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谈钱,多伤感情。”景离斥道,随即低声冷冷问,“你和夜凌烜是如何接洽的?”
抒烈一愣,摆手道,“就见了那一次,我若去西夜,总得先问问税收情况吧。”看着景离依旧瞪着自己,“罢罢罢。我不过是用赵炫,提点了他杀兄夺位的办法。还有,秋祭之夜,我帮你约了他。”
景离不语,抒烈自顾倒了一杯水,“西夜的三皇子,景离,我不信你不想见他。”
“我只是想,现在就见了,以后不就少了份惊喜吗?”
*
南宫诺只觉眼皮很沉,慢慢睁开,又闭上。睡前的一切慢慢在脑海中苏醒,他昏昏地想,自己这算是冬眠吗。
“绾。。。。。”他轻唤,坐在身旁的人蓦地一僵。明艳的眉眼微微一皱,伸手摸了摸他的俊颜,柔声叫道,“爷,你可是醒了?爷?”
南宫诺渐渐清醒,眼前的人影轮廊也逐渐清晰。他呆呆看了眼前的女子,不出声。
女子眼眶一红,“爷,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秋渡啊。”
南宫诺双眸望着帐顶,喃喃道,“秋渡。。。。。是,我府里的人不是你。”说着他微微闭了眼,梦是总要醒的。他回来,就还得是恒亲王,就还得在这庙堂算计中安身立命。
“什么时辰了?”
“爷,卯时了。”
“卯时。。。。。”他微微想,便要支身起来,可是昨日寒毒几乎丧命,此时竟觉酸软昏晕。秋渡急忙上前扶住,“爷你有什么吩咐便好,让人去帮你做,你这身子都没好,仔细摔着。”
一面回头斥道,“风筝,去给爷倒点儿热水来,怎么这会儿倒没点儿眼力见呢?”
南宫诺微微一愣,抬头去看,风筝站在秋渡身后,眼眶微微红着,盯着他的眼神有几分异样。
林秋渡不见动静,顺着南宫诺的眼光看去,心不禁一动,难道这爷和这小贱蹄子有意?手上一紧,却是南宫诺握了自己的手,低声问道,“风筝还跟着你的?本王以为她已经被三哥要走了。”
林秋渡一想,是了,风筝是他三哥要的人。柔声答道,“爹说,再过些日子,给我挑选些好使的丫头,再放她走。”
南宫诺低笑,“三哥倒也等得及?”
“礼郡王礼仪周全风度翩然,自是等得,哪像你。”秋渡说着娇红了脸。
南宫诺倒未以为意,“也不牢你父亲费心了,再过些日子,你便嫁过来了,什么样的丫头顺心,在本王府里还不任你挑。”他说着,仍是支着身子要起。
“爷,这么早,你起来做什么,接着歇歇才是真的。”
“卯时,再不起早朝便要迟了。”
“爷你昨日才回,误了今日的早朝万岁爷也不会说什么的,何必这么拼命呢?”林秋渡急急劝道。
“朝服。”南宫诺对着外间伺候的莫阳莫月吩咐,然后柔声对秋渡道,“本王既是昨日已经回来,还不上朝,让父皇知道了,岂不挂念?”
林秋渡也随着站起,拿过朝服替他打点,他一动握住秋渡的手,又瞥了一眼风筝,“不劳秋渡费心,让茗安来便可以了。你毕竟还没有嫁过来,风筝又早晚是三哥的人,在你们面前
换衣,本王。。。。。。。”
林秋渡冷笑道,“恒亲王这会子可是害臊?你在西夜大帐与那帝姬殿上欢时可不曾想过吧?”
南宫诺凤眸一挑,懒声道,“难道秋渡你,是想试上一试?”
林秋渡脸上羞红,啐了他一句,带着风筝袅袅婷婷走了。
*
莫月莫阳一边伺候他换衣,一边问,“王爷何故不让林姑娘留下?”
