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衣裳架子,别管穿什么衣服他都能穿出他独有的风格,都好看——坦白的说,就连我们最穷的时候,他穿的那些破仔裤、破T恤,都别有一番颓废的味道。
不过严默试裤子的时候还是让我有些难受,他没办法穿着假肢直接穿裤子,而是要把腿先摘下来,接子把裤子先套在那条腿上,然后再把腿穿起来,最后才能把裤子提起来穿好。
可是严默即使在是试裤子、试靴子的时候,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容,一个劲儿的夸我会买东西,每一件东西他都喜欢。他不再像他刚出事的时候那样,只有关乎他的左腿,他就想要躲开我。我想,大概是音乐让他找回了自信,让他不再自卑了吧?他已经可以坦然的面对他的残疾了。
不过当我把那个新钱夹给严默的时候他还是很烦人的。他先是去把我以前给他买的那个旧钱夹在柜子里放好,还一个劲儿的嘱咐我别给他扔了;然后又耍赖的非要管我要一张我的照片。他说他要把我的照片放在我给他新买的那个钱夹里,这样就能随时都把我带在身上了。不过我总觉得这样很幼稚,好像是初恋中的小男生、小女生才会做的事儿,反正我是没见过我爸在钱夹里放张我妈的照片的,而且连我钱包里也没他严默的照片啊;况且现在我手头除了证件照真是没任何照片可以给严默。于是他又想起来我们上次去温泉照的那些照片来,非要导在电脑上挑几张去冲洗。
好不容易严默算是选好了照片,也把选出来的照片放在U盘里存好了,就等着改天去洗了,他便以为能睡觉了,哼哼,我才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呢!
我要看他这次的演出视频!他答应过我回来会给我看的,不能耍赖!
结果我看严默的演出视频看着看着就兴奋了,那四场演出实在是太精彩了:连接了大屏幕LED的大连Hertz Bar、被烧掉了两支音箱还挤了700人的沈阳西部酒城、气氛最好的长春的Echo酒吧以及让严默现场落泪了的哈尔滨BOX酒吧,每一场都被观众挤爆,所有人都挥汗如雨,现场翻天覆地:大合唱、pogo、跳水、小火车……无接缝进行,台上的严默自信而美好,台下的观众兴奋、热情、狂喜……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甚至让我感觉到了幸福。
但是幸福过后,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大合唱我却又有点儿小遗憾,因为我并没有亲身参与到这幸福中来。
可大概是因为现在有严默陪在我身边,所以我即使感觉到遗憾却好像这遗憾中也带着一丝甜美的美感似的。
严默大概是因为接连的颠倒黑白的工作,所以生物钟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到晚上其实他也并不想睡觉,加上我也不愿意睡,我们俩靠在床上他便给我讲起了这一路的见闻。
但是我发现严默大概真的成了吃货,讲来讲去讲的全是吃的:什么大连的三花五罗,沈阳的老边饺子,长春的朝族小馆子,哈尔滨的格瓦斯、马迭尔冰棍儿……严默讲得绘声绘色,馋得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结果我们俩半夜又爬了起来,很没出息的又吃了一顿夜宵儿——严默煮了袋元宵我们俩给分着吃了。
这元宵还是正月十五我从我爸妈家拿回来的,一直冻在冰箱冷冻室里,我一个人也懒得煮所以就没吃,也不知道放到现在坏了没有。我发现吃饭的时候还真不能一个人吃,还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意思,也有胃口。不过如果照今天这样每天吃那么多晚饭,再加顿夜宵,用不了俩月我和严默都得胖成猪。
胖成猪就胖成猪吧,幸福的猪能吃能睡没烦心事儿有什么不好?
