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一手拉着书房门把手,一手拿着手机,完全反应不过来严默在说什么,他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我吸收不了。
“那我就……先走了。”严默似乎想要摸摸我的脸,可是胳膊伸了一半就垂了下去,然后又搓了搓手,对我扬了扬嘴角,似乎是在笑,但是笑得很难看。
“你不吃饭了吗?”我看见严默那副模样终于想起了要说些什么。
“不了,Andy已经到楼下了,我先走了。”严默这回终于露出了一个还算像样的笑容来。
“那你别太累着,不舒服就歇会儿,别逞能。”我终于放开了书房门朝严默走了过去,“我送你下楼。”
“不用,你别乱动了。”严默终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在我耳边轻声的说,“对不起。”
“我原谅你。”我本来想踮起脚跟在严默耳边轻声的说,结果动作做了一半才发觉腰根本使不上力气做踮脚这个动作,于是只好靠在严默怀里说了这句话——和当年一年,我依旧选择了原谅他,因为我爱他。
严默终于开心的笑了,又亲了亲我的额头,才恋恋不舍的下楼了。
一个人的午饭吃的意兴阑珊,况且站着吃饭很容易没有胃口。于是随便扒了几口饭以后我就上班去了。
当然是不能开车了,好在家里公司很近,走路十几分钟也能到。
我发现了,我的尾巴骨只要不碰、不坐,站着啊、走路啊或者爬楼梯啊都不会疼,不过我还是没敢再穿高跟鞋,我连踮脚的动作都做不了怎么穿高跟鞋?
其实因为严默对我的纵容,我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喜欢穿高跟鞋了,上班也经常是牛仔裤加平底鞋的打扮,这也是我这一年多来的变化之一。
但是站着开选题会真的很怪,于是我忍着疼,侧坐在椅子上主持会议。
因为“五·一”小长假马上就要到了,所以围绕着小长期、旅游的选题有好几个同事都报了,于是大家决定“五·一”之前那期的封面故事就做旅游盘点,谈现状、趋势,也写旅游中的乱象和问题。通过旅游拉动内需一直是国家的导向,但是过旺的旅游需求和非常不配套的旅游设施已经暴露了许多问题。所以对于这期的封面故事我很重视,如果做得太中规中矩很难在同类杂志中出彩,因此开篇的正文要由我来完成,剩下的五部分附文,找五个记者来写,每人一部分;我们预计要做出15页的内容来。
这个选题会整整开了两个小时,等散会的时候人都走光了,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站起来了。
大概是开会的时候太专注,我坐着坐着就把重心全部放到了尾巴骨上,两个多小时压迫着那个地方,现在它已经不堪重负了。
我挣扎了得有半个小时,才勉强站了起来,连步子都迈不动。
我真的觉得厌烦了,不是因为严默,而是因为生活。
一个没用的尾巴骨,就把我对于生活的所有希望与勇气打击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尾巴骨骨裂一直困扰着我,导致我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久走……十几年了都没能痊愈,那块骨头不是没用的吗??!!
☆、第 161 章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严默都忙碌了起来。
我们又恢复到了从前那种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不怎么能见到面的状态:严默这大半个月来虽然都在北京,但是他连休息日都没有,而且几乎每天都到后半夜甚至凌晨才能回家。有时候他还会一连几天整夜整夜的不回家,不过遇上这种情况他现在倒是会给我发一条短信或者微信,告诉我他在忙些什么,嘱咐我先睡。
可是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广告会要整夜整夜的拍,夜里的光线真的会比白天要好吗?还有他那每天都忙不完的应酬,也不知道有什么必要。不过对于他的工作我没有多说什么,大概真的是隔行如隔山,我不了解他们这个圈子的操作模式。
虽然不愿多说什么,不过我依旧是会严默担心的,所以刚开始晚上的时候我还给严默等门。但是因为白天我还要工作,等了几次之后我实在坚持不住了,而且严默如果回来了发现我还没有睡在等他、加上他又应酬完喝了酒,他就会变得特别不高兴,虽然不会说我什么,但是他把不高兴全写在了脸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后来我就不再给他等门了,眼不见为净嘛。
不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再也没有要求过严默和我做…爱,一是因为我的尾巴骨还没有好,受不了重力也使不上劲儿;二是因为那天早晨混乱的情景勾起了我的回忆和阴影,以至于我很害怕与严默赤诚相见。
还好,因为我和严默不常见面,加上严默大概也太累了,所以他也没有向我提出过做…爱的要求,于是那样尴尬的场面到现在也还没有碰到。
我为此感到庆幸,我甚至希望生活中如果没有性…爱、或者尽可能少才好。但我知道这不可能,严默一直都是热情的、旺盛的,年轻的时候是,现在也并不差。
当年看冯小刚的《非诚勿扰》,我也曾觉得车晓演的那个“性…冷淡”的女人挺可笑的,结果没想到,我也成了这样的女人了,可是明明前一阵子我还可以尽情享受和严默性…爱呢!到底是怎么了这是?
