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点儿汗味儿并不脏很好洗,可我不是不想洗,而是真的不愿意起来去操作那个洗衣机,我根本就没力气起来。
我现在每天下班回家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每天恨不得八点不到就上床了,可是就这样早晨八点的时候依旧起不来,依旧觉得没睡够,感觉比以前连着加两天班都更累。
除了身体力,脑子也很累。我妈几乎每天都要给我打至少两个电话让我回家住、回家吃饭,而我则要据理立争的每天都要和她争取我的独立和自由,于是从星期六到星期一我们俩至少在电话中上演了六次“昨日重现”——每天早晚各重复一遍自己论点与论述,然后在相同的结局下挂断电话。
结果星期二我刚吐完就接到了我爸打来的电话,他理直气壮的让我给他配一副我和严默这儿的钥匙,就好像他原本就有我们的钥匙,只是不小心给弄丢了一样。我爸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当然不可能被我答应,当年我就是太轻信他们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而没有换家里的钥匙,结果却闹出那么尴尬的事儿来,弄得我和严默会那么的被动、严默还差点儿冻死,所以这钥匙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给他们了的——结果我爸听说我不给他配钥匙以后就气呼呼的吼说以后再也不给我打电话了,然后也不等我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
“爱打不打!”我冲着已经被我爸挂断的电话大吼到,我特别讨厌他这种他自己说痛快了而不给别人说话机会就挂电话的习惯,我特别讨厌别人不说再见就挂电话——我不知道我这是不是心理毛病,大概是因为之前那两次严默都是没有和我说任何话就消失不见了,所以我特别害怕别人打电话不说再见,尤其是我在乎的人不说再见会让我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特别抓狂,我会觉得这是特别不吉利的暗示。
大概是因为害怕所以我又把电话给我爸拔过去了,在他接起来说了“喂”的一声之后,我只说了一句“再见”就又把电话挂上了,这样我就觉得安心了;可是谁知道挂上我爸的电话我却委屈了起来:我现在已经够难受的了,却天天还要安抚我爸我妈的情绪、和他们斗智斗勇,我真的是烦透了!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他们为什么一定非要闹出这么多事儿来呢?
这么说来还是严默更舒服一些,没爹没妈烦他,多自由!
虽然很烦我妈的持久战、我爸的强权,可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我自己也知道自从上次流产大出血以后,我本来就不太健康的身体就变得更差劲了——当年出院以后有好一阵子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觉得自己在发低烧,但是当时我很怕去医院、也不敢把这件事儿告诉别人、更不敢告诉我爸妈让他们担心,所以这个毛病拖了得有小半年,最后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真的好了,反正慢慢我就不觉得自己发低烧了;除了这个毛病,还有每年换季感冒我也总是第一批中招的人,任何人感冒都会传染上我;胃病也伴随我好几年了,因为胃病晕倒就有两次,还有一次吐了血;除此以外还有其他一些不可名状的疼痛也总伴我左右……也是,能被气得晕倒、气流产这样的事情真的很夸张,好像只会在狗血电视剧中发生,可这种夸张的事情就真的在我身上发生过了——所以我知道我的身体有多差劲。
于是星期三一早我就做好了不管今天稿子截得怎么样也绝不加班的打算,然后也没用严默再一次叮嘱就一早乖乖的去了医院。
因为很早就被楼下油饼味儿熏醒了,所以我到医院的时间也挺早的,可是医院却非要等到8点才开始接诊,于是那段不知道该要怎么才能打发掉的时间就被我用来胡思乱想了。
可是想着想着我就害怕了——我和严默已经不再年轻了,尤其是我,身体机能各方面都大不如前,而且小诺诺是我们计划外的产物,而严默在此之前既没戒烟也没戒酒,我也没有吃什么叶酸,那小诺诺会不会……这时候我多希望严默可以陪在我身边,哪怕他没有安慰我只是静静的坐在我身边陪着我也好了;可是他现在却在千里之外,而我又不敢因为这些没影儿的事儿就让他着急,我很怕他再一次风风火火的赶回来。
不过还好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倒是挺乐观的,她甚至告诉我晨吐是种好现象,可以更有效的防止流产——因为晨吐实际上是孕妇身体拒绝接受已经变质的或对机体有害食物的一种方式。
听了医生这样的说法我喜出望外,赶快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严默,于是严默也很高兴,可是说着说着他又愧疚了起来——
“咩咩,真是辛苦你了。”
“干嘛这么说?”
