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妈赶快抬起头对着严默他妈解释上了:“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所以说话比较随便,您别介意……”
“不会不会,”严默他妈连连摆手,笑着对我妈说到,“挺好的,不像在美国,邻居之间都不说话,还是国内有人情味儿。”
“您有没有打算回国来啊?”于是我妈和严默他妈就顺着这个话题聊起了天来,“其实现在在国内生活也不错。”
“回国啊?”严默他妈望着电梯笑了笑,说到,“应该不会了,我的家人都在那边,回来干什么呢?”
于是电梯里尴尬的沉默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我想的是——原来严默不算是她的家人。
不过这时电梯也到达车库了,我爸很绅士的给大家按住电梯,请女士们先行,等女士们都下完才拍了拍严默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出了电梯。
“您这小区可真不错,”下了电梯严默他妈又高兴的和我妈聊起了天来,“这位置、这环境,不便宜吧?”
“还好啦,”我妈一边腼腆的笑着,一边给严默他妈指引着路说到,“这房子们买得早,志峰,咱们这是95年还是96年买的这房子来着?”
“95。”我爸干脆的答到。
“那时候便宜,才1万多一平米。”我妈补充到。
“95年1万多也不算便宜吧?”严默他妈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到,“小默,95年你大几来着?”
“退学了。”严默言简意赅的答到,然后转头对我爸说,“叔叔,我车停那边了,那我先过去取车……”
“还开俩车啊?”我爸看了看我们说到,“挤挤开一辆车得了,坐得下。”
我们都没意见,节能环保嘛;不过严默有点儿惆怅,主要是他不好意思让我爸开车。但是少数永远要服从多数,所以最后他也没辙了。
不过看到我爸的车以后,严默他妈似乎又吃了一惊,然后就开始和我妈聊国内的物价,从房价、车牌费聊到了日常的柴米油盐……
我被她们俩夹在中间,左右两耳轮番被她们轰炸着,苦不堪言;而严默看起来比我也轻松不了多少,他正陪着我爸听他天马行空的侃大山。
是不是人老了话就多了?
我想一定是的,严默现在就比他年轻的时候唠叨了许多倍,再过几年我可怎么办啊?一想到严默有朝一日会和我爸妈一样唠叨,我就感到无比的烦躁,当年那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严默到底去哪儿了?
不过还好,从我们家到全聚德一共也没多远,不一会儿我们便已经在那古香古色的包间里坐下来了。
不过那个巨大的圆桌,对于我们五个人来说显得有些过大了。
中国人真麻烦,坐个座位也要让来让去的。在一番争执之下,严默他妈和我爸终于在上首的位置上坐好,而严默也如愿的争取到了靠门上菜的位置,他一边挨着我妈,一边挨着我,而我则挨着他妈。
我有些尴尬,但是我妈刚才给我狂补的课还是有些作用的,于是我趁他们和服务员说话的时候,赶快给严默他妈斟茶、摆餐具。
“阳阳,阿姨自己来吧,坐。”严默他妈竟然对!我!笑!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们昨天不是吵架了吗?她不是不同意我和严默的婚事吗?她今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暴发?
我等得好着急啊,就像是那个扔靴子的相声一样,她已经在地板上扔下了一只靴子,那另外一只靴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落地啊?早落地我也就能早踏实了啊!可她偏偏要吊着我!
“您让阳阳弄吧,您看看这菜单行不行?也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们前两天就把菜单先订下了,要不然怕他们上菜慢。”我妈隔我爸对严默他妈说到,“您看看想吃什么咱们再添。”
“不用不用,这些挺好的,”严默他妈说着便从包里掏出了眼睛架在鼻子上,然后把菜单举得老远看了一遍说到,“点了这么多菜咱们吃得了吗?可别浪费了。”
“不多,”我爸再次豪爽的摆了摆手,然后指着严默说到,“你今天是主力,多吃点儿,吃东西太秀气你!”
