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还好,主要是默哥特别累,”这回Andy也压低声音了说到,“所有的进度都压到默哥身上了,监制要求又多,配乐已经做了好几版,和之前默哥在贵州写的那版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过还好,估计差不多了。”
“哦。”我点了点头,“那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他这个人吧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而且脾气也会变得特别差,你别生他气啊。”
严默这一早晨的表现足够让人生气的了,如果不是有Andy在、如果不是我因为害怕他妈而没空儿理他、如果不是我不能动胎气、如果是以前……我足够和严默吵一架的了——瞧他这一早晨耷拉着一张死人脸阴阳怪气的!
“所以我说默哥是最了不起的呢!”可是Andy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竟然还兴奋了起来,不过他还是知道控制着音量不大声说话,就怕吵到严默,“默哥真是太厉害了,不仅会弹吉它,还会打鼓、弹贝司,还会弹键盘……录音室那帮人谁也别想拿他一道,任何环节出状况他都能自己撑起来。我要是学到他一门手艺,我以后就能在音乐圈儿里平趟了!”
“那他有没有教你?”我好奇的问到,我只知道Andy会跳舞、也会演戏,却不知道他对音乐也有兴趣。
“当然了,每个星期默哥会给我上两三个小时的课,”Andy洋洋得意的对我说,“我已经学会封闭和弦了!”
“那不错啊,快能演出了。”我鼓励Andy到,“下次严默有表演的时候你也可以跟着他上台去玩玩。”
“嗯!肯定特过瘾!我每次看默哥在台上表演就觉得这绝对是世界上最过瘾的一件事!”Andy愈发兴奋了,可是紧接着他的情绪却又突然低沉了下来,“可是我又觉得这样对默哥特过意不去,他都这么忙了却还想着给我上课,而且也没有收我课时费。姐姐,你知道现在网上有多少歌迷求能上默哥一节课吗?而且好多人是那种已经玩了好多年琴的乐手了,可他们还是希望能让默哥给点拨一下,他们甚至觉得能上默哥一节课跟被大师摩顶了一样神圣呢!姐姐你看过一们排名吗?默哥是现在中国最牛|逼的吉它手!”
我能从后视镜里看着Andy咬着嘴唇一脸纠结、然后又突然变成兴高采烈的样子,他的表情很丰富,说实话,他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还能收你课时费啊?他要收你课时费你就管他要加班费。”我笑了起来,“咳,你也别想那么多,他教你的同时对他其实也是一种变向的练习。其实像他现在这样的水平已经不用每天抱着琴几个小时几个小时这么练了,可是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固执,每天都要练一会儿琴才行。我觉得他现在这样指导你他就不用这么一直较劲了,挺好的。”
“对啊,”Andy也笑了,“像默哥这样的技术真的没必要天天练琴了,好多技术还不如他的人都不练了呢,上台假弹假唱现在这不是正常的吗?为了保证节目效果有的导演还要求你假弹假唱呢,可他就是不,每次都真唱,弄得他每次上台都好多人在台底下给他捏着把冷汗,不过默哥的现场感真是太好了,不服不行!而且姐姐你知道我们在肇兴拍戏的时候吗?人家演员候场的时候都睡觉或者玩牌,也有背台词的,就默哥一个人抱着你给他买的那把破木琴在那儿练。姐姐,那把琴真的是太破了,我真怕他练那把琴反到把技术给练坏了!”