“本王不想。什么时候本王的事也要你们两个过问了?”南宫诺冷冷道。二人忙低头替他整理衣服。主子今日脾气不善,不惹为好。
*
他轻轻击掌,黎叔从外进来。
“昨夜宫中可有消息?”
“爷,宫里很安静,没有消息传来。便是,便是长春宫那边,也是安静的。”
“好。继续追查上次在长春宫门口刺杀二哥的人,另外,黎叔,本王要一份果子沟山上和谷下的详尽地图。”顿了一顿,他道,“不必着急,但是务必详尽。还有,通知子琛,下午到府中来。”
“另外,将上次从西夜带来的阳起石膏拿来。”
饶是黎叔听了,仍是不免问了一句,“那阳起石膏。。。。。不知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哼,”南宫诺脸带嘲讽,“本王用得着它吗?拿来孝敬宫里的大总管,还有比那膏药更贴心***的吗?”
黎叔低头,应着去了。这次爷回来,眉眼间更是
阳起石膏,自便可壮阳,若是太监,没有那东西,是幻像但那勃起摩擦的快感,却是真实。自让人,欲罢不能。
*
夜凌烜坐在窗前,啜了一口杯中茶水,看着楼下忙碌的安陵百姓,一时轻笑,不知何时,他开始觉得,将这样一个国家纳为己有何不是一大快事。
或许是六年前,在虞域对大辰皇室的暗杀带给他的刺激和成就感,也或者更早。扩张领土与版权,是每个拥有皇族血统的人的基本野心。
“王爷。”
“消息怎么说?”他转向看着单膝跪在他眼前的凉欢。
“十城已经全部交到大辰亦驰将军手中,我们的人混杂了不少在其中,亦驰也没有过多干涉。”
“废物。”夜凌烜抿了口青烟袅袅的茶水。
“还有,王爷,太子带话给您,下月是他的生辰,皇上已下旨要好好庆祝,要您尽快启程回国,莫错过了日子。”
夜凌烜冷冷一笑,“那是自然,咱们不仅不能错过,还要送上一份大礼。凉欢啊,”他起身拍着地上人的肩膀,“届时你大可将你黔门旧友都换来,他们的酒水由太子包了,本王也不能落后,请他们看一场好戏,啊。”他说着哈哈一笑。
凉欢低头,“卑职不敢。”
夜凌烜止住笑,“说你敢,你就敢。若黔门的人来少了,本王饶不了你。”
他端起茶杯,向屋内走去,“马上便是秋祭,待秋祭一过,咱们就离开安陵。跟太子回话罢,本王决不缺席!”
*
绾婳睁着眼睛咬着嘴唇,默默看着桌上的几盘糕点,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卧房里是几名司仪监的宫女内侍,拿着大红绸缎,正在细细地布置。还有半个月,便是安亲王和纳兰小姐大喜的日子。上面早都吩咐下来,要布置的喜庆。
来客
采儿和星小默默站在绾婳身后,相互看了一眼,不觉叹气。
从小姐回来,她和王爷几乎没有说过话。许是昨天睡了太久,今天早上,小姐倒是破天荒早醒了一回。也只是抱膝坐在床上,看着茗安伺候王爷穿衣梳洗。
不知为何,小姐消失的那么长时间里,王爷都不允许司仪监的进来布置,今天小姐回来了,王爷怎么又放她们进来了,看着来来往往布置房间的人,不知道小姐会难过嘛?
正想着,绾婳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来,看了二人一眼,道,“我要去书房,你们是要留下来帮她们呢,还是跟我走呢?”
二人立刻尾随主子而去。
“采儿啊,我带来的那些医书你都给我放哪儿了?”绾婳边走边问。
“在这里。”星小抢着走到前面,指着一只较小的书架,“王爷都给小姐放在这里了,说方便您看。”说着一脸艳羡的望着绾婳。
绾婳站在一只较小的书架旁,手指一一划过。
采儿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你是不是最近记
不太好?我记得你是早都不用看这些医书的了,要不奴婢去给您熬点黑芝麻粥?”
