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抱着孩子走出产房,笑盈盈地走向正在等待的星辰他们,
然而,霖天连看都没看那个孩子一下,忙对护士说:「快叫梅琳夫人出来。」
星辰接过那个可爱的男孩,却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们四兄弟刚接到消息,万亭保护结界被破坏,安卡拉姆军已经在西南边境蠢蠢欲动,而这一切全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一手策划的。
夫人急忙地走过来,连防菌服都来不及脱,问霖天:「怎么了?」
「夫人,倓宁大祭司被亦安刺伤了,万亭保护结界被破坏,安卡拉姆大军已经压境了。」
「什么?!怎么可能……」
「姐我和星辰来照顾,您赶快进宫去吧,二哥三哥已经进宫了。」
「怎么会这样……好,我马上去。长云交给你了。记住,绝对,不可以让她知道。」
「是。」
夫人紧张地脱下了防菌服,在侍女们的陪伴下离开了。
霖天见医生出来,问了下长云的情况,长云出产房后,他笑着拉着她的手说:「姐,宫里出了些事情,夫人和哥哥都进宫了,我们先陪着你。」
长云虚弱地半睁着眼,问:「出什么事了?」
「小事,放心吧。」
长云被放在病床上后,星辰边勉强撑起笑容,把那孩子抱到她面前说:「姐,看我小外甥多可爱。」
「哦呜~宝贝好可爱~」长云开心地笑着。
「有没有想好要叫她什么呢?」
「没有呢,想说等等安子过来再讨论吧,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呵呵……」星辰笑着,心里满是酸楚。
叶归殿内,武平沉默地坐在王座上,内务大臣铭泽正在和百官长紫晴讨论局势,大将军尘望正和如阳商量天亮后的出征路线,国务大臣戴真正在安排军粮的发放,梅琳夫人进来了,武平从座位上站起来。
「梅琳,长云怎么样?」
「母子平安,是个男孩,路上听了报告,情况我大致知道了,既然安卡拉姆那边并不直接宣战,我们在表面上也按兵不动,他们的军队若是敢踏入我们国界一步,马上宣战,外交上就这么处理。」
「好……按你说的做。」
「西南军队呢?戒备了么?」
「嗯,南赤域和西青墨已经戒备了,命令我下的。」
梅琳夫人深感吃惊:「都是你下的?苍越族长不在国内么?」
「皓月城那边说是不在城中。」
「好吧,我估计这次北赤域还比较安全,保护罩破裂的只有西南,王兄,别太担心,我们可以的。」
「万空不在了,茉香不在了……连倓宁都受了重伤。哎……」
「还有羽阳,还有我,还有很多一心为了万亭的臣子们。」
「梅琳……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国君?」
梅琳摇摇头,说:「不,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伟大的,哥,不要担心,我们会熬过去的。」
梅琳牵着武平的手叹了口气,说:「我感觉不到自己老,却一天天看你老去,真的很心疼,哥,看你孤单,看你辛劳,我心里很不甘,没有早点告诉你羽阳的存在,我真的很内疚。」
武平看着她,微微一笑说:「梅琳,你还是那么美呢,我的宝贝妹妹,放心吧,我会做一个有担当的好国君,才配得上你口中那个完美伟大的我。」
她笑了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个时候,亦安早已经带着岚绫坐上接应的车,车子已开离浊立,正在开往南赤域。车上,岚绫静静地坐在亦安的一旁,心如死灰,而亦安却一幅没事人的样子,和手下谋划着进攻万亭的路线。讨论暂停时,亦安看到她一个人呆呆望着窗外,拍拍她,她转过头来,双眼无神地看着他。
「怎么了,岚绫?」
「没有……」
「是不是人还难受着?」
「不是,王子殿下,谢谢担心。」
「难受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好么?」
「嗯。」
她不明白,他为何还能对她笑得出来。她一心跟随着他,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但不知为何,他和她在一起后,她一点都不快乐,可是,她明明深深爱着他。
她忍不住了,问他:「王子殿下,前几天你是不是在我的水里下毒了?」
他愣了一下,依旧笑着说:「是~」
「然后,你把灵力武力全无的我带出去执行任务?」
「嗯~」他依旧笑着。
「然后,在边上看着我被抓去,再跑去救我?再和我演一出情深似海?」一行泪从她的眼中流出,而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说:
「岚绫,我知道你愿意的。」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他抱住了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委屈你了。」
而她只是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还是分手吧。」
亦安愣了下,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
「您可以要我做任何事,我可以为你付出所有。但是,请不要给我身份,不要让我抱有期望,好吗?我怕失去,我怕失望。」
「……岚绫,你怎么了?」
「谢谢您的疼爱了,殿下。」
「岚绫,你不要这样,你才是我未来的王妃,这场战争过去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不要再骗我了,我不过也只是你的工具,难道不是吗?到最后,我不是像玉雪那样被你杀了,就是像长云一样被你抛弃。」
他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殿下。」她弯下腰对着他行礼,说,「岚绫愿意为国捐躯,但不愿因情而死。」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说:「明明我只爱你一个,为何却只有你不相信我。」
说完,他坐到车的另一边,看着窗外,静静地,一言不发。
她看着他,心里无限挣扎着,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他若真的爱她,怎么会忍心她身处险境,他若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妻儿不闻不问?
