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往哪儿去弄那么一大笔钱去交租押金呢?
在佳明熟识不多的人当中,佳欣算是有钱的。她有很多年的工作经历,而且这女人很会敛财,她也愿意对他不计成本的付出。可是,要向她借那么一笔大数目的钱,他非得说出个理由不可。倘若她知道他如此胡闹,除了痛骂挖苦他之外,他什么也得不到。
明晚就到诗诗开派对的时候了,向哪儿去弄那么一笔钱呢?
这一星期来,佳明在人面前竭力掩饰自己的懦弱,装出一副莫不在乎的样子,可仍然难挡痛苦层层在心中堆积。佳明感觉自己就要不堪负重而窒息了,可时间仍一如既往地前行着,把他推向一个不堪面对的境地。
每次想到诗诗的生日,佳明都感觉像面对自己的受难日一样,让他无处可逃又无法面对。
《风不再吹》之 五 新大陆
五、新大陆
佳明住的那处旧公寓后面就有一处公园,那里白天晚上都热闹。晚上尤其热闹。
但凡热闹的地方,一定少不了女人,世界正是因为她们才繁华起来的。当然,也一定少不了男人,有了男人女人才可以更加绽放。
二十四节气中虽然已过了小雪,按理该一天冷似一天的,然而这几日却又反常的升温。白天有二十度那样子,晚上的温差也并不大,只是多了一些凉意。女人们穿短短的裙子,绽放她们如花的身体,还是有充实理由的。
佳明晚上通常不到公园里来。他是那种懒散得连娱乐心情都没有的人。除了同女人嬉闹*之外,其它的生活乐趣,佳明好像还是没有确立。
佳明看了会儿丁小姐给他的日语教材光盘,只看得胸闷头胀。
这天晚上,佳明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买了包开心果,来点缀一下。
佳明把一粒开心果丢在空中,一张嘴,“啪”地一下,恰好落到嘴里,然后把嗑下的果壳随处吐到地上。这样的吃法让他渐渐忘掉了自己不快的心情。
从他身边走过人,带着沐浴露或香水凉凉的馨香,都不忘留意他一下。但也许不是留意他的吃法别致,而且因为他乱丢垃圾。
忽然一阵浓郁的芳香直逼过来。浓郁的香水味几乎要壅塞住人的鼻孔,让人心跳加速。
“哥哥——”一个女子的声音,很甜。
佳明一分神,丢在空中的那粒开心果打在了牙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弹落在地上。
“你是在叫我吗?”佳明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是在叫你!”
“我认识你吗?”
“要是你肯买些零食给我吃,你很快就会认识我的。”她讲得十分肯定。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满大街跑着向陌生人要零食吃。
佳明一片死灰般的心情,没有多余的精力认识她,只是把开心果倒在手里一些,把剩下的给她。刚要离开——
“哥哥——!!!”女子含娇带怨地叫着。
“你还要干嘛!”
“我今晚上还没地方住呢?”
佳明愣了一下,恍然明白。眼睛明亮游离,像是星星在闪烁,又仿佛是萤火虫在飞舞。
尽管佳明对自己清洁的人格从不怀疑,但遇到这么一个女子,他还是开心的,这无疑是他阴霾的心空闪现的一道亮光。更何况,男人失恋的时候,尤其需要安慰。
即使自身的条件不很优越,再找个女人开始他新的恋爱征途,在佳明来讲也并非是件艰难的事业。他公司里好几个单身的女子,都在那儿虎视眈眈地候着呢,可那无疑是自寻烦恼。
跟这么一个女子在一起,就只有欢乐。堕落的欢乐。
事业心自己首先没有,就连人格也要堕落不堪吗?
在上海这种鬼地方,男人有钱了,学好也真是件困难的事业,幸好自己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佳明出门的时候,口袋里只塞了一百块钱。二十块在糖果店买了包开心果,还剩八十块,就全部给她了。
他真想多给她一些钱。
女子接过钱,装到自己随身胯的包里。她装钱的幼稚知足的动作,给人感觉像是小孩子往自己存钱罐里装钱。
她年龄看起来也不大,一双结实的小腿儿裸露在外面,给人一种青春烂漫的幻想。
但佳明不愿意在她身上做太多的幻想。他对诗诗幻想了那么久,还不是一样破灭于虚无的惆怅——就连佳欣也不要他了——
当然,眼前的这女子根本无法跟诗诗相媲。拿她同诗诗相提并论,这无疑是对他过往的玷污。此时的佳明宁可沉浸在失恋的凄伤中,也不愿同这么一女子云雨欢乐。
刚走开两步,女子便快活地追上了他,抱起他的胳膊。佳明有些厌烦她的纠缠了,推开她——
“你还要干什么?我今天就带那么一点钱,全给你了。”
“我要报答你!”