于是严默腼腆的笑了,不过同时也赶快张罗着给我爸和我妈再续茶。
烤鸭上了的时候严默主动给我爸妈卷饼……不过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真是够了,卷的那张饼被我爸无情的嘲笑一通,不过他也欣然的吃了;我妈就要比我爸厚道多了,除了向严默道了声谢并没有批评他那糟糕的手艺。
当然,我也帮严默他妈卷了饼,卷的时候我心情很忐忑,不过严默他妈今天真的吃错药了,竟然没嫌弃我,还和我爸妈说还是养姑娘贴心……
如果今天算是“谈判”,其实应该算是挺成功的,严默他妈到离开的时候都表现得非常好,超乎我预料的好。她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不同意我和严默结婚的意思,而倒是显得非常赞同我和她儿子的婚事,甚至显得非常为我着想、非常喜欢我一般。
严默表现得也非常好,对所有人包括他妈和服务员都礼貌周到,会热情的为每个人布菜添水,会对每一个上菜的服务员说谢谢,就连催菜的时候也非常客气——我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绅士风度。
这个当初的摇滚青年,如今剪去了长发、穿起了西裤,但他依旧满怀激情,我知道。
不过还是有服务员认出了严默,所以今天的服务特别殷勤,菜量也大得吓人,结账前经理还亲自送来一个巨大的果盘……当然,紧接着严默又被经理拉着一通拍照留念……直到这一刻严默他妈好像才终于弄明白了严默的工作,看样子她好像对于严默的工作很满意,甚至有些兴奋——也许在她看来名利双收的工作都是好工作。
但是这次谈判的结果还是很有进展的:
确定了和我严默婚礼的时间——10月5号,虽然时间紧,但我爸妈和严默他妈一致认为10月初的气候最好,我妈甚至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本皇历来以确定那天宜婚嫁,而且他们都说我到时候肚子应该不会太大没那么辛苦;
地点——严默上次当VJ的那家酒店,Andy已经帮忙定好了大宴会厅和草坪,而且拿到了一个非常优惠的折扣,暂定请20桌客人参加,严默他妈说希望到时候能请他弟弟一家出席,我们家当然没有意见,我妈甚至问她要不要再多请一些她家别的亲戚朋友参加,但他妈说没有别的人了,剩的那些人由我家来邀请就好了;
办婚礼的钱最终也谈好了一家出一半,而收到的礼金则交给我和严默给诺诺做今后的教育基金;
最终确定房子由严默来买,我们家出钱装修和买家具电器,算是给我的嫁妆;
最后,双方家长要求我和严默尽快去把结婚证领了,别拖到最后所有事情都赶赶唠唠的……
最后最后,我爸妈决定,只收严默10001块钱的聘礼钱,取得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彩头,这样帮他省下了他那20万块钱中的一大笔钱,这笔钱绝对够我们买辆车的了。
于是,严默竟然当着这么多人没出息的流眼泪了!弄得他妈也一边笑一边擦眼睛。
还是我镇定,一滴眼泪都没掉——其实我满心都是慌张,总觉得这么快就大团圆局面了总有哪些地方不对。
可是我一时又说不出来。
“那您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改天我们去拜访您一下。”吃过饭,从包厢出来的时候我妈问严默他妈到。
“不用,我明天就回去了。”严默他妈笑着说到。
“啊?”我妈吃了一惊,“您这刚来这么两天就要走了呀?家里还有事情要办?”
“也不是,”严默他妈热络的挽起了我妈的手臂说到,“酒店住着不习惯,还是早点儿回家吧,也帮他省点儿钱。”
“那您……”我妈有些犹豫的说到,“他们的婚礼……”
“到时候我再来,”严默他妈笑得更动人了,“反正也不远。”
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不远?真不知道什么叫远的了——我暗暗的想。
“真是太辛苦您了,”我妈一脸抱歉的神色看着严默他妈,然后回头看了看我爸,又对严默他妈说到,“其实阳阳那还有一套房子,如果您不嫌弃……”
“不用!”严默他妈大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我妈的手臂说到,“不过这个月就要辛苦您和阳阳爸爸了,这办婚礼好多事儿我也不在帮不上忙,就得拜托您们了。”
“哪里哪里。”我妈赶快说到。
“还有我们小默,”严默他妈幽怨的看了她儿子一眼说到,“这孩子从小就轴,您多担待。他以前可能做了好多不懂事儿的事情,还请您们原谅他。”
我真的很想骂人了,严默他妈,到底怎么了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6 章
我发现严默他妈可真是个好演员,完全是影后级的演技,以至于吃过饭严默和他妈走了、而我们也已经回家以后,我爸妈竟然一致评价严默他妈落落大方、知书达礼,而且很会说话办事,有这么好的一个婆婆就连我这么坏的脾气以后也不至于受气云云——当然,他们又一次说了让我改改脾气,以后对我“婆婆”嘴要甜一些,不能跟在家似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在我爸妈嘴中我完全就是个说话不过脑子、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傻子,我要是真这么缺心眼儿能当上主编吗?懒得理他们!
