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状态一般很糟糕,我几乎是闭着眼睛“游荡”到了二楼大厅的楼梯口……
“麻烦叶小姐、路小姐了。”一位高大俊秀的青年男子彬彬有礼地微笑道谢。他正将一个红色文件夹塞进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一男一女紧跟在他的身后。
“杨先生不必客气。”叶琳说,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
几个人鱼贯走出办公室。
“杨先生,这份机密文件除了我们的董事长和总裁外,没有任何人知晓其中的内容。”路栾一边走,一边说,“而且我们董事长虽然无法见您,但特意要我传达于您,他和总裁都绝不会将里面的内容泄漏半分,请您放心。”
“如此多谢了。”
走到二楼处,前面隐隐传来喧闹声,似乎还有哭声。
“怎么回事?”叶琳脸沉了下去,在客人面前失仪,绝不是她所乐见的事。
一个年轻的女秘书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叶琳和路栾连忙叫道:
“不好了,叶经理,路经理!一个孩子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流了好多血!正在那边哭呢!你们快过去看看吧!”
“孩子?!”叶琳和路栾二人大惊,今天不是参观日,出现在凤凰大厦的孩子屈指可数,难道……
“吉吉摔下去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这下子二人可真是大惊失色了,顾不得身后的客人,急忙跑向楼梯处。
而青年男子也在听到“吉吉”这个名字后神色变了一变,他迅速地追着二人而去。
坦白
“轻微脑震荡,头部缝了七针,全身多处擦伤,幸好没有其他地方的骨折。”方景煦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我面前,在床边坐下。
“谢谢。”我心情低沉地接过苹果。
“……放心好了,你不会毁容的。”静默片刻方景煦突然笑道,“就是现在包得像个小粽子。”他眨眨眼睛。
我噘起嘴巴:“我头好痛。”
“好好休息吧。”方景煦把枕头放平,扶着我躺下。
“对啊,好好休息。”妈妈也在一边帮腔。
我点点头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在妈妈和方景煦的轻声交谈中慢慢进入梦乡。
醒来后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他微笑着注视我。
“杨叔叔。”我轻声道,不敢大声讲话,怕牵扯头上的伤口。
“吉吉,好点了吗?”
“嗯。”
和妈妈寒暄了几句后,杨少波走到我身边,把一个本子递给我:
“吉吉,这是你的寒假作业本,我把它带来了。”
我心中一震,脸上却未显示出任何表情:“谢谢杨叔叔。”随手将本子放到一边。
“明天我就要回北京了,今天也是来向你告别的,吉吉。”杨少波温和地说,“祝你春节快乐。”
“嗯,也祝叔叔春节快乐。”
又说了几句话杨少波起身告辞,妈妈把他送到门外。
我叹了口气,取下寒假作业本翻开它,几张纸静静地夹在其中,赫然是凤凰集团的来年商业计划草案。
“杨少波是负责调查天源一案的北京派来的人?!”我倒抽了口凉气。
“文件你也看过了,如果天源真的在暗中洗黑钱的话,那么引起上面的重视也不奇怪。”方景煦说,“我接到李爷爷的电话,让我把文件交给一个叫杨少波的人,看来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线索,否则也不会和李爷爷接触。”
“李爷爷说了其他事吗?”
“如果你是指关于我们的事,没有。”
“但对方很有可能会查到。”
“的确。”方景煦颌首,“杨少波看起来就不是等闲之辈。”
“唉~他是我心目中的继父人选。”我叹气。
方景煦下巴差点掉地上:“你,你?”
“很难以置信对不对?”我拿眼瞥他。
“……即使被对方知道我们就是凤凰的掌舵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篡改年纪,我们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方景煦聪明地转换了个话题。
想想也对,我也就释然了:“不错,从某方面讲,我们也为国家贡献了GDP……我还好,阿煦有可能被当作重点培养对象送去北京哦~”我贼贼地笑。
“到那时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方景煦朝我灿烂一笑。
大年三十到了,按照惯例中午去外婆家吃饭,最重要的团圆饭回奶奶家吃。
这个新年是我过得最郁闷的一年,被禁足不谈,主要是许多美味佳肴看得到吃不到。顶着个粽子头,我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不禁担心会不会脱发留疤的问题。
窗外一群小鬼在院子里欢天喜地地玩耍,互相比着身上的新衣服或手里的红包。说真的,我几乎从不参加他们的嬉戏,方景煦也一样。让心智成熟的我们模仿幼儿行为着实难了点,我们也没有那个美国时间。
院子里的孩子对我们也相当陌生,他们的父母经常拿方景煦和我的例子作为模范教育,弄得大家都敏感了点,只要方景煦或我走进他们那个小团体,哪里的欢声笑语就会停止。
方景煦和我都不在乎,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我一贯认为“门当户对”最好是择偶的条件之一,朋友也一样。这个世界上,方景煦和我真正地了解彼此,我们可以谈文学,谈时尚,谈经济……看对方如同看“半身”一样,知晓对方如同知晓自己。
“哥。”我的妹妹陈灵灵抱着个狮子狗玩偶走了进来,“教我儿歌吧。”
我看着她,日后她会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美女,在前世我们的感情就很好。
“好啊。”我示意她坐过来。
轻松地解决掉她的作业,妹妹看着我:“哥,还疼吗?”
