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默抬起头楞了一下,然后笑了,“不用,明天星期一,不是要开选题会吗?你再不去你们那儿都得哗变了吧?”
“变就变吧,无所谓。”
“别啊,”严默说着给我盛了一碗汤,“不想吃饭就多喝点儿汤。你可不能让他们变了,我老婆是主编,说出去我多有面子啊!”
“你会在乎这些?”我斜眼看着严默,以为他在说笑。
“我在乎。”严默低下了头,抠起了筷子,“咩咩,我可能这辈子也不能给你买一个杂志社了。”
“我要一个杂志社干嘛啊?”我笑着拍了严默的手一下,“没有人那么疯狂好不好?老乔都不会买的,他都是找人来投资的,没有人会自己掏钱做杂志。”
“哦。”严默停止抠筷子了,抬起头却是一脸委屈,扁了扁嘴才说,“可是,以前我说过要给你买一个杂志社的。”
“嘁!用不用这么当真啊?”我真的笑了出来,“我以前还说过如果见到你就杀了你呢,咱们要不要现在履行一下?”
“……”
“严默,什么时候就要说什么时候的话,”我轻声的开导着他,“咱们不能一直陷在过去、一直活在回忆里。你不是说过吗?未来是很重要的。严默,相信我,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
“可是什么啊?”我也给他盛了一碗汤,多盛了一些丸子。
“可是……洪先生可以给你买一家杂志社,他说……每年可以赔1000万。”
我深深了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问题今天一定要跟严默讲清楚。
“严默,我不知道你在深圳的时候和洪子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想说我是不会逼你的。现在我只是想和你说说我和洪子焘之间的事情,我们从来没有到达谈婚论嫁的地步,你愿意听吗?”
严默没说话,而是拿起筷子要夹碗里的冬瓜,结果那块冬瓜就掉在了桌子上。
我看着站起来拿餐巾纸的严默没有动,也没有过去帮他清理,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和洪子焘是在你受伤后的第二天认识的,老乔带我去参加他们公司的活动,然后谈有一天,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老乔是有意在撮合我们,只是把他当成我们的客户,当时我们聊得挺投机,我觉得他是个很nice的人,很温柔、很知礼数,和你完全不一样。”
严默紧张的揉着手中的餐巾纸。
“他第一次向我表白是在我送你那把琴的那天,本来我和他说好是一边吃饭一边采访的,可谁知道后来却变了味儿。那次我拒绝了他,因为我觉得我打过许多次胎生活不检点、还不能生孩子了所以配不上他。那天晚上,我回了我们学校那边,还在以前开心乐园位置旁边的一家酒吧喝了好多酒,然后和一个男人吵了起来。那一阵子我真的很烦,我甚至不敢面对你。”
“咩咩……”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洪子焘的一条短信,我承认,他那条短信打动了我。其实在那之前我早就对爱情死心了,我觉得不可能有人会爱我,可是洪子焘……他让我觉得我还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我确实对他心动过,记得春节的时候吗?我跟你说想要和你结婚,结果你拒绝了我,那时候我真的是绝望了,我想那我就腆着脸嫁给洪子焘算了,我甚至想再也不要待在北京了、待在有你在的地方了。可是,那天我手机没电了,于是这件事儿就过去了。后来我想我还是没有爱上他,不然不会因为手机没电这个微不足道的原因就错过他的。”
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对洪子焘厌烦起缘于我住院的时候他去看我,却和我妈走得太近,我讨厌他在刻意的讨好我妈的样子。后来在迷笛的时候我又遇见了他,他一副趾高气扬的劲头让我真的受不了,还好那天野马帮我解围了。严默,我真的仔细想过,前几天在酒店的时候我也和你说过,但是大概你那天没有听进去,现在我再和你郑重的说一遍:洪子焘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洪子焘只是觉得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所以他才想要和我结婚,那不是爱情,那只是任性。严默你仔细想想,像洪子焘这么好的条件,看起来又是这么温文尔雅,他为什么快40了还没有结婚?他生活在名利场中,我们又没有同甘共苦过,怎么可能只情有独钟于我这么一个又不年轻又不漂亮性格又不好也没有什么才情的中年女人?”
