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说:“那你会不会不管我?”
我笑着说:“怎么会呢?又没要你全部搬过去,只需暂时回避一下,带些日常用品和换洗衣服就行了,金银首饰储蓄卡千万别留在身上,以防万一,让我帮你保存着。”
秦芳说:“那我吃饭怎么办?”
我说:“放心吧,老公会给你买方便面。”
徐胖子后来问我,说:“你对秦芳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既然没有爱,恨从何来?至于那个小本子,没准儿还真不是秦芳拿出去的,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一个破本子始终不会说话,反贪局闹腾得再凶,也是只见吹风不见雨点,这还没过多久,却连风也不吹了。我公司倒闭的原因,主要还是杨宝征那一伙人拿*毛当令箭,小题大做,和秦芳没有太大的关系。
秦芳拎包出门那一刻,我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在哭,又没有眼泪,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但愿她永远不要明白。
人间世事,无非两种结局,一种是骗人,一种是被骗;世间情,无非两种感受,一种是无情,一种是冷情。传说中还有第三种,那就是爱情,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却少。
我有时也曾宁心自问,这个与我风雨同舟三年多的女人,难道我对她就真的没有半点感情吗?答案有时是肯定,有时却是否定,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们有过甜蜜也有过痛苦。如今甜蜜早已随西风飘走,痛苦却深深地植入了我的心房,那里有肥沃的土地,它可以任意地滋长、发芽、开花甚至结果,果子肯定也是苦的。
秦芳几乎是净身出门,值钱的东西除了那只表什么都没有带走。一共有四张银行卡、两件古玉手镯、四只纯金耳坠、两克拉钻戒一对、纯铂金项链一条、衣服若干。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只有耳坠和大部分衣服是我买的,其它的来历不明,有干爹给的、有律师送的,还有个别小青年省吃俭用,攒下一年血汗钱买来讨好她的。
今夜说好不结婚(18)
正文十八
我想以后我要是把这些东西拿去送给别的漂亮女孩儿,肯定也会有人喜欢,喜欢完了我照样可以将它们全部都收回来。至于那只表,我将防伪证书拿去专卖店鉴定过,千真万确是正品,秦芳说它只值三十八元,非要戴在身上,我也没有强行要。此外,有两张银行卡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拿去取款机上一查,卡里的现金加起来一共是十六万八千零七十元,这婊子居然还是守财奴一个。我想在不远的将来,当她蹲在那阴森恐怖的高墙之内,不知她心里想到的究竟是这些东西还是送给她这些东西的人;当她孤单无助的时候,不知她会想起我还是会想起她干爹以及那位律师,抑或是那些个对她日思夜想的小青年?
秦芳或许真的没有去找过她干爹,多半是吃准张老歪早已不把她当回事儿了,才想死死地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不放。否则依她的性格,怎肯轻易将这些东西都留下来?
深夜十二点多,杨宝征突然打来电话,阴阳怪气地说:“季老板,遇上大麻烦了吧?”
我冷笑一声,说:“杨院长鼻子还真好使,不知您是从哪儿窃来的消息?”
杨宝征狠狠地“呸”了一声,说:“窃?今儿个要不是徐处长拿着诉状找过来,我才懒得理这破事儿。”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里面大有玄机,诉状一般都是传到立案庭,怎么可能会递到院长手里?我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徐胖子搞错了,这么点小事怎么能劳烦您?”
杨宝征说:“没搞错,诉状是立案庭传给我的,季老板,没想到吧?”
我说:“那你想怎么样?”
杨宝征清了清嗓子,说:“我倒是不想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你想怎么样。季老板,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个事情要是没有我,恐怕还办不成。”
我灵机一动,决定先晾他一下,说:“杨法官,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听明白您到底在说什么。”
杨宝征说:“行,咱不跟你绕弯儿,你也别装傻,想将秦芳弄进去没那么容易,你以为张老歪真的会袖手旁观?今天杨某算是看在徐处长的头上,想帮你一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说:“怎么个帮法?”
杨宝征说:“这个嘛,只要立了案,就是打官司,天底下没有必胜的官司,也没有必败的官司,关键是看谁来打,或者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打。”
今夜说好不结婚(19)
正文十九
我说:“那这个官司该怎么打?”
杨宝征说:“这个就是律师的事了,我不方便多说。”
我说:“你的意思是……能帮着找个律师?”
杨宝征说:“我正是这个意思。”
我险些脱口而出,谁知道这个意思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说:“那你打算帮找个什么样的人?”
