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亦步亦趋的走到第三排,金童抬头看东侧第一间大殿,见牌匾上写着“松柏堂”,不知何意,拿出地图来一看,第三排东侧第一个单位赫然是“尚书令”。
“NND原来是丞相大人,什么破地方,尚书令不写尚书令,倒写松柏什么的,也不知道这是皇宫门前还是皇陵门前,几千年的好风水全让你这三个字儿给败坏了……”金童嘴里咕哝着,带人快步往里走。
这个时候正在早上大朝会的时间,有资格上朝的大官都上朝去了,没资格进去的干脆还没上班,所以二十丈宽的道路上人烟稀少,金童正羡慕尚书令的办公室地方不错,浑没注意对面几个人拥着一名骑驴老人正在慢慢与他相向而行。
“前面那小娃儿站住。”一个“干瘦”的声音干巴巴的冲金童喊。
金童低头走着路,听见声音一怔,抬头看时,却见一头“高头大驴”上骑着一名异常“干瘦”的老头,怪不得说话声音也干巴巴的,左右看看,却只有毛驴两旁有两个仆从,后面两个拿扫帚簸箕和袋子的,估计是为了随时清理驴粪蛋。
呵呵一笑,金童上前两步,抱拳道:“这位……”仔细看看,没穿官服,不知道几品啊,顿了顿,继续道:“这位老前辈,早啊,不知唤小子有何见教?”
老头失笑:“你这小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倒是满口的江湖口吻,你是哪位大人身边的差官啊?”
金童赔笑道:“不知老……大人名讳,请恕下官失礼了,下官长沙太守金诚金守义。”
“嗯。”老头点了点头:“你这名字,老夫听说过,却是个新起用的官员,不知礼仪也罢,以后时候长着呢,可要慢慢学。老夫看你从尚书令门前走过,嘴里咕咕哝哝,似有不满啊?”
“啊?”金童心道一声“晦气这都让人看见”,急忙谄笑道:“这个,乃是下官看尚书令大人的松柏堂名字相当有气势,呃,这个松柏……呵呵,松竹梅嘛,傲立三冬,百折不挠,经风雪摧残而不改,端地是好名字!”急中生智,所幸越说越朗朗上口。
“哈哈哈哈。”老头手捻长髯大笑:“小子倒是有见识,很有急智啊。去吧去吧,办你的差去,老夫要是为难你,倒是以大欺小。”说完拍驴就走,路过金童身边的时候嘴里也咕咕哝哝“皇宫还是皇陵啊,有意思有意思……”
金童身上“唰”的冒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那么小的声音,身后的亲兵都不一定听见,竟然被距离很远老头听明白了,或者这老头会唇语?
又一想,老头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那嘴里碎碎念的小声,估计也只能被自己听见了,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金童几乎是一溜小跑的来到御史台台院门口,却见两名军丁一左一右松松垮垮的站着,似睡非睡,金童面对大门一站,目光两边一扫,两人顿时惊醒,见有人来,急忙站规矩了,喝道:“此乃御史台办公重地,贵官来此何事,且请说明,好往里通报。”
金童道:“好个办公重地,嘿。长沙司马金诚,求见侍御史丁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呃……”门军一愣,随即道:“里面就丁大人一个人在,刚刚吩咐过大人要来,大人直接请进吧。”
金童左右看了一眼,亲兵表示会在门口等候,这才一个人入内。
绕过门口屏风,嗬!金童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办公大殿如此高大,仈jiǔ丈高,飞楼重檐的,原来里面竟然设计了三层,门口屏风,屏风后是个四五人合抱的大鱼缸,里面养着一大群的锦鲤鱼,再往前十几步是香案,估计着供奉圣旨的地方,再往里就是三层楼的第一层,一眼扫去,足有二三十个房间,每一间的房门还都不小,全是木结构的,外面挂着纱帘,整殿的实木地板,孔雀浮雕的珠子,每根柱子上三个防风灯,头上五重飞檐,另外似乎还有光线漫反shè原理的设计,虽然大门被屏风堵的严严实实,里面却是光亮堂皇。墙上的壁画是“獬豸”,乃是御史的标志。
紧贴六扇正门左右的大殿南侧是一大排的茶座墙边的茶几上是各种茶叶、烟叶,桌子上备着茶具、烟杆等等,明显是高干们闲着没事歇息聊天打屁的地方。
**啊,真够**的!金童看了眼这些摆设的质地、造型,全是十分高档的,那一个个斗大的瓷瓶上写着“碧螺chūn”、“大红袍”、“明前”、“雨前”等等字样,简直就是个高档的茶叶店,再远些还有叶子牌、骰盅什么的,典型的后面办公室前面俱乐部啊。
二楼有个房间开着门,想想门军所说的现在只有丁浩一个人在这,金童不假思索飞身上到二楼走廊,轻轻两步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框道:“请问,丁大人在吗?”