天快亮的时候,倓宁大祭司醒过来了,睁开眼。身体传来疼痛,手脚也深感无力。趴在一边的羽阳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也醒过来了:「大祭司你醒了?」
「嗯……」
「感觉好多了吗?」
「嗯,情况怎么样了?」
「安卡拉姆大军在西南压境,但按兵不动,似乎是在等亦安回国,如阳和尘望马上就要出发去西南。」
「什么?谁决定让如阳和尘望到西南去的?」
「陛下和众臣商议后的决定,怎么了,大祭司?」
「那浊立剩多少兵力?」
「三万,兵权交给夜空了,矢雨城内剩五百护卫队队员。」
「不行……羽阳,快……快去通知武平,再多留下五万军士下来。」
「这……大祭司……五万军士不是小数目,是制胜的关键啊。」
「不相信我?」
羽阳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倓宁笑了笑,说:「真是个直率的孩子,或许吧,我从不让人了解,怎么行……」
「大祭司?」
她看着羽阳,拉着她的手说:「羽阳,你或许不信,但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几百年来,都是如此。」
「大祭司?你……说什么?几百年?」
「嗯,几百年,羽阳,我今年八百二十三岁了。」
「……」羽阳呆住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去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比她父王还年轻的女人,已经八百多岁了……
「你还是不相信,是么?」
「嗯……」
「如果我是个正常的人,不吃不喝,你觉得我活得下去么?」
「……」
「相信我吧,我大概猜到他们的进攻方式了。」
「好……大祭司,你好好休息。」
「嗯。」
羽阳骑上齐青兽,狂奔出门去,路上,她的思绪全部都是那个可怕的数字——八百二十三
岁。她始终不敢相信,但什么都解释不了她神一般的灵力,深不见底的双眸,和她那不休不眠不吃却还能活着的能力。
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她的话到底要不要相信,她判断的根据是什么?
齐青兽跑了许久,羽阳来到了叶归殿前的广场上,将士们已经列好了队伍,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她骑着齐青兽穿过了他们,从齐青兽身上跳下,跑到武平面前。
「父王!」
「羽阳?你怎么过来了?」
羽阳抬起头,看着武平,半天开不了口。
武平看她不说话,笑着问:「怎么了,孩子?」
「没……我来送送如阳哥和尘望大人。」
如阳微微笑着说:「羽阳,谢谢你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凯旋的。」
尘望向她行了个礼说:「尘望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羽阳心中百味杂陈,笑了笑说:「我先走了,大祭司还在等着我。」
武平摸了摸她的头,说:「嗯,小心点。」
她跳上齐青兽奔向云若宫,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可是,这关系到万亭的存亡,她没法这么做,因为实在太难让人去相信了。
回到云若宫,大祭司正在闭着眼休息。羽阳虽然脚步很轻,但她还是醒了。
「大祭司。」
「通知了吗?」
「嗯……」
羽阳扶着大祭司,她才能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说:「那就好,羽阳,帮我做下一件事情。」
「好。」
「到外面去。试着恢复一些碎掉的符石,你懂得怎么做吗?」
「不懂。」
「听好了,集中注意力,心中默念‘魂石复来’倾注自己的灵力,用意念去做,明白吗?记住,稍微试一下就好了,千万别勉强自己,一定记住!」
「好。」
走到大殿外,只见西南方的符石早已全然不见踪迹。只余下一地的碎石。击碎它的人看来绝对不是等闲之辈,甚至,他的灵力可能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她沉沉吸气,按着大祭司所说的做,一阵风刮来却只吹起了几块小石块聚在一起,慢慢地,越来越多的石块聚集在一起了,然而这时,羽阳已经到极限了,只好放弃,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羽阳!」她转身一看,武平正跑过来,他扶起了她。
