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让凶险看见晓云认出她来,晓云乔装成小厮的样子,跟在展昭身边偷偷地去认人。只是,遗憾的是,那三人均不是。失望之际,正待她准备打道回府时,却无意之中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虽然这香气很淡很淡,但是她却闻出来了,而且可以肯定,这正是媚香特有的香气。
晓云,回头循着那香气找去,一个人刚经由她的身侧,走上了茶楼。
展昭见她突然停了下来,不由心生疑窦,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便见一位身着黄色压金锦服的男子,一手执扇,一手提着一只鸟笼向楼上走去,鸟笼之中一只金丝雀正上蹿下跳喳喳欢叫。而他身后跟着两名身材壮硕的家丁。
展昭只瞥了一眼,便随着晓云已经下楼梯,在她身侧低声问道:
“是此人吗?”
晓云摇摇头,“不是。但是,他很可疑。”晓云低声回他,拜感冒所赐,这会儿她的声音,不用装就听着像男人的声音。
展昭疑惑:“为何可疑?”
“他身上穿的衣服,与我那日所见男子身上的衣服出自同一款料子。”晓云解释道。
展昭轻笑:“这种布料虽然昂贵,但是京中不乏家财万贯的大户人家,能穿得起这种料子的人,不在少数。”
“展大人方才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
“特别的香气?”展昭似是回忆片刻,才答道:“展昭除了茶香之外,没有闻到其他香气。”
“也许因为香味太淡,而且这种东西是专为女人做的,可能因此展大人未曾察觉。”
“你是说……”展昭侧头看着晓云。
“是媚香。媚香的独特香气会使女人神志不清,进而任人摆布。像他这样的贵公子,要个女人何难,又何必用到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展昭皱眉,“他确实可疑,但是并不能肯定他也是其中之一。晓云可知,他乃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谭晔的独子,谭谨。他衣食无忧,而且可以说腰缠万贯,他为何要替人诱拐少女?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晓云牵起唇角轻哼一声,这些个有钱人,日子太安逸了,就变着法子找乐子,找刺激。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不管他是不是,我们一试便知。”
展昭看着她,一脸探究:“如何试法?”
晓云眼睛往四处一转,此刻他们已经走在西街主道之上,行人来来往往,人多口杂,而且也耳目众多。
“我们先回去再说。”
说起公孙晓云的容貌,虽然不是什么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但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稍微嫩了一些,精心打扮之后,还是相当引人眼球的。
轻扫峨眉,淡薄胭脂,香粉扑面,朱砂点唇,巧手绾发,斜插珠花。
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看来自古就适用。经过这么一打扮,前一刻还是面如土色的病痨子一个,这会儿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美人了。
弯弯柳叶眉,浅浅美人腮,双眸盈盈,朱唇微翘,乌黑的长发绾成时下最流行的流苏发髻,系了粉色的发带,同着身后的长发一起飘逸。一袭粉色裙衫,衬得人甚是水灵。
若是这样的人儿斜眼看你一眼,只怕也要忍不住春心荡漾一番。事实上她也不想这么费劲的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要知道这身上的衣服行动起来不甚方便。可是,谁叫那天她是被小翠儿这么打扮出来的呢。为了让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就被认出来,只好又弄成这副样子。
晓云出门之前,又叮咛了展昭一遍,叫他千万记住她的话,然后开玩笑的说了句“我们的命就都交到你手里了。”这便大大方方的从开封府的大门走出来。
福满楼的客人们,只见着一个粉衫佳人,细步款款,盈盈而至。面容娇俏,身材窈窕,走动时,身上系着的环佩叮当响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许多食客皆回头观望,暗自在心中品评。
小二见着她,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这位姑娘可是要在这儿吃饭。”
晓云轻摇臻首,“我来买些点心,福满楼的点心不是京里最有名的吗?”