“咩咩,你怎么这么说?”严默吃惊的看着我。
我已经平静了下来,“我说的是实情,女人过了25岁基本上都是在走下坡路了,我也不可能例外。”
“对不起,咩咩,我……”
我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其实我很享受我现在的年龄,我已经脱去了青涩,脱去了不成熟,可以理智的思考一些问题,可以自主的做一些决定,不是很好吗?我已经不是爱做梦的小女生了,现在的我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我不可能以为我是灰姑娘而洪子焘就是那个要救我出水火的王子。严默,我要诚实的说一句:如果没有你、没有爱情,如果没有你、没有爱情,我现在的人生也并不会不好,只是有你、有爱情会让我觉得人生更充实。所以我清楚的知道我不爱洪子焘,而我更不能背叛我的良心,因为金钱或者名利之类的东西而去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除此以外,洪子焘最最不能让我忍受的地方就是把女人当做一件装饰品以及他竟然去我家提亲!我是人,不是一件物品!而他,一直在把我当成一件可以被他占有的物品,一直在物化女人!”
“咩咩,”严默拉住了我的手,“你真的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傻丫头了。”
“那你还喜欢我吗?”我斜眼看着严默,我知道许多男人受不了我这套理论,尤其是我刚才还坦诚了没有他严默我的人生也不会惨淡,所以有很多人会觉得我自以为是、自命不凡假清高。
“喜欢!”严默把我拉过桌子,拉到了他右腿上坐下,“我喜欢当年的你,也喜欢现在的你,你变得越来越美好了,比我想像的还要好,我要加把劲才能配得上你啊!”
“咱们要一起努力,齐头并进。”我说着低下了头,吻起了严默那柔软的唇,还带着冬瓜的清香味儿。
正在我们火热的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严默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我们俩个一跳。
我起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严默则接起了手机。
“杜革?你到了?好我马上下楼。”
严默挂上电话便开始穿大衣,一边穿一边对我说,“碗放着别洗了,我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回来,等我回来再洗。你早点儿睡,明天还得上班。晚上给你打电话。”
“你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我拉住了严默的衣襟。
“不用。”严默回身吻了吻我的额头,“我也得赶快长大,咱们才能齐头并进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9 章
“在干嘛呢?”严默有一些疲惫却很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在……看你。”我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关上灯,一遍一遍看我上午拍的Video。
Video只拍了30多分钟,其中的琴声还有些失真,变得又扁又平,可是我依旧觉得严默弹的那首曲子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音乐。其实整条video中严默的琴声并不多,大部分的时间里因为严默背对着镜头,所以只能看到他后背微微弯曲的坐在那里奋笔疾书的样子。
不可否认,男人认真的时候真的是最帅的。
“看我?”电话那头的严默很奇怪的问。
“看你上午练琴的样子,很帅。”
“傻丫头。”严默的声音放松了起来。
“严默,有件事需要你认真的解释一下,最好不要糊弄我。”我放沉了语气。
“什么?”他又紧张了。
“就是,”我打开床头灯,照着上午严默用过的那个本子上的空白页念了起来,“‘傻丫头,你一定是难以自拔才真正爱上我,我一定是习惯了爱情才变得满不在乎’——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会有这个?”严默的声音听起来很吃惊。
“我为什么不能有?”我反问他。
“在我这儿啊。”严默还是不明白。
“严默先生,”我郑重的说,“下次请您撕我本儿的时候撕彻底点儿,连带着后几页一块儿撕了。就您那字写得那么狠,我不想看都看见了。”
严默听完我的话竟然“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严默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是傻丫头?到底又是谁难以自拨的爱上你了?”
“是你,”严默笑得更厉害了,“就是你,傻丫头。”
“我哪儿傻了?你说!”