却见丁浩正坐在办公桌前忙乱的翻看着公文,再看这办公室四周,成篇累牍的公文啊,有竹简有折子,一摞摞一堆堆的散乱放着,偌大个办公室,柜子里放不下,堆在柜子顶上,柜子顶上也放不下,堆在办公桌上,把文房四宝的空间都挤兑的很小。
“呃……”这景象让呆惯了长沙司马空荡荡办公室的金童很不适应:“丁兄,这是书吏的房间吗?”
丁浩下身穿着整整齐齐的制式官裤官靴,上身却是一件缎子的家居短打扮,官袍、官帽横七竖八的扔在桌子上,一副凌乱的样子,这时候才抬起头来:“金大人来的正好,又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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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呃,这星期封闭学习,估计是六天,这个更新嘛,555555~~~~~没存稿啊!
………【第五十六章 洛阳扫黑】………
() 按照丁浩的说法,并不是他料事如神,而是早上听说长乐公主的事情后急切要找金童,却没个地方去找,想起来金童到洛阳应该要到刑部汇报查办弥勒教的工作情况,想必刑部知道他的下处,所以先去了刑部,一眼便看见呆呆坐等的袁大人,一问说金童还没有来过,就托刑部的人传话让金童先来他这里有急事,而自己回衙的时候也顺便和门军说了一声。
至于办公室的凌乱状态,丁浩解释说这里当然是自己的办公室,这些乱七八糟的卷宗还不是全部,很大一部分已经拟了公文的大致意思交给书吏们去写,这么大个国家,几十亿人,天天要查办的事情多了去了,虽然交通不是很发达,但消息传达还是很快的,“今上”励jīng图治,御史台的压力很大,不时就有一些看上去不起眼的案子会被上头过问,台院已经数次打报告要求增加侍御史编制,但上头派不出人手来也没办法,不过下面的检校御史、主簿、录事等等小官增加的不少,不入品的书吏更是成群,事事有打下手的可以分工协作,rì子还算过得去,但身为侍御史,每人都要总领一摊公务,忙也没辙。
说起大事,自然是长乐公主的事情。金童所知道的只是自己连夜把公主送过皇城到达中华门前,宫城进不去,只好把公主放在那。后来的事情丁浩知道,原来皇帝在宫中听说了此事大怒,要不是众内官拦着,差点没爬上城墙去见自己姐姐当面道歉,自然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捱到开门的时辰,立刻传了同样大半夜被口谕从被窝里掀翻出来的相关部门领导进宫,严令立刻破案。这下乐子大了,在金童还没从刘贵府上出来的时候,各方已经分别指定了办案人,大内有人,诸卫有人,御史台有人,河南府当然也有人。皇帝十分愤怒,撂下话来说你们各查各的,查出来有赏,查不出就别回来见我了,然而鼠有鼠路,猫有猫道,下面隐隐还是按照平时惯例,河南府主办,御史台协办,大内和诸卫只能提供武装力量放暗哨兼做苦力。
御史台的人选不消说,又落到了勤劳肯干的侍御史丁浩大人的头上。
“金兄。”丁浩诚恳的看着金童:“这次不比在玉门关,你是最知情的人,一定要拉兄弟一把,御史这活儿不好干,你也是知道的,若没了你,我就直接辞官回家种田啦。”
“呃……”金童有些回不过神儿来:“我还没去刑部……”
丁浩身形和神sè都没动:“刑部的公文已经替你了结了,袁文大人也替你打发了,花了我二百两银子呢!所以不用去了,我代你签的名,袁大人也签了。”依旧诚恳的盯着金童。
金童脸上滑下一滴冷汗:“……你打算怎么办?”
