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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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还-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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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籽如说:“你上回送到医院来的那个小姑娘,叫董沁的,今天动手术,你还来医院看看她么?”
  阮彤说:“几点?阮谦今天不上学,我得先把他送去乐正歌那儿去。”
  苏籽如静了一会,阮彤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三个小时,你把阮谦带来吧,傅院今天没来。”
  到医院的时候,的确没有遇上傅默,却遇上了沈殊彦,她的情敌。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沈殊彦突然开口叫住她,用一种打量的神色看着她,和阮谦。
  严格来说,阮彤和她并不熟,绝对没有好到,八年后偶遇,还需要特地寒暄的那种关系。
  仔细算来,两人见过面的次数,一只手大概都用不完,她是傅默妈妈的远房侄女,其实也算不上侄女,就是傅太太年轻时候,手帕交的女儿,结果手帕交夫妻俩去世的早,留下一个孤女,傅默他妈看她可怜,把她领养了,一直在国外上学,直到傅默结婚的前三天,她才回来。
  阮彤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沈殊彦的长相是那种,看着就是一副恬静的小姑娘,笑起来右颊有个浅浅的酒窝,几乎是第一眼,阮彤就知道她喜欢傅默,那样明显的爱慕眼神,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她喜欢傅默,但偏偏傅默不是明眼人。
  想起初见的那天,真是充满戏剧化,沈殊彦那个时候刚刚十七岁,却在头发上挑染着成熟性感的栗色,衣服上缝着亮片,明明是一副小家碧玉的长相,却在她身上集齐了甜美狂野和恬静的气质,她说:“阮姐姐,我知道你和哥哥并不是真的相爱,我………我从小就喜欢他,你能不能………。”
  一句话停顿了三次,脸上的泪珠一路流下来,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看着真是我见犹怜,阮彤面对美少女时,更尤其我见犹怜,她觉得,基于人道主义,真应该把傅默让给少女。
  但现在有比我见犹怜,和人道主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傅默不能让,阮彤说:“你错了小妹妹,你看啊你哥这个人跟谁说过爱?他现在都要娶我了,你得相信我和你哥是真爱,你现在还小,可能理解不了我们这种,刻骨铭心,不能为外人道的爱情。”
  沈殊彦看着阮彤的眼神有些艰难,良久垂下双肩,像是下了很大决定般,闷声说:“阮姐姐,祝福你们。”
  后来苏籽如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大感意外,失望的说:“诶?不对啊,这么和平的就解决了,这不符合琼瑶剧里女主和女二的正常交锋啊,你们就没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三百回合?”
  对苏籽如的这种,不泼硫酸,也得泼几杯咖啡泄恨,表示一下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场景的推理,阮彤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艺术往往是加了料的生活。”
  苏籽如对这个环节大感兴趣,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袋乐事,一边撕开一边说:“怎么说?”
  阮彤说:“这么说吧,我以前看过一个电视剧,女二号雨珊喜欢男一号铁生,铁生喜欢女一号凝香,但这个电视剧里,只能有一个女一号,又不能换剧本,又不能给他换脑子,让他喜欢自己,最直接又有效的办法就是给他下药,爬上他的床,占了他的人,看你从不从,简称为:霸王硬上弓。”
  苏籽如像被雷劈了似的,瞠目结舌的看着阮彤好半天,提了一个问题:“然后他就被……。。霸王硬上弓了?”