可是这会儿我却很烦,因为严默又在我耳边叫了起来:“咩咩,一分钟到了哦。”
“再一分钟。”我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本来是心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笑了起来,幸福感油然而生。
每天早晨有爱人叫你起床,一觉醒来就可以很肯定的知道有人爱着你,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不能再一分钟了,”严默说着掐起了我的脸蛋来,“再一分钟就迟到了。”
“刚几点啊?”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还不肯睁眼,撒娇的用鼻音问严默。
“八点半了,快起吧。”严默说着俯下身用他的脑门顶起了我的脑门来。
小时候有没有玩过那个游戏?顶哞哞!就是两个人额头顶额头,比谁的力量大。可是玩这个游戏其实要懂得并不是一味的使蛮力才会胜利,掌握平衡和进退才最重要。这就有些像爱情中的两个人,看似头顶头的一触发,其实要把游戏玩下去又要保持相对的独立,又要懂得什么时候该让步,什么时候该要进取,赢不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参与的过程。而这个游戏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这个游戏的结束往往不是一方赢了另一方,而是双方都笑场了。
顶了会儿哞哞我一伸胳膊就把严默拉到了我跟前,睁开眼就看到他神清气爽的坐在床边上,一张脸更是快要贴到了我脸上,鼻尖对鼻尖的,看得我怦然心动,严默真的是太养眼了。可是这么一养眼我就更不想起床了,甚至想把他拉倒再在我身边睡一会儿。
“还早,再躺一会儿嘛,来。”说着我真的就去拉他的胳膊了。
“还早?”严默不肯就犯,“你不是九点上班吗?已经快来不及了,现在真的八点半了。”
“哎呀,我动作可快了,八点四十五起都来得及。快来嘛。”
“你不吃早饭了?”严默眉毛拧成了麻花。
“到我们楼下买杯咖啡就行了。”我说着嘟起了嘴,伸手去摸严默的眉毛。
可谁知道严默却拨开了我的手,眉毛却越皱越紧,接着冲我吼了起来:“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有胃病?你知道不知道早饭一定要吃好的道理?你是不是每天都不吃早饭?”
我瘜了瘜嘴,继续伸手去胡捋严默的脸,嘴上委委屈屈的说:“没人给我做嘛,我晚上经常失眠睡不好觉,所以早上我又起不来……而且你都不吃早饭的,还说我!”
只要心情好,我才不会计较严默是什么语气,因为我可以很肯定的知道:他是为我好才会生气的,而不是无理取闹。
果然,严默听了我的话之后竟然楞住了,也不再去拨我那只不安份的、正在他脸上瞎胡捋的手,而是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放在他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之后轻声的说:“以后只要我在家就天天给你做早饭吃……这次我再走之前给你买一箱奶放家里,我会计着数的,回来检查,你要是敢不喝,你等着!”
“好凶啊你。”我看着严默笑了起来,声音却更娇了。
于是严默也笑了,对我说:“那你再睡一分钟吧,再睡一分钟可就真得起了。”
“不睡了不睡了,”我把头摇成了拔浪鼓,赶快从床上爬了起来,对他说到,“你这么凶,再睡我也得做恶梦了。”
严默一把把我的长发揉乱,然后开心的笑了。
结果我起了床才发现严默竟然骗了我,我刷完牙洗完脸也不过才八点二十五。
不过客厅里有一大桌的早餐在等着我,估计半个小时能吃完都算不错的了。
也不知道严默几点就起来准备这些早点了。
可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要成猪了啊!
严默大概是有预谋的,他就是想让我变成一只猪!
到今天早晨他才给我展示他这一路上带回了多少好吃的:大连的鱿鱼丝,沈阳的打糕、不老林牛轧糖,长春的榛子以及哈尔滨的大列巴、红肠、风干肠,而且他竟然带回了好几大瓶瓶装的俄罗斯酸黄瓜!
我真的是服了他了,而且他也太沉得住气了吧?这真不像他一贯的风格!昨天晚上我一个劲儿的给他得瑟着我买的那些东西的时候,都没见他说过什么话、露过什么口风,结果……他买的东西不见得比我少,竟然一样都没拿出来显摆而是都藏在了厨房里,而且不仅昨天晚饭上这些吃的一件都没见着,就是在半夜他在给我讲他一路上吃了什么东西、馋的我都快流口水的时候他也没说给我拿出一样来解解馋,他可真够可以的!
“慢点儿吃。”严默喝着他那碗粥,不时抬头看看狼吞虎咽的我。
呃……我好像真的吃的太多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短短的十几个小时我竟然吃了三顿饭,而且还顿顿都这么好胃口,我也服了我自己了——是想把之前那一个礼拜没好好吃的东西都补回来是怎么着?真够没出息的!我在心里暗暗的骂自己,却不舍得放下手中的食物。
“我要晚了。”我咬着大列巴就着风干肠,含糊不清的说着。
“让你赖床,让你不说早点儿起!”严默像是在埋怨我,可是又宠溺的给我添了一碗粥,“慢点儿吃,晚点儿也不要紧啊。”
“呵呵,”我突然冲着严默傻笑了起来,“那我以后都好好吃早饭,你也要好好吃才行。”
“我一觉醒了都下午了,真的要吃早饭?”严默笑呵呵的问我。
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解决,他们这种工作作息真是太伤身体了:人家工作、吃饭的时候他们在睡觉;人睡觉了吧,他们却在工作。饭吃不吃不太好说,但是烟和酒是离不了的,要不然人很难这样一直违背自然规律生活的。
“别想了,赶快吃吧。”严默说着伸手帮我擦了擦嘴角,“下午就没事儿了是吧?”
