A院副院长上任酒会,定在2016年的四月七号,许教授叫住正要出门的阮彤说:“阮彤,上回来咱们学校开讲座的傅默你还记得么?”
阮彤点点头说:“记得。”
许教授扶了扶眼镜,眼里闪着不能自抑的骄傲神色:“傅默,是我所有学生里,最有资质的一个,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在医坛取得的成就将是不可限量的。”
阮彤表示赞同,但许教授平白来跟她夸傅默,这是几个意思,片刻,许教授就说到了重点,他说:“阮彤,你的天分也不错,也应该出去见见世面,今晚跟我一起去酒会,老师给你介绍几个前辈认识。”
阮彤一愣,许教授对自己从来都很好,但没有想到他对自己居然寄于如此厚望,阮彤受宠若惊的道:“谢谢教授。”
苏籽如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一边表示恭喜,一边拉她出门:“我听说酒会这种场合,一般都是穿礼服,然后再去美容院打扮几个小时,你看你吧虽然长得美,但也得人靠衣装是不是。”
电梯的四周是镜面设计,阮彤看着镜子里的倒影说:“你说我长得美这个我承认,但你说人靠衣装这事儿我就不认同了,你看我哪里像是有钱去衣装的?”
苏籽如听见这句话,半天憋出一句:“你妹………”
司机将许教授和阮彤送到坐落于半山的某知名会所时,已经七点半了,远远听见在放一首古典的歌曲,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但听起来柔和又充满一种神秘的感觉。
阮彤和许教授走进大厅时,果然如苏籽如听来的传闻里,一屋子的红男绿女,除了背后那一整面墙大的屏幕上写着今天酒会的主题,其他倒是一点和医学搭边的感觉都没有,许教授带阮彤认识了几个人,然后才去和傅默打了招呼。
许教授拍拍傅默的肩膀,傅默微微俯着身子叫了声:“老师。”许教授侧身把站在身边的阮彤介绍给傅默:“她叫阮彤,是我的学生,资质很好,可以说是除了你之外,我唯一欣赏的学生。”
阮彤伸出手:“傅先生,你好。”傅默伸出右手,轻轻握了一下阮彤的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回~~~忆~~~里的男主~~~~~~~从这章结尾看,下章有男主,满心满眼的男主真的不骗你们
☆、只是你和我(三)
许教授和阮彤交代了几句,就和老友们叙旧去了,约好九点半汇合。阮彤看着一屋子的陌生面孔,和那个站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挺拔颀长的身影微微出神。
傅默有一双沉黑的眼睛,大概医生就得有一双这样黑白分明,沉静深邃的眼睛,从前听过一句话,当你喜欢一个人时,盯着他的眼睛看,那里会蹦出小星星。这个比喻从脑海里出来的时候,阮彤被吓了一跳,足足有十秒钟不能思考。
因为身高的问题,傅默和人说话时,都微微俯着身子,阮彤觉得,他少说得有一八七,从前方传来的交谈声隐约传进耳里,傅默说话声音不疾不徐,语调平缓,不会刻意拔高也没有刻意压低,给人一种沉静自然的气度,就连刚才和她握手,也是极其有礼貌的只碰触指尖,便立刻松开。
阮彤觉得心里烦闷,从卫生间出来,便没有回大厅去,只坐在会所后面那排寒绯樱树下的长椅上,微微偏着头看寒绯樱的花瓣从树上一片片飘落下来,落在地上,落在长椅的另一端,和她的裙子上,阮彤捡起一片花瓣,还未凑近鼻尖,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不冷吗?”
阮彤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头首先看见的是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黑色亚麻衬衫,顺着衬衫往上,有两颗扣子没有扣上而露出的锁骨,锁骨形状美好,再往上,是刚刚她比喻过,双眼会蹦出小星星的傅默的脸,阮彤站起身看着他说:“傅先生。”
傅默看着她,阮彤也看着他,这人有着非常好看的锁骨,当然脸也很好看,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他已经站在了珠穆朗玛峰顶上,一阵风刮过,将头顶的寒绯樱扯的纷纷扬扬落下来,像是冬日里的大雪,落在他的头顶上,肩膀和脚边,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的斜斜长长,有一部分重叠在一起,阮彤莫名忽然想起一句诗来: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傅默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渺渺云端的皑皑白雪。
傅默说:“阮小姐觉得医生这个职业的意义是什么?”
阮彤想了想,说:“To Cure Sometimes,To Relieve Often,To fort Always。”
傅默说:“有时治愈,常常关怀,总是安慰,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
阮彤坐回长椅上,这个位置极佳,从这个方向能看到整个A市的灯火阑珊,傅默也坐到她旁边,阮彤抬头,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光亮说:“我父亲生前,也是个医生,他的座右铭就是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后来他去世了,我甚至非常自私的想过,为什么那些做了坏事的人能心安理得的或者,而挽救成百上千人性命的他,却那么早逝。你说,人死了以后会化作一颗星星,永远活在银河系里吗?”
傅默顿了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