  阮彤说:“那哪能呢,最后傅青跟我告密,说有狐狸精埋伏在家里,让我做好防范措施,所以那天我跟傅默出去拿婚纱了。”
  苏籽如说:“………。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更变态于艺术。”
  阮彤表示赞成:“可说是呢。”
  苏籽如嘎嘣咬了一口薯片,神色复杂的感叹了句:“这个沈殊彦还真挺能放的开。”
  阮彤说:“你看卓文君放得开吧,你看崔莺莺放得开吧,爱情的世界里从来就不缺放得开,你想拥有爱情,就得先有这么放得开的精神。”
  苏籽如说:“………”
  阮彤和傅默离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和他有关的人,沈殊彦似笑非笑的看着阮彤说:“阮小姐,好久不见。”
  阮彤说:“好久不见,沈小姐。”
  “你儿子?”沈殊彦弯下腰,一双白嫩细致的手,即将要摸上阮谦的脸之前,被他一脸不乐意的别过脸,作为七岁的少年,他已经很有自尊心的意识了,阮谦一直觉得这种摸脸的行为,严重的践踏了他的自尊心,所以当场别了沈殊彦的面子也在情理之中,她这属于运气不好。
  阮彤说:“我儿子个性比较坏,沈小姐见谅啊。”
  沈殊彦一脸讪讪的站起身,却莫名其妙的,低声对着面前的空气说了一句话,眼里的悲伤无力像是要感染到阮彤,她说:“寂寞,真是最深情的等待。”
  阮彤说:“………。。啊?”他们艺术家真是随时随地都艺术的不行,就连情敌相见,都能艺术的像是杨过和小龙女十六年后重逢似的,但阮彤直觉觉得,这个场景的正确打开方式,应该是裘千尺看见小龙女的场景。
  沈殊彦低头看了眼阮谦,又抬头看了眼阮彤说:“没什么,阮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阮彤甩了甩头,考虑了一下,沈殊彦今天这一出,想表达的究竟是个什么,她和傅默之间,早已经连半点关系都没有了,要说非得有点什么关系,就是他是阮谦的爸爸,她是阮谦的妈妈,而这一切除了她,和苏籽如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可见情敌之间的战争,永远不能用常理来推理,阮彤想了想,觉得就是这个原因。
  到了病房的时候,董沁的手术还没结束,阮彤说:“你先去找苏阿姨,妈妈去看看小朋友。”
  阮谦点点头,背着书包转身走出病房,阮彤看着阮谦小小的背影,觉得一阵鼻酸,她把阮谦教的这么懂事,这么好,而这一切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盼着他能知道,又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知道。
  阮彤心里明白,这对阮谦来说,太自私了。在别的小朋友能和自己爸爸妈妈撒娇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而他也很懂事的从来没有问过这一切。
  阮彤看着那个消失在转角的小小背影说:“相信妈妈,我所给你的爱,一定不会输给爸爸,所以,请你原谅妈妈,不要有让我失去你的可能。”
  从再次见到傅默的那天,她一直在重复一个噩梦,梦里傅默和她在法庭上对峙,两人唇枪舌剑的撕破脸来争夺孩子的监护权,那真是除了死亡以外,最可怕的梦境。
  阮彤站在手术室外的转角处,董太太坐在长椅上,趴在丈夫的怀里无声的哭泣,阮彤能看见她的肩膀,甚至整个人都在隐隐的发着抖。
  阮彤出声打破寂静:“董先生,董太太。”
  夫妻俩听见她的声音,转头站起身,董太太带着一丝歉疚的神色看着她说:“阮老师,对不起,我那天是太着急了,我怕……。我就沁儿一个女儿,要是她……。。”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掉眼泪,阮彤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她:“我能理解。”
  阮彤看着手术室的红灯,依旧刺眼的亮着:“董沁找到合适的配型了?”
  董先生伸出手搂住董太太,往他怀里带了带说:“我祖父得过这个病,所以沁儿一出生的时候,我就给她存了脐带血,那天情况太着急就给忘了,傅医生说,好在存了脐带血,不然沁儿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他顿了顿,又往手术室里看了看才又说:“傅医生告诉我们,自体存储的脐血造血干细胞,是不存在配型问题的,移植之后是没有排异反应的,尤其是脐带血未曾污染,增殖能力要比骨髓强,傅医生叫我赶紧联系一下脐带血库,脐带血库方面告诉我,沁儿的脐带血细胞活性很高,可以马上做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  喷油们,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把文名换回来了,简单粗暴的两个字,偿还,只是改了文名不改内容,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捧着爱,静静等候(一)

  阮彤轻轻松了一口气:“你们放心吧,董沁一定没事的。”
  刚说完,手术室的灯就啪的一声灭了,门从里面打开,病床上推着还在昏迷中的董沁,医生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先推去病房吧。”董太太颤抖着一下子扑上去,颤抖着手轻轻摸了摸董沁的脸,又亲亲额头,眼泪一滴滴落在董沁的脸上。
  伴随着董太太微微的抽泣,和一边董先生和医生渐行渐远的交流声,阮彤一抬头就看见,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傅默,正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他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阮彤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爱情就是,你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会有小星星蹦出来。傅默的那双眼睛里,一定隐藏了整个星辰。
  傅默看见她,微微低着头,声音隔着口罩,变得含糊不清,阮彤还是听清楚了,他说:“手术很成功,大概再过半个月,她就能出院了。”
  阮彤转头看了一眼董沁,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般,大石一放下来就想起,苏籽如居然骗她,说好的今天傅默不在医院里,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能不能有了?另外她还想起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阮谦还在医院里!