杨宝征说:“市律协里的大人物。”
我说:“靠谱么?”
杨宝征胸膛拍得“噗噗”直响,说:“你就一万个放心吧,我保证……”
我连忙打断杨宝征的话,说:“您先别忙着保证,说说多少钱。”
杨宝征果然不说话了,沉默良久,说:“季老板,我明天将人约出来,最好你亲自跟人家谈。”
我挂了电话,又给徐胖子打过去,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徐胖子嘘唏不已,说:“杨宝征这样做,明显就是想趁机捞你一笔。”我问徐胖子,这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徐胖子说事故发生在人家的辖地之内,人家爱怎么管就怎么管,什么办法也不灵。我说:“干脆让那家人撤回援助申请,让他们自己请个律师行不行?”
徐胖子说:“事到如今,你这样做就等于是自绝门路了,打官司找律师,律师还得去找法官。眼下法官主动送货上门,你要是将人拒之门外,官司还有赢的希望吗?再说了,那家人穷得叮当响,根本就请不起律师,连立案费都交不起。”
我心想这一来还真是惹不起也躲不起了,说:“不知道张老歪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徐胖子说:“暂时还不知道。”
我说:“明天下午,杨宝征要带律师来见面,你也一道去吧,以后这事还有劳烦你的地方。”
徐胖子答应得很爽快,问我约在什么地方,我说时间地点都待定。
一夜无眠,中午十二点,给杨宝征打电话。杨宝征说还在院里处理文件,要下午三点以后才有时间出来,“去哪儿,地点找好没?到时候带律师直接过去。”我说:“茗来轩茶楼,刚好四个人,还可以打打麻将。”
今夜说好不结婚(20)
正文二十
杨宝征说:“麻将就不打了,找个餐厅坐坐就行,我看就去兰亭食府吧。”
如此一来,我本想约上郑希荣,可是转念一想,有杨宝征在,就又算了。要是让那厮知道我将来还打算在拍卖行混饭吃,指不定他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要挟我。再者,郑希荣的老婆也是个极难缠的货色,有事没事将老郑盯得死死的,要约他出来还不容易。老郑平时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都得提前请示,出去之后还不得喝酒,不得抽烟,不得违反《治安管理条例》,晚上回家的时间都不得超过十二点。
我上次约郑希荣去河阳时,他就让我到他家楼下去等他,去了之后,他又招呼我上去坐一会儿,其实是有意让我上楼去跟他老婆打一个照面。郑希荣的老婆叫张兴欣,今年才二十四岁,大大的花姑娘一个,姿色也不赖,要胸有胸,要脸蛋有脸蛋,就是个儿小了点,第一次见面我还误以为那是他女儿。老郑先将我招呼到沙发上坐着,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又低眉顺眼地回到张兴欣身边。当时张兴欣坐在我对面的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就像审犯人似的问我,说:“你要带我们家老郑出去几天?”
我说:“三天。”
张兴欣正色说:“不行,我们家老郑不能在外面过夜。”
我笑笑,说:“嫂子就连两晚上都隔不开?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张兴欣被我一声“嫂子”憋得小脸通红,将嘴角一扬,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会跟你们去见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说:“谁想去见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关键是生意掌握在人家手里,我们要是不去,就被别的人抢了,你知道吗?”
张兴欣眼看就要发飙,说:“我不知道,河阳县离市里才一百多里路,一天就能打个来回,你们不用来忽悠我。”
郑希荣见状,连忙站起来说:“兴欣,我和季老板这是去谈生意,见了法官好歹要在外面吃个饭什么的,一天时间怎么够?我第三天一早就回来,可好?”
张兴欣斜着眼睛瞅了瞅老郑,说:“那就算破例一次,只允许你在外面住一宿,要是明晚十二点之前不见回来,看你还想不想见到我!”
郑希荣说:“行,那就一天。”
我见老郑都表态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出门时,张某又追出来交代了一连串的“不得……不得……”。我听得心里发笑,想这男人的*掌握在男人自己手里,得与不得哪能由娘们儿指挥?到达河阳县城后,我先到酒店开了四间房备用,下午请破产庭的刘仁质法官和矿务局的柳主任出去吃饭。晚上大家到夜总会钓美女,老郑到底还是放不开,一个叫红粉佳佳的美女几次将坚实挺拔的胸脯凑过去让他摸,他始终不敢下手,逼得美女脱口而出,“郑哥,你行还是不行?”这个问题很严肃,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郑希荣脸上,老郑显得极为尴尬,不知该作何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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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一
我赶紧在旁边打圆场,说:“佳佳,郑哥他比较含蓄,所以你也要含蓄点,坚持走好党的路线,别犯左倾错误。”
红粉佳佳这才不闹了,郑希荣算是逃过此劫。酒喝得差不多时,我将酒店的房卡分发给两位大爷,让老郑也带着红粉佳佳到酒店去休息。老郑死活不肯带佳佳过去,我悄悄地将他拽到洗手间里,说:“郑老板,你到底行还是不行?”
