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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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烟缈-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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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琴搁置一边,淡笑道:“既然你也承认敬重不假,又何必在乎敬重的背后真正的谋划?若是这般看待岳将军,倒是看轻了他。”

我沉默,现今对岳飞是否是民族英雄的讨论越来越多,仿佛愚忠两字盖过了他本身的气节和精神,但一度喜爱他的我还是明白的,抗旨出师的他是无奈收兵而非愚忠。只是历史被很多外在的东西蒙尘,看不到真相。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的终究没有属于你,你,还会是现在的你么?”一直很想问他这个问题,他终将不可改变的走向那失败的命运,那时的他,会一蹶不振吗?

“愿赌服输。”他的右手食指在左手手掌上细细画描,眼中是深思的表情,“天下不是一个人的,盈雷,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自私。”

他的声音里有不可遏止的疲惫,我忽然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不由的叹息。我宁愿相信,他和四阿哥之间的明争暗斗为的是天下而非一己之私。

那么,也许,他的失败也是因为天下比他个人的私心来的重要。

眼前周身寂寥的男子让我心有些强烈收缩的疼痛,如果,你不会伤害十三,也许,你会是我深宫里一个不可或缺的亲人。

只是,我不能改变,而你也不会改变。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轻声的念着这句诗,心里无限的惆怅。一直在不停的学习,直到大学毕业整整过去二十三年,除了周边的江浙沪一带,便再也无缘领略大江南北的风光。

自来到这里,除了选秀那年粗略的欣赏了沿途的风景,三年多以来,一直被困在京城,难怪都想着争宠,原来被康熙宠幸的最大好处是经常可以南巡、避暑、狩猎。这些大概是深宫中的女子最大的娱乐。

想到这里,不禁叹息的摇头。什么时候,我才能重获自由。

明天,就是他们离开的日子。我将铜钱用红线穿起,碰撞在一起,叮叮咚咚的声响听在耳里格外的刺痛。

这一次,恐怕再没有一双眼睛代我领略草原的广袤无垠,再没有一双手为我留住那旖旎风光的永恒美丽。

而我,也无法阻挡历史的前进,让一切天翻地覆。

原来,现实面前,人的理想、心愿、能力,如此的微不足道。如今只能祈祷,康熙不仅仅是他的皇上,更是他的阿玛。

将之前泡制的解暑茶包好,准备亲自送往养心殿给四阿哥。这几年,每到暑日十三便会嘱咐我给四阿哥解暑的茶,今年他虽然不会叮嘱,我却也不会忘记。何况,早两日,四阿哥就着人过来吩咐我今天去养心殿找他。脑海里不觉想起去年冬天和十四一起撞上四阿哥的情景。

他不带温度的嘲讽言犹在耳,仿佛一炳冰冷的剑直刺我的心窝。后来,他虽坐下,可气氛却因他的到来变得沉默而尴尬。

有些明白,为什么十四始终无法对他贴心。

同样的心思深沉,八阿哥的微笑让人放松,而他的微笑却让醍醐灌顶般清醒,难以轻松。

一个弟弟,终究是希望自己的哥哥是能亲近而非仅仅是敬爱。

进得养心殿内,他坐在背对阳光的地方,面孔有些泛红,鼻翼和额头微微渗出汗珠。让我好笑的是,他前面竟然也摆着一盘棋。我把东西递给他,他微一扯嘴角,说道:“多谢姑娘费心。”

“我为的既不是自己,也不是四阿哥,所以四阿哥不必客气。”我淡淡的一笑,倘若不是因为十三,我对这位冷面贝勒一定敬而远之。

“盈雷姑娘若还记得为的是什么,也是一件好事。”他幽黑的眸子看过来,深不见底,却隐有威胁。

“四阿哥找盈雷为的便是说教?”我扬起眉头,问道。

他微微的一笑,清淡、随意,却无法掩盖那周身的尊贵与傲然。“只是善意的提醒,盈雷姑娘何须如此介怀?”

“那盈雷多谢四阿哥的善意。”堆上一抹没有诚意的笑容,我的目光转向他的棋盘,“四阿哥一个人下棋不会觉得孤单?”