「父王,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武平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说:「你才是,在干吗呢?」
「修复符石呢,你看。」
他们转身一看,没想到,符石只被修复了不到十分之一。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尽力了。」
「大祭司教你的吗?」
「嗯。」
「让我也试一试吧,教我一下。」
「好,咒语是‘魂石复来’,默念,倾注灵力,用意念控制。」
武平也试了,然而符石只修复了羽阳的一半大,他就已经不行了。
「父王,没事吧?」
武平喘着粗气说:「不行,修复它简直是玩命的事,也没办法了,只能先放着,大祭司怎么样?我去看看她」
「您还是别进去了吧,大祭司她没事,但是我想她应该不喜欢让别人看到她现在这样吧?父王,您还是先回去吧。」
「好……我想也是,所以我才自己一个人过来的,看来大祭司还是相信你,好好照顾她,也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嗯,父王慢走。」
武平离开了云若宫,但心里很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修复个符石都那么困难。他突然发现,真正强大的一直都不是他,而是他身边一个个愿意为他卖命的人们。国难当头,他什么都做不了。
清晨,梅琳发布了外交令,严正警告安卡拉姆,若安卡拉姆兵敢踏入万亭一步,万亭绝不轻易放过安卡拉姆。为了安抚民心,武平专门写了给百姓们的信,让他们放心,并保证,万亭会保护他们到底。
夜风和霖天暂时放下了护卫的职责,紧密地组织着矢雨城的防卫和巡逻。夜空来到了矢雨城外的浊立军军营,指挥着浊立仅剩下的三万士兵。
医院里,唐月赶来换走了星辰,自己一个人担当起了保护和照顾长云的职责。
长云边幸福地看着孩子边问唐月:「小月,宫里是不是出了很严重的事呀?看你们都忙坏了。」
「是蛮大的,不过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可是,安子还没有回来吗?」
「嗯,王子殿下还没回来。」
「咦,奇怪,他怎么出去那么久?我还等他给宝宝取名字呢。」
「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当父亲了……放心吧,姐。」
「好吧~」
唐月不知道能瞒着她多久,但也只能如此,她身体很虚弱,绝对不能让她受到打击。那孩子的眉目很像亦安,安慰地睡在小床里。唐月明白,亦安根本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就被父亲抛下,刚来到人世间就遇到了最残忍的战争。
那天下午,仰奇夫人来到了矢雨城,武平和梅琳迎接了她,她刚进入叶归殿,缓缓弯下腰给武平行了大礼,说:「臣兰仰奇来见陛下了,请陛下给臣下任务吧。」
武平和梅琳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仰奇夫人继续说到:「国难当头,希华离前线偏远,兵力充沛,相比可以帮得上忙,陛下,只等您一句话。」
武平欣慰的笑了,但他还是有顾虑的,希华军若是要去南方,必定会经过浊立,仰奇夫人的野心他没有摸透,断然不敢让他们轻易进入浊立,否则,万一里应外合,万亭必然岌岌可危。
他回答:「谢过老夫人了,但前线的兵力已经十分充足,为了不打扰百姓的生活,希华的军队还是不要动作太大的好。这样吧,老夫人您调五万军士驻扎希华南部,随时待命。」
「仰奇遵命。」她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玉牌,交到武平手中,说:「陛下,这是我的军令牌,希华二十万军士就交给您了。」
「老夫人……」武平震撼了,她居然把军牌都交给了他,这可是她自己的军队……看来,他是误会她了。
仰奇夫人慈祥地笑了下,行了个礼离开了叶归殿。武平呆呆地站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来内忧的可能性被消灭了,王兄。」
「嗯……如阳他们带过去了二十五万军士,梅琳,你的呢?」
「万凯带了十万军队过去了。」
「那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