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婳忽然咯咯一笑,“王爷,您何苦一直逼迫臣妾呢?”
地上的两人确实是第一次听她自称臣妾,有人心中微微一荡,有人微微一怔。
“臣妾答应了告诉您梓忆的位置所在,便不会食言,您无需如此小心,只希望您答应臣妾的一定要做到才好。既然相互都有交换,您在害怕什么呢?”
南宫烨轻轻一笑,“这就恼了?”他说着牵着绾婳的小手向自己身下引去,绾婳花容一惊,忙不迭地缩手,南宫诺是无法再忍,腰间游龙发出低沉地啸声,亟待起身。
南宫烨却不放手,强行抓着她的小手向下,当绾婳指尖触到一处坚硬时她浑身蓦地一僵,火药!这货竟然将火药捆在自己的身上!
她大惊间背脊一僵,景离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了南宫诺,皱眉示意,不得意气行事,绾婳就在他手里,是他快还是你奔袭的剑快!
抒烈皱紧了眉头,啧啧,礼郡王,既然你这么无耻,你别怪我心狠手辣,你这些摸来摸去的把戏一点红我早就玩过了,我给你家礼郡王妃见识点新鲜的,我还要多加一倍时间,六天六夜!
景离垂眸,醇厚悠远的内息在体内缓缓运行,抚平焦躁的内心和翻腾的血脉,换做任何一人他都会一纵而起先发制人,偏偏到了绾婳,他做不到。
南宫烨太过 险残忍,他引着绾婳的手去摸的不会是他的下体,景离丝毫不怀疑绾婳这个厉害起来张牙舞爪的女子有一把让他就此再不能尽人事断子绝孙的能力,更有可能,是能威胁到她的同归于尽的,火药。
大殿里静悄悄,绾婳缩回手,仍旧笑得没心没肺,她伏在南宫烨肩头,轻轻的道,“那你,怕不怕我来帮你点燃它?”
南宫烨猛地惊惧,浑身一震随即抓住她的胳膊 笑,“好啊,我死了你也不要想跑,有你陪着此处依山傍水,我也知足了。”
“你不需要这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绾婳将唇凑到南宫烨耳旁,一字一顿,轻声细语道,“南宫耘,他是我的,杀母仇人。”
很轻微的话音,却如一声雷轰的一声在殿中炸开,镇定如景离那始终海般深沉平静的眸子终于霍的闪现过不正常的波光,有震惊疑惑心痛随即便是睫羽覆下掩盖的冷冽。抒烈和南宫诺也是一惊,抒烈克制住回头的***,啧啧嘴,南宫诺神色不明地淡淡瞥了景离一眼。
凉欢微微皱眉,手中长剑在握。
南宫烨狭长的目中不经意闪过一丝极为隐蔽的笑意,忙惊道,“可不是弄错了?二哥心性仁慈自幼长在深宫,怎会
做出这样的事来?”
“心性?”绾婳垂眸笑笑,半晌方低低道,“有人表面和善如春风内心却奸诈 险,谁又能认得清呢?”
景离的身子几不可见地颤了颤,绾婳微笑,淡淡继续道,“母亲于我有生养之恩,这么些年没有让她老人家瞑目,或许正是因为我是那没心之人。我接近你二哥,不过是为了查出谁是我的杀母凶手,我对她好爱上他,也不过是因为想让他消除对我的戒心,我好伺机下手报仇而已。王爷知道,以他的身手,我想报仇,很难。”
南宫烨眼里闪过一丝郁色,“那你三番五次搏命救他,是为何?”
