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等我2分钟。”
我匆匆整理好手头的工作,下楼便看到洪子焘穿着一件白色条纹衬衣,外套一件灰色鸡心领毛背心,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昂首挺胸的站在瑟瑟风中。我发现南方人其实真的不怕冷,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气真的冷起来了,我前两天就把呢大衣翻出来了,还觉得冷,再瞧瞧人家。
看我出了大厦门口洪子焘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其实他这个人并不像他那张模模糊糊的照片上的样子那么不讨喜,他人虽然黑点儿、矮点儿,但五官很深,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尤其是一双眼睛,总是炯炯有神,很有那个老港星李克勤的劲头。
“Sunny,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洪子焘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吃惊的问。
“最近比较忙,没事的。”我并不想向任何人提起我和严默的事来,于是把话题岔开,“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
“还好,而且车里比较暖和,来吧,上车吧。”洪子焘说着便很绅士的为我拉开了车门。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北京有辆车,租的?那为什么每次都租同一辆?不过车里确实温暖。
看我在座位上坐稳,洪子焘便绕到了车后,再开门的时候手里捧了一束百合,“Sunny,送给你的!”
“我?”我楞了楞,停住了正在解大衣扣的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洪子焘笑了。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哎呀,收下吧,今天是我生日。”说着洪子焘便把花送到了我手上,自己也上了车。
“你生日?”我抱着花儿有点儿紧张,“对不起啊,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也没有准备礼物,这样,今天晚上我请,不要和我抢!”
“那怎么可以?让女士请吃饭甚不是太没有面子了?”洪子焘笑呵呵的说道,“这次由我来做东;下次吧,我很想尝尝地道的北京小吃。”
“这个好办。”我也笑了,既然他坚持他来请,那就改日再约他吃饭,反正我们之间的合作起码要有半年的时间,还怕没机会请他吗?
“Sunny,我订的法餐,可以吗?”
“嗯,没问题。你天平座?”
洪子焘冲着我笑,“嗯,天平座男人很多事。”
“嗯,我听说天平男比较讲究穿着、仪态……”
我们俩聊了一路的星座。
洪子焘好像对北京的路况很熟悉,三拐两拐就把我带到了前门。这地方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来过了,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我从来没注意过这里还有座小洋楼。
“听说这里的酒不错哦,”落座后洪子焘低声跟我说,“一会儿试试。”
“好。”我点了点头,“这餐厅叫什么?”
“布鲁宫,据说是北京最好的法餐厅。”
“哦。”我环视了一下餐厅,装修得确实典雅,风格不太像北京传统的西餐厅。
“来,先试试他们的开胃菜。”
洪子焘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很见机的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杜革,便给挂断了。可刚挂断那电话又响了起来。
“有事?没关系,你先接电话吧。”洪子焘说。
“没事儿,不重要。”我笑了笑,干脆把手机关上了,“子焘,咱们还是要说一下文章的事情,我可以录音吗?”
洪子焘耸了耸肩,“Of course,不过这么好的气氛和食物,谈工作不是有点儿浪费吗?不如填饱肚子再谈。”
我想了想,这个建议也不错,上午我被严默气都气饱了,又是一天没吃饭,于是痛快的答道:“好!美味当前不管工作了!”
洪子焘也笑了,“多吃一些,你看起来实在是太瘦了。”
大概是环境太浪漫,而酒又太香醇,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突然听见洪子焘低低的说,“Sunny,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欣赏你的才华,更欣赏你的人。其实咱们早就见过了,有一年你们杂志搞过一次读者活动老乔邀我去过,不过当时你没有注意到我。Sunny,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做你男朋友?”
我楞了,一时脑子反应不过来,于是又灌了一口酒,餐桌上的蜡烛弄得我脸烧烧的。
“Sunny,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只是一直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烛光对面的洪子焘看起来很温柔,哦对,他一直是温柔的,不像严默。
一想到严默我的酒立刻醒了。
我摇着手中的酒杯,想了想,便对洪子焘说了起来,“子焘,谢谢你,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和你讲清楚的。我不能生育。”
洪子焘的酒杯跌落在桌子上,服务员赶快过来清理,我听见洪子焘连声道着歉,然后吃惊的看着我。
“我知道广东人家都是很注重血脉的,我不适合你。”说着我又灌了一口酒,这酒确实好喝。
“为什么?”洪子焘直楞楞的问了一句。
我其实并不知道他的为什么指的是什么,可我还是说了下去,“我打过三次胎,为同一个男人,第三次其实是流产,大出血。子焘,你条件很好,没必要找我这样的,不是吗?”
