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顺着一旁漂亮的石板路往前走,路两旁的路灯非常漂亮,柔和的灯光洒在后面的玉兰树上,雪白的玉兰花泛着清冷的光,像是一捧月光,远远的生在树梢上。
远远看见树下靠着一个人影,走进一看才知道是季丞叶,他斜斜靠在玉兰花树下抽烟,指尖的香烟一明一灭的发出红色的光芒,就在阮彤走近的时候,他轻轻开口:“阮彤。”声音轻的像是从天边传来,又像是夜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响声,而不是他的一句低喃。
阮彤估摸着今晚是解决事情的好时机,刚刚解决了一朵傅默的桃花,现在又要解决自己这朵开了两次的桃花,阮彤忽然觉得有点心力交瘁,上天就不能安排让他们间隔来吗,这么一波波的来她真是有点控制不来。
季丞叶说:“好久不见。”
阮彤斟酌了下说:“好久不见。”
季丞叶又抽了口烟,烟雾在灯光下显得迷离又神秘,季丞叶说:“如果没有傅默,你会喜欢上我吗?”
阮彤说:“其实爱情并不是一个非谁不可的关系,但也并不是如果没有谁,就可以和另一个人一起做一件事,既然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傅默,我就无法想象没有他,我会做的其他可能性。”
季丞叶说:“你是个非常会给别人留面子的人,即使是拒绝,你也说的好像是理论根据一样理所当然,完全不像是在拒绝一个人,你从小就是这么个善良的人。”
善良,在这个已经不大算是夸人的社会上,阮彤还是非常准确的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从小?”
季丞叶说:“以前,我和爷爷住在虞青山,隔壁有个唱昆曲的漂亮阿姨,和一个懂事的小姑娘。”
阮彤一下子反应过来,看着季丞叶微笑的脸,惊讶的说:“小叶子!”
季丞叶低着头笑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烟蒂在垃圾桶上捻熄,扔进垃圾桶。抬手揉了揉阮彤的头发:“缘分这种东西真是非常神奇,我喜欢你是真的,那天我说的话也都是真的,起初我只是以为是我不太会说话,所以才没有打动你,原来你的心里早就住进了另一个人,而我不管是说了什么,好坏都罢,我始终不会进入到你心里。”
阮彤愣了好一会,迟迟不知道怎么去接话,按照季丞叶这么说,他很有可能是从小就对她有好感,而后来他被父母接回城里之后,就断了联系。后来在国外认识了一个看对眼的姑娘,并结了婚生下季舟,才发现爱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姑娘非常不顾念姑娘,果断的和季丞叶离了婚,季丞叶带着女儿回国,无意中又遇着年少时期的青梅,从而感情一发不可收拾。
阮彤在心里感叹:早恋,可真是害人不浅啊。忽然想起来,阮谦现在和许曦走的非常近,按照他这个年纪来说,妥妥的在早恋的范畴里,她是不是得着手考虑一下这件事。
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季丞叶拿出手机接通,表情忽然变得非常温和,低声说着话:“嘿,小兔子你在家吗?。。。。。。”阮彤竖着耳朵听了好久,才听出来他这是个季舟讲睡前故事。
要说男人是个非常奇怪的生物,季丞叶面对季舟的时候温柔的不行,阮彤可以想象,因为季丞叶本身就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就算再温柔一点也都是能在可接受范围内的。
有一次,许曦从楼梯上摔下来,包扎好了之后要找阮谦,傅默下班之后顺道把她带回来,一边关车门,一边单手抱着她的样子,阮彤忽然觉得男人一定要有一个女儿。而在此之前,阮彤从来没有想过,穿衣服向来一丝不苟,就连领口袖口都一丝皱纹都没有的傅默,会抱着许曦,完全没有考虑她脚上的尘土会碰脏他的长裤。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我最近这么积极,大家又开始抛弃我了,晚安同学们
☆、完结篇:是我不能没有你
缘分这个东西的确非常神奇,贾宝玉第一回见着林黛玉时也觉着这个妹妹我见过,男人见着漂亮妹妹一般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这都是取决于漂亮妹妹的漂亮脸蛋儿,基本上挺难想象贾宝玉见着刘姥姥的时候会有一种前世今生的亲切感。
孟夏冬最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是个非常漂亮的女明星,他每次说起她的时候,都带着一种恍如隔了前世今生,终于能再见到她的一种情怀。阮彤提出质疑,表示前世今生这种东西其实挺玄的,不能随便就这么定义这么玄幻的东西。但孟夏冬是个文化圈的,对于前世今生这种东西简直是信手拈来。
阮彤坐在会场外的玉兰花树下,灯光把树影投下一个剪影,阮彤伸出手背对路灯的灯光摆出一个鸽子的形状,飞来飞去又换成花的形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过一句话,内容大致是说,人生就像一条路,路上会遇上不同的人,这些人会在你的生命里添上一笔,因为执笔的人不同,所以人生注定不能是一副漂亮而又整洁的画,难免会有一些不想留下的东西,但人生并不是画作,没有橡皮擦可以随时擦去不想留下的东西。
阮彤非常喜欢一个比喻,是把人比作树,而人生就是年轮,一圈一圈累积着,在人生的的道路上,一圈一圈的成长,随着年轮的增加,越来越成熟。越来越靠近可以成为自己希望的那样一个人。
阮彤坐在树下,一切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又好像完全不同,生命里的那些遗憾,就让它作为多余的枝叶,在初春时被修剪掉,人生总该记得一些好的事情。阮彤拿出手机拨通傅默的电话,他接起来说:“你在哪里?”