“报答我,报答我?”看着她那种郑重其事的样子,佳明禁不住笑了起来,“不不不,你还是去报答别人吧。”
佳明走开,她便像只小动物追随主人一样,在后面跟着他。佳明在湖边的竹椅上坐下,她便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声不响。
35
如此,佳明对她有了更多的同情心。他一直都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人,对于女人尤其如此。
“我今天真的没带什么钱。不如明天晚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多给你一些钱好了。”
“哥哥是个好人。”
女子看到有话说的机会,就赶紧抓着。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这种人坏着呢?美国大楼就是我炸的。本&;#8226;拉登是我的好哥们儿,索马里海盗是我同伙,世界上所有丧尽天良的事,全是我一个人干的。我还贩卖过妇女儿童呢,你最好离我远点儿。”
女子嘻嘻笑着,吵冷往他怀里钻。佳明推开她几次,可她挺执着,佳明也就不再拒绝了。
“你几岁了?”
“十九了。”
“这么年小!干嘛要做这个?”
“挣钱养活自己嘛。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来到上海,什么也不会做,也没有哪家公司肯要我!”
假如她年龄稍大一点,肯定会说给负心男人抛弃了,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无以谋生,或者要供孩子上学。这些伎俩佳明在三流杂志上看到过。不幸女人好像全都有这么一段伤心的过往。就像旧戏曲里唱的:“奴有一段情呀,说与诸君听‘‘‘‘”
“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女子去摸他的脸。佳明捉住他的两只手,不让她摸。
“哥哥,不如你养着我吧。你管我吃,管我住,管我穿衣服,每个月再给我三千块钱就行。我会给你洗衣做饭,拖地板。每天乖乖地呆在家,等你下班回来。你放心,我决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佳明苦笑,真想把她丢到湖里喂鱼。尤其她那句像他保证的话。“你放心,我决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佳明听起来格外地刺耳,感觉自己已经给戴上绿帽做王八了。
旁边一张竹椅上的几个人,向这边看了过来。佳明的心都在哆嗦,却又无端想到,假如诗诗或者佳欣看到这一幕,会是怎样一种反应。
湖上有人荡舟,好像有人在过生日。船上点着蜡烛。一阵接一阵的喧哗像夜风吹来,带着葡萄酒凉凉的甜味。佳明不由想起诗诗生日那晚的奢华迷醉,虽然才过去了几天,可在他也已经是隔水相望的渺茫了。
梦很美,只可惜自己做的是别人的梦。欢乐是别人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好要忘掉她的吗?
心里的哀伤,凉凉的。
看到他不说话,女子认为她要价太高。
“你要是嫌多,两千块钱一个月好了。对你已经够优惠了。哥哥长的真好看!”
佳明唯一的一点心情,也给这女子败坏了口味。
当然,她这样的女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味道。
她身上的玫瑰露实在太浓郁了,虽说佳明的心没有给熏得痒痒的,鼻子倒给熏得直发痒,连打了几个喷嚏。女子以为他着凉感冒了,她身体贴得更紧了。
佳明硬生生地把她给推出去,表示他怜花惜玉的情怀,不向她开放。
她并不恼,也不走开,又在他身旁坐下。反正竹椅又不是他家的,坐在那儿也不违法。
佳明点上支烟。女子向他要。佳明给了她一枝,侧身帮她点上。不经意的一抬脸,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惊呆了。
董晴正向一男子讲着什么。好像没讲成,那男子走开了,她也走开了。
她好像也留意到他了,但只是向这边轻撩了一眼,又转过脸去。
佳明敏感的神经跳动了一下:她时常夜不归宿,难道是——,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她的衣服店有收益。即使落在金融危机这种背景下,也应该有些盈利的。是不是因为自己受了身旁这女子的影响,才往那方面想呢?
“你知道不知道刚才那女人是做什么的?”
佳明问旁边的这女子,仿佛要征求专家的认证似的。
“跟我一样呗!”十分肯定的语气,但带着蔑视。
“你敢肯定?”