“温故而知新你没听说过啊。”绾婳仰着头,抽出一本药书,泛黄的书皮上写着大大的“药、石”二字。
“记不好喝什么黑芝麻啊,明明是。。。。。”她顿了顿,微微皱眉,“算了,我看看书罢。”看了一眼她俩,“去吧,没什么事了。”
“小姐,不是您让我们跟来的吗?”
绾婳坐在书桌前,手掌按在黄旧的封皮上,淡淡道,“我只是,不想看见那群人。”
“小姐不用担心,王爷对小姐情有独钟,即使娶了元妃,也不会薄带了您的。这几日您不在,王爷都是自己一人宿在书房的。”
是吗?绾婳微愣,继而是低低的苦笑,现在还会吗?毕竟耘和锦儿肌肤之亲都有了。又暗暗自嘲,自己有什么资格这样想。她挥手道,“你们出去吧,我看会儿书。”
*
守宫砂,取七月七日守宫,干之,治以井花水和丹,涂女人身,不去者不淫,去者有奸。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不适,若说她便是这样被拿去了贞洁,她并不相信。但是那日的情形,她又有一千一百个理由相信,她确实不再是处子。
若是没有了。。。。。
若是,她真的在那马车上与南宫烨已经发生了关系。
她该怎么办?
她能实话告诉南宫耘,说是她被南宫烨强了吗?
礼郡王与安亲王、恒亲王立于两派,她是安亲王的女人,此事前因后果不干不净,若捅到承嘉帝那里去,承嘉帝舐犊之情深为免丑闻,必会一刀宰了她。皇子之间的纠却也葛掌握在当朝重臣手中。若她承认是被南宫烨强了,安亲王府颜面何存;再者,罗太尉本就手握帝都重兵,自己与南宫烨有了一层关系之后,因着罗远飞之故,罗永正也不能对安亲王立场再有意;再加上纳兰府本就是棋妃家的势力,他要的便是这个结果吧,她若承,南宫耘从此便活脱脱一个礼郡王的傀儡。
更有一点,南宫烨虽卑鄙,南宫耘却不能在此事揭开之后对他做手脚——承嘉帝最恶手足相残;
可她若不承,南宫耘、南宫诺二人的兄弟之情由此难免心生间隙。这一条后果较小,南宫烨必然知道自己与诺念着几分情意,不会将诺扯进来,但万一自己隐约看清其中利弊而言后者,这也是南宫烨期盼已久的。
一石二鸟。绾婳轻笑,若已非完璧,交合之事她只是一个不认,恐还无法确定是否发生。但之前她本是完璧,发生不发生是确凿凿的事。
她揉了揉脑袋,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糊涂的女子了吧,连自己是不是完璧之身都不清楚。
她一页一页地翻医书,她虽通医理,但对于这些方子确实不是行家,药石不分家,那么有没有东西可以让守宫砂在没有进行交合的情况下消失呢?
“黄芪人参山药阿胶枣红豆核桃仁,看来真的需要熬点儿来喝长点记了。”绾婳手指抚过“记忆”二字,郁闷道,“怎么这些不记得了呢。”
眼角一扫,页面上还画着一块柱状的石头,被颜料涂成了近乎黑的绿色,在破旧的书上竟现出一股苍凉的味道来,下面有小楷字标注,吕宋绿。绾婳盯着它看了看,心想哪天要找这样一块来带上才好。
正想着,在眼光划过红花的一瞬,她突然一惊。她忽略了一个问题,若她真的跟南宫烨发生了关系,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她没有采取措施,没有喝药!
她绝对不能要那个畜生的孩子!