“讨厌!”我笑着骂了Andy一声,不过也承认了,“不过那琴真的是太次了,100块钱都不到,声音真难听。看来回家我得和他说说,让他别去哪儿都带老着那琴了,太丢人了。”
想着那年在迷笛严默抱着那把破琴在台上唱着《我衷心地感谢你》的样子我有些唏嘘,好像那一切都恍如隔世一般,时间过得可真快。
不过这会儿我还是帮Andy分析到:“其实呢,严默一直都觉得你非常有做艺人的发展潜力,他和我说过这次张导对你的评价很高,说不定过一阵子就有人来找你演男一了呢。Andy,严默是希望你能有一番自己的作为的,而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你今年也有26岁了吧?其实应该多为自己做些打算了,助理不能做一辈子的。”
“我觉得做默哥一辈子助理也挺好的!不过我也知道默哥一直都在我为打算,”Andy的眼中竟然泛起了眼光,“其实我无所谓做什么啊,我这个人本来也没什么大志向,高兴就行了,我又不用养家也不用糊口,做默哥的助理比做个没用的儿子好多了。”
“别这么说,”我听Andy这么说心里有些难过,于是安慰他说,“你其实很棒的,我知道练舞很辛苦的,你都能坚持下来说明你很棒,你不是个没用的儿子,别这么想。”
“学跳舞完全是为了气我爸,”Andy突然笑了起来,“姐姐你知道吗?我妈以前就是跳舞的,后来认识我爸了,我爸为了我妈离了婚,那时候我哥都10岁了,你就知道他心有多恨了。可是我爸呢心底却又看不上跳舞,觉得跳舞就是抛头露面、就是招蜂引蝶、就是低人一等靠脸吃饭,我妈那个人呢又没什么本事,那时候怕我爸怕得要命,于是就不跳了,然后生了我。可是我才不管他呢,他越看不上我越要跳,我就要丢他们熊家的脸、就是要娘娘腔,我才不要和他、和我哥一样呢!姐姐你不知道,我爸就是个老色鬼,我妈太傻了,我爸可以为了她离婚,就不会为了别人和她离婚吗?现在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在外面有人?他现在是连婚都懒得离了。”
我突然有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我完全弄不清Andy这个孩子是极度乐观还是极度悲观了,他是不是太理性了、对这个世界看得太清楚了呢?可他只是一个26岁的孩子啊!
世人皆醉我独醒,这会是一种天大的痛苦吧?
“我爸和我哥是同一类的男人,简单的说来就是见色忘义、见利忘义,有点儿臭钱就不知道怎么得瑟了;不过默哥却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所以我觉得默哥特别了不起。但是默哥那个人嘴太笨了,脸又臭!”Andy笑呵呵的又说起了严默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特别讨厌他,觉得他又凶又拽又没劲,还抠门,和所有男人一模一样,所以那时候我没少和他对着干,可是他一直容忍我,也许是看外表哥面子上吧?其实我表哥也挺鸡贼的,老想省钱,不过比我爸和我哥强。说到我爸和我哥……姐姐,我一直在帮他们积德,帮他们破财免灾。”
“你还挺会开导自己的。”不知道为什么,对着Andy我就是严肃不起来,虽然刚才有一刻我有一种特别严肃的感觉。
“那当然了,我是谁啊?不会开导自己早让人气死了!我哥比我大那么多,欺负起我来还不是白玩的?”Andy笑了起来,“所以我学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开导用自己,我从特别小的时候就会告诉自己,我是天底下最聪明、最漂亮、最可爱的人,所以我要过快乐的日子,才不管别人高不高兴呢。至于默哥,他天天骂我是因为他爱我,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他那个人羞于表达感情,中国人嘛,打是亲骂是爱,哈哈哈……”
“你别跟他太认真,他说话就是那样,其实他根本没有恶意,就是说话太直接,你要是习惯了他那种逻辑,就知道了。”虽然我能看得出Andy对严默完全的信服,可我还是不自觉的帮严默解释上了。
想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严默的时候,他正在舞台上鼓动着台下的人不要信这个、不要信那个,我当时不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吗?我甚至觉得他像是个邪|教领袖;而第二次在书店见到他的时候我对他依然没好感,觉得他是个不误正业、专骗小姑娘的流氓——我承认,这有一部分是王欣灌输给我的概念。
直到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我们的“巧遇”,直到我和严默真的开始交流——从《恋人絮语》开始的交流,我才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才慢慢慢慢的爱上了他的。
我们不是一见钟情,真有些遗憾。其实我一直期待着一见钟情的爱情。
“知道,认真就输了。”Andy的声音打断了我对往日的回忆,“其实默哥这种直接简单的逻辑也挺好的,人和人要是都能这么直接简单一切都好办了,但是这世界不是这么玩的。不过我真的知道默哥对我好,我拍的好几部戏都是默哥介绍我去的,虽然都是龙套角色吧,但起码我有了不少上镜的机会,和别人吹起牛|逼来也比以前有底气了——咱们也自己挣钱了!但是,我还是觉得默哥嘴太笨!姐姐你说是不是他这个名字的关系啊,‘默默无言’,你说他爸妈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啊?”