“咩咩,”严默停住了笑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只有你这个傻丫头才会不计前嫌的原谅我这个混蛋、这个废人。”
我楞住了,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严默,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向前看吗?你怎么又说这些?你现在变得越来越……越来越不像你严默了。我还是更喜欢当年那个虽然有些过于自我,但绝不会优柔寡断、一直向后看的严默。”
“……嗯,这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再也不说了。”严默笑了起来,“以后的咩咩只能做我老婆,即使你不要我了我也要死皮赖脸的赖着你;还有,不管什么洪子焘、蓝子焘、绿子焘的,即使你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也要拆散你们,我要一辈子守着你。”
“噗嗤”一声我笑了,“你可真霸道,不过……我喜欢。”
“傻丫头。”严默又说了一句。
“严默,”我高兴了起来,“这首歌真的很好听,让人觉得很感动,很……我也说不好,反正很好听。”
“送给你的。”严默轻声的说。
“送给我的?”我也笑了,“许欣曾经问过我,你写歌给我,我会不会觉得很浪漫。”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早过了浪漫的那个年龄。不过这次,我真的觉得很浪漫。”
严默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都沉默了。
听着严默的呼吸声我便感觉到了满足,可是……
“你那边在工作结束了吗?”我翻了个身,把笔记本扔在了一边。
“结束了。”
“那你一会儿回来吗?想吃什么?我给你煮点儿面好吗?”
“今天不回去了,杜革说住在酒店,明天正好在这边开记者会,你也早点儿睡吧。”
“哪家酒店?”
“就是上次我当DJ的那家。”
“哟,杜革够大方的啊,那家酒店得多少钱啊?”我自己也发现了,我的话说得有些酸——谁让杜革当着我的面匿了严默1万块钱呢。
“杜革一直挺大方的,一直都很照顾我。”严默为杜革说着好话,“不过他压力挺大的,一个人撑起一个公司不容易。”
“哼!”
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严默的智商,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文字的把控能力很强,别管是中文还是英文,这些可以从他写的歌词中表现出来;而且他还可以很快的学会一件之前他根本没接触过的乐器,也可以很轻松的临摹一幅画;可是对于人际关系、为人处事,或者尔虞我诈这些事情严默根本就没有概念,我怀疑他的情商为0。
“小气样!”严默笑着说我。“时间不起了,赶快睡吧,晚安。”
“不要晚安!”我任性的说,“陪我聊天儿!”
“聊什么啊?赶快睡吧,明天还早起呢。”
“你要睡啦?”
“没有,我想再练会儿琴。”
“大晚上的,小心人家投诉你!”我吓唬他。
“哦。”
“记者会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
好像刚一谈到这个问题,气氛就凝重了。
“那个……”我有些犹豫,怕自己太啰嗦,可又忍不住要说,“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冷静,我其实一直都相信杜革是个好老板,所以所有的事情由他来解决,你要信任他。”
“嗯,我知道。”
“不要因为一小部分人的恶意就开始怀疑你自己和你的音乐,严默,有许多人是支持你的。”
“好。”
“还有……记得,我爱你。”
“我也爱你,咩咩。”
于是这一晚,我就在严默的电话中的轻声哼唱中睡着了,睡得特别安心。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洗了个澡后我精心的化了一个妆,特意找了一身轻松又不失庄重的衣服穿,自己还给自己烤了两片吐司、热了前两天买的牛奶,并在冰箱中翻出了一个橙子,美美的吃了顿早餐——我要精神抖擞的回到我离开了半个月的岗位上。
“同志们,早啊!”一出电梯门我便热情的打着招呼。
“温老师,早啊!”Cassie一马当先的迎了上来,别的同事也都纷纷围过来问我的情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办公室的气氛有一丝诡异,同事们的神情都流露出了不自然。
刚打开电脑,Cassie便捧着一杯热水送了进来,于是我吩咐她道,“Cassie,让大家准备一下,10点钟先开个会,主要说一些近期的工作计划。”
“好的,”Cassie答应着,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继续站在那里,“温老师……”
“怎么了?”我抬头冲她笑了笑,鼓励她说下去。
“网上预告,10点钟严哥要开记者会,现场直播,您要不要……”
“哦。”我真的没有想到严默的记者会会弄得这么大的声势,还要现场直播。
“温老师,”Cassie绞着双手,“我们都会支持严哥、支持您的!”
“谢谢你,Cassie!”我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真没出息!
“那么……”
“那下午1点半再开会,你先去工作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Cassie确实很辛苦,她虽然不喜欢新闻、也写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但是这一阵子她认认真真的帮我盯住杂志社,收到稿件就及时转到我的邮箱中,帮我严格的控制着流程。
“温老师,别这么说嘛!”姑娘羞红了脸,朝门口快步走去,快要出门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冲我吐了吐舌头,“温老师,你是我跟过的最好的老板,加油哦!”
“谢谢你!”说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