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都买不起,空闲的地倒是有几块,谁肯卖给我啊!”顾凛川这时不得不承认自家有够泥腿子,长安城的地就是捧着钱去,卖主还看不上眼。你要不是王侯公卿之家,卖主连门都不给你开,派个小厮打发你都算给你脸。
毒草,你愤青了!
“要不找父亲出面,父亲指定得有这面子。”
“行,左右在长安还能待几年,趁这几年工夫把宅院盖起来。”不能再被养下去,以及,不能再住岳家隔壁,隔三岔五就能看到沈观潮在房前屋后,每回见着都有种无处不在的错觉,细细想来那绝对是件令人惊恐的事。
钱顾凛川有,顾家的人再不懂经商,投资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些年他的钱一直在生着钱,建个院子的钱还是有的。地价再贵,顾凛川也能土豪无比地随手一指,这地儿我买了——就是他有钱,人家也不肯卖给他而已,没这脸面嘛。
这大概也是毒草想往权利中心爬的原因之一,拥有想买哪里就买哪里的自由!
结果找沈观潮一问,沈观潮说:“这不难啊,好地段尽有,东在温汤渠,西在裕春园,南边还有两处不错的地段。温汤渠的通温汤临山有二十来亩地,裕春园临水有个三十亩上下,南边的远些,不过连着庆林山,景致上佳,就是地方在点,五十亩都打不住。”
庆林山那得算郊区,虽说是内城,却是内城最边上,独独没有金水河的那一段,因为金水河西起庆林山西侧,东止于庆林山东侧。景致好是好,从那里到皇宫,骑马都得多半个时辰,坐马车那就更没数了。
“我倒是喜欢庆林山,不过顾凛川不方便吧,温汤山和裕春园倒是不错。”
沈观潮也来个神补刀:“别想那么多,哪块地他都买不起!”
“温汤渠每亩地二十万两,裕春园倒是便宜点,不过那地儿离戏园子近,不是个好住处,庆林山最便宜也要十六万两。”话外音,没个二千万两的身家,甭想在金水河内买地建宅院。
这价格,直接把沈端言给砸晕,这地价,算起来虽然还是要比起现代北京的房价倒是要良心许多,毕竟天呀地呀全是你的,还世世代代都是你家的。可等闲的人,谁敢动这念头,贵得作死好不好,沈端言算算自己的身家,动产不动产加起来都不够买块地的。
不过,顾凛川是真土豪,琢磨半天,虽大约也有些吃力,倒应该拿得出来。建园子的事就这么定下来,顾凛川最后选的是温汤渠边上的宅子,临山有温汤,也近一些,虽说贵得很,但去哪都方便。
沈观潮:盖园子好,接下来,看官且等着看我怎么把女婿给忽悠瘸。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没钱的土豪,十分的光棍
盖园子要花钱吧,顾凛川有多少身家,沈观潮早查得一清二楚,沈观潮琢磨着,他那便宜闺女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虽说他当时回过一句“说得好像你变坏就能弄着钱似的”,不过这话道理再正确不过,等把便宜女婿的那点家底都圈在园子上,再送便宜闺女个大礼——沈观潮是看得出来的,亲闺女不成,便宜闺女倒能把顾凛川给折腾个足够。
那么,沈观潮就暗暗给沈端言加码,再顺便考验一下便宜闺女和便宜女婿,看看便宜女婿没钱用的时候,会不会打便宜闺女的主意。如果打嫁妆的主意,便宜闺女怎么应对,如果不打主意,便宜闺女又能怎么折腾。
真的是……很期待啊!
年轻的时候,喜欢暗里撺掇朝臣们斗来耍去,现在临了年纪大,却喜欢折腾小儿女。亲闺女当时是舍不得,而且,亲闺女够苦的,只能折腾折腾儿子,可折腾儿子又不好折腾儿媳,那就没意思,夫妻俩要一起折腾,就好比折腾朝臣时,得从不同的阵营里挑出俩来。
夫妻如冤家嘛,单折腾谁都有些厚此薄彼。
于是,沈观潮出面替顾凛川买下温汤渠那临山的二十来亩地,又找专给各大家修园子的能工巧匠,不管什么都紧着好的用,沈观潮发下的话是:“这里将是小女与女婿百年之地,日后他们的子子孙孙也将传承下去,是以,求稳求牢,求千年不朽,万年不腐。”
谁也看不到千百年后的事,工匠也只能在用料上下工夫,石料木料顾凛川运来的当然都是上好的,却不足以建二十几亩的园子,石料需往东南去买。木料则要往西南去买。上好的木匠石匠雕花式匠都被请来,粗粗一算,光是工人一天的人工钱都不是笔小数目。
顾凛川再土豪,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算来算去,银钱倒是够,只是到时候建完园子,估计就没什么余头。沈端言数学好得很,都不用算,掐着下巴一看账本,就说:“估摸着你这几年挣的钱都得投里边不说,你以前存下的也得全倒进去,你可得想好,当官总要上下打点。你要没银钱与人来往,到时说不得会招人横眼。”
没钱的土豪或许都十分光棍,那气质显露出来,特让人想抽一大巴掌:“到时拿岳父的名头顶上去便是,敢为难我的人尽有。敢为难岳父的人,只怕不是化成了灰,就是还没生出来。”
超光棍!