  阮彤说:“傅医生,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分诊台跑去,一走到大厅,就看见阮谦一脸不高兴的坐在分诊台后面写作业。
  阮彤戳了下苏籽如胳膊问:“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苏籽如简直要哭了,下一秒就要抹眼泪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看着阮彤说:“刚刚李护士长过来,看见阮谦就说,这孩子跟傅院什么关系。”
  阮彤心里咯噔一下,忐忑的开口:“你不会招了吧?南丁格尔女神是怎么教你的?咱做人还能不能有点骨气了?”
  苏籽如一脸大义的开口:“怎么可能,我肯定死不承认啊,一口咬定阮谦跟傅院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李护士长抱着他左看右看,看了足足三分钟,铁定就说他跟傅院一定有关系。”随着苏籽如的声音越来越小,阮彤的心越来越沉:“等你回家再说。”
  一切都扑朔迷离的像是雾里看花,越想看清楚,眼前越模糊,苏籽如看着阮谦背着书包,走在阮彤身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阮谦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吃完晚饭,阮彤替他洗了澡,坐到床上的时候,阮彤尽量用一种最平静,和他能听懂的话说:“阮谦,如果有一天,妈妈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了……。。”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阮彤说:“不是,妈妈的意思是说,你看啊你也是有亲生爸爸的,要是有一天他想来要你跟他一起走。”
  压了压心里的酸涩,和蔓延进眼里的酸涩,阮彤忍了忍泪意,才又开口说:“你爸爸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你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你买,也不会像妈妈一样总是………”
  阮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打断她,然后低着头说:“妈妈,如果……如果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如果后爸不喜欢我,你就把我………。”把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文,阮彤正觉得奇怪,一低头看见,平铺在他被子上的故事书上,啪嗒落下一滴眼泪,很快就被纸张吸收,只留下一个被摔得粉碎的不规则湿印,阮彤伸手捧着他的脸抬起来转向自己,看见阮谦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整个眼眶红红的包了一包眼泪。
  阮谦红着眼睛,带着微微的哭腔说:“妈妈,我可以不要游戏机,我也好好考试,后爸要是不喜欢我,我可以住在学校,只要你……只要你别离开我。”
  阮彤一把抱住阮谦,托着他的后脑,下巴抵在阮谦头顶上,抬头无声的掉眼泪:“妈妈不是不想要你,也没有后爸,妈妈只是说假设,妈妈不会不要你的。”
  阮彤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抬头看着天花板,灯光刺得眼睛疼的厉害,是谁说悲伤的时候不闭上眼睛,趁眼泪还没有形成前,就蒸发到空气里,她睁着眼睛,为什么眼泪并没有蒸发在空气里,甚至整个眼眶都在刺痛,可见这句话真是睁着眼说瞎话,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像一加一等于二,有标准答案。
  阮彤一边空出手擦了擦眼泪,一边拍拍阮谦的后背,这时候才觉得高估了阮谦,他再懂事,也还只是个孩子。
  用苏籽如的话说,这八年她一个人带着阮谦,又当爹又当妈过得辛苦,但阮彤从来不觉得辛苦,因为有阮谦,他让阮彤有了对苦涩都甘之如饴的幸福。
  阮谦在她怀里小声的问:“那你不会把我送去给别人?”
  阮彤说:“一定不会,我保证。”
  不久之后,董沁就回了学校上课,董沁爸妈送她来的时候,顺便拎了一个猪头和两箱橙子一箱猕猴桃,来对阮彤进行实质性的道歉,董太太表示那天太冲动了,俗话说打哪儿补那儿,打了脸就买个猪头吧。
  阮彤看着凝固在猪头上的血,和一脸表情不太安详的猪头,觉得心脏都抖了抖,阮彤说:“您看啊,这里是幼儿园,我拿着这个怪吓人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董太太表示,世界在飞速发展,领袖曾经说过,落后就要挨打,现在他们生意圈的必须谨遵这项指导,和世界保持平行的发展,所以他们东城小卖部还支持送货上门服务,多远都送。
  最后被阮彤以教师不能收受学生家长礼物为由,拒绝了这份血淋淋又沉重的礼物,但是那三箱水果就没能推脱掉,留在了办公室里。
  园长进来,看见摞在墙边的三箱水果,看着一脸为难的阮彤说:“既然这样,一会切给小朋友们吃吧。”
  董沁回来上课,代表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好,阮彤微微放了心,她只要不去A院,就不会再和他有半点交集,她很放心,这么看,她真是个逻辑分明的人。
  但是之所以说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更变态于艺术的原因就是,艺术的设定里,你可以随便让谁出来,但生活不行。
  生活的艰难之处,就在你不想看见某个人,偏偏还得遇见某个人,连你躲都没处躲的凑巧,凑巧这个词要是放在热恋中的小情侣身上,那真是浪漫的没边儿了,要是放在情敌相见的设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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