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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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佞-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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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提了几个意见。顾凛川当时没当回事,不过沈端言说话,他都习惯听在耳朵里了,所以当到饶州举步维艰时,又想起了沈端言的话,遂照准去做了两点,没想真的暂时把饶州民变的事压了下来。

百姓这边同意派人出来和河道衙门在道台衙门在场的情况下,进行商谈。修堤改道是两三年前的事,之所以现在才闹起来,完全是因为,堤修起来以后,当地百姓发现他们发现几年前他们贱价卖出的下等田地,如今值钱起来。当年他们卖的时候,十几两银一亩,如今那些种什么都不好种的烂石坑却是一亩上千两。

这样一来,百姓们自然不肯干,遂闹将起来。河道衙门出面镇压过几次,却一次比一次闹得更大。到现在,修堤的进度彻底停下来。什么也干不了,但修堤的事长安有明旨。要在明年年底完成,百姓们一直阻挠下去,别说明年,拖个三五年不成也十分简单。于是便引发了这次械斗,河道衙门和当地乡民都伤亡惨重,还把道台衙门、都抚衙门和楚王世子都给招来。

“这事在买卖上,是完全说得通的,不过依着消息暗中买卖……事则可大可小。”对双方来说都可大可小。不仅仅只是河道衙门,或者只是乡民。

“自然可大可小,往大抄家斩首都可以,中旨明发应张布告,但被河道衙门分管饶州的官员按下,并告知亲眷私下买卖。而乡民聚众械斗,杀伤官吏,往大在律上可视叛乱,律例里唯此可责众。”

“这事还是往小吧,若真是往大。陛下的滔滔怒火,你们真能承受得起?”萧溢观轻哼一声,他那位堂弟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当然在场的官员也多半都见识过。所以他的话一说出来,立即引起众人的沉默,还有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顾道台是什么个意思?”有人把话引到顾凛川身上,在场的官员,难免有不很服这位年轻道台的。

不到四十岁就成封疆大吏,侯爵在身,在场所有人,除萧溢观能淡然以待外。所有人的都不免有点羡慕妒忌恨。是以,顾凛川的一言一行。都很是扎人眼,尤其是他一来就做得这么好。更让人又羡慕妒忌恨,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种情绪大概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你这么能,你上啊,什么都交给你解决好了。

顾凛川静静地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萧溢观和都指挥使身上,倏忽一缕浅笑出现在脸上,如春山吐绿,林木含烟:“按原价让地主赎回去,小惩大戒即可。”

咦,这个法子还真没人想过,因为谁会想着让人把吃下去的再吐出来。他们商量的也不过是,要不要补钱给百姓而已,好像这个方法,对双方都有益,又都没好处似的:“若有人赎买不起,当如何处理?”

“找亲友借,抵押家中物品,只要想赎,总会有办法赎的。顺便告诉诸位一句,烂石坑的地,是要用来囤林的。陛下圣旨上还有一句话,也许诸位大人没记起来,河堤两岸一里外才许建屋造房,因为一里之内需要修泄洪用的暗渠,不宜住人……种种果树什么的倒可以,不过这烂石地坑,种果树只怕够呛。”别的地方,沿河道基本是上等水田,等闲的耕种人家,岂会为十几两银子把地卖掉。所以,也只烂石坑的地全卖出去了,其他地方,哪有那么容易在河边买到良田。

顾凛川一说完,众官员面面相觑许久,最后不得不认同,顾凛川说的才是实在的,因为已经有人去翻圣旨了。圣旨翻出来,确实跟顾凛川说的一模一样。囤林是为固堤,限定两岸一里地,一是为河水干净,二是为修暗渠,三是避免百姓因住河堤太近而被水淹。

这么一来,那烂石坑的破地还真没什么用,一时间众人纷纷彼此交换一下眼神和表情,大抵是“就这么办吧”,“要不还能怎么样”,“真没想到圣旨上还写了这个”等等不一而就。几日后,烂石坑的地被乡民们照原来卖价赎买,事儿初步平定,然后按住没发的布告张贴,再然后乡民们就明白,其实这事谁也没占着便宜,谁也没很吃亏,就是有种——这事居然就这么结束了,是这么个结局,太不可思议了的感觉。

不过,这事还不算完,官吏私瞒旨意和乡民械斗的事,死伤百余的大场面,总得有人来扛罪,官吏这边好说,把当时瞒旨的揪出来治罪既可。乡民们那边,因此地民风彪悍,宗族乡邻之间对外拧成一股绳,让人很是觉得没法咬得动。

“这事,本就难说得清,乡民在对外上,总是能捏成一团。要揪出几个人来扛事只怕不成,他们在闹事前恐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所以很难拿得住他们的把柄。加上我们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更不能使强硬的手段。”