我看见洪子焘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说道,“Sunny,对不起,我可能需要冷静一下,失陪了。”
“好,”我笑着,“我还想再坐一会儿,你先走吧。”
洪子焘真的走了。
是啊,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为别的男人频繁打过胎的女人呢?我的坦白这些年吓跑了不少男人,这样挺好的啊,我又不爱他们,为什么要骗他们呢?
我发现,我再也不会爱任何一个男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我想不起来我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我只记得昨天晚上洪子焘走了之后我又在餐厅喝了一会儿,然后打车去了我们学校旁边的一家酒吧。
以前严默演出的那家开心乐园早就拆了,这家酒吧离开心乐园的原址并不远,可是却没有现场乐队表演,只有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孩儿在那儿旁若无人的大声喧哗。我坐在角落里喝了会儿酒,便有一个男人过来搭讪,我跟他吵了起来。其实也难怪人家过来搭讪,酒吧里的独身女人很像是找生意的。
用凉水洗了把脸,头疼便轻了一些。我翻了翻冰箱,空空如也,胃又开始搅着疼了起来,只好点起一支烟止止疼。其实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不想去上班,可还是打开了关了一夜的手机。我从来不敢这么长时间不开手机,总怕关手机会耽误工作,关手机现在对于我来说竟然算是一种放纵了。
一开机嘀嘀嗒嗒的短信便进来了,第一条竟然是洪子默发来的,时间是今天早晨7点半:
“Sunny对不起,我昨天失态了,本来想当面去向你道歉,但是今天要赶早晨的飞机,赶不及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昨天仔细的想了一夜,我发现我更加佩服你的坦白与勇气了,Sunny过去的一切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不懂珍惜你的男人。我可以做懂得珍惜你的人来爱护你,让你不再受伤害,我希望可以以结婚为前提做你的男朋友。至于你说的血脉的事情,其实你不用有压力,我哥哥已经完成了继承洪家血脉这件事,而我父母也是非常开明的人,他们可以接受我不要子女。Sunny,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答应,但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下下周我还有机会来北京,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带我去吃北京小吃?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有耐心的。另,你太瘦了,注意身体。”
看着洪子焘的这条短信我笑了,笑起来却又想哭,怎么会有个男人不计较这些?可是他不计较我也可以不计较吗?我说不清楚。
短信还在嘀嘀嗒嗒的往里进,我擦了下眼睛继续看下去:
“你什么时候能来?”
“阳阳,速来医院。”
“开机啊!”
“阳阳,方便的话给我回电。”
……
“阳阳,严默发高烧了,你赶快来医院。”
……
剩下十几条短信全是杜革发来的,时间是从昨天晚上7点开始,一直到夜里12点,杜革平均每半个小时给我发一条短信,可我一条都没收到。
我慌了,手忙脚乱的一边穿衣服一边把电话给杜革拨过去,“严默怎么了?”不等杜革说话我就囔了起来。
“你去哪儿了?”杜革也囔了起来。
“我……”我一时语塞,“严默到底怎么了?”
“伤口感染,你什么时候能到医院?”
“马上!”我急冲冲的跑下楼才想起来昨天把车停在单位没开,于是跑出小区打了辆车,一上车就给办公室打电话,看有什么事情没有,最近我老是不在办公室,很担心办公室会放羊,电话是Cassie接的,告诉我办公室一切正常,然后热情的叮嘱我要注意身体,大概同事们从没有见我这么频繁的不在办公室,都以为我是病了。
我跑进医院却被闻声出来的杜革拦在了走廊里。
“严默睡着了,我有话和你说。”
“伤……伤口怎么会感染的?不是手术很成功吗?”我大口喘着粗气。
“他昨天摔了一跤,”杜革看着我说到,“你昨天走了以后他就一直抱着那把琴弹,也不说话也不去做复健,连绷带都不让换,后来那把破琴的弦断了,他就像疯了一样,非要去买弦来换,然后就摔倒了。”
“你怎么不拦着他?”我急了。
“我怎么拦他?你知道不知道,他那把宝贝琴车祸的时候断了,他已经发过一次疯了!”