“我都没法儿帮你分担什么。”严默说得很真诚。
于是我笑了,对着电话说到:“这事儿你们男的本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有一本小账,我把从认识你那天起你欠我的都记下来了,等到小诺诺长大了、你也不忙了的时候让你一气儿连本儿带利的都还我。”
“好,没问题。”严默爽快的答应了。
“唉,老默儿你说什么时候科技能再发达点儿啊?让你们男人也怀个娃试试,我真是吐得每天都害怕到早晨了。”我叹了口气,对于晨吐这个好现象,我虽然心理上已经接受了,但是身体上依然本能的抵触、难以接受。
“对了,那医生给你开药了吗?”严默问到。
“没。医生说晨吐没办法完全治愈,只能慢慢缓解,如果实在太厉害了再开抗呕吐的药物,不过她不建议我服用,说是副作用比较大,恐怕对胎儿不好。”我如实回答到。
“那怎么缓解啊?”严默着急的问我。
“嗯……”我犹豫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默,因为刚才医生和我说的缓解的办法是在起床前先吃点儿东西——
“每天早晨起床之前让你老公先给你拿杯饮料、拿块饼干,稍微吃一点儿东西再起床,能稍微缓解一下。”那位医生如是说到。
可现实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严默没办法天天陪我起床,他甚至不可能在我怀孕这段期间天天陪在我身边。我本以为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接受严默不能陪在我身边的现实,可是当我听医生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却有点儿泛酸,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好像太自怨自怜了,这样不好。
而且我也知道,我没必要把这样的话告诉严默,这只是我的小女人心思与矫情,如果医生的话或我的小心思让严默知道了,他只会更加着急也更加愧疚,说不定就又做出什么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了。
“嗯什么?医生到底怎么说的?”可谁知道我稍微这么一犹豫,严默就更加着急的冲着电话吼上了。
“别吼,吼得我耳朵都疼了。医生说慢慢就习惯了,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嘛。”一听严默吼起来了我只好赶快对严默说到,然后声音就也不自觉的放大了。
在我着急的时候我总希望用声音压住严默,但实际上他是个摇滚歌手,底气实足,在他面前我如果想用声音制胜其实基本上是没戏的。
“哦。”可是严默在听到我的吼声之后马上收低了声音,然后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向我道起了歉来,“对不起咩咩,我这一着急就有点儿控制不住音量,其实我没吼,别生气啊。”
“讨厌死了,知道自己嗓门儿那么大也不知道收敛着点儿,”我得理不饶人的说到,“我不想理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严默哄起了我来,“我真是急的。你说我离你那么远,你和诺诺要是真出点儿事我该怎么办啊?对不起,别生气了,真动了胎气就麻烦了,我保证以后说话一定轻声细请的,再也不吼了,我保证!”
“再相信你一次!”我忿忿的说。
于是严默开心的笑了,然后问我:“那一会儿还去上班吗?”
“当然去了,今天截稿。”气氛缓和下来我便也心情好转了,向严默保证到,“不过我今天一定不加班。”
“真乖,那你现在就要回办公室了吗?开车了咱们就不聊了,路上多注意安全。”
“你要是没事儿咱们再聊会,我这几天都没开车。我不想开那车了,那车里太难闻了,都这么多天了那香水儿味儿还没散,恶心死了。”我一边朝医院外走去,一边和严默说到。
“对不起,赖我赖我,”严默笑呵呵的说到,“对了,赔你的香水大概今天下午能到。”
“你在淘宝买的?不会是假的吧?”我嫌恶的说到,“你竟然有支付宝账号?!”
“是不是假的到下午不就知道了吗?”严默笑到,“好了,赶快上班去吧,我要忙了。”
“你不会已经到北京了吧?”我突然高兴的大叫了起来,然后便开始转着圈儿的四下张望了起来,“严默,你在哪儿呢?快出来!”
“大小姐,我这边戏真没完呢,还回不去。”严默笑了起来,“快去上班吧,下午就能见到你的礼物了,中午要好好吃饭,爱你。”
“你真的没回来?”我依旧不相信严默的话。
因为我不相信严默会有淘宝账号、还会在淘宝上给我买香水;所以我心里现在很期盼着他已经回来了,现在打电话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最终的目的是给我个惊喜,比如拿着一大捧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种狗血剧情节俗是俗了点儿,可是也挺带劲、挺浪漫的啊,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想他,非常希望他能马上回来啊!