他轻轻推动一枚棋子。“有时候,一个人下棋有趣的多。”

他脸上是一抹自信却淡然的笑意,仿佛棋盘里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一般,他所做的不过是如何让已知的对手落入自己的圈套而已。

心里没来由的害怕。

刚则易折,他越是有着了如指掌的自信我越是觉得这一次的他不会如愿以尝。

“四阿哥,容盈雷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有时人往往输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

也许,他是最后的那个胜利者。只是古往今来,有几个胜利者前进的道路上不是血流成河。就当我私心,不愿意十三成为他胜利的牺牲品。

这个代价,我输不起,他同样也输不起。

失去了十三,对他而言,比失去左臂右膀更让他痛心吧。

他幽深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了几点亮光,沉默片刻后,将身后一幅卷轴递给我。“十三弟托我把这给你送来。”

我迫不及待的想打开,碍于他在场,便克制内心的澎湃。他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嘴角勾起一丝兴味。“盈雷姑娘不必太过压抑,不然得不偿失。”

我失笑道:“原来四阿哥明白这个道理,果然难得、果然与众不同。”

他原本清明的眼睛此刻多了一些幽暗,淡笑道:“我有些后悔把卷轴给你了。”

我忍俊不禁。

也许,有一天,面对他的时候不会再紧张。

只是,他终究是雍正皇帝,这一点,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回去打开卷轴,不觉惊叹,那随即涌起的雾水渐渐弥漫我的眼眶。

那一碧千里的草原上,那一群安静的牛羊好似真实的在我面前呈现,远山如刀削般平整,连绵不断。落日的余晖照耀下仿佛给山上披了一层胭脂色的外衣。

那站在羊群前面的男子,有着世间最懒散却最温暖的笑容,那落日的余晖折射在他明朗的面孔上,悠远、宁静,与身后的草原浑然一体,周身散发着自然且悠闲的气息。

那雍容闲适的浅笑,那温和包容的眸子仿佛是触摸着最细腻柔滑的丝绢,温润的令我不由自主的落泪。

他没有离开,他留下了最真实的他,也把我带去了那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闭上眼睛,任泪水滑落嘴角,那不再是冰凉苦涩的味道,仿佛带着一丝甜、一丝暖意。

你要说的,我明白。

HOHO,把BUG修改掉了。刚好发现那个历史错误有助于修改我的BUG,一举两得啊。

那么好的长评被去精了,心疼呀,觉得很对不住灵儿MM的心血。

我的确很在乎来这里看文的人的感觉,毕竟这也是种缘分。我希望每个来的人不会觉得这是种浪费,当然,我承认我很贪心:)

惊变

夏末的天,天高云淡。太阳照着,不若盛夏的热烈,照在身上,仿佛泛着晶莹的光。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看云卷云舒,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仿佛心里的梦,时而触手可及,时而散落天涯。

微闭着眼,手去捡身边放置的葡萄,却摸了个空。我不解的睁开眼睛,看到八阿哥那微笑的神情,带着一丝狡黠一丝揶揄。

“果然会享受呀,既然我来了,便是见者有份。”他跳了一颗大的优雅的送入口中。

我无奈的看天,说道:“堂堂一个阿哥,竟然来抢我的吃食,也不怕丢了你的面子。”

他笑的无比灿烂。“这叫与民同乐。”

我失笑,无奈的摇头。和他斗嘴似乎从来没占过上风,我也不讨这个没趣。我起身,忽然觉得有些倦怠。“我回屋去了,你要去看主子?”

他摇了摇头,道:“额娘还没起,我也不打扰她了。”

我不禁皱眉。“最近主子的身子弱了很多,她仿佛有很大的心事。”

一直很奇怪,她说这是十三的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发觉她的担忧不简单,决不仅仅是因为十三的缘故。我一直在揣测,她的担心是不是因为八阿哥的缘故。

“那便烦劳你,有空闲陪她说说话,解解心头的闷。”他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不论你的立场在哪,你对额娘的心,我却是信得过的。”

不知不觉,进了屋。我神色一凛,直直的看他,缓慢却坚定的说道:“你不要试图来试探我心中的天平,在我心里,他和主子的分量相同,无论谁伤害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对我来说结果都一样。”

他用良妃来试探我的底线,可他不明白,孰轻孰重是我自己都很难衡量的。我只知道,不管谁出事,我都做不到坐视不管。

他挑了挑眉,置若未闻,眼睛注视着窗外,原本还晴朗的天气乌云竟忽然间黑压压的挤成一团,直直的压在上空,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一般。天空一片阴沉,屋里有着死寂的沉静。

这么突然的变天,这么反常的气候,我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天,终究是要变的。”他仿佛自言自语。

我侧头看他,他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淡静疲倦的笑意凝固在他的嘴角,衬的他的人仿如沉默的雕塑,令人不忍心打扰。

不一会儿,天空便又恢复了初时的明澈干净,仿佛刚才那片刻的阴暗只是我的幻觉一般。八阿哥收回了他漂浮的思绪,一缕我熟悉的微笑重新浮现。

“终究,天还是会变成该有的样子。”我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他略略展颜,却是云淡风轻。“陪我下盘棋吧。”他笑笑,说道。

我干笑一下。“对手太弱,你会没有成就感的。”

他平静的一笑。“有时,跟弱一些的对手交锋能放松下心情,盈雷,今天,便是你牺牲一次,可好?”

