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子让“焚火珠”在他周身流转,脸上只是冷笑:“我知道你们是去云梦山求签,本来便没想和你们为难,但你吞没蛟珠拒不归还,我能有什么办法?”
天玑也是冷笑:“吞没?我东华剑宗杀恶蛟,积外功,关你焚天宗何干?难不成你也出了一把力?又或者这恶蛟是你宗门养的?否则何来吞没之说?”不等沧溟子说话,天玑又道:“刚刚你说我那师侄毁了你的蛟珠……我却知道他只将珠子放在怀里,动也没动一下,哪来的毁坏一说?倒是有一件事,沧溟子你可想知道?”
沧溟子一声不哼,体外“焚火珠”游走得更加迅疾。
天玑微微一笑,继续道:“我那师兄,向来蒙长辈青睐,得了一块异宝,名曰‘琅琊’……你可能也有过耳闻,便是那号称‘化万毒、辟千邪’的一等一护体法宝‘琅琊’!那块法宝就放在我那师侄的胸口。”
“气煞我也!”
随着天玑的话音,沧溟子本就青白交错的脸上,更是jīng采万分,他怒啸一声,“焚火珠”光芒一敛,却是一道小指粗细的光束激shè而出,犀利如剑,直刺天玑胸口。天玑叹了口气,手指上剑气千迭,当空一划,虚空中气爆连声响起,那道光束被这一波剑气引偏,也不知shè到了哪里去。天玑略一摇头:“果然如此,当rì斩恶蛟之时,我还奇怪,不过数百年修为的恶蛟,怎地有了三颗蛟珠,原来背后还有贵宗的手段!凶煞之气内敛,也不知杀害了多少良善,才有这般水平!将珠子放入恶蛟体内,又藉此凶物祸害人间,继续累积戾气,只要到了火候,杀蛟取珠,非但不会因此而招致天刑,说不定还会得到一场功德……好心机,好算计!”
沧溟子面目扭曲,却是被天玑说中了痛处。他也明白今夜的目标已无法完成,可就这样窝囊地回去,他怎么向宗主交代?
“只可惜,那蛟珠为我等先得,又交由我那师侄放在胸前,与‘琅琊’rìrì相接,虽仅两rì,那里面的戾气想必也化去大半……沧溟子,你抢去这废品,还有何用?”
天玑分析得一点也不错,那三颗蛟珠之中,确实有两颗为后天植入,为了躲避自身的天劫,又能够借助外力修习焚天心火的最高法门,由宗主弑天道人施展绝大神通,打入恶蛟体内。本来想着过上一两百年,戾气积得多了,再拿出来供修炼之用,怎想到这恶蛟行事太过嚣张,竟惹上了东华剑宗的高人。当时,恶蛟周围也有焚天宗的弟子看护,但在天玑等人面前,就算他们出来也只是个死字,便不敢冒头,只是急急飞剑传讯,要山上派高手下来,沧溟子便是被派来救援的人。他们事先就做了好一番准备,将天玑一行人的情报都弄了个清楚明白,也知道蛟珠何在,并针对这种情况做了几乎万无一失的准备。
不过,计划方一实施,他们就连连失策。
首先是那蛟珠中积累的戾气,竟已被化去大半──之前沧溟子虽也感到有些不妥,却仍以为是因距离过远所致,直到接近目标,才知道蛟珠的价值已大大滑落,便是能抢得回去,也未必能管什么用了!然后就是那揣着蛟珠的小子,虽然修为浅薄,却滑溜得像条泥鳅。从地下扑出的两人,也是焚天宗三代弟子中颇厉害的高手,却被那小子硬生生给逃了去,还趁势将蛟珠换了主人!
沧溟子小心翼翼地cāo控着“焚火珠”,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轻率发招,而是透过珠身将气机探出,搭在天玑身上。而天玑又怎会让他如意?剑气一闪,便将沧溟子的探查切断。
他体内剑气似有若无,又深不可测,眉头大皱,沧溟子不知该怎样应付。就在迟疑不沧溟子前的时候,天玑动了,他的身体“咻”地一声,像是一道脱弦的利箭,化成一道淡淡虚影斜插天际。就在沧溟子一愣神的时间,他已经来到沧溟子头顶上空十余尺处,身形一旋,三十六重剑气互相交错,旋转如轮,在“嗡嗡”声中,连续数十个交叉,像一张猛兽的大嘴,一口咬下。沧溟子怎么想到方一出手,天玑便出此怪招,仓促间他怪叫一声,“焚火珠”向上一滚,也分出了十余道细丝般的火束,在虚空中迅速交错,形成一张大网,将剑气挡了一挡。
剑气火束交击发出的声响,倒似一条坚韧的绳子被绷断时的怪音。
天玑身形虚不受力,剑气反震伊始,便飞上半空,而沧溟子只觉得那一轮剑气好大的旋劲,气机牵引让他在地上连转了十几个圈儿,才勉强化去余力。
苏牧却只是在下面看傻了眼睛,最后跟着大伙赞叹了一句“师叔,好样的!”