“真的,我一大早晨怎么也到不了北京对不对?我要是昨天晚上到的北京,回来了我能不赶快回家吗?你想想。”严默一点儿也不浪漫的说到,“你要是真不相信我没回来,那我让张导接下电话?”
“算了算了,那你好好拍戏吧,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失望的说到。
“嗯,忘不了,爱你,再见。”
严默现在最好的习惯就是每次挂电话之前都会和我说“爱你”和“再见”,当然,这也是被我无数次教育之后才养成的习惯;不过他现在这个好习惯会让我觉得很踏实、很放心。
没有人会像我爸一样没礼貌!
“那……”我突然害羞了起来,压低声音悄悄的对着电话说到,“我和小诺诺也爱你,么啊,再见。”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我只想赶快回办公室,去查收我的礼物,我想除了香水,严默一定还会给我寄来一些好吃的吧?
我可真是个吃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7 章
“小黄儿,有我的快递吗?”进单位第一件事儿我就是冲去前台找我的礼物,虽然现在还没到下午,但是我想说不定快递会提前在上午就会把礼物给我送来吧?
“呃……”小姑娘在她那杂乱的前台翻了一通,然后抬起头对我说,“没有。”
“那一会儿如果有我的快递帮我送到我办公室去。”我叮嘱着小姑娘,然后看了一眼那乱糟糟的前台不由得说到,“有空儿把这儿整理一下,这么多纸啊、杂物的堆在这里很容易着火的。”
“哦,好的,温老师。”小姑娘立刻站起来慌手慌脚的收拾了起来。
其实我一般是不太管大家这些琐事的,杂志社不同于一般公司,很难营造出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形象来,因为编辑记者们多是不修边幅的人,而且加之杂志社的工作时间也不规律,只要一加班就跟打了场仗一样,清样、彩样、设计稿、菲林、烟头、饭盒、纸杯扔得到处都是。每星期来三次的那位打扫卫生的阿姨,看着那些布满密密麻麻字样的稿纸多半分辨不出来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垃圾,所以她一般只敢扫扫地、倒倒垃圾桶、收拾一下很明显的垃圾就结束工作,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即使办公室刚打扫过依然还是很凌乱,主要也是杂物太多。
说起来我还是挺怀念当初Cassie在的时候的,Cassie是我见过的所有小姑娘中最干净利落的一位,她总是把自己的工位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而且每次都热心的帮助阿姨打扫卫生,关于办公室里的那些破烂儿她也敢帮阿姨作主扔掉,所以她在的时候我们的办公室才终于有了点儿样了,可她一走就全完了。而之后来的那几个做行政的小姑娘,没有一个有Cassie这么勤快主动的,她们甚至连自己喝水的杯子都不愿意刷,而等着阿姨每隔一天来帮她们刷杯子,说实在我都有点儿看不过去了。
所以说曹歆真是个机灵鬼,这么好的姑娘就被他骗到手了,真不知道他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温老师,”正想着曹歆,这小子便从办公室里溜达到前台来了,一边叼着烟一边冲我打招呼,“早。”
“别在这儿抽烟,要抽去外面抽去。”我对曹歆说到,然后抬头看了看挂在前台的表,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于是又回了他一句:“早什么早,你稿子排了吗?”
“排完了,这期我写的真心不错,给个好位置呗。”曹歆收起了那支烟嬉皮笑脸的对我说到。
“你哪期不这么说啊?”我不为所动,往办公室走去。
“哎,你中午吃什么啊?我给你带上来啊?”曹歆在我身后喊到。
于是我扭头笑了,对他说到:“一个海苔饭团,一杯低脂酸奶,谢谢,回来给你钱。”
“你怎么还吃这些啊?”曹歆吃惊的看着我说到,“也太没营养了吧?”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现在每个人都要管我呢?
于是我没再理曹歆而是气乎乎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今天杂志下印厂,所以我刚进办公室就看见办公桌上堆了一大堆的二校稿,结果一工作起来这时间便过得飞快了,没觉得自己干了多少活儿就已经十二点半了,而此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我连头都没抬的说到。
每到星期三总会有人来找我汇报这个、汇报那个,好像所有意外都会在截稿日这天发生。
“还忙着呢?吃饭了吃饭了。”进来的是拿着一个大食品袋的曹歆,“你的饭团和酸奶。”
“谢谢,多少钱?”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忘了刚才和他怄气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