绾婳勾唇一笑,“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我索性全部告诉你吧。第一次花灯节救他,是为了还他的救命之情,第二次在荷花池救他,是为了换取他的信任和感情,那种看似温文而内心如铁的男人最是冷血,我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能获取他的爱和信任呢?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就要全看王爷您了。”
“我?”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扬,掠过一丝得意之色。
南宫诺目光复杂,看向景离。那人负手静静站着,脸上安静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份浅浅的笑意。可饶是谁都能看到,他如星辰的眸光里的笑意,便像是荡漾在天姥山的蓬莱飘渺而遥远,流光点点甚至凝聚苍凉与虚无。原先那股子杀气弥散,戾气却愈发明显胆寒。连抒烈也装作不经意地回首一望。
“是呀,看您。如不出我所料,南宫耘必然会在大典完毕后追来,这一趟你以逸待劳,我将龙脉之谜都告诉你了,你再不帮我抓住他,怎么能说得过去呢?杀母之仇,怎可不报?”绾婳嫣然一笑,“饶是他睿智无双,也不会想到,明绾婳为报此仇用命做引子。”
南宫烨爽朗一笑,“好个精妙心肠,来,陪我看看这老方丈怎么说!”他说着将绾婳轻轻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向殿中的四人走去。
南宫诺微微抬起头,目光中有一丝惑色但更多的是信任和心疼,落在她颈间那道赫然斑驳的伤痕,唇角勾了勾,终究是低下眸来。那丝惑色也消失的毫无影踪。聪明如她,如果做得出她说的那些周密复仇计划,就不会傻到用梓忆做饵对她笑着说,耘,保重。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下山崖。
景离对二人深深一辑,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二人。绾婳的目光淡淡落在几人身上,没在他三人身上多做一刻的停留,便转向玄明,“方丈,请问,您将梓忆和绯颜,收在何处啊?”
玄明痴痴地笑了,指了指绾婳,又拍了拍小沙弥戒色的手。戒色心道,师父,这是我最好兄弟的女人,我虽然有这贼心也有这贼胆,但是也是不可以的。
贼,也是有人格的!
虽是如此想,他仍是大着胆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绾婳,甚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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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今日三更毕、大家明天见~还有。。亲们猜出来景离是某人了咩。。。亲们放心,误会不会久了很快便会解除、
这么多血,我是不是很残忍
抒烈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无辜纯洁的眸光和表情紧紧而又有几分畏惧地看着绾婳。绾婳一笑,情不自禁伸手一只手去摸摸戒色的圆滚滚的脑袋。另一只手伸至腰间掏出一只红色的锦盒,打开,内部的月锦里衬立时发出柔和的淡淡的光芒,映的纤长手指盈盈如玉。南宫烨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手中的锦盒,她自然的收回手戒色脑袋上的柔荑,双手捧着那锦盒,向玄明的方向上前一步,“方丈,请您看看这个。”懒
此时,她的身体和双手终于全部摆脱南宫烨的控制,景离低垂的眸光忽如第一颗划破夜空的北极星辰,明亮而清晰。
饶是凉欢这样警戒着的一等一的绝世高手,也没有看见他是怎样动手的,只知道一瞬间,那低着头的亲兵暗卫已经换了位置,将绾婳一手搂回怀中。
“来人!”凉欢一声低啸,拔剑出手,自己身形飞快毫不犹豫直直刺向景离。剑尖掠过戾气大盛,只待一击成功。忽从旁横插过嘴角噙笑的一人,手中长剑龙吟低啸,剑端径直撞上自己手腕,他只好硬生生收劲放弃景离与此人战在一起。
小沙弥戒色早已坐不住,一把扯下面具头套,青色乌发如云滑落,露出美艳妖孽的容色,那容光映的闯进殿中的亲兵暗卫都愣了一愣。他愤愤道,“竟敢找人败坏大爷我的名声,过来爷让你见识见识真正风流美艳!”他说着手指一扣就像南宫烨扑去。南宫烨又气且急,悔恨无奈,狠手迎上。虫
绾婳蓦然撞进了一个怀抱,恍惚间抬头只觉温暖安心。周围皆是攻进来的南宫烨亲兵,个个都是高手,一时纠缠,景离轻轻一笑,似乎毫不在意,一手圈着她腰,一手银刃落处,只向来人要害,或眼或喉或心口,他说,用最少的力气,达到最好的效果。绾婳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她。。。。。被救出来了?她知道其中一人是抒烈,一人是景离,另一个应该是。。。。南宫诺吧。她很安心地随着他躲避或者旋转。离他极近的时候,他垂眸冲她微微一笑,绾婳一时怔住,那星眸中如深海漾起的星辰般璀璨而安然的光芒,她只在一双眸子里见过!