他们见我不理他们却依旧谈兴很高,甚至说到如果严默他妈一直在严默身边的话,严默以前也不至于那么混,好好一个孩子就因为家庭的原故变成这样。然后他们又开始旁敲侧击的告诉我婚姻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父母的关系对孩子的影响有多么的至关重要、既然我现在已经决定要和严默结婚了那么以后无论如何不能轻易说出“离婚”两个字来……
可是我却没空想什么婚姻的神圣性,我得琢磨严默他妈——他妈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不由得我不做最坏的打算——她不定想闹出些别的什么妖蛾子来呢。
就像是那只还没有被扔下来的靴子,她不定想逮个什么时机来扔呢!
于是我心情郁闷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心事,完全不知道我爸妈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阳阳,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这会儿我突然听到我爸在对着我说话。
“嗯?”我不明白的看了看他,没有反应过来。
“这阳阳,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儿,”我爸指着我对我妈说到,“什么情况这是?是不是那个什么婚前综合症?”
“什么就婚前综合症啊别瞎说!”于是我妈瞪了我爸一眼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用手摸着我的脑袋说到:“好像还有点儿烧。”
“还烧啊?”我爸也站了起来,像接力棒一样的从我妈手中接过了我脑袋,小心的摸了摸之后对我妈说到,“好像……不算太热吧?”
“怎么不算太热啊?”我妈不愿意了,再一次摸了我的脑袋之后又摸了摸我爸的脑袋很确定的说到,“热,比你的热好多。”
“哦。”我爸于是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到,“阳阳?不舒服的话就回屋睡会儿去吧。不行一会儿我给小严打个电话,明天我和你妈去机场送亲家去,你就在家歇着甭去了。”
“不行,”我拒绝了,“哪有让你们去送的道理啊,有严默呢你们都不用去送。”
“有什么不行的,礼尚往来,”我爸笑了,“人家敬咱们一尺,咱们就得敬人家一丈,何况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道理不道理的。你说你一个小孩儿,怎么脑袋里还这么多陈规旧矩的?”
我陈规旧矩?要不是他这阵子天天给我和严默强调这规矩那规矩的,我至于吗我?我发现我爸真分裂,做什么都是两套标准!
我闷闷不乐,心里想着严默他妈绝对没那么简单,可是我爸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他、怎么给他讲明白严默他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我也没傻到要把我昨天的遭遇全盘告诉我爸妈。
今天他们俩高高兴兴的,我何必给他们添堵找不痛快呢?
“行了行了,先去睡吧,”我爸拍了拍我的头说到,“这刚哪儿到哪儿啊就累成这样了,我看你趁早把剩下的事儿都交给小严,让他去弄就完了。别什么事儿都操着心,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心养胎,懂吧?”
“他天天那么忙哪儿有时间啊,”我皱着眉对我爸说到,“要我说还不如就不办婚礼呢,都轻省;就你们,非说要办办办,还把时间卡得这么紧!还有不到1个月怎么办啊?想想我就烦,烦死我了!”
“瞎说,办不办婚礼是你说了算的吗?你爷爷奶奶的话你也敢不听了?”我爸对我竖起了眉毛,然后语气突然一变,看似很委屈求全的对我摆了摆手说到,“算了算了,这些事儿有我和你妈呢,你们俩都甭管了。”
可是突然一瞬间我看见我爸扭头朝我妈得意的笑了一下。
虽然他笑的那一下很隐秘、很迅速,可我也终于明白了——我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他们肯定一早就设计好了要把这事儿揽过去,却一直没和我说,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和我说,也许是还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和我说,反正这事儿他们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怎么会有这样什么事儿都爱管的父母啊!好在他们没生个儿子,要不非得把女方家挤兑死不可。
于是我烦躁了,冲着我爸说到:“不用,我和严默会弄的,你们别什么都想管着我。没什么事儿我回家了。”
“回什么家啊你这还发着烧呢!”我妈伸手拦住了我,“等烧退了再走!”
原来我妈刚才非说我发烧了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可是我知道我根本就没发烧,要知道她这么设计我,我刚才就不应该默认我在发烧,现在她就没理由拦着我了。
我怎么有这么一对儿鬼心眼儿这么多的爸妈啊?!
“我根本就没发烧!”于是我喊了出来,“你们俩不是要睡午觉吗?赶快睡去。我忘带枕头回来了,这儿的枕头不舒服,我要回家睡觉去。”
“枕头不舒服?我一会儿就给你买去!”我爸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对我说到。
于是我也有样学样的叉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