这一听她开口说话,众人在心里哗然。这么漂亮一姑娘,怎么声音那么难听啊。
小二稍稍愣了一下,却很快就反应过来,忙领了她到柜台前。
晓云叫掌柜准备些点心,再叫了壶茶,便径直往楼上去了。
楼上是雅座,桌椅摆设等都比楼下精致许多,且人也少。一上楼,晓云便看见谭谨坐在最外边的那一桌,靠着栏杆喝着酒。晓云状似随意的在他隔壁的桌子坐下,而且,生怕他没注意到她,故意与他对面而坐。
这时,小二已经端了一壶热茶和一碟小点心上来,正准备放到桌上,晓云悄悄踢动一旁的凳子,那小二一个不小心,茶壶就从托盘上滚了下来,哐啷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碎,滚烫的茶水见得四处都是。
这一骚动,引得周围的食客纷纷注目。
小二忙道歉,“各位客官,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吃东西。”然后,再回过头来,对着晓云说:“姑娘,对不住了,小的再给你另外准备一壶。”
晓云忙回了:“算了,看来我今日是不宜来喝茶的,最近总是运气不太好。就这样吧。我要带走的点心,你们若是准备好了,我这就走了。这茶就不必了,钱我还是照样算给你们。”
小二连声说好,“点心这就准备好了,姑娘您先坐会儿,一会儿就可以来拿了。”说着,这便匆匆走了。
晓云也未久坐,稍候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
展昭身穿一身蓝色便服,站在街角远远地看着晓云进了福满楼。不一会儿,便又出来了,直直往着另一头走去。展昭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见方才跟着谭谨的两个家丁从福满楼出来,匆匆地跟在晓云后头追了去。展昭这才提步,跟在他们后头。
那两人跟了晓云一段路,行至偏僻之处,见四处无人,便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晓云无力反抗,一个手刀便被打晕了。
藏身在暗处的展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若含冰,星眸似剑,双唇紧闭,握剑的手紧了一紧,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那两人的身影射穿个洞。身形却一动不动,稳如泰山。耳边似是又响起她方才说过的话:如果他们没有要杀我的打算,千万别出手,我们要引出那个策划者,还有救出那十四个人。
晓云被拖进了角落里,其中一人匆匆跑走了,不一会儿便驾了辆马车过来。晓云就这么被拖进马车里带走了。
水深火热
夜幕渐渐降临,白日里的繁茂喧闹逐渐隐去,夜却并不宁静。
“大人,怎么不用膳。”
“公孙先生不亦是。”
“大人是担心晓云和展护卫……”
“展护卫未归,想是鱼儿上钩了。只是,晓云一个姑娘家,本府真是有些放心不下。”
“大人莫要担心,有展护卫在,晓云必然无恙,必然无恙。”这四字,公孙策是说给包大人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马车在城里兜兜转转半天,才驶到一处庄园的侧门停了下来。那两家丁把晓云从马车里拖了出来,匆匆忙忙地就搬进了门。
这是一座很大的庄园,庄园之中庭院错落,庭院内花草茂盛,回廊九转,亭台楼阁,飞檐栉比,好不气派,一排排灯笼高高悬在廊下,红色的灯罩赫然写这个“谭”字。
一抹蓝色身影,乘着夜色悄然跃上屋檐。好似足不点的,无声无息,一边迅速移动,一边将这大宅的格局收入眼底,几个回旋,落在一间屋檐之上,俯下身来,轻轻掀起一片瓦砾,登时屋内的光亮透过小小洞口投射上来。
屋内有四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正是晓云,其余三人,两个正是掳了晓云的家丁,另外一个身着华服,手持玉扇,坐于主位,正背对着展昭,看不到面貌,但是那身衣衫,展昭记得,正是今日谭谨所穿。
谭谨一挥手,其中一个家丁便端来一盆水,哗地泼到晓云身上。晓云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就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觉得最近跟水特别有缘,又湿了。
晓云抹去脸上的水珠,哆嗦了一下,然后看看一旁站着的两个人,再看看坐在对面的谭谨。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来这里!”
谭谨站起身来,慢慢踱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后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嗯,长的不错。就是声音难听了些。”
晓云啪得拍掉他的扇子,从地上站起来,瞪着他,“你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谭谨呵呵笑了起来,“脾气倒是不小,胆子也大,这么泼辣,我倒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你呢。”
晓云被他笑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我跟你无冤无仇,我甚至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谭谨斜睨了她一眼,笑道:“本来,我们是无冤无仇,可是谁叫你那么倒霉,那天出现在金水河畔,还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呢?”