顾凛川听着河道衙门的官员来跟他哭诉事情难办,只哼笑一声,道:“什么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不如让我上个折子,叫陛下放你们回家种地,省得到时候事办不好,因过受罪。”

河道衙门官员:算了,为了不回家吃老米,还是努力当差吧。

这件事,倒是渐渐平息下去,只不过这像个警钟似的,让顾凛川意识到,如果当地乡民遇事就持械聚众闹事的风气一直这么延续下去,只怕他来江南完全不是来当土皇帝的,而是来当土财主们家奴隶的。要说什么东西最能改变风气,无疑是诗书蕴养,礼乐教化,所以鳌州从没闹过民变的事,哪怕土匪在他梦境里那么厉害,却在他去镇压时并没有太大反弹,如果不是他后来因为一件事杀人太多,鳌州的事都不至于闹得那么大。

有句话说得好嘛,文人造反,十年不成。

给这些野马嘴上上个笼头,让他们别成天一遇事就打打杀杀,这也是为大夏朝天下着想,多半时候颠覆政权的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乡民。若能以诗书礼乐薰陶,慢慢教化,日后想必就算闹起来,也不会死伤这么惨重。

唔……言言说的,越有知越有惧,越无知越无畏。人有所知,正是从识文断字之后开始的,所以,想淳化民风,教化地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广开书院,让所有人都能有书读。而且,有书读以后可玩的就多了,诗会画会酒会茶会棋会琴会,种种折腾下来,谁还有工夫打打杀杀去。

如此几代下来,人们遇上事就不会想着打打杀杀了,不过这行径也不是没坏处,一旦民风偏软可能导致整个国家都偏软。所以,顾凛川决定,好好想想怎么让人保持气节血性的同时,又让世人晓得应遵守律法。

顾凛川想到大年三十都还没个头绪,初一早晨顶着个黑眼圈跟沈端言说:“言言啊,这不容易。”

沈端言:请问一下,你在说什么?

“淳化民风,又不使民风过于懦软。”

“呵呵,这么难的问题,你还是自己考虑吧,我可不敢随便给出主意,这可不止是百年大计。”像沈端言这样的,分析个十年的大方向就算到顶,何况什么数据都不给她,她能有主意才怪。

么东西最能改变风气,无疑是诗书蕴养,礼乐教化,所以鳌州从没闹过民变的事,哪怕土匪在他梦境里那么厉害,却在他去镇压时并没有太大反弹,如果不是他后来因为一件事杀人太多,鳌州的事都不至于闹得那么大。

有句话说得好嘛,文人造反,十年不成。

给这些野马嘴上上个笼头,让他们别成天一遇事就打打杀杀,这也是为大夏朝天下着想,多半时候颠覆政权的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乡民。若能以诗书礼乐薰陶,慢慢教化,日后想必就算闹起来,也不会死伤这么惨重。

唔……言言说的,越有知越有惧,越无知越无畏。人有所知,正是从识文断字之后开始的,所以,想淳化民风,教化地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广开书院,让所有人都能有书读。而且,有书读以后可玩的就多了,诗会画会酒会茶会棋会琴会,种种折腾下来,谁还有工夫打打杀杀去。

如此几代下来,人们遇上事就不会想着打打杀杀了,不过这行径也不是没坏处,一旦民风偏软可能导致整个国家都偏软。所以,顾凛川决定,好好想想怎么让人保持气节血性的同时,又让世人晓得应遵守律法。

顾凛川想到大年三十都还没个头绪,初一早晨顶着个黑眼圈跟沈端言说:“言言啊,这不容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六三章 海上有风,闻君有信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听着人咿咿呀呀地唱起《忆江南》,沈端言每次都想捂脸,白大大的三首诗,她就记得这么一首。当然,她还不知道她其实记错了个字,白大大的诗应是“红胜火”,她顺个嘴就记作“红似火”。

江南女子声音清越,唱起这一曲时,总是分外柔美,涓涓然若流水低洄,唱得人耳朵都是软的。在来往行旅的耳朵被唱软的同时,沈端言的诗名,也随着这首诗传将出去,连沈观潮都不时夸赞沈端言“有灵气”。三年不作一首,一作足可传世,日后旁人想起有关江南的诗句,定然不会把这句落下。

沈端言捂着脸心里特虚,在这样的氛围里,在周围多半是文人的情况下,她有时候也会被激出点想吟诗的冲动来。她已经尽量克制了,却还是吟出几首来,也幸好,她能记住的也就那么几首,再多也就没有了。

这两年,顾凛川踏踏实实治理江南西道,弄了几场盛会,把天下的文人都请来,歌以咏山水,歌以抒情怀。美酒佳肴,好茶好景,加上有心经营,江南西道原本就盛的向学之风,如今更加如火如荼。这时候,顾凛川毫不犹豫地把沈观潮和叶思源推出——这二位天天在家为丁点小事争来斗去,谁也不服谁,正好,你们俩这么精力旺盛,都给我上书院开班授课去。