心里没来由的疼痛,面上淡淡一笑,道:“好,我便让你赢一次痛快的。”

不由分说的摆棋,我只是初入门,自然抵挡不了他的攻势。两个时辰便已连输三盘,两人全都满足的舒了口气,不约而同的相视而笑。

“没见过输棋也像你这般开心的。”他指着我,笑道。

“明知是死棋,何必斤斤计较?你玩的轻松我便也开心,各取所需而已。”我回他快乐的笑容,他轻轻点头,目中却是第一次流露着类似感激的情绪。

“如果……”他忽然间看着我,欲言又止,末了,轻轻的摇头叹息,待神色如常后,指了指棋盘,说道,“你的确在棋力上先天不足,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适才我那个错误便能断了我的后路。”

我不以为意。“倘若你的对手不是我,恐怕那样浅显的错误根本不会犯。”

他的目光有些迷离。“有时候,有些错误你明明知道却不得不犯。因为——那是唯一的路。”

心口一震。他仿佛是知道自己在与什么抗争着,更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样,却始终不愿意停下前行的脚步。

正想说几句,他却镇定如常,一子一子的复盘,直到黑子将白子完全逼入绝境,他的目光闪过一丝锋利和决绝。“这一次,我不会让白子再有翻身的可能。”

我脑海里忽然想起四阿哥临走时的情景,那镇定却隐隐透着自信卓然的神情,再看着他此刻的倔强骄傲,长长的叹息。

这一局,究竟谁赢谁输?

亦或者,根本是两败俱伤。

九月天,反常的阴雨连绵。细雨无声,如同流淌的琴声一般,轻轻扣动独坐人的心房。我倚着窗,看了好一会天空,捧起茶杯,让杯身传来的热流渐渐温暖这反常的秋寒。这个身子一直是典型的寒性体质,每年入了深秋便觉寒意入骨。但今年,只是九月天,我竟然无法阻挡身体里不断涌起的寒冷。

“姐姐。”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叫唤,回过头,果然见到可妍笑颜如花的站在门口。

我忙站起来,招呼她进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她笑笑,把我按下,说道:“姐姐还是坐着吧,看着姐姐身子好象弱的很。本来不该来打扰姐姐休息的,只不过……”

她有意识的停顿,我心一紧,故做平静的说道:“有什么旦说无妨。”

她巧笑嫣然的道:“姐姐,我唬你的呢,瞧姐姐你紧张的样子,姐姐有心事吗?”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的放下,慢慢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只是,最近天反常的很,有些觉得冷而已。”

她闻言过来拉我的手,我只觉一股暖流,她却一震。“姐姐的手好冰,真的没大碍吗?”

我淡淡的一笑。“没事,只要……”

我的话被夺门而进的芷蓝打断。“盈雷,出大事了。”

我陡然站立,“什么事?”

心惶惶然,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有片刻的窒息。迫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又不敢去听她口中吐露的只言片语。

“外面传来消息,说十八阿哥薨了。皇上不知怎的把太子爷给废了,而且,而且。”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我问的格外艰难,仿佛有人扼住喉咙一般,缓慢而晦涩。

“听说,大阿哥和十三阿哥也一同被拘禁起来,被关去了养蜂夹道。”芷蓝小心翼翼的说完,谨慎的看我。

我心口如五雷轰顶,眼前好似一片漆黑。我深吸了口气,用指甲狠狠的掐了自己,眼前是芷蓝关切的面孔,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芷蓝,过会我去主子那伺候着,你们就先歇着。”

“你行吗?”芷蓝跟紧问道。

“不要紧,我先去小厨房备下膳食。可妍,很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我转而看向可妍,她面孔此刻竟也是一样的苍白,我拍了拍她肩膀,说道,“别为我担心,你先回去休息。”

她沉凝着脸,良久说道:“姐姐千万保重自己,不要乱了方寸才好。”

我感激的点头,看她的不安就好象在看真实的自己的不安一样,像一面镜子一样,清楚的照到了自己的焦虑与担忧。

打发了她们,我脚一软,抚着桌面,不让自己坐下。不断的告诉自己要镇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我只能先询问良妃弄清楚历史是怎样的,才能尽力去帮他。

只是,我到底有没有帮他的能力?

千头万绪、杂乱无章。

轻声走到良妃寝宫,她却没有睡,半坐着,眼睛注视着上方,一抹抑郁清晰的浮现。看到我默不做声的站着,愣了一愣,蹙眉问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终于觉得无力,坐在床边,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要把心里的害怕、惶恐连根拔除。“告诉我,究竟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被关押?”最后,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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