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打量了车内一圈,随意应了一句,“嗯。”问道,“二哥,一直都不在车里罢?”
“是,一直元妃和奴婢二人在车中,奴婢还以为爷去了您那里。”
南宫诺嘴角一扬,“你这丫鬟倒不会说话,瞅你这话里的意思,好像二哥多避着你家元妃娘娘似的。”
绾婳忙道,“恒亲王可冤死奴婢了,奴婢巴不得二位主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南宫诺冷哼一句,“你是二哥带的丫头吧?本王记得抒阳居府上还有个主子,你这么快就巴结上新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爷,奴婢在宫里不容易,但也知道侧妃终究是侧妃。元妃娘娘是皇上亲指,伺候好她才是做奴才的本分啊。”绾婳低低道,颇有几分真。
南宫诺把玩着车帘穗子,“所以旧情,不值一钱。更不及眼前的欢愉是么?”
绾婳一愣,他话里的意思。。。。。。。南宫诺是认出她了?!看他戏谑讽刺的样子,又不像啊。
“你这样的丫鬟,留在身边倒是个祸害。。。。。。。”绾婳恍然听见他的冷语。
“五弟,近来越发亲民,和个丫鬟也聊得投机。”南宫耘懒懒的声音道。伸手掀起帘子,站在另一侧。
绾婳低身福道,“爷。”
“二哥,这么舒服的车不坐一上午倒是去哪儿了?你这丫鬟也不说实话。”南宫诺靠着车壁,
“不过,你一个丫鬟有趣,臣弟我甚是喜欢。”
“你这小子,莫不是因为三弟看上你家秋渡的丫鬟,你又来打我府上人的主意?”南宫耘的声音淡淡地玩笑。
“二哥你说哪儿去了,你的新婚娘娘不是来了吗?这丫头跟着你们在车里岂不是妨事?刚才她还在说想回避她主子二人。那就不如给了臣弟,这么有趣的丫头,臣弟带在路上也解闷,咱们一举两得的事。”
帝王。前生
众人皆在休息,南宫烨和南宫谚正在说话,瞧着纳兰槿楠和南宫谟带着锦儿过来。一路有不少随行将士宫人看到,但那锦儿是南宫烨的表妹,南宫耘将来的正妃,还是领队纳兰将军的胞妹,谁敢说什么。
南宫烨看到锦儿,皱眉道,“你这个丫头,定是母妃又纵容你,让你跑出来了。”他虽是低斥,但无半分责怪的语气。众人更是心知,若不是你礼郡王应允,棋妃一个后宫妃子,怎么能将锦年延路追上祭祖队伍送来。
锦年一撅嘴,“表哥,不怨姨娘,是我自己要来的。再说了,这一路上皇上又不在,您瞧,没有人敢说什么的。”
纳兰槿楠低首道,“王爷,祭祖之事体大,琐务又多,锦年跟在身边有诸多不便。要不卑职将锦年快马送回宫去?”
“哥!”锦年气的一跺脚,“我又不跟在你身边,要回你回,我不回去!”
纳兰槿楠没有说话,等着南宫烨示下。
南宫谚在旁笑道,“纳兰将军太过小心了,姑娘已经都到了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锦儿当然是跟着二哥一辆车的,二哥身子不好,这也多一个人照顾,我们做兄弟的更放心。今日咱们都在这儿了,二哥五哥想必不会有异议。”
锦年冲南宫谚妩媚笑笑,“还是七哥好。”
南宫烨拍拍她肩膀,“好吧,那你留下,好好照顾二哥,将功补过。对了,刚才一路颠簸,二哥可还好?怎么这会儿也没有见他?”
锦儿抿嘴笑笑,“噢,一路都好,只是刚刚在哥来寻之前,恒亲王来了,他二人一块下车了,该是就在这边的。”说着四处望了望。
“嗯。”南宫烨点头,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沉意,一群人又热热闹闹说了会子话。
*
在马车这边,南宫诺轻挑眉眼,“二哥,你考虑考虑看,把这丫鬟给我?”
南宫耘警告似的看了绾婳一眼,“五弟啊,”他低咳两声,不紧不慢道,“我这次出行就带了这么一个丫鬟,你也看到了,锦儿也跟过来了,这平时这衣食起居总得有个照看的,总不能让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动手罢。你看这么招,现在我先留着,等一回宫,这丫头我立刻给你送去。”
“二哥,看你还舍不得,你既说,这丫鬟既是拿来凑数,不如我跟你换也行。我府上的丫鬟,随你挑,如何?”南宫诺扬着他好看的眉角。
南宫耘摆动了下衣摆,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要再推辞什么你该埋怨你二哥也太小气了,罢了,一个丫鬟而已,你要尽管拿去。”
绾婳目瞪口呆,心想这二哥果然大方,倒是让自己为难。忙低头对南宫诺软语道,“五爷,您不知道,因为爷身子不好,生活中养成了诸多怪癖。您的丫头一定个个聪明能干,恐怕却服侍不了二爷。就让奴婢再尽尽心,待回到皇宫若您还要奴婢,奴婢再去不迟,您看成吗?”