我开心的笑了起来,第一次听人有人这么评价严默的名字,不过还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一定是严默他爸妈给他起的名字不好他才这么笨嘴拙舌的;不过比起严默他弟严黠来,他这名字好像还算不错的。
严黠,虽然我没见过他人,但是听这名就能想象出那是一个鬼计多端且有些阴柔的人来。
“姐姐,听说默哥给你们的宝宝起名就严诺啊?好听是挺好听的,但是他爸他妈这起名不靠谱儿的劲儿说不定遗传到他这儿来了,要我说还是应该你给宝宝起个名字,起名子要慎重……”Andy继续叨叨着。
“没你们俩这么当着本人的面说言论人的吧?”突然我身边响起了另外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我身边的鼾声停止了,可是我和Andy聊得实在是太投入了,完全忘记注意那低沉的鼾声了,于是严默这一张嘴还真把我们俩吓了一跳。
“到哪儿了?”严默见我们都不说话便坐起了一些身子,往窗外看了看问到。
“到到到……”没想到Andy竟然结巴上了,“到……反正马上就到了。”
“你敢把你全名告诉你姐姐吗?”严默看着窗外幽幽的说了一句,一转脸我就见严默绷不住的乐了。
这是严默今天第一次放松的笑,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却让我觉得很美妙——他开心的时候样子真帅!
而之后,我终于知道了Andy熊的全名:
熊周一——爸爸姓熊、妈妈姓周,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这熊孩子的爸妈起名也靠谱儿不到哪儿去吧?而且他的英文名根本就应该叫做Monday Xiong!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8 章
飞机大概是晚点了,本来是10点半就应该降落的飞机,我们等到了11点半却还没见严默他妈出来,于是严默便不奈烦了。他那一张本来就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浮肿的脸耷拉得老长,而且不管是我还是Andy和他说话,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我觉得他如果是动画人物,那他现在整个人周身一定充满了愤怒的火焰,一副“动物凶猛,请勿靠近”的样子。
其实也不赖严默会不耐烦,他虽然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而且戴着帽子、墨镜,但是大概是因为他的身高的缘故,所以站在人群中他依然很引人注目,不时有人从我们身边走过的时候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好像还有人在拿手机偷偷的拍他,连我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一定有人已经认出严默来了,这让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可是这大概就是严默目前的生活现状,谁让他现在是公众人物呢?谁让他是明星呢?所以他只能是生活在“楚门世界”里的人,没有隐私也没有人生自由,唯一能做的就是被围观、被议论、被指点、被偷拍……被消费。
“累了吧?要不你先去那边坐会儿吧,那边人少。”看着严默那愈发阴沉的脸色,我不由的对他说到,“一会儿阿姨到了我去叫你。”
他站在那里依旧没说话也没有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就好像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的话一样。
“可能是在取行李,或者是在等小火车。”我看严默那样子很生气,但碍于现在是公共场合,所以我竟然向他耐心的解释上了,“别着急,一会儿阿姨就出来了。你先去坐会儿,一会儿Andy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Andy去卫生间了,可是已经半天了却不见他回来,不知道这熊孩子是什么情况。
正说着Andy拿着一个装饮料的袋子从远处边跑边跳的就回来了,嘴里叫到:“姐姐,红茶;默哥,旷泉水。我打听过了,老太太那班航班晚了20来分钟,不过已经安全降落了,估计马上就该出来了,先喝上点儿水吧你们。”
因为Andy的这身打扮和他那完全不知道收敛的声音,我们被更多人围观了。可是对于围观的人,Andy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严默则对一切视而不见,只有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更加紧张了。
我好想去厕所!可是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尿,就算去了厕所也是白去;而且我也知道我现在不能走开,万一我刚去厕所严默他妈就来了,那我不是亏大了吗我?!
“谢谢。”于是我还是接过了Andy递给我的水,然后冲他笑了笑问到,“你喝不喝?”
“不喝,我留着肚子等着一会儿吃大餐呢。”Andy嬉皮笑脸的说到,“姐姐你站了这么半天累不累啊?你现在可不能累着,要不你去坐一会儿吧,有我和默哥在这儿就行了……”
正说话间就见从机场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了一大堆推着行李箱的中外人士,于是我拉着严默的胳膊不由得又往前挪了一步,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
可是我们望远欲穿,却不见严默他妈的身影。我能感觉到我身边的严默越来越焦躁,虽然他依旧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愤怒,因为以前他要跟人家打架之前我就常能在他身边感受到这种低气压。
我为严默他妈捏了把汗。不对不对,我是为我和Andy捏了一把汗。
终于,在又两大拨旅客都快走完了以后,才看见严默他妈优雅的推着一辆放着两个大行李箱的行李车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虽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可是严默他妈看起来依然很精神也很漂亮。我远远的就看见了留着咖啡色的大波浪披肩长发的她,她的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宽边墨镜,身穿了一件姜黄色的虽然有些宽松却很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