她急急忙忙地亲自跑到药房,翻遍了柜子,却没有发现一味红花等有关于孕事的药材。她暗暗奇怪,红花是她搬进抒阳居后亲手放进去的,以防南宫耘。。。。。她忽觉喉头堵得钝痛,她自有底线,虽是对南宫诺情愫不同,但绝不会做那出轨之事。只是没想到,一直没有用上的红花,用上了却是因为别的男人。
可是,为何一味都不见了呢?她有些慌张,又将所有小屉翻了个遍。
/ 后来转念一想,是了,府中马上要迎娶元妃,新婚大喜,正是添丁的好时候,这些药材放在府中,一个不小心,岂不是麻烦?心里竟是微微酸苦,自己现在在南宫耘眼里又是什么样呢?一跺脚跑出药房,提笔写了一个方子,交给采儿,嘱咐她去抓这几味药回来,务必要快。
采儿前脚刚出门,就听见抒阳居外传来银铃般的声音,“听说姐姐昨日回来了,锦儿才来看望,姐姐可不要怪罪啊!”
绾婳转身,便看见院门口已经袅袅婷婷走进来一票人,环佩叮当处乌鬓如云,皆不过碧玉年华。绾婳只觉眼前呼啦出现了一片桃红柳绿,为首的女子圆脸雪白,粉颊嫣然,正是锦儿。
绾婳在心里叹了口气,遂干脆迎上前轻笑,“什么风把锦儿姑娘吹来了?绾婳理应出门迎接才是。”
有一单钗女子在锦儿身后低笑,“侧妃是闹不清这宫里头刮得是什么风吧,锦儿来抒阳居,是天经地义的,敢情侧妃现在还真拿自己当主子呢?”
绾婳侧头瞅了那女子一眼,笑吟吟道,“想必这位姑娘,也是好身份,也不知道今儿个的风势向抒阳居刮得呢还是长春宫?若说是长春宫,怎么这儿又来了这么些贵客。”
那女子口中一窒,锦儿却道,“小桃红,怎么这么跟侧妃说话呢,还不陪个罪?”她话是这么说,一群人却嬉笑着饶过她,径自走了进来。
倒是锦儿一把拉了她的手,伸手一指卧房,“姐姐,不是妹妹无事叨扰,今天是真心有事。”
绾婳温文笑着,“愿闻其详。”
“这一呢,自然是探望姐姐你的伤势,这二呢,”锦儿回头招呼众女子,“你看,这都是我从小在宫里的手帕之交,现下我马上就要嫁人了,她们都闹着看看这喜房。。。。。”她说着似是娇羞地低了头。
“可不是,耘哥哥的抒阳居常年都是静穆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喜气,锦儿姐,耘哥哥真是为你破了规矩呢。”一名流云长裙委地的女子,黛眉杏目,樱口薄笑,指着司仪监宫女细细布置的卧房打趣道。
“羽妹,你真是,人家侧妃在这里呢,听了多不消受。”锦儿嗔道。
绾婳肠胃一阵痉。挛,心道,这便是皇七子南宫谚的胞妹南宫羽?亦是笑言,“绾婳是侧妃,报备了玉牒已是大誉,别的不敢奢求。”
锦儿脸上一冷,她虽已遭指婚,却大礼未成,玉牒上并没有她的名号。不禁冷哼一声,径直向卧房内走去,“棋妃娘娘叮嘱锦儿好好看着司仪监的活计,锦儿婚期将近,平日事忙,不常来的了。还需姐姐多加照看,多费些心思才好。”
帮忙照看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的新房?
绾婳跟在她身后,淡淡道,“绾婳身体不好,若有什么,还麻烦姑娘再跑一趟。”
锦儿没有理她,径直走到那只大朱红雕漆柜前,赞道,“耘哥哥的眼光果然是好,一只柜子都如此精美。”
小桃红上前笑得媚,“小姐,柜子精美不足以说明安亲王眼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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