郑希荣一脸苦相,说:“季老板你是知道的,出来时我答应过我老婆的事,这不能自己违背了呀!”
我说:“甭说这些,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领导们都在忙着施工,你眼睁睁地看着,算什么事?”
郑希荣还是犹豫不决,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去吧,带佳佳过去,这帮爷可得罪不起,以后咱还得靠他们吃饭,你就是装都要装出样子来。”老郑这才推半就地带着佳佳回到酒店。
我在后面刷卡买单,加上四个美女的小费,一共是五千六百多元。天还没亮,刘仁质和柳主任相继离去,刘某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和郑希荣吃过中午饭才搭客车返回市里,路上我问起他和张兴欣之间的感情状况。
郑希荣一阵长吁短叹,说他们在一起都好几年了,张某始终不愿意结婚,一会儿嫌他皮粗肉燥,一会儿又嫌他不会赚钱,动不动就声称要出去找老相好。老郑都快五十岁了,没儿没女的,单枪匹马混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才混到一个张兴欣,怎肯轻易罢手?生活上都是处处依着宠着,放了怕飞,捏着怕死,极尽迁就之能事。我对此表示理解,打工都打了几十年的人,估计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女人,所以才把男女之间的感情看得很重。那天晚上,老郑最终还是没有留红粉佳佳在酒店过夜,待两位爷搂着美女分别走进各自的房间后,他就让佳佳离开了。
我早早地就到兰亭食府订好了包厢,之后又到外面的凉亭里等着。一边喝茶一边给徐胖子打电话,两小时过后,他们才姗姗而来。徐胖子先到,杨宝征开一辆奥迪A6,带着律师牛逼轰轰地冲进地下室。两人从停车场走回来,经杨宝征介绍,那律师叫石包成。
徐胖子和石律师握了一下手,四人相对笑笑,随后便往包厢里走。他们三人点菜的时候,我粗略琢磨了一下眼前这位一米六五左右的粗汉,名字还不错,石包成,基本符合行业标准。如果是六包成或者包六成,那我心里就得打鼓了,只是不知他业务水品如何。菜还没上来,杨宝征和石律师便拉起了家常,两人就像长时间没见过面的孪生兄弟,显得异常亲热。
石包成一上来就鼓吹他业务精湛,过去专帮黑社会捞人,从不失手;接着又吹手面,两千万以下的案子不接;然后再谈派头,其人三十岁不到加入市律协,四十出头荣获省级大律师的称号;最后还跟我们吹他交际宽广,司法界的头头老老几乎都是他亲戚。杨宝征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掺和两句,使得石包成越吹越来劲儿,听着都像是在说相声。
今夜说好不结婚(22)
正文二十二
徐胖子有点不耐烦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停地看服务员,巴望着快点上菜。这时桌上只有一碟油炸花生米,我将小碟子推到石包成面前,埋怨说:“这菜也上得太慢了,来咱们先吃花生米。”
石包成倒也识趣,不说话了,用手捻起两粒花生米往嘴里塞,刚到嘴边的时候掉了一粒,这厮急忙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接,结果没接住,反而将那粒花生米碰飞出去,正好飞到对面杨宝征的脸上。杨宝征也没太大的反应,只当那是一件不明飞行物,用餐巾纸擦擦脸,掏出手机来接电话,表情极为温和,看样子对方应该是个女的。石包成悻悻地转过身来对我说:“季老板看起来还挺年轻嘛,今年多大啦?”
我客客气气地回敬说:“二十八岁。”
石包成啧啧地砸吧着嘴巴,说:“太了不得了,年纪轻轻,事业有成。”
我说:“成什么成?都成破产户了。”
石包成说:“没事的,人这一辈子,难免起起落落,只要能把持住大局就行了,毕竟日子还长嘛。”
我笑而不答,菜慢慢地上齐。石包成竟开始询问起秦芳的状况来,我不好回答他,心想我现在还没决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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