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南宫烨却笑,“二位兄弟都是甚有要任之人,倒显得烨无所事事了。江州既是有兵力部署,不知可属于我们军机范畴呢?老三若不去岂不是不合适?”
棋妃听罢,倒是接口,“皇上,既是几位皇子都心中装着国事,不如放了他们去,免得今儿在长春宫耽误了事,臣妾的心里愧疚就大了。”
见承嘉帝微微皱了眉,棋妃又接着道,“想必皇上担心顺侧妃伤势,安亲王忙国事无时间陪她,不如暂且就让她呆在臣妾这里,一来有人照料,二来也让她和锦儿好好亲近亲近。大文学”
绾婳背伤早已疼得什么似的,只靠一口硬气撑着。现在听了这话,心想不如赶紧晕过去算了。
承嘉帝点点头,“也好,江州事大,你们三个去吧。至于顺侧妃,就留在这儿吧。”
南宫诺皱眉,欲待再说话,却教南宫耘的一句“遵旨”堵住了话。
锦儿的微笑愈发明艳,南宫耘大步走至门口,停在绾婳身前,戏谑地看着她。
绾婳别过头不看他,却蓦地身子一轻,不由发出声低呼,忙得伸手去抓扶,却是已叫南宫耘拦腰抱起。
男子清朗坚定的声音从她的额上方传来,“耘的侧妃自己会照料,便不劳娘娘费心。锦儿还未嫁过来,更不敢打扰。”
一时殿上人有些不明白,承嘉帝有些微怒,手拿酒樽指着他,“南宫耘,你这是抗旨。”
“父皇,您说了今日是家宴,绾婳是儿子的侧妃,本也是一家人,今日儿子带走的只是您为救儿子受了伤的儿媳,还请您不要追究,满足儿子的一点小宠。”他小心避开绾婳肩胛出的伤口,将她紧紧抱在胸前。绾婳浑身重量都落在肩背上,却浑然不觉得疼痛。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男子,那小手锤了他一拳,低声道,“放我下来。”
南宫耘根本没有理她,“距下月廿二还有一月有余,在那之前,儿子想请您最给绾婳一点儿最起码的尊重和接受,当初既是您要一意将她指给儿子,为何如今次次针对呢?”
绾婳捶打他的手顿住,心里竟一时不知是何滋味——接受和尊重,他在意
她的感受,他在意她的委屈。
她扭头看承嘉帝铁青的脸色,心里微慌,喉头有些干,她哑声道,“别说了,南宫耘,你放我下来!”
“她的伤已丢了半条命,剩下小命刚才那杯酒也要去了一半,这四分之三的命数都赔给了您,您就开开恩,留她个四分之一的零头不好吗?”他的声音既是愤夹着痛,听去又有些低声下气的压抑。
殿上过分的安静,谁也知道皇上生气了。
他既是臣子又是儿子,虽是愤愤到底不敢大声诘问,生怕承嘉帝一个恼怒会摘了怀中之人的脑袋。
他用力抱着自己,绾婳忽的轻轻笑了,变拳为掌,轻轻抚住他精瘦的腰身。现在,她除了安心等承嘉帝一句话,还能做的边就是离他更近一些。
噙笑观赏男子玉一般的面容,凤眸光彩流转,如晨光碎落,穿越过一夜的黑暗,划破白昼后,便杳不可知。
她低叹了一声,小脸偎近他的锁骨,乖乖地不动了。
眼波最后划过的,是南宫诺暗沉俊颜,眼光转向别处。
她轻轻合上眼眸,只觉的身子沉得厉害,放宽心,便再也不想睁开。
“若父皇无事,儿子告辞了。”南宫耘说完,竟也不待承嘉帝在说什么,抱着绾婳转身走出大殿。
大殿里安静半晌,承嘉帝低低地说,“散了吧,都散了吧。老五,老三。下午的事,不得怠慢。”
*
这次的昏迷,便是伤口迸裂所致,她醒来时似已是半夜。南宫耘趴在床延睡着,床边的小塌,放着他处理的卷宗。
绾婳喉中口渴难忍,看他睡了不想吵醒他,轻轻掀了被子,笨手笨脚地爬下床,却突然被人抓着脚踝拽回床上。
他低沉了眸子,“你要去哪儿?”
绾婳瞪他,“我要喝水。”
男人一听,立刻颠颠儿地去到了温水来奉上。绾婳喝了一口就还给他。
烛光暗暗,四目相对,“干嘛最后又惹怒你父皇?”绾婳转过脸,在床上寻找着舒服的姿势。依旧是可怜巴巴地趴在床上,
“心疼,婳。”他伸手轻轻揽起绾婳,用软枕垫好床被,“你心里该把爷骂了个遍吧?”