绾婳顿时浑身僵住,她离他的胸口极近,一种熟悉到刻骨的气息带着悠远而缠绵的色泽穿过浓浓的血腥味轻轻飘入她的鼻腔,是从哪里的山谷刮过的风,从哪里的海洋落过的雨,是哪朵花吐出的第一滴蜜露的香,是哪棵白色山檀最后遗落绵长而缠绵的吻。
穿得过这浓重引人作呕的血腥像一缕绒羽扫过她的心除了极品进贡的老山檀,还能有什么?一刹那紊乱了她的语言和思考的能力,多日以来的恐惧怨恨愧疚苦闷焦躁等等所有不安的情绪,就在这莫名从遥远处传来的熟悉的香中,不需一语安慰烟消云散了,她刹那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想安安稳稳钻进这个久违到以为再也无权享受的怀抱里,大哭一场然后沉睡。于是,鬼使神差的,她也那么做了。螓首轻轻地抵上他的胸膛,既然很危险,那就让我在眷恋一会儿。。。。。就一会儿。。。。。
“别,打完架我们再睡。”
温柔好听的声音象是从苍穹与群山的臂弯处传来,隔着白昼阳光后看暗夜的星辰,带着胸腔轻微的震动和不愿放手的绝望,令绾婳刚刚触上他胸口的面颊一怔,这是谁这是谁这是做了什么怎样的她的谁?!
她刚才的那番话,悉数都叫他听了去的!为了报仇为了利用的接近和爱,他是不是也相信了?!如果是。。。。。。。那不如,就这样罢。
那熟稔到刻骨然后爱上最后插进记忆深处的一把刀般的属于他的独特的气息,在她混乱努力扑打的思维中见缝插针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她的认知,一遍遍用那清香告诉指证这是他这是杀了你的母亲然后诓你逼迫你爱上他的他!
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提醒我时时刻刻的清明?!周围血雨腥风,时刻有人在受伤在倒下,南宫烨的亲兵一层又一层仿佛是不需要补给的蚂蚁一层层涌上来,绾婳抗拒谨慎又大力抽离自己的身体,她怕分了他的心,又怕她再一次沉沦在他的怀里!
只是这极其细微地移动,男子已经察觉,他的身体动作乃至出剑都有一瞬间的缓慢和僵持,如水般流畅优美的身形因那一刻的停顿勾勒出斜阳下血雨中最美艳落寞的花。终于,他还是自嘲一笑,似有所顿悟的模样,护着绾婳的手绕过她的肩,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已经很小的香料,放在她的手心,“是因为这个吧?”
他一瞬间的戾气十足,剑身未动寒光已经掷出便似黎明的第一道旭光轰然间齐齐割断面前十余人的颈脉,血带着滚烫的温度迸出让每个人的眉角跳了一跳,却带着了一份化不去的凉意。
绾婳裙摆曳出一朵回旋的花,景离侧身避过一只飞掷的长剑紧揽着她的腰低下,绾婳手中攥紧刚才他给自己那枚被灼烧后残留的老山檀——那是她封在那半截残烛中的老山檀,原来是被景离拿到引来了水漏。
原来这香味的来源,是这个啊。
绾婳将那香塞回景离怀中,她不想留着,香料的气息终有一日散尽,相思却只会日以复加而不会停止。散尽那日,她当如何?