叶思源本来是来看顾凛川的,没想和沈观潮几句话一说,人就不想走了,非想着要和沈观潮争出个长短来。结果到现在,都差不多十个月过去,两人还没争出什么结果来。还是你不服气我,我也不认同你。

“行,闲着没事。”

见沈观潮答应。叶思源想了想,也许自己争不赢。能教出几个学生来替自己争赢呢,这样也极好极好的嘛。叶思源想好,便点头,又问:“听你说是想开许多书院,让所有人都能上得起学,是不是太理想化了点,能成吗?”

“言言帮我作了个计划,我想能行。”沈端言的想法很直白。以贵族书院,来养普通书院。普通书院收费低廉,而且门槛极低,来去自由,没有考科举的压力,普通书院是甚至不必请先生,直接说动贵族书院的学员,人人去轮换。

所谓贵族书院,是指费用高得吓死人,师员则尽是名传天下的大儒大贤。第一步就是叶思源和沈观潮。其实光这二位,就已经格调够高了,只要把他们俩的名字放出去。就会有一群人捧着金山银山,哭着喊着要入学。

靠着贵族书院,就是学员们不愿意轮换,也能有大把金银支撑普通书院的日常开销,这样一来,便可持之以恒。

叶思源和沈观潮看罢计划,都觉得可以试试:“以学养学,让时人都识字懂法,这是个极好的想法。道德原本就是追求。对普通人,不触犯律法既可。小恶偶为,大乱不作。世道也就能太平安稳了。”

沈观潮知道这两年顾凛川一直致力于解决江南西道积存已久的难题——民乱,江南西道民乱自古就是个大麻烦。每更朝换代,说不得都有江南西道民乱的根源,江西湘西连成一片,皆是富庶之地,一旦乱起来,兵强马壮粮足,对政权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不是没有人想过处理,只是处理不得法,硬着来会遭遇抵抗甚至是民变,软磨硬泡又从来不见效果。这一回,沈观潮也有些期待,因为沈端言有句话说得很得他心——从识字始,野马便上套,从此驯服。

要驯服江南西道彪悍民风,从识文断字始,或许是个不错的开端。沈观潮这辈子,可谓是什么大事儿都干过,江南西道的事,年轻的时候他想过,越到年纪大越不会去想,如今可行的方法放到眼前来,他不会就此错过。

或许有人干这些是为名垂青史,或许有人是为得到举世认同,而沈观潮做这些事,只不过因为他胸中曾有过这样的热血。如今有机会,他想试一试,他这一世所行,皆为老去不留遗憾,死去不留余念。

把这二位哄去书院后,顾凛川总算得着机会和沈端言独处,这两年沈观潮这么碍事,真是够了!

阿初小哥如今也是十一岁的少年郎了,只不过……还是那么呆呆的,成天不是捧着大本子算题,就是吃好吃的,以及向他姐姐卖狗腿子。至于小红,小红如今上着女书院,人家可能耐得很,琴棋书画,诗词女工,样样都是书院里顶尖的,书院里的先生们都爱她爱得不行,哪个对她都交口称赞。这种对小红的称赞不仅因为她能力出色,更因为她为人处事相当柔和,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这么出色的人会给人压力,反如春风拂面一般叫人喜欢。

小红如今十四,有多半时间都在书院上学,剩下的小半时间在外与同学赏花游湖品茶吟诗,最后剩下的一点时间才是在家里虐虐弟弟,哄哄爹妈,睡睡懒觉什么的。

小红不回来的时候,阿初就捧着大本子在厅里演算,一直演算到小红回来。小红出去得早,回来得也早,女书院下午还是大太阳的时候就散学。小红一回来,阿初就把本子一扔,摇着尾巴跟在小红后边晃来晃去,一是等着小红投喂,二是等着小红来虐他。

“坐着吧,我换了衣服就出来,你今儿题算得怎么样了?”小红一边往自己屋里走,一边把点心递给阿初。

阿初接过点心在外屋坐下,一边吃点心一边等小红出来,小红一出来,他就回答算题的进度,然后水汪汪的双眼软软地看着小红,看得小红手一阵阵发痒:“诶,你这样可不成,老这样看别人,会招人欺负的。来来来,姐姐教你怎么恶狠狠地看人,要恶狠狠的……喂,你这一双可怜的小狼崽子要投喂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呀,一点也不恶,一点也不狠好不好。”

“那这样呢……”阿初再努力,微呆的神情和水汪汪的眼睛也怎么都作不出恶狠狠的效果来,阿初也没办法呀,不过姐姐吃这套就可以了,反正他又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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