南宫诺眼角尽是凉薄的笑意,“既是丫头还念旧情,我也不好夺人所爱。不过这丫鬟我还甚是中意,不若二哥你先留着,回去我再找你要。”他转身离去,走时却似笑非笑道,“二哥,你这一路来去辛苦,可要多歇歇。”
南宫耘微微颔首,月白的袍子在阳光下显出越发柔软的颜色。
*
“你当真是什么身份都要去招惹五弟吗?”南宫耘半倚在车上,微微闭着双眼,他看上去似是有些累。
绾婳未语一笑置之,拿过团扇轻轻替他打凉。就像她不问,他亦不会告诉她他去哪了一般。
经过上一次,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南宫耘似是,在避着她。
本身二人是夫妻,他即使上了她也是理所应当,偏偏好像不是。
一直以来,南宫耘虽是对她极好,平日里调戏她也是极尽其能事,但都不曾真正有要过她的举动。她以前甚至狗血地怀疑是否是他身子不好以至于不举,但自从那晚后,她彻底否定了这个念头。天知道那晚她有多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男性的火热和坚。挺,抵着她。
她曾想,或许是南宫耘知她未交心不愿做那种事,他便不勉强她,只等一步一步来,终有水到渠成两情相悦共享鱼水之欢那天。又或许,他不过是慢慢把玩她。
而绾婳的直觉是,后者更有可能。
她有时看不清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南辰,夜凌烜,月昭仪,他对她的好真真假假,便像水中花镜中月。
甚至她觉得,她就像他手中的一只风筝,用绳子系着,他噙笑看着她慢慢涨满了风,高飞。最后一剪子便可以将她丢弃的干净。
爱上,再抛弃。无疑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玩弄和惩罚。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却和她对他日渐积累的情愫一同在心里蔓延开来,让她不得不害怕。
可那晚之后,南宫耘竟然似有所收敛,平日一如寻常,但调戏玩笑都甚少,这却让她抓到了一点点真实的感觉。
*
“锦儿在这,你一路委屈了。若你不愿,便先到五弟车上避避。他是一人。”
南宫耘的声音温润的得像此时天边的云,清清淡淡的在那里。
绾婳这才明白,刚才他的话不是将皮球给她,是真的让她选择,走或者留。
“刚才锦儿已经见了我,爷一回来我便换了车乘,锦儿怎会不知这是爷你的意思。”她想了想,“若爷是想。。。。。。但这毕竟是祭祖的路上,众位王爷都在,爷有个需求也当克制着才好,莫落了什么话柄才好。”
她说着轻轻向一旁挪了挪,眼瞅着纳兰锦年快要回来,她不想横生枝节。
南宫耘凤眸半睁,淡淡瞥了一眼二人间的距离,“那晚是个意外,以后不会。再者锦儿也在,你不必担心。”
绾婳忽觉的心中有些许钝痛,牵出丝笑,“是的。我不敢乱想。”
她顿了顿正想说话,却是锦儿掀开车帘回来了,她一眼看见半卧的男子,脸上羞红,柔声道,“爷,你回来了。”
说着踩着一个小兵的背袅袅婷婷上了车,不知怎的,她踩在横梁上的脚下忽然一软,跌进车里,绾婳本能地伸手,忽的又顿住。南宫耘已轻轻起身,伸手将锦儿圈在怀中,搂着她复又半卧躺下。他的动作迅速而又一气呵成,没半点犹豫。
绾婳尴尬地收回手,随便抓了把扇子替那半卧的两人打凉。
锦儿满脸娇羞得意,将头靠在男子胸前,柔声道,“爷好身手,锦儿跟着你真是好福气。”说着手搭上男子精瘦的窄腰,“今早爷接了我后去哪儿了?害锦儿好等。”
原来真是他邀锦儿来的,绾婳心想,否则一行车队,又没有传信,南宫耘怎会知道纳兰锦年到了出去接她呢?