“没有,我不怪你啊。”绾婳闭着眼睛,可怜地在床上趴好,“你父皇几次想要我的命都被你挡了回去,现在看在我救了一命又受伤的情况下,更是不好杀我。但是你怕,这样的想杀而不得积久了,迟早会寻个罪名把我悄悄处死。”
“所以今天你故意放任你父皇责罚我,还火上浇油,用你和锦儿的事刺激我。你是想让你父皇借此机会消消气,因为今日他不可能动杀机,你们几个儿子都在,我毕竟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宰了我让王爷们寒心。你的元妃也在,杀了我对她的声誉有损。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杀我。对吗?”
“婳,我早就发现,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果然配得上本王。”
“但是,”绾婳冷了声调,“你还逼我喝了一杯酒,你从不染酒,却甘替她一饮而尽,我伤得那么重,你还逼我喝酒给她道歉。你太过分了。”
“婳,我。。。。。”
“这么热的天,你们还要把酒热了喝,皇家的人都什么习惯。〃
〃没有啊。”南宫耘奇。
“那你给我喝的那杯就很烫啊,是什么?”
“鸡汤。”
“。。。。。。。”
“你没喝出来吗?”
“我都烧了一夜了,早上中午都还饿着,口中那里还有味道。”
南宫耘心里一疼,想去搂她,奈何她身上的伤,只能悻悻地收回手。咬牙道,“等你伤好了,我一定要痛痛快快把你揉个遍。”
醉君前(二)
绾婳瞳孔顿紧,卷了被子一个劲儿想床里爬拱退缩,“你,你你,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她这一乱动,露出圆润的肩头,和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大文学
南宫耘眼眸不禁暗了,欺身上前,拉过被子替她覆紧,她若再这样毫无所谓的挣扎下去,他不介意亲身教她夫妻间非礼的那一部分。
绾婳敌对地看看他,收回手足,规矩地趴好,想了想,问,“但我不知道,你最后又惹怒了你父皇,这不会前功尽弃吗?”
南宫耘摇头,“绾婳,这是个意外。”
“爷,你在殿上说的话真好听。原来你甜言蜜语的水平也那么好。”绾婳嬉笑。
南宫耘自顾自说下去,“你在我眼前受的这些,我就忍了。可是想让我见不到你,随她们动小心思,不可能。我父皇。。。。怒就怒了罢,大不了削了我,我求之不得,带你游走四海,你曾说要带我去你的家乡,说那草药多可以治我的病,还记得吗?”
绾婳听他说到她家乡,一下警觉。浑身微微发颤,他明明在虞域呆过那么久,怎么可以装得跟真的没去过一样?对上他那双灼灼微漾的凤目,她终是咽下了就要脱口而出的责问。
半晌没有得到绾婳的答案,南宫耘的眸子渐渐暗了下来,自嘲,“就知道你忘了。”
绾婳轻嗯了一声,“我困了,想睡一睡。爷还有事吗?”
南宫耘伸手摸着她的发,温声道,“嗯,睡吧。明天你再告诉我,今天你是怎么去了长春宫。”
绾婳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不是棋妃?”
“棋妃也不傻,婚礼还有一个多月,下马威不是早了点儿吗?好了,休息吧,太医说,伤口到现在都没有结痂,不允你再到处乱动了。”
绾婳又睁眼,“那你呢?”她瞟瞟案上的卷宗,他是搬到这里办公了吗?
冷不防一片漆黑,“睡吧。大文学”发上微微重了下,竟是南宫耘的轻轻一吻。
夜深人静,南宫耘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肺脉的刺痛今日复发的愈发频繁。
*
十里堂地宫
穆子琛从辰夜边境已经回来,往返一趟,面目倒是清朗了些,看上去比刚从大牢里离开时的苍白倦色好得多。
“二哥好久不来,今日子琛回来你倒来了,这面子可是大大的给他了。”南宫诺一边喝着手里的茶一边笑着打趣坐在灯下的那人。
“是啊,好久不来。子琛马快,不知八弟什么时候能回来?”灯下一隅月白袍的,正是南宫耘,董三言,黎叔几人也均在。
“八爷最早也得到后天,周转十城,西夜处处盛情难却,王爷在那边不得不多有逗留,直接走怕是抹不开脸。”
“嗯?”董三言皱紧了眉头,“西夜那边是不是整了一帮美女歌姬天天陪着八爷?”
子琛不答话。
“这个小子!”三老爷气得跳脚,“我们家笑笑一心一意等他回来,他却在那边沾花惹草流连忘返,看他回来我不给他好看!”
子琛瞠目,南宫耘劝道,“三老爷别生气,八弟也是个知分寸的人。”
“再知分寸能怎样?男人都一样,能坐怀不乱吗?可怜我们家笑笑。”
南宫诺面上一冷,“三老爷,先说正事。子琛,楚阳那边怎样?”
穆子琛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地图,交给南宫诺,“不知与王爷拿到地图可否一样?”
南宫诺看了看地图,交给南宫耘,“二哥,你够狡猾,比那夜凌烜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文学”
南宫耘笑道,“怎么,让我说准了?”