首先是做笔录。
丁浩火速叫来三名书吏,他问,金童回答,一切一切的细节,包括金童在阆苑宫吃了什么,与宫女琴儿到乐坊干了什么,怎么就发现了刺客等等细节,金童绞尽脑汁的回答,有些事不能明说,也不能暗示,更要避免对方认为是暗示,至于琴儿的事情,只能说公主有赐给自己一个宫女以表示谢意的意思,至于原话则是没有,琴儿陪自己逛了逛,是因为自己从西部回来时间很短,对行宫这么高档的建筑群很有神秘感,所以做了个导游,去了乐坊也是要给自己宣传中原的文化艺术,云云。
至于自己怎么就在好几里地之外知道有刺客来了,当然是因为武功高强,对杀气的感觉十分敏锐,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自己已经到了先天绝顶的境界,再进一步就是炼气化神,羽化登仙,你们明白也罢,不明白也罢,道可道非常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反正我就是感觉到寝宫方向有刺客,并且死了人。
到了这里,金童又忍不住感慨自己上辈子的工作,毕竟公证员也算是司法机关的职务,问笔录的事情自己也经常干,什么明示暗示诱导xìng发问等等也算熟门熟路,不过真到了古代,才知道几千年经验积累是一回事,而智商又是另一回事了,自己怀着既配合又抗拒的心态,竟然还好几次被丁浩七拐八拐的差点问出实情来,好在丁浩这是收集材料并不是讯问犯人,所以每当金童不知道该怎么圆谎的时候就主动的退一步,有时候甚至替金童退一步,十分的老练,怪不得逢上大案就得他上呢,虽然年纪不大,但明明是个积年老吏。
当然,在后来的某个时候,金童也与丁浩谈起过这方面的事情,丁浩得意洋洋的承认自己一家子都是积年的老吏,所谓“掌管朝廷律令已多年”,自己从七岁玩木马的时候就到三司会审的公堂上旁听过,国子监没毕业就隔三差五的去大理寺翻看卷宗,看完了还要听审,问案子那是行家里手,经常自己在下面都替问案的判官着急,问不到点子上啊!对此金童嘿嘿一乐,因为丁浩作为积年老吏对他也很佩服,在丁浩看来,自己的本事是学出来的,而金童的本事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只要见了犯人,问个一句两句,就能知道对方那句话是实话哪句话是瞎话,对于没坐过公堂的年轻武官来说,这简直太神奇了,他当然不知道金童不但上辈子干过相关工作,还会用感知嫌疑人的心跳呼吸和神态来测谎。
记完了金童的笔录,丁浩立刻马不停蹄的写了个初步调查的折子送进宫去,至于琴儿那边,一来对方是宫人不方便问话,二来她也没去现场,就不再询问了。
接下来的计划,让金童感到丁浩有些抓瞎。丁浩的计划是先翻看二十年来四品以上大官的被刺案件记录,从中寻找蛛丝马迹,然后到河南府去要求协同调查,金童对此嗤之以鼻。
“丁兄,你看二十年来的案例,从中能找到线索的可能xìng有多大?”
“嗯,最多一成,但聊胜于无,其实我是在查动机。”
“动机?”
“是啊,为什么有人要刺杀长乐公主,她死了对谁有好处,我不是从老案子里面找人,是想不通谁会想要她的命的,所以随便看看找找思路。”
“我觉得河南府那边一定能比你查的快。”
“他们?嗤!”
“嘿,你还别笑,不管怎么说,这洛阳城再是天子脚下,也是归河南府管的,各路高手出没的地方,各处人员变动,还是河南府比较明白,只要掌握了地头蛇,就能抓到凶手。”
“有理啊,只要抓住凶手,不管什么动机,都能给他编出来……”
此言虽然雷人,但金童表示自己很快就接受了这么一种思路。
很快两人就到了河南府衙门的大门口,穿过长达二十多里的大街小巷,到达的时候已经将近正午了。
河南府是北都的直辖机关,河南府尹、长安的京兆府尹与豫州刺史、雍州刺史同级,分别dú lì于所在的州牧,接待他们的是正七品司录事参军曹汉,见了丁浩,他有些抱歉的道:“两位来的不巧,少尹大人已经带人去了阆苑宫,不过刚走不多时,要是快马去追,应该还可以追的上。”
河南府属于京畿地区,级别远高于长沙郡,少尹的职权相当于金童的长沙司马,但一来称呼不同,二来品级直达从四品下,金童和丁浩的官阶与其远远的不对等,所以本来也没打算找河南府少尹办什么事,所以丁浩直接问道:“我们不去阆苑宫,只是要找司**曹主官协同办案,贵官可带我们去。”
曹汉点头同意,他在河南府相当于内务总管,至于什么少尹啊、御史啊办差的事情他当然不愿多问一句,知道的越少越好,既然要求配合,那就配合呗,谁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司法参军又称“法曹”,管的是三班马快、推官、仵作等等与民刑事诉讼直接相关的事情,进了法曹办公区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一个庞大的院落,马匹随意散乱的在灯杆、柱子等处拴着,站笼十七八个,有的有人在里面罚站,有的空空如也,四面的房屋里有的十分平静,有的传出低沉的惨叫,知道的这是河南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战俘营呢。
司法参军张宁也是个爽快的人,一听丁浩的来意,一拍大腿道:“不错,果然是这条路子,我说,丁大人,你可比少尹大人厉害多了,啥时候来咱河南府谋个官职吧,在御史台太屈就你了。”
丁浩无言的瞪了瞪眼:“都是为圣上办事,御史台、河南府还不是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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