“你不要?”景离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搏斗中仍是清晰从上传来。
“不想再看见他的东西。”绾婳灵便地躲过一名亲兵凶狠的一抓,亲兵一瞬间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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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
欢被南宫诺逼至大殿一角,见此情形危急,一剑虚晃斜刺南宫诺面门心下微慌撤剑微顿,南宫诺唇角微勾,翻腕横握游龙也不躲闪,就在离自己面容五寸处将那只曾拉弓引箭将淬有凤鸩剧毒的钢镞长箭射入自己体内的的手,生生洞穿!鲜血有一滴喷溅上南宫诺的右脸颊,一点绽开三月桃花红欲燃,南宫诺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刹那风华绝代映入凉欢眼中。凉欢一愣之下罡气微沁染上双眼,瞳孔散出幽幽的光,让人一眼深陷。“布阵!”在瞳孔中幽怨凝聚起的前一刻,他低沉的声音不大却穿透殿上每一个人的耳膜。
殿上之人得了命令,突然纷纷向后退去,亲兵圈圈层层长剑相抵垒出人墙,将殿外残阳围剿在外,长剑连密却将殿中残余的光齐齐落在殿角凉欢身上,刺眼的银光中他暗黑的衣袍象是堕落入人间的幽灵,他的双瞳幽深如夜色深渊堕入而不知其踪。
绾婳一瞬讶然,引魂阵!
景离略一停顿,凤眸微眯罡气豁然大盛,若说凉欢的一双幽瞳如深不可测的无边暗夜那景离便如冰寒明亮的北极星辰,撕扯过一团暗夜。只是这遮挡住阳光的前殿在一片血海中,仅剩 森和暗腥,唯一的光芒也尽数落在凉欢身上。绾婳只觉殿中愈暗,愈暗。景离眼角划过一丝讥诮,忽然纵身而起,这次他没有带绾婳,孤身向门前人阵刺去。
上三下五,罡阵中心!
景离一剑刺破那人右手动脉,鲜血如注,登时嘭溅左右。那人正是先前阻拦几人进殿的小头目。他兀自站立不肯动摇,任鲜血流过他众多兄弟的身体。最先是他身下的那位,他染上的血最多,身体突然开始摇摇晃晃血液流动飞快浑身如胀,然后是他左边的,右边的。。。。。浑身血液疾速流转胀痛如要炸裂开般全身通红可憎。
只刺那一剑景离翩然落回绾婳身边,从绾婳伸出三根手指,接着两根,然后一根,最后伸手握住了绾婳的手。
只听砰地接连几声,人墙上的亲兵竟然先后炸裂,一时鲜红嘭溅上庄严肃穆的大殿礼台塑像甚至金黄琉璃红砖碧瓦的前殿大门,他们的血又沁入其他兄弟的身体,然后流转混合,嘭溅。。。。。人墙一层层地倒塌,中空,露出些许青蠎山后的斜阳。从此祈福许愿的长风寺浸染了洗不尽的鲜血和冤魂,温热的血迹在金堂大殿周壁逶迤腾转起伏承合,扬处远山极乐门闭俯时落井地狱门开。
那个小头目终于在倒下去前刻模模糊糊明白,先前他在劝架时掌中那忽然的一痛,已将毒药种入身体,景离先前多次绕过他是等他将那毒药在血液里消散通透了,再替他放血。亲兵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伤口,毒血沁入,周而复始。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景离淡淡看着凉欢的方向,不知问谁。
“是。”绾婳抓住他的袖口,“可是他们已经被凉欢夺魂,若不杀,他们将永无超生之日。怨念行走在人间,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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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豪宅(一)
人墙跌落,大殿内霞光微映、鲜血涂染的金砖不复鲜活。
景离伸手撕下脸上面具,露出俊朗的容光像天边掠过的清风冲绾婳轻轻勾唇一笑,一笑在血腥与杀戮中的交错中,涤荡出清凉与明光。绾婳抬头看那旧日熟稔的眸光,心里绽放如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