“十座城,有七座和地图上布防工事吻合,还有两座相近,有一座完全不同。”
董三言细细一想,拍手道,“那两座相近的可是楚阳,寿南?另外一座。。。必是最靠近大辰边境的沙窑。”
穆子琛有些疑惑,“为何是沙窑?那里几乎与大辰接壤,如此相近的一座城就这么大胆,不是太冒险了吗?”
南宫耘微笑,“子琛,就是因为你这样想,西夜才会大胆地如此布防。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沙窑离大辰太近,既是毗邻,一旦献出,便再难改变,唯一的办法是提前做好准备。”
“不知道八弟回来后能带回一幅怎样的图。父皇一旦除了对夜凌烜的监禁,之后若再发生什么事,八弟就是第一个逃不了干系。第二个,便是你我。”南宫诺食指轻敲桌面。
“你那老丈人林敬可不是很靠谱啊,诺。不过,夜凌烜若不离开安陵,我们怎么看他和老三是怎么联系的呢?”
南宫诺一笑,“三哥这次倒是沉得住气,夜凌烜遇刺,他动静是最小的。”
南宫耘摇头,“恐怕不是老三所为,这种事一旦出了岔子他前功尽弃,他是绝不愿冒这个险的。”
“见到景离了吗?”南宫诺忽问。
“没有,那厮狡猾,神出鬼没。”
“是吗?”南宫诺语气里互有一丝戏谑,“比你如何?”
南宫耘倒也认真点了头,“不分伯仲。”
br/ “那就好。江州府尹黄成原来是南辰的小官,悬白旗献城投降得痛快,所以现在也混了个不小的官职。我在他府里有些眼线,这是他们送回的情报。二哥你不妨看看。”说着食指递过一枚竹筒。
南宫诺奇道,“景离去了长风寺?那种信男善女的地方,他也信这个?”
“他信不信,二哥你应该是知道的罢。”南宫诺话里夹带了些其它的意味,南宫耘皱眉,“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
“没有。长风寺比有些蹊跷,二哥你此去似是疏忽了。”
“相传,长风寺是长歌来大辰时曾下榻之处,许愿拜佛,是极灵的。”董三言道,“他若是去许个愿,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那种男人,胸怀野心,心智单一,想来也有极爱之人。”
南宫诺心中闪现过一张小脸,顿了顿突兀问道,“小嫂子怎么样了?”
南宫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终是答道,“伤口迸了,还得再将养一阵。”顿了顿,他低声道,“有空,你去看看她吧。”
南宫诺一怔,南宫耘斥道,“看看你小嫂子,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董三言微微摇头,这两兄弟。。。。。
*
第二日夜里,绾婳正在熟睡,却听见屋外传来急急的敲门声。南宫耘拉过被子将她捂了严实,起身开门,绾婳面朝床里而卧,看不到来人,只听见南宫耘朝那人轻嘘一声,二人出去了。不到片刻,南宫耘匆匆回来,睡眼朦胧的绾婳问他,“怎么了?”
“没事,我出去一下,你乖乖睡。起床以后,按时吃药,我把茗安留下,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吩咐他。”
“还有,除了我或者五弟亲自来,其他谁再传你去你都不要去,别傻乎乎的。我一会儿就回来。”南宫耘俯在床边,摸着她的秀发温声说。
绾婳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南宫耘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转身抓起外袍向外去了。
*
南宫烨在府中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惊,随即招手唤来小厮,“你去一趟罗府,告诉小姐,皇上身体有些抱恙,让她明早勿忘进宫请个平安。另外,备马,本王要进宫。”
*
南宫诺人还尚在兵部,“莫阳,快马回府,告诉子琛,任何风声也不要管,按兵不动。”莫阳领命而去。
“慢着,”他忽又道,“若本王今晚未归,过了明天辰时,挑十名最好的影卫进宫,保护好。。。。。抒阳居,不得有误。”
*
绾婳一大早醒来,披了衣服推开窗,一股疾风扑面而来,她伤后劲小,险些抓不住窗扇。院子里的木槿繁茂的枝叶在狂风中摇动,看看天,乌云密布,眼见着暴雨便要倾盆。
忽的一个激灵回想起昨夜之事,南宫耘半夜出去现在也还没有回来,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忙唤了采儿进来,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听说出事了,但是茗大总管从早就不让咱们出去,也不知道怎么了。”采儿抱怨道。
“你叫茗安进来见我。”绾婳心里有几分明白。
待绾婳穿好外套,茗安进来,“王妃,您有事吩咐。”
绾婳慢慢走到他跟前,小声问,“出什么事了?王爷去哪儿了?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茗安忙道,“王爷吩咐,他去哪儿是男人的事,娘娘还请不要多问。”
绾婳一窒,随口道,“哼,男人的事,他是到青楼风流快活去了吗?”
“娘娘英明,正是。”茗安恭声道。
绾婳伸手给了他一记爆栗,“瞎说,玷污你们家爷的名声。赶紧给我说实话。不然我就给你笑穴哭穴涌泉穴各扎一针,让你哭笑不得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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