“琴断了你为什么不能给他再拿一把琴来?你知道他每天都要弹琴的啊!”
“我不是没给他拿过琴来,拿一把摔一把,你知道他这些日子总共摔了多少把琴吗?他说他那把宝贝琴没了就再也不弹琴了,他跟我说他以后再也不会碰琴了!”
我不知道,他昨天拿到琴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光彩,于是我不解的问到:“宝贝琴?什么宝贝琴?”
“就是你当年送他的那把琴,这些年他每天晚上必须抱着那琴才能睡着!丫怂的到晚上连床都不敢上,每天抱着那琴蜷在沙发上睡。出事儿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抱着那琴在睡觉,所以那琴才断了的,腿也……阳阳,你知道吗?严默手术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找他那把琴……”
病房中传来严默低低的呻…吟声,我赶快拨开杜革冲了进去,可是严默并没有醒来,只是皱着眉头不住声的呻…吟,我赶忙握住他的手。他被我握着手过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连眉头都舒展开了。
杜革冲我招了招手,我把严默的手放好,又出了病房。
杜革咬了咬牙,小声的和我说,“有狗仔拍到了严默复健的照片……没穿假肢的。”
我看着他,问道,“你想怎么办?”
“严默熬了这么多年能有现在的成绩不容易,我不想他因为这些受到影响。我想把那些照片买回来。”
“你买的了一个,以后再有人拍到怎么办?你都买回来?你们公司很有钱吗?”
“先解决了这个再说吧。”
“严默也是这意见?”我斜着眼睛看杜革,果然不出我所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严默都会选择逃避——虽然这件事除了逃避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严默还不知道,阳阳,先不要告诉他。我求求你了,你对严默稍微好一点儿好不好?他这个人很容易知足的,你稍微给他一个笑容就能支持他走下去。求你了。”
我欠他一个笑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短信〗 于 2013…05…23 12:51:53 发信给您:〖请作者配合检查各自所写小说是否有宣传不道德内容〗 【已阅关闭】
你的《任热血熬成欲望》作品第14章内容或文章、章节标题中含有少量过于具体的性器官或性行为描写,请在5天内修改,否则将被锁定。
——————————————————
到底哪里不道德了?
☆、第 15 章
严默醒来见到我一下子哭了出来,一个劲的向我道歉,说他不是有意招我哭,也不是成心把琴弦弄坏的,请我原谅他。我没说话,隔天给他带来了一打的琴弦以及一堆pick。我们谁都没有提起那把断了的琴来,但是有了琴、有了弦、有了pick,严默又开始弹起了琴,不过那把破琴的音色真差,可严默还是一边弹琴,一边眉眼带笑的看着我。不得不说,严默弹琴的时候很迷人。
杜革说我不在的时候他也练琴,再也没说过不碰琴的事情了。我问他狗仔的事情,他说他已经处理好了,让我放心。其实我一直觉得像严默这样一个只发过三张专辑的摇滚歌手,真的不用像大明星一样防狗仔,他这种摇滚歌手大多没有什么新闻价值,如果上新闻也不过是三件事:出专辑、吸毒被抓、死。
严默他妈说的没错,严默的身体素质真的是不错,伤口清创后没几天他就退烧了。又过了没几天严默就配了正式假肢,12月中旬他就可以出院了。
严默出院前一天杜革给我打电话,问我第二天能不能去接一下严默出院,因为他的车那一天限行。我想了想,答应了。
第二天是星期四,杂志下印厂的日子。一早我先赶到办公室查了一遍菲林,看印厂工作人员把菲林全部取走便去了医院。
病房里的严默终于脱了那身穿了小4个月的病号服,换上了他惯常的牛仔裤、皮衣,半长不短的头发有一点儿遮住了眼睛,现在的他要比我10个月前在办公室里见到的他还要苍白、还要消瘦。他直直的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装吉它的袋子,局促不安的冲我笑着。
“走吧。”我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严默住了这么长时间的病房,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也不等严默和杜革回应便推门出去了,我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了。
几乎是一口气冲出了走廊,才想起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人,我停住脚步回头张望那俩人,只见严默左肩背着吉它,低着头望着脚尖,正一步一步往前走,步伐不快,而且每当右脚落地后总要停顿一下才又伸出左脚。而杜革也配合着他的步伐,左手提着严默不多的行李和肘杖,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