“金水河畔?”晓云偏头想了一想,“金水河畔!那天我看见……是你们抓走了那些姑娘,还有小翠!可是,那天我看到的不是你!”
“小翠?那里面有个人叫小翠吗?我不清楚,等一下你自己过去找找看,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至于你那天看到的那个……不过是我稍加易容罢了,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我。”说完,谭谨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原来如此。你抓我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女人最大的用处是什么,嗯?”谭谨色迷迷的看着晓云,一只魔爪伸过来就要摸她的脸,却被她闪了开来,啐了他一口。
“呸!下流胚子,抓那么多女人,也不怕纵欲过度床头精尽!”
谭谨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啪啪两声,晓云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巴掌就落在她脸上,拍得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两颊立即就红了起来,火辣辣地疼,疼地她差点没龇牙咧嘴。不过,她却笑了起来:
“我说,别不是被我说中了痛脚吧!你,不会是无能吧。那你抓那么多女人来干什么,只能看,不能动,岂不心痒难耐,却又无能为力。这真是太浪费了!”
谭谨绷着一脸,圆睁着眼睛瞪着晓云,一把扯过她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揪起来。一字一句,狠狠地说道:“我会要你后悔刚才说过的话的。”
晓云看着他快要冒火的眼睛,突然觉得心里很痛快。很好,你发火吧,你越发火,就会越口不择言,说得越多。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有什么不对吗?”说话时,晓云喘得有些厉害,看来她的感冒估计又要严重起来了,虽然有些头晕目眩,她还是努力地扯起嘴角,笑着嘲讽他。
谭谨大喝一声,手一用力,晓云就被甩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晓云闷哼一声,强忍着没喊出来。
“给我带下去!”
晓云眼见着就没机会了,急急喊了一句:“小翠也在这里对不对!呵,我终于可以见到小翠了。”
那两个家丁忙一左一右架起晓云就要出去,又被谭谨喝住,看着晓云冷笑道:
“哼,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你要找的小翠就在这院子里,不过,我不会让你见到她的。而且……呵呵……”
谭谨阴森地笑让晓云突然觉得害怕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给我送到我房里去。晚上我要教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狠狠得撂下一句话,谭谨愤恨地拂袖离去。
晓云虚弱地扯了扯唇角,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展昭,你要动作快一点,不然,我怕我熬不住啊。
屋顶上的展昭,将一切看在眼里,紧握成圈的双手,青筋暴起,紧抿的双唇,牙齿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他只能不断回想她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他们没有要杀我,千万别出手,一定要先找到小翠她们!如果他们没有要杀我,千万别出手,一定要先找到小翠她们!……”
直至谭谨愤然出门,展昭正想翻身下了屋檐,却见有人施展轻功匆匆而来,他便又隐到暗处。
来人一身藏青色长袍,手持拂尘,竟然是道士打扮。他告知谭谨,老爷在主屋寻他下棋。谭谨交待那人前去看看那些抓来的少女,这才匆匆离去。展昭见谭谨离开,稍稍松了一口气,对晓云来说,谭谨是最危险的,只要谭谨不在,她就是暂时安全的。于是他便暗中跟踪那道士,去寻那关押被拐少女的地方。但见那道士走在回廊之间,脚步轻盈,步履神速,想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展昭只是远远跟着,不敢贸然接近以防暴露行踪。
走了不过片刻,那道士在西院一座大屋前停下,屋内漆黑一片,檐下也无灯笼照明,只是停留片刻,便匆匆离去。展昭见他远去之后,方才提气奔到那大屋之前,见大门紧闭,手指粗大的链条缠了好几圈。宝剑出鞘,剑起却未落,展昭收起剑,直跃上屋檐,掀了一片瓦往里看,室内昏暗,看不真切,但确实有不少人在内,想必是那些被拐走的少女。
在探明此处的情况之后,展昭又迅速朝着东院方向去了。谭家老爷必然是住在东边的主要院落,他去那边,是去查看谭谨的动向。经过主屋之时,见那里灯火通明,门窗大开,谭谨正与一位老者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