“我敢拿一个夜晚跟你打赌,她一百块钱就能搞定!不不,她身材好像比我好一点儿,但肯定不会超过两百块一晚。你敢不敢跟我打赌?要是你输了,就给我两百块钱。”
佳明的脑袋给雷劈中了似的,一片懵然。好容易甩掉那女子,回到宿处便瘫在沙发里了。
36
这么说,自己原来是跟一*同居一处了。真难为自己以前还处处担心,假如她谈男朋友了,会横生出误会。不,自己不是一直当她有男朋友的吗?但无论如何,以后不必有这样的担心了。
她到不向他兜售午夜欢情。也许那是她的唯一的点幻想,唯一的一点自尊心吧。无论如何不能撕破那层*的薄膜。就当是不知吧。知道又怎样呢?她是她自己的。但佳明仍然感到自己是给人骗了。
首先,诗诗骗了他,佳欣骗了他,董晴也骗了他,好像全世界的女人全都在欺骗他。她们看似如花美丽的面目之下,谁知道窝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轶事,龌龊事端!
女人!骗局!相信她们是美丽的那一刻,就等于上当了。让人悲哀痛心的是,自己一个仪表青年,除了想找个美丽可爱的女人谈情说爱之外,竟然毫无志向。这不是存心找骗吗?
佳明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还没想明白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何男人总在她们的身上犯失足,董晴后脚就回来了,脸上含恨带怒。好好的一张脸给愤怒扭曲了。
也许是她因为没兜到生意,或者遇到了个无赖男人?
“啊,董晴,你回来啦?”
佳明竭力让自己语气自然一些。
“我知道你全都看见了。”
“什么?你在讲什么呢?莫名其妙的,说话没有边际?”
“你无耻!不是人!”
董晴恨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哭着冲进自己房间。
佳明满肚子火气,扪心自问道:“我无耻!我不是人!我做什么了我?我什么也没做,却在这儿挨你耳光,就好像我的脑袋天生就是为女人泄气而长的!”但是,男人的火气一般是不会在女人的眼泪中燃烧的,佳明的火气在这个时候也烧不起来。
他冲进的董晴的房间。
上帝给他的同情心,他全用到女人身上了。
“董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显得手足无措。
“你不是人!你看不起我!”
她错乱失常地摇着头,拍打着他的胸脯。佳明深深地把她抱了起来,连自己也在流泪。
贾宝玉的话没有讲错,女人确实是水做的。
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哭了很久,他的颈窝给她濡湿一片。泪水浸到心里,把他的心都软化了。
“我的银行卡里还有两万多块钱,你要是需用,我全都给你吧。”
佳明小心翼翼,没想到这反而引起另一波洪水,让她神经失常地大哭。
“你滚!你出去!我不要谁来怜悯我。。。。。。你不是人。。。。。。禽兽。。。。。。”
佳明的心全乱了,像土石流中的老朽房屋,倒塌一片。他不住地说:“我错了。我错了。”可内心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只觉得自己背负了一笔无力偿还的冤枉债。
董晴哭了半夜,哭累了,也就不哭了。佳明安慰了她半夜,也累了。两个人倒在一起,像是一双患难与共的情侣,刚经历一场浩劫。幸运的是,劫难总算过去了。
佳明夜半醒来,发现身上已盖上了被褥。董晴正睡在他的臂弯里,脸向着他,鼻息咻咻,像是已经熟睡了。他的外套不知道是自己脱的,还是董晴帮他脱的。但她已经换上了睡衣,是那种细软薄透的料子,佳明感觉得到。
她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酥软的乳房贴在他肋间,随着呼吸起伏着。虽然隔了层衣服,但佳明能明白的感觉得到,那个部位蕴藏着女人太多的温柔。
把手伸过去?反正她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拒绝。不,她一定不会拒绝,他完全有把握。他只要翻个身,就能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前半夜她还哭哭啼啼的,楚楚动人,又处处让人心疼怜惜,需要安慰,这不是乘人之危吗?可是——
噢,静温的夜啊,难挨的时候。倒是一觉睡到天亮干脆,也省的抓肝挠心富地经受这种折磨。怎么偏偏在这么一个时候醒来呢?
佳明竭力要想些别的事情,冲淡这难挨的时刻,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把心思从她身体上挪开。
她的身材很好。是的,很好。如水温柔。。。。。。
佳明的呼吸变得局促了。
她放在他胸口的手,感觉不到吗?她感觉到了吗?
佳明一动也不敢动,竟然渐渐害怕起来。可是就连害怕什么,他也不知道。
37
在这种强烈的欲望激荡中,佳明的意识渐渐变得昏溃。天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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