“你前些时候给我的一百万两你再拿回去,我压根没用银钱的地方。”吃穿用并及家的开支都是直接从账房走,沈端言这么些日子,除赏些首饰和碎银给仆婢,压根没地方花钱去。
顾毒草虽是个毒草吧。在这方面还特大男子主义,手一挥道:“这得算你的嫁妆,哪有用你嫁妆的道理,且,你这一百万两也不顶什么大用,我也不缺这点。”
去。还看不起呢,一百万两啊!大夏朝平民百姓的四口之家,花一百辈子都够,这也说明贫富差距有多大。不过贫家有贫家的过法,富家有富家的开销。像醒园上下,一年的光仆婢开支就得二三万两。吃喝穿用加上园子日常修缮,人情来往,一年没个百十万两银还真养不起仆婢成群的士族日常。
“好罢,你要用再说,要不我再给你出个主意挣点小钱。”沈端言可没忘自己的本职工作,注册特许分析师的专业内容就包括投资理财方面的咨询及指导。她来大夏也有半年余,虽说没专门去留意这方面的信息,却也真有点想法。
穿越女不弄点现代玩意挣钱,那可真叫白穿越一回不是。
本来顾凛川想直接回沈端言一句“你能有什么主意”,不过他把这话收住,说出另一句来:“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前些时候不是说西四街不让摆摊么,陛下下旨要在西四街建亲王府,眼下是摆摊的没地摆摊,买东西的没地没东西,工部还得发愁那些个零碎摆摊的小贩怎么安置。我觉得这事可以下点工夫,建个市场,私营市场。”然后沈端言就把商贸综合市场的概念跟顾凛川说一下,还把这个想法怎么在官方那里得到通过及许可都给说一通,然后又说到招商引资,说到市场准入,市场管理,以及市场规划和日后的维护。
顾凛川听罢,到底是商家后代,骨子里有那么点东西存着,乍一听有点异想天开,再仔细琢磨,越听得深入越觉得这事还真有门。沈端言虽说是不经意见发现的事,但事一过眼她就下意识地去想这事该怎么处理,计划周详细致不说,可行度还极高,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周到到:“行,我明儿去工部找李尚书说说,这事别人没做过,乍开此道,总要多费些工夫去打通门路。”
沈端言点头,想想说道:“我写个详尽的章程给你,你再自己琢磨琢磨,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便弃之。”
唔,沈端言说完,立马职业光圈加身,再没有二话,拿起笔来就开始写计划书。从前言到规划的立意,再到对现状的改善和长远的效果,一一写出来。再写怎么去做这事,选址方面,市场规划方面,宣传方面等等等等,论起职业来,沈端言在现代不敢说有多出色,在这个时代,她绝对敢大声告诉天地间所有人——姐是最出色的特许分析师。
嗯,这里就她一个有执业资格的。
等沈端言伏案写完,特得意地把通篇用簪花小楷写的计划书拍到顾凛川手里,顾凛川看完颇是赞许:“若事事都能这般事先想周详,言言日后必有大作为。”
怎么听着话外音像是在说:言言以前遇事都不加思索,所以才那么战斗力…5。
“我……”我为什么要帮他,就该让他自己苦恼去,早知道我还不如自己闷头挣钱呢。不过,沈端言嫌要跟官府打交道,太麻烦,才自己没上心,要不哪里留着便宜顾毒草。
得到消息后的沈观潮唯一能做的是仰天长叹,这考验也太短了点,不行,他还要继续设置障碍。于是沈观潮跟工部打个招呼,这事儿不许私人做,只能由官府去做。于是这事就被下放到长安令,长安令接到内阁的条陈时,特想把顾凛川喊出来谈谈,还嫌长安府衙里事不够忙的。
最后,这事还真就落在顾凛川头上,左右现在顾凛川是个闲人,跟翰林院打个招呼,再上报内阁,内阁准拟,这等小事连呈报到皇帝面前的资格都没有。沈观潮乐呵呵,我看你还怎么挣钱去!