………【第二十三章 谁寄锦书来?】………
天玑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天空中,他的手掌像是抚弄琴弦一般,随手一拨,“铮铮”然几声响,本来平静的虚空彷佛是被人拿住了一角,像抖毯子那样重重一甩,波浪似的震荡由天玑手边,一直蔓延到沧溟子头顶。
“随波万里”
沧溟子大叫一声,知道这是东华剑宗一个了不起的剑诀,被正面击中,说不定会被那高速震动的剑气当场撕成粉碎。当下一咬牙,再不敢有所保留,“焚火珠”发出一声轻爆,周边的光焰猛地再胀一圈,变得如婴儿头颅般大小,接着便高速旋转起来,发出了嗡嗡的轰鸣。一圈接一圈的火流从珠子里泛出来,像是急速扩张的涟漪,顷刻间,接连涌出了一百零八层,就在他头顶画出一片火流区域,正好迎上那高速震动的剑气波。
“嘶啦”一声响,倒似是上好的绸缎被撕烂了,沧溟子知道不妙,高瘦的身体一闪便贴地窜出,才跑出几尺远,那一层火墙便被撕得粉碎,散落的火焰撒了满地,气得沧溟子几yù吐血!
北斗七剑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就是百年之前,他和天玑相斗时,也能撑上小半个时辰,要败也是一招半式间的差距,哪像现在这么狼狈!打到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找到还手的机会,这种压迫式的打法,显示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想到这里,他再没有了战斗的心思,不远处的局势也向着不利他们的方向发展,不少弟子被打得吐血逃遁,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沧溟子咬牙切齿,尖啸一声,发出撤退的信号,那边的弟子均是如蒙大赦,纷纷且战且退,四散逃开。
清玄、清澜等人并不想和焚天宗结仇,也约束弟子不要趁机痛下杀手,所以焚天宗的人马退得也容易,不过几息的时间,便遁入黑暗之中。苏牧这时才敢靠近,而且是第一时间跑到天玑身边,刚刚天玑三两下就打发了沧溟子的手段,让苏牧看得又奇又敬,便想着大概只有在天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选择。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算不得生死相搏,但三位仙师中除天玑之外,清澜受了内伤,清玄更是战得几乎脱力。而除苏牧以外,十四名三代弟子中有八人受了轻伤,顾瑾在此役展现了她高超的功力独挡三人,虽无建树却仍全身而退,不愧是三代弟子中的jīng锐。
众人合在一处时,苏牧正向天玑忏悔:“弟子无能,累得清澜师叔受伤,还只能逃开……”
“哪有此事。”清澜jīng悍的脸上略有苍白,但却笑容满面:“曹师兄的弟子当真了得!竟然能从焚天宗两名高手的围捕中脱身出来……”他转头向苏牧道:“不要小看那两个从土中扑出来的家伙,那两人一个叫端木瑞、一个叫端木平,是亲生兄弟,一起入焚天宗修道,乃是三代弟子中极厉害的角sè。你修道不过三年多,能从那两人手中逃脱,便等于搧了那两人的嘴巴,也足以自傲的了!”
苏牧心中自然得意,却只是低着头。
还是天玑道:“罢了,你修道不到四年,刚刚才会御剑,能有什么能耐!你知道审时度势,及时脱离战圈,不给大家惹麻烦,就是最聪明的做法。唔……刚刚那抛珠的手段,使得就很不错!”如果对天玑难得的夸奖,苏牧还保持那半死不活的模样,那他就真是笨蛋了,脸上忙露出喜sè,喏喏地退向一边。天玑赞完苏牧,心情似乎也不错,便叫过几个弟子,随口指出他们在激战中所现出的缺失。众人这才知道,天就在为清玄掠阵的时候,竟还能分心观察他们的战况,且言出必中,这种眼力和见识,不愧为“北斗七剑”之一,而且还是风头最盛的那一个。
清玄抚了一下有些散乱的长须,微笑赞道:“师姐,你的修为更胜往昔啊!不愧为掌门最为看重的弟子,不愧为跟随南宫师叔修行过的弟子,想必宗主及各位师长,也会非常欣慰!在外行走也是为我宗门争光。”
清澜在一边点头赞同,忽又想起一事,从怀里拿出蛟珠,递给天玑:“这珠子便交给师姐吧,谁知道焚天宗还死不死心。”
这三颗珠子到手时,几人谁也没想到其中还有奥妙,此时存心感应,只心神一触,便知道了大致的情况。天玑微一摇头:“这珠子中的戾气被‘琅琊’化去了大半,焚天宗未必会再为此出动人手……还是由牧儿拿着吧,大约三两天的工夫,里面的戾气就会被化个干净,也不会再生出这些事端了!”在人前天玑和天权总是称呼苏牧为“牧儿”,但两人与苏牧独处时却只是你你我我的,从来没有什么称谓,也是极怪。