“嗯。”我终于把那最后一口粥也喝了下去,一摸肚子,圆了——突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幸福感。
欲哭无泪还幸福感,我真的是疯了。
“那,中午想吃什么去?”严默收拾起碗筷来。
“我回家做吧,你上午再好好睡一觉。碗放那儿别弄了,我下午回来收拾。”我一边穿风衣,一边嘱咐严默。
冬去春来,虽然刚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是北京的天气却明显的热了起来,大衣是穿不住了,刚买的这件风衣大概也穿不了一个礼拜就不能再穿了。北京这破天气,春秋两季几乎没有,所以许多衣服买是买了,可一年也没机会穿两回。
但是这么贵的一件风衣,我一定要好好利用,只要天气不是太热我一定天天穿。
“想看电影吗?”严默把碗筷放到厨房之后踅了回来,一边问我一边帮我整理着大衣的领子。
“你累不累啊?”我不放心的问严默,毕竟他已经跑了一个多星期,昨天也没休息好,今天还起了个大早,我怕他身体盯不住。
“那就你们单位后面的那个电影院了,Andy说那电影院不错,我还没去过呢。”严默完全忽略了我的问题,“那中午能一块儿吃饭吗?”
“嗯,能。”我慌乱了,真没想到严默竟然提出要去看电影。
平安夜我们本来也说好要去看电影的,结果因为人多就没看成,也不知道今天……这第一场电影看起来真是来之不易啊!
“行,那我中午十一点半去接你,你忙完就下来,别安排饭局了啊。”严默说完笑了。
“那……那你开车吧。”我说着从包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严默。
可是严默并没有接,而是问到:“你不是快晚了吗?还不赶快走?”
“我打车。”我还是把钥匙塞进了严默手里,“你现在没辆车太不方便了,一会儿又被人围观了。”
“得,司机工作得主动点儿了。”严默接过车钥匙无奈的耸了耸肩,“我送你上班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顶哞哞的理论是我从前天小风和小淇的聊天中领悟的,感谢小风和小淇提供的灵感
☆、第 142 章
看见严默坐在车里的样子我就笑了。
他今天真的太帅了!清清爽爽,一副雅痞摇滚的样子!
我本来以为,我给他买的那件卡其色经典款风衣他是坚决不会穿的,因为那件风衣有些正式,不是严默的一贯摇滚风格。但是当时我买的时候一看那风衣的价钱我就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两件——情侣款。
因为那件风衣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喜欢了好多好多年。
当年我为了补逃掉的英语课,和严默一起在村子里的那间破房子里瑟缩的挤在一起看《魂断蓝桥(Waterloo Bridge)》的时候,我竟然哭成了泪人。
那并不是我第一次看《魂断蓝桥》,作为好莱坞黑白胶片的爱好者的我妈,收藏了很多好莱坞经典电影,自然她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让我看过了这部电影,大概她还给我讲过这部电影的深刻意义。但是当时我或者没上心看,或者没看懂,所以对于这部电影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具体是什么内容就不记得了;但是当我和来过默再次看那部爱情悲的时候,所有的感觉都不一样了,片中男主角的痴情和女主角内心的忠贞给了我很大的冲击——有时候爱情是成全,成全自己喜欢的人的一切——这种爱情观念,大概也潜移默化在了我的爱情观中。
当年我从出院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严默,连问都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其实就是为了要成全爱情、成全严默,可是慢慢我才发现,有的时候因为不甘心的成全,慢慢的这种情绪就会变成憎恨——曾几何时我恨严默恨得要死,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这就是成全的结果?
说回到这部《魂断蓝桥》这部电影来,它除了给我感动,我也一下子就被影片中女主角将充满萧瑟的男装风衣穿出女性诱人魅力的场景所吸引住了。此后我查闻了无数的资料才知道了这件风衣的品牌以及它数十年不变的风格,并且默默的下定决心,等以后我上班了、环境好了,我一定要为严默买一件这个牌子的风衣,我想这个牌子的风衣严默穿了一定好看。其实那时候我还是很少女的,也曾幻想过白马王子,我甚至省事的以为,只要给严默换一身衣服他立刻可以变成白马王子,却没想过严默到底想没想过要成为白马王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虽然我上了几年班,但是还没等我们的环境变好,我和严默就分手了,因此我不会再想给哪个男人买这么一件风衣了,因为我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了。
不过女款的那件风衣,我真的是想买了很久。我每次走过那家店看见那件女款风衣,我就要犹豫好久要不要买,但是每次都是因为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