知道集贸市场归官府经营后,沈端言也没太意外,本来这事就两可,官府经营会更加规范,更有保障一些,而私人经营则更容易形成良性竞争,有利市场发展。
按分析师的职业精神,一桩不成再给一桩,沈端言这回想的是开个书楼。和图书馆类似,不过开放餐饮,可以一边品茶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看书,还可以与同在书楼里的士子一起进行讨论。这事成功的最捷径就是需要沈观潮配合,当然沈观潮不配合,顾凛川也能成,毕竟这位是金榜题名的年轻榜眼,还是沈观潮的女婿不是。
沈端言替顾凛川想的事,都是从他的官员身份出发,不能做太过铜臭味的营生。做市场可以从解决民生这方面立意,而书楼就更好立意了。给顾凛川一说,顾凛川觉得能成,什么准入制,会员制,还有会员积分,积分兑换制度等等。
这事还没开始做呢,沈观潮直接釜底抽薪,发出话去,他要盖间能饮茶品酒论道交友的书斋,到时候请旧朋新友都来光顾。沈观潮这招一出,顾凛川和沈端言都明白了,敢情是沈观潮在那拆他们的台。
“父亲,您到底想干什么?”
沈观潮:“没想干什么,他害了我闺女,我只做这么点,已算宅心仁厚。”
沈端言唯有“呵呵”以对。
“父亲大人,虽说咱们没相处多久,可事实上我还算了解您。所以,您说吧,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沈端言才不信,沈观潮心挺宽的,闺女没了,他自然伤痛过,虽不曾显露过多,但沈端言能看得出来。沈观潮真正伤痛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留下的只有怎么想方设法给顾凛川下绊子而已。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为父也不讳言,为父想让他没有变坏的资本!”
沈端言心想:她该早注意自己这张嘴的,不能因为沈观潮那时看起来很“知心大叔”就把什么话都跟他说。
“还有呢?”
沈端言问完,沈观潮却没说话,于是沈端言略略眯起眼睛,看向举止神情无一不沉稳老练的沈观潮说:“您不答是吧,我大概猜得出来,看他要不要脸,再看我,他要脸我怎么应对,他不要脸我怎么扇他,是吧。”
沈观潮:便宜闺女太机灵,真不是个能一起愉快地玩耍的小伙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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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旧时旧事,土鸡瓦狗
顾家人来得很迅速,轻车简行,倒不像寻常富贵人家那样一出行,连家具都恨不能装着一块带上路。顾家人唯一揣着的,大概只有他们能随时从票号里取出巨额金票银票的印信,以及日常用得趁着的一二仆从婢女。
顾凛川曾经订过亲的谢姑娘,如今的长嫂谢楹正临窗小坐,手中握有一卷闲文,眼神却在远处。顾老爷和顾夫人都在隔间坐着,谢楹自不是对顾凛川留有什么余情未了,她唯有的是羞愧,当年的事若非她配合顾闻,顾凛川怎么会被逼迫答应分家,而且是那样不合理的分家。
虽然当年她拿着自己是新嫁妇,公公婆婆叮嘱,夫君恳求,作为新妇她也没有办法这样的借口。可事实上,如果她不愿意,谁又能真正勉强得了她。她不过是为自己能生活得顺心一点,舒坦一点而已,这几年来,公婆待她极好,夫君亦敬重有加,连小妾通房都不再沾身。但每每想到当年顾凛川的眼神,谢楹就觉得自己实在错得太离谱。
为活得好一些而做些什么,这没有错,只是不能以伤害另一个人为代价,顾凛川何辜。一边是顺心舒坦的日子,一边是背井离乡,有家归不得,有亲思不得的顾凛川。谢楹想起父亲怒骂自己时的样子,也想起父亲说起顾凛川时莫明含泪的样子。
父亲,大约是把顾凛川当成他少年早夭的兄长了罢,样貌虽不似,为人处世,言谈举止,神情气度实在肖似她那兄长。可惜事情没能如父亲所愿,到底是阴差阳错,做他半子的是顾闻,而非顾凛川。
“夫人,码头快到了。老爷老夫人叫婢子来请夫人看看可有什么要归整的。”
“没什么需要归整,只把人叫齐便可,几卷诗书我自会收着。”谢楹说罢把书放到书箱里,想着等见到顾凛川。回头给他道个歉。虽说公婆夫君都待她极好,但着实偏颇了些,只是谢楹虽知不对,却也委实没什么可说的。她本就是个温软的性子,未嫁前事事顺心,嫁后也没什么不趁意的,自然也没觉得需要强硬起来,便一直是这么温软柔善。
来接的是顾闻和两个儿子,顾四叔家的孙子也在两个儿子身后,谢楹见到久不曾见的夫君和儿子。原本的情绪一扫而光,只剩下满足与安稳。见儿子都好好的,夫君虽瘦了些,但精气神很好,心里便踏实无比:“夫君辛苦。几个小儿在长安怕是给夫君添下不少麻烦吧,瞧着夫君都瘦了一圈呢。”
“阿楹来了就好,离了阿楹啊,我连小儿都管不住,他们三个最是听你的话,我的话又哪里听得进去。”顾闻对这个他争取来的妻子当真是好得不得了,一来谢楹漂亮。二来博学,三来教养得两个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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