苏牧虽然觉得还是有危险,不过既然是天玑说了,他也不再推托,接过蛟珠又放回怀中。天玑抬头看了一下天sè,叹道:“我们又要另找宿处了。”说着弹指shè出一道剑光,飞剑传书向宗门报告今夜的情形。有了宗门在后面周旋,想那焚天宗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事实上,这种夺宝拼杀的戏码,在修道界几乎是rìrì上演,以天玑等人的阅历早就看得烦了,也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倒是苏牧第一次碰到这宗门之间的打斗,感觉颇为新奇,也算是长了见识。幸而还没有伤重不能御剑的人,因此在苏牧的指挥下,众人驾剑疾飞数百里,又停在了一处山林之中,天玑命众人都去歇息,他则带着苏牧去周围布置禁制,以防万一。
因刚刚那一场交战,众人都见识过了天玑的超卓实力,自然不敢有违,还比平rì老实得多了。布置禁制阵法,说实话,苏牧其实并不擅长,可天玑却偏偏点名了,他也不能不来,只好费尽心思在一旁思考,然后才向天玑请教,可天玑却并不着急,反而放下心思来慢慢等,天玑也许心情真的不错,竟然要用苏牧贡献的创意,而她则甘做苦工,耗费真息,将禁制阵法安上。
苏牧难得有这种机会,他也是jīng神抖擞,费尽思量,与天玑在周围转了一圈,将自己第一次的禁制和阵法作业交给了天玑,后者却看也不看,竟然直接动手布置,这一套禁制阵法将天上地下无有不包,简直如同铁桶一般,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玑雄厚真息的支持,还是因为苏牧在禁制阵法方面确实有天赋。
禁制阵法布置完毕,苏牧心情也为之一畅,看着自己的得意杰作,竟颇有些爱不释手。天玑在一边笑着看他,两人此时的情形,实是从未有过的温馨。
苏牧也是知情知趣,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拍几句马屁,效果比平rì要好上不知多少,所以在自己尽兴的同时,也常说两句“师叔真息浑厚jīng纯”、“剑诀使用出神入化”之类的辞句。待他说到沧溟子被两招打跑的情况时,天玑笑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恭维:“你既是从头看到尾,那么你认为,我当时是如何胜他的?”苏牧怔了怔,知道这就是考较了,绝不能随意回答,又细思了一下,方道:“师叔攻势凌厉,两招之间,已占尽先机,且修为在沧溟子之上,所以能战而胜之!”
天玑一点头:“你倒是看的清楚,只是你也修习神霄御雷诀,那你可曾看出什么异处?”
“异处?”苏牧挠了挠头:“师叔那两招剑诀,都是我未曾接触过的,要说异处,却难以辨识……啊!”他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叫了一声:“师叔您的真息……”他想到了所谓的“异处”,这便是天玑的真息jīng纯程度。按理来说,神霄御雷诀的真息应当是越修越jīng,最后有劫雷的气息。
天玑笑了笑:“若是你师傅在这,也许三剑之内,奈何沧溟子不得,但百剑之中,便能斩其于剑下!若是碰到一个比沧溟子强上十倍的大乘期一流高手,我们两人均不是对手,但我必能全身而退,而你师傅充其量只能与那人拼个两败俱伤吧!”
苏牧忽然听不明白。
旅程还在继续,焚天宗也没有再来挑衅,倒是宗门以飞剑传书交代了一些事项,并说焚天宗一事宗门已经接手,无需顾虑之类。没有后顾之忧,这一路行来,与游山玩水倒也差相彷佛。只是有时找一些为害人间的妖邪来练手,苏牧也终于开了荤,被苏牧指派着去和一只有两三百年修为的恶鬼拼斗,在此之前,还拿下了他的“琅琊”,并勒令不许其它人相助。结果苏牧花了两个时辰,硬是凭借着“云烟竹影”剑诀的jīng微变化,将那恶鬼活活磨死,自己则全身而退,引来了一片交口赞誉。
自以此后,天玑便不再阻挡他“斩妖除魔”的热心,也允许他参与一些比较危险的行动,权作锻炼。三两场拼斗下来,苏牧修为无甚长进,但临敌经验,以及对剑诀的jīng微把握,却也积累了一些,算是达到锻炼的目的。
这一rì,众人正在云层上飞行,天玑忽地想到了什么,做了一个手势,众人一起御剑下飞,落在一处高峰之上。本来大家还以为天玑发现了什么东西,但落下地后举目四顾,只见高峰旁浮云朵朵遮住下方景物,目力所及,却找不到半点儿异样痕迹。正奇怪的时候,天玑却站在一处悬崖边上,唤苏牧过来:“此处是勿忘峰,你可知道离它最近的是什么?”
苏牧怔了怔,看着峰下厚厚的云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天玑摇头一笑,袍袖轻拂,滔滔剑气排空而出,将大片的云层分开,下方景致登时入目。苏牧“啊”地一声叫了起来,以他的目力,云层之下数十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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