“车晓:您觉得爱情的基础就是性吗?
葛优:不完全是。可要是没有肯定不能叫爱情,顶多叫交情。”
原来我期待和严默的关系,只是有“交情”,而不是“爱情”。
那爱情到底是什么呀?我很困惑,却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
其实这一阵子我也很忙,因为“五·一”那个封面故事,最近我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的,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到十一二点已经变成了我的日常习惯。但即使我这么晚回家,严默依旧会比我回来还要晚。
我甚至好笑的觉得我们俩像是要比着赛着看谁更忙、回家更晚一样。
我承认我有些逃避,可是严默,他又要逃避什么呢?我不知道。
还是说回我的工作。最近这一阵子我每天忙于采访,北京的几大知名旅行社、几大酒店、几个知名的景区公园全跑了个遍,北京各区县的旅游局也跑了几家;除此以外还要给外地旅游局、酒店、景区、旅游局、旅行社打电话、写邮件沟通、要资料。
还好因为这些年的人脉积累,所谓的采访其实更像是轻松的聊天,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即使是聊天,我每次采访前依旧要做好充分的功课、设计采访提纲,采访结束后每天都会有大量的采访录音要整理,除此以外我本来的日常工作就有审稿、编稿的任务,加上杂志社日常工作的管理,还要写自己的稿子,工作量变得非常巨大,即使每天忙到半夜十二点依旧觉得时间不够用。
老乔再一次劝我不要再写东西了,不要把自己陷于繁琐的日常稿件中,而应该立身于管理者的层面。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做管理者,也不舍得放弃写作。如果我抛弃我最擅长的东西,而去追求我不擅长的工作,失败了之后可怎么办?我已经不再年轻,老话儿说“三十不学艺”,我没信心再学别的东西,如果不每天积累着写字、阅读,我怕到时候我可能连擅长的东西都不再有优势了。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再看,我不得不承认老乔还是很有远见的。当初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让我跟个交际花似的到处去show face,可现在看来这其实是很明志的举动。我现在在各行各业积攒的人脉越来越宽广了,人脉一宽广许多事情就变得容易了许多,中国人毕竟爱讲交情、人情的,有人好办事儿。
当然,还是有一些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人现在也要打交道,不过只要在电话报上我们杂志的名号及我的头衔,对方一般都会欣然接受采访,也有几个拒绝的,但是终究会给出个拒绝的理由。这比起我之前当小记者以及我们刚创刊时来说真的是好太多了,当年我为了一个采访围追堵截什么办法都用过,可是就这样人家都不见得愿意接受采访,理由当然也不会给了,总之那时候冷嘲热讽我没少听。
所以说,人在不同的位置,遇到事情也会是不一样的,导致想问题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就不一样了。就比如现在的严默,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默默无闻的地下摇滚接歌手了,他现在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所以他的电话竟然需要Andy帮他过滤了。
严默真的是越来越火了,每天网上都有关于他的新闻更新、转载,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出现在门户网站的娱乐频道首页上,而他那加V的微博虽然是由他们公司的团队代为打理,但是依旧吸引了大批的粉丝,那个微博账号随便发两句话就会被大众疯狂的转载,好像他们的团队化名顶替的他说出的话都是金科玉律一样。
当然,严默的微博和其他明星、名人的互动也挺好的,包括与陈若菲。
但是严默与我几乎没有任何互动,我不是说微博,而是实际的生活上。
因为打电话给严默总也找不到他,所以我开始试着和Andy聊天,真实是为了让他帮我给严默留个言什么的,后来就变成了希望了解严默的动态。Andy对我的态度依旧是醋意十足,阴阳怪气,不过有用的信息Andy还是会有意无意给我一些的,就比如我听Andy说最近杜革给严默接了不少电视通告,都是现在最当红的节目。而且现在还有好几个地方台在等着严默的档期安排,只为请他在他们的电视台上露一面,以拉高收视率。
所以,严默的动向现在我几乎只能听Andy传达或看娱乐新闻了。我就像是他最热衷的粉丝、他的“墨汁”一样,每天在网上搜寻着他的蛛丝马迹,却完全没有机会和他见面、说话。
其实我倒更愿意这样忙碌的生活,这样可以让我不再胡思乱想、可以不再纠结于我们的性与爱;除了我的尾巴骨一直在疼以外,一切都好。
虽然嘴上说我愿意忙碌,可是这半个多月来,我和严默大概一共没说十句话,而那十句话无非是:“还没睡?”、“腰还疼吗?”、“医生让你静养,别太累了”、“腿疼了没有?”“你睡吧,我去上班”、“饭做好了,记得吃”、“少喝点儿酒”……剩下的时候不是严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采访不方便接电话,就是我给严默把电话打过而他在忙由Andy代接……
同租房的室友,也比我们更亲密一些吧?