“不疼了。”我宠溺地捏捏她粉色的脸颊,“和哥一起去找阿煦哥哥玩吧。”
几步走到方家大门口,方家人声鼎沸,一个高中生模样、挺秀气的女孩子正在门口做作业。
“你找谁?”她问。
这应该是阿煦的另一个表姐刘晶晶了,我想。
“我找阿煦,他在吗?”
“在,你等会儿。”说着刘晶晶冲里喊了一声,“阿煦!”
“干嘛?”方景煦臭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
看清他的模样,我一楞,紧接着毫无风度地大笑起来。
天!方景煦脑子进水了吗?他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小西装,踏着小皮鞋,头发梳成三七分,还用摩丝固定住,活脱脱七八十年代台湾剧里的小开形象。
看惯了此人平日里的休闲打扮,一时还真无法适应如此隆重的装束。
听到我夸张的笑声,方景煦脸色更臭了,他一声不响地朝里走。
等到再见到他时,方景煦已经换回白色开襟毛衣加黑色灯芯绒长裤,一头黑发湿漉漉的,几绺服帖地贴在额前。
“怎么,想要改变形象了?”我吃吃地笑。
“不干我的事。”方景煦拿起干毛巾擦头发,“我姑姑硬要我换上去的……糟糕透了。”他加上一句。
“很适合你呀。”方景灏在一边切换着电视频道,一边说。
我和蒋雪同时大笑起来。
“我觉得还是这样子的打扮最适合阿煦。”一直微笑不语的陌生女子突然插话道。
我看向她。
“我女朋友。”方景灏略带几分骄傲地介绍,“大学校友。”
“也是未来的大嫂。”方景煦在一边轻轻嘟哝。
吕玮,阿煦未来大嫂的名字,半小时后便起身告辞了,毕竟人家也好久没回中国,除夕夜自然是要和家人团聚的。
“跟你说件事。”方景煦看着我,“我可能要去麻省理工念书。”
我一惊:“这么快?”
“我大哥给他的导师看了我写的程序,据说那位老师对我盛情赞扬,强烈建议我直接读大学。过完年我要去一趟美国,接受一些入学测验。”方景煦说。
我愣愣地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突然大怒:“TMD你若是不拿个双学位回来,我饶不了你!”
“不要说脏话。”方景煦不满地瞪我,继而慢慢露出微笑,“我会好好努力的,而且这次过去一定要把斯坦福的那两对给搞定了。”他伸出手。
我重重地与他击掌。
“……加油阿,阿煦。”
晚饭在一个小饭店进行,没办法,陈方两家若要聚餐,除了露天只有吃饭店一途了。
不过饭店老板是我爸的朋友,说好只借场地,煮饭炒菜都是自己来。
因为这时候春节联欢晚会还是一个重要的消遣节目,这顿晚饭并没有拖多久,七点半左右大家便纷纷告辞了,方景煦的姑姑一家也坐车先回宾馆了。
最后剩下我和方景煦的两家人收拾着残局。
我俩相视一笑,方景煦站起来,道:“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所有的人都看向他,方伯母问:“什么事,阿煦?”
“三件事。第一,我可能会去美国留学,学校大概是麻省理工学院。”
众人一愣。
“第二,妈妈,你升格做奶奶了,我有了一个儿子,叫方祈安。”
方爷爷口里的一口浓茶“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
“第三……”见众人一片痴呆状,方景煦丢下最后的重型炮弹:“我和吉吉是凤凰集团的创始人,换句话说,凤凰集团是我们的。”
静默,
还是静默。
“什么——!!!!!”