南宫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推开她,“天气不错,骑马在后跟着,活动活动筋骨。”
“爷可以叫锦儿一起啊,锦儿陪你骑马。你忘了,小时我的马术可比七哥八哥都好呢。”
“好,下次一定叫你。”
锦儿的手指在男子胸口处画着圈圈,撒着娇。而南宫则是耘柔声答应。只是他依旧闭着眼睛。好看的眉毛敛尽温文,长长的睫毛没有一点颤抖,安静地让人心疼。
绾婳在车厢一角,看着眼前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二人,默默跪坐着。皇家的男子,本身就不该属于她。她怎么会抱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真是可笑。
*
皇家宿营,本应在外安营扎寨。却因着第一站便在安陵向北不远的晟阳郡。那是大辰繁华的大郡,郡内官员早已安排妥当,全部出城迎接众皇子的到来。
众皇子中,惟南宫耘和南宫诺是正一品亲王,又以南宫耘为长,故一切由他定夺。
南宫耘亦换车乘马,一袭月白锦袍,上用金线滚绣龙凤,一骑在众皇子之首。
夕阳微斜,远远的绾婳二人在车内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可是她掀开帘子那一瞬间,却仿佛,此时的整个世界都是无声。
那刻,在之后长长久久的岁月里,她都如宝贝般捧着。鱼有七秒的记忆,她却把这七秒贯穿了她的一生。就如她始终不肯相信,他寿阳城下的结局一般。
有些暖意的晚阳下,金色霞辉映的他雪白锦袍纤尘不染,谛神般的侧脸带着温和的高贵,乌发束起峻厉,举手投足间帝王霸气自然天成。
她从那时开始怀疑,他才是这江山的主宰。她亦是从那时开始怀疑,南宫耘,是今生的长歌,是龙脉最后的答案。
熏香
住宿安排在晟阳郡最豪华的客栈,那客栈便在官府外不远,楼高九层,装修的富丽堂皇。此时为了迎接众位王爷更是打扫的一尘不染。
老八南宫谟爱玩闹,住了九层,南宫谚挨着南宫谟,在八楼住了。南宫诺毒寒初愈,带着黎叔和莫阳莫月等人就在三楼住下,南宫耘径自牵了锦儿去了四楼,南宫烨一笑上了五楼,纳兰槿楠和此次一同前行的常侍便带人住了六楼。
锦儿和南宫耘还未成婚,自是不能同住一屋,绾婳很自觉地将自己的东西背进南宫耘的屋里,南宫耘却淡淡道,“锦儿没带侍女来,晚上你好好陪着她。”
绾婳搬东西的手一顿,有些无措,“耘?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就。。。。。。”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绾婳张了张嘴,最终低声道,“没事。”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犹豫道,“那个,王爷,那,那净了脸我这妆容会不会褪去呢?”
“不会。”
“那就好。”绾婳微微点头,应声去了锦儿屋里。
绾婳走后,南宫耘将图卷掷回桌上,闭眼按住眉心。
*
晟阳郡府衙摆了筵席请各位皇子去用晚膳,锦儿自是也跟了众人去了。
绾婳独自留在屋中,收拾东西。她在那车里一个姿势跪坐了一下午,腰酸背疼,没下去吃饭,茗安不在,她也不想麻烦别人,便换了衣服倒在床上发呆。
想起晚上还要伺候那个难缠的锦儿,她脑袋都疼。她摸出锦儿要她点的香料,凑在鼻端闻了闻,她原想这多半不是什么好香料,不是催情就是迷幻。现在闻了闻,却不过是皇宫中经常闻到的熏香。心里疑惑,却又想,罢了,明绾婳,这是人家闺房的情趣,要你操什么心。遂起身去南宫耘房里熏上了。
*
出来,刚关上南宫耘的房门,眼角余光瞥见背后有个黑影,微微吃惊,这守卫森严的地方哪里来的黑影。一个恍神,那黑影却已伸手抵住她要合上的门扇。绾婳惊疑转身,却见是南宫诺一脸淡漠地盯着她。
绾婳长出了口气,埋怨道,“恒亲王,您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南宫诺冷冷笑道,“本王之前有发出声音吗?姑娘你不是做贼心虚吧。”
绾婳转身欲向自己房间走,一边道,“王爷不要血口喷人,奴婢不过是帮王爷点熏香而已。”
南宫诺嘴角一扬,另一只手也抵在门上,将绾婳圈在门板上,凑近道,“本王还没有问你在这房里里鬼鬼祟祟干什么。”他说着手指一弹,房门倏地大开。
他伸手揽过绾婳的肩膀,“那本王要看看你这么贴心的丫鬟点了什么香。”
甫一进屋,南宫诺眸子闪过一丝 沉,回手将门猛地关上。绾婳心里暗暗一惊,“这货不会把我当内贼做掉吧?”
他似笑非笑地勾起绾婳的一缕秀发,“你既是贴身丫鬟,不会不知道二哥熏什么香吧?”
“回王爷,是檀香。”绾婳硬着头皮回答,她是未见过南宫诺这幅 佞的模样。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香?”他慢慢凑近,把玩绾婳头发的手滑上了她的颈子。
“不知道。。。。。。”
南宫诺的手指缓缓发劲,轻声道,“这是,龙涎香。”
绾婳错愕,她微有几分惶然地看着南宫诺的眸子。怪不得她觉得熟悉,她熟识各种香料,却不曾接触过这皇帝专用的龙涎香。熟悉,只是几次见驾时闻到过。
她觉得颈上的手指蓦地紧了,不禁大惊,要这么惨死可就太不值了。忙用劲掰住南宫诺的手,瞪大眼睛看着他,南宫诺却好像并没有一点要饶过她的迹象,手上用劲,绾婳已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龙涎香是帝王的象征,擅自熏点,无异于置南宫耘于篡位谋反。这个侍女必是受人指使而来,必须要死。对于这样的人,南宫诺向来心狠,此时看她一双明眸慌乱,心里却是钝痛。正是疑惑,却从楼下传来一声惊叫。接着是又人慌乱喊道,“有刺客!”
南宫诺将绾婳向后一丢,绾婳重重摔在矮塌上,肩上一阵剧痛。
“你跑不了,将你的背后主谋老老实实交代出来,饶你不死!”南宫诺冷声道,楼中惊叫打斗声愈发惨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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