为了不太疏离,闲暇的时候我就会回忆我和严默一起那些温馨甜蜜的点点滴滴,可回忆来回忆去,我们具体的甜蜜好像也并不多,无非是我们一起去温泉、我们去看电影……除此以外就是日常的衣食住行,好像我们在一起快乐的日子屈指可数;剩下的日子就是争吵、眼泪、伤害、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我和严默的八字是不是不合啊?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平常情侣一样踏踏实实的在一起生活呢?可是,如果真的是八字不合,我们就不要再爱了吗?我真的可以放开严默的手吗?
好累,可还是要爱;说什么我也不舍得放开他的手,因为我爱他。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终于学会了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有学会的事情——一个人看电影。
我给自己安排好了日程表:为了省钱,只有每星期二的电影票半价日的时候我才不会加班。那一天我会按点下班,然后随着一对对情侣潜进黑暗的放映厅,看所有能看到的电影。
动作片、冒险片,看得我热血沸腾;动画片、喜剧片,看的我哈哈大笑;恐怖片、惊悚片,看得我手脚冰凉。
爱情片、剧情片我也会看,借这个机会我会痛痛快快的、放肆的在黑暗中哭泣,反正在黑暗中也没人会注意到我、看到我,我就不必害怕丢人,也不怕会有人笑话我,这一刻我是放纵的,却又是痛快的——我会借着电影观摩着别人爱情中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在别人的爱情故事中寻找着我和严默故事的影子——我发觉,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有相似的痕迹,也许这就是爱吧?
还是要爱,无论如何都要爱;我和严默绝对不只是“交情”,而是实实在在的“爱情”。
我相信我是爱严默的,严默也是爱我的,可是人生不是电影、不是故事,不可能时时刻刻跌宕起伏、激情四射,也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就能看到Happy End大结局。我告诉自己,现实中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平淡的等待:大王和乔乔是这样,许欣和周群是这样,童妍和吴自健也同样,甚至连曹歆和Cassie也开始遇到同样的平淡与等待的问题。Cassie最近回英国进修厨艺了,曹歆便也开始了等待的生活。哦,对,我爸和我妈也一定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吧?我小时候我爸忙于生意,整月整月的在南方出差,我妈不也是这样带着我,平静的等着我爸回家的吗?
那我为什么要矫情,为什么非要难过呢?为什么心里会觉得这么不踏实呢?为什么我就不能和别人一样,忍受甚至享受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生活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能够回到18岁的那个夏天,我希望我的爱情来得更晚一些。
我希望在我足够成熟的时候初遇严默,那么我就会爱得不那么费力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节。。。。我是多不希望写默默的发迹啊,那将是怎样屁股尿流喘不过来气的日子
☆、第 162 章
“阳阳,”下午,刚采访完一位旅行社的老总,给严默打电话没找到人,还没放下电话就接到了王欣的电话,“严默那画刚买出一张去,钱你是过来拿一下还是我打你卡上?”
“啊?买出去了?哪张?”我叫了起来。
这个消息太出乎我意料了,我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严默的画就真的卖掉了一张。
“《嚎叫》。”王欣懒洋洋的说。
那是一张灰黑色调的画,画面用的是俯视视角,所以只能看到一顶顶黑色的房顶、灰色的胡同,几个好像在迷宫一样的胡同里乱蹿的人则仰起头似乎在冲天空吼叫——这同样是一张我看不懂的画。
“阳阳?”王欣在电话里又叫了我一声。
“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