我紧紧捂住耳朵。
“……整件事就是这样,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之我是董事长,吉吉是总裁。”方景煦说。
我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半。很好,看来晚会不用看了,因为现在有一个刺激百倍的节目等着大人们去消化。
方伯父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手里的存折,似乎想找出一点作假的痕迹;方伯母不时摸摸方景煦的额头,希望刚刚只是他发烧说的胡话。
“凤凰集团成立至今,大概赚了……”方景煦扫视了下全场,“……三亿人民币。”
方伯父、方伯母、我老爸和继母同时“咝咝”地抽起凉气。
多么great的present,不是吗?
其实方景煦和我早想坦白了,不过让方景煦这么说的人,是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太无聊了,丢几颗500公斤级的航空炸弹玩玩。
当然,我是充分照顾到在场各位的接受能力,特别是老人们——方爷爷一向身体健康,属于泰山倒塌也不变神色的人;而我的爷爷奶奶,我敢打包票他们一定不明白凤凰代表着什么。
“行了。”方爷爷站起来,一派沉稳,“你们还不了解这两个孩子吗?他们是那种说大话的人吗?”
两家的父母都沉默下来。
“阿煦,吉吉。”方爷爷转向我们两个,“做得非常好,我为你们感到自豪。”
“谢谢爷爷。”
“对了,臭小子,把我的曾孙交出来!”
“……”
风光
春节热热闹闹地过去,人们很快又投入到各自的生活节奏中去。
“诶,护照、签证,还有电脑……”地上放着两个超级大行李箱,我一边手忙脚乱地往里面塞衣服,一边比对着手上的记录本。
方景煦坐在一边,戴着眼镜悠然地读着《拜伦诗集》。
“难得回中国一趟,不好好陪你奶奶又到处乱跑了。”
“我在休假。”我插着腰,理直气壮地说。事实上,法国那边的工作全被我用这个神圣的理由推掉了,欧洲人向来崇尚工作休息分明的生活,所以这个理由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我还从没有和阿煦一起出过国,好期待呢!”我的声音从箱子里堆成小山的衣服里闷闷地传出。
“我出国不是去玩的。”方景煦叹气。
“知道知道。”我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工作自然是第一,但闲暇的游玩也是不可少的。”
见无法再改变我的主意,方景煦耸耸肩不再多说什么。
“而且呀……你不觉得老爸他们也需要一点消化的时间吗?”我俏皮地笑。
日本•;东京
虽然到过这个城市多次,但每次见到它,亦觉得它有千种风情。
抵达时已是夜晚,灯火辉煌、霓虹灯闪耀的东京散发出流光溢彩的难喻魅力,激情与喧嚣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上演,欲望与诱惑在这里变得具体生动,夜晚的它仿佛一座精致的欢乐之城,生活在里面的人们永远不知疲倦地消耗着自身的精力,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东京•;夜未眠。
人都是有欲望的动物,我承认,尤其当来到一切欲望的集中地时,疯狂的念头便不可抑制地丛生起来。
我穿着宽大的裤子,短短的毛线衣,脖子挂着一个银色的坠子,为了掩饰头上的绷带戴上一顶黑色的圆帽,看起来就像东京街头那些很时尚的小孩一样,欢呼一声,融入到这座城市近乎病态的激情中去。
方景煦倒也欣然同往。他白色衬衣外罩米色毛衣,黑色紧身长裤,手腕上带着我送给他的银链子,论新潮时髦绝不逊于我半分,隐隐透露一种日本人最喜欢的禁欲风情。
我们把方景灏和吕玮扔在酒店,偷偷地溜了出来。全叔虽然如影随形地跟着,但他不会干涉我们的私生活,于是我们像出笼小鸟一般,尽情呼吸着东京自由的空气。
吃、穿、用、玩,我样样皆感兴趣,方景煦舍命陪君子,跟着我疯玩三个小时。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在新宿街头,方景煦竟然被星探相中,好说歹说无论如何也要方景煦加入其所属的经纪公司,方景煦一口回绝,半分面子也不给。
不过这么一闹倒让我想起件事来,秋重大师的某位导演挚友要拍电视剧,希望我演男一号的童年角色,女一号的童年角色由森谷留纱担任——看来所有人铁定要把我和森谷凑成一堆了,有我有她,有她有我。
我答应了,一来演戏也算是我的人生理想之一,二来我还蛮喜欢森谷,这个女孩子可爱善解人意,我一直将其当妹妹看待,如果我真是个男人,必定会好好考虑与她发展一段跨国恋情的可能性吧?
一夜的狂欢过去,便是第二天的离别。
方景煦必须赶去京都同任天堂的高层见面和代表我同volks公司交涉,而我要留在东京处理一些事情外加参加日剧拍摄。
在东京站台送方景煦上了新干线,我连伤感的时间也没有,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蔷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