阮彤说:“我在玉兰花树那儿坐了一会。”
傅默说:“你坐在那儿等我一会。”
片刻,傅默就从里头走出来,大门从两边打开,傅默从容走出来的身影,阮彤恍若看见了九年前的那个傅博士,逆着光,踩着铺成地毯一样的光影而来,不同的事,九年前他走向的是讲台,九年后走向的是她。
阮彤忽然想起一首歌来,歌词里头这么唱:“因为我们不会飞翔,所以幸福航程漫长,难免有风暴埋伏在前方,想试着拆散我们紧握的手掌,你不怕,你不乱,我就不慌,等我们越过爱情的海洋,会庆幸终究没放弃退让,在繁华的岸上把沿途的泪光,都埋成了宝藏。”阮彤非常庆幸,他们之间的爱情蝴蝶跨越了九年终于飞越了沧海,最终还能一起在沧海的对岸靠岸。
手机上接到一条消息,是乔非晏发来的,只有短短几个字,大意基本可以理解为祝阮谦演出成功的意思,陆霏霏一直非常想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乔非晏,有事没事儿就想把这事儿当做宝藏似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陆霏霏要是真聪明就应该学学慕林林,她才是真聪明。
阮彤忽然想起来那一年。要说没喜欢过乔非晏是不可能的,乔非晏一张漂亮的脸风靡整个X大,别的系的小姑娘们,为了得到一张乔非晏的照片,千方百计从生活费里拿出巨额来购买,花倩得到一张乔非晏照片的时候,还拿到阮彤寝室显摆了三天,最后被苏籽如威胁要是再出来炫富,就不给她带饭了。
阮彤看着手机里的一张不大清楚的远景,躺在金黄银杏树下的青年,头底下枕着一本解剖学,因为刚刚他的书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阮彤坐在对面,拿出手机调成静音,用书挡住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因为匆忙拍的非常模糊,大概只有阮彤自己能认出来,那个人是乔非晏。
阮彤那会特别喜欢看席慕蓉的诗,毕竟少女情怀总是诗,然后自己也给乔非晏写了首诗,因为时间久远,阮彤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自己最后写了什么内容。
乔非晏的家庭不大好,但人却很个非常孤高冷傲的人,所有人都觉得乔非晏就像是现代版晴雯,心比天高身为下贱。但下贱这个词非常歧义,大家经过商量后,就自动自发改成了,乔非晏是现代版灰姑娘,至于为什么怎么改来改去都是姑娘,苏籽如说:“看脸呗,就是个娘们长相,怎么就这么多爱慕者了,我都比他阳刚。”
苏籽如属于甜美的长相,即使她给自己的定义一直是个阳刚之气非常浓厚的爷们,但还是阻止不了她是个甜美的美少女的外貌,最多这就是个阳刚的甜美少女。
那个时候是阮彤最喜欢乔非晏的时候,估计就是自己最少女的时候,辩论社的头儿找着女朋友了,为了庆祝一下他终于脱/光了,大家一致表示应该头儿应该请大家吃饭,头儿说:“既然高兴,那咱们就出去烧烤吧,反正人多也开心,最重要的是,可以带家属。”大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都非常高兴,觉得头儿有了女朋友之后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阮彤那个时候没有太亲密的家属,唯一能算家属,还比较亲密的,就只剩苏籽如了。苏籽如表示请吃饭这种事,只能偶尔为之,经常干容易破产,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她就开始致力于蹭饭,蹭每一顿可以蹭的饭局。
阮彤携家属到□□馆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非常准时的到了,这里的确是个烧烤的地方,老板是曹雪芹老先生的书粉,把这个生态烧烤园分别按照大观园里的各处起了名字,苏籽如看着□□馆若有所思,最后说了句:“哎我说彤彤,贾宝玉住的那地儿叫什么来着?”
阮彤说:“怡红院?”
苏籽如说:“对,我说头儿咱们改天去怡红院高兴一下呗?”
头儿在前头一脸尴尬的和女朋友解释:“我们辩论社的小姑娘们比较能放得开,朴实,朴实。”
穿过假山和长长的过道,终于走到了目的地,头儿选的是个室外烧烤,大家也一致表示室外好,屋里味儿大。站在竹林外侧的人影,忽然转过身来,米色长裤、白衬衫和一件烟灰色毛衣开衫外套。站在竹林的前方,背后是一片葱郁苍翠的绿。旁边是个有两个竹制的桌子,上头摆了好些烧烤需要的工具,一边放了四个竹凳子,还带着浓郁的竹色。阮彤忽然就立在原地,看着他的眼睛,呆呆的站着。然后慕林林从竹林深处走出来,挽住他的胳膊。
阮彤还记得三个月前,她和乔非晏第一次说上话,两个月前变成了能说一些话的朋友,乔非晏有时候躺在杏林道睡觉,阮彤就坐在对面看书,等有课时就喊他一起去上课。他的胃不大好,阮彤就自己做了便当,顺便给他带过去。其实一点也不顺便,她是专程的。但照面前这两人的亲密程度看来,慕林林才是理所应当光明正大替他做这些事的人,阮彤自己会错意也觉得非常尴尬,但不是说自己直到了会错意,直到了尴尬就能及时收手的。何况这是爱情,是心理上起的反应,并不是生理上,没有特效药来治。
饶是头儿这种粗汉子也都感受到气氛有些尴尬,随即上前互相介绍道:“这是我们辩论社的同学和他们的家属们,这个是我们系的系草,旁边儿,是他。。。。。。。。。呃。。。。。”然后慕林林羞涩的接过话说:“你们好,我是乔非晏的女朋友。”
头儿说:“大家喜欢什么尽管自己去拿啊,别客气。。。。。呵呵呵别客气啊大家。”大家闻言纷纷散去,美食果然是个除了搞对象之外最能吸引年轻的少男少女的最佳利器。
阮彤也和苏籽如转身准备去拿点儿东西来烤,今天毕竟是来消费的,而且是免费消费,苏籽如特地没吃午饭赶来的,对吃这事儿非常着急,但慕林林像是对另一件事非常着急:“阮小姐,你好。”
阮彤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慕林林走上前,非常热络的拉住阮彤的胳膊,胸前的宏伟波涛汹涌的在阮彤的手臂上摩擦了几次,阮彤不动声色的抽回胳膊,说:“叫我?有事么慕小姐?”
慕林林似有若无的看了眼乔非晏,然后指指竹林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怎么样?”
阮彤说:“说实话,我不太赞成,咱俩都是女的,谈恋爱这事儿没戏,我们也不熟,没有旧需要叙,所以我不愿意。”
慕林林没想到阮彤能这么直接,脸上有点挂不住,只好呵呵一笑然后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非晏,我们去拿点东西吧。”
乔非晏点点头,任慕林林挽住他的手臂,往她们身后走去。
烤到一半,苏籽如的手不小心被烧烤叉戳破了,汩汩的流血,阮彤跟老板找来医药箱,回来的时候,在竹林的另一侧遇着乔非晏,他正靠在竹子上,眼睛看着她的方向。
阮彤从他旁边走过去,着急给苏籽如包扎伤口,就没和他寒暄,却在错身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阮彤。”
阮彤看着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细长的手指非常漂亮,将来做了医生都可惜这双手,他应该去做手模。阮彤盯着那只手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抽出手来往后退了一步,乔非晏说:“你刚才看着我非常生疏,像是不认识我。”
阮彤说:“咱们不熟,生疏很正常。”
乔非晏说:“你专门替我做便当,你。。。。。。。”
阮彤赶紧截住话头:“那都是顺便,别说的好像我多专程似的,慕林林挺好的,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好,好好对她。”
乔非晏说:“她需要我。”
阮彤说:“正好,苏籽如也需要我。”说完拎着医药箱往苏籽如受伤的事故现场快速走去。
那个时候,乔非晏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尽可能的让阮彤误会,主要是他本身长得就很有让人误会的资本,所以而一直觉得这事儿很正常,女儿国国王和黑熊精一块站面前,大家很显然都比较愿意对女儿国国王进行误会,这是本能,对于美的事物所产生的本能反应。
那后来,慕林林的确接管了所有阮彤做过的事,包括喊他上课,替他准备便当,那以后阮彤再也没去过杏林道。时光须臾八年匆匆,再见不仅物是,人也非的不像话。慕林林早已经在一场车祸里离开乔非晏,离开这个人世,但乔非晏身边的祸水一个也没少,从慕林林换成了陆霏霏,一样叠字的名字,智商就差了太多,只能说经过这些年,乔非晏的审美和品味都下降了不少。
傅默走近,阮彤站起身朝他张开双臂,傅默抬手替他拿下头上的一片落叶,顺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长椅上。
阮彤看着逐渐升起的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