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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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佞-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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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端言又钻回去,顾凛川再次伸出毒手,十分恶劣不堪地掀开覆盖住脑袋的被子,戳向沈端言的脸蛋:“再往里钻,小心闷死。”

“不是梦?”沈端言糊里糊涂地闭着眼睛想了想,如果不是梦,刚才那个什么问题来着……噢,“我死了,你开心什么”,还有在梦里什么的。迷迷茫茫睁开眼,沈端言看着顾凛川说:“你要听实话吗?”

“嗯,你说。”

“物伤其类,如果违反这个原则,只能说明,你做了足够让人违反这个原则的事,这样的话,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虽然才睡醒,但越是糊涂不清的时候,越能不经大脑说出戳死人的话来。

顾凛川:嗯,不用说了。

沈端言迷瞪瞪地“哼”顾凛川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睡觉。留下顾凛川看着窗外黎明渐来,天际略见一丝微光,心情十分复杂。他有种预感,以后再不会有梦境,因为梦境里,沈端言已向他作长别,作别的话是接着“你死了,我挺开心的”这句话说的——我要死了,我也挺开心的,就此作死别,今生事都消。

再看向身边抱着枕头睡得昏天黑地的沈端言,顾凛川竟觉得分外平静,心中那点不安竟在此刻再无影踪。一切都早已经不同,为何还要心生不安,辅臣,他不想做,又有什么难的,还有六年……他完全来得及把想做的事全做完,再安安稳稳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土皇帝去。

江西道也好,江东道也好,山南道,淮南道都是十分不错的去处,所谓的土皇帝当然是指外放为一省道台,作为天子守牧一方超品大员。毒草君,怎么可能会热心于归隐山林的生活,打从出仕,六十岁以前,他都没考虑过下野的事。

等到沈端言早上醒过来,吃着早饭时,才记起顾凛川今天早上抽风的事,沈端言吃完早饭,搁下筷子,坐到顾凛川身边:“你今儿早上到底搞什么名堂?”

“梦境好像结束了。”

“好的结局吗?”看着毒草不再有丝毫不安,只剩下一身轻快,沈端言就以为梦境里最后是十分不错的结局。

“不算,我死了,你也死了。”

见鬼,这样还能一身轻快,他今天早上醒过来时,肯定只有人醒了,大脑还在深度睡眠中呢:“那你轻松个什么,不担心了?”

“醒来看到你还在,我也就放心了。”顾凛川说着,轻拍拍沈端言的脑袋,又抱起闺女揉揉毛,然后再把抱着小本的阿初拉过来好好捏捏脸蛋,一副幸福安稳,岁月无忧的静好状态。

“呵呵……下回半夜不睡,爬起来抽风还非打扰我的话,你这辈子都甭想安心,扰人清梦最是罪孽深重。”沈端言说完。想想又问:“梦境里……‘我’跟你说了什么?”

“你说我死了,你挺开心的,还说你也要死了,你也挺开心的。”

沈端言:才女的心思果然不能猜。反正她死的时候,是绝对绝对不会开心的,最好是谁来告诉她她能像王八一样万万年,这才真能开心呢。

“你还是赶紧去上衙当差吧,天不早了。”这么抽风的毒草,还是赶紧去祸害别人吧。

待到顾凛川去吏部衙门上差,沈端言就接到管家说过几日顾凛川要在白园宴请谢师言和沈观潮的消息,至于为什么平白无故办筵席,管家的答案是:“赏花吟诗。”

真不知道这园子里有什么花可赏,这时都已经夏末了好吧。再晚一会儿倒是有菊花,再早一点还有木槿,这时候就是紫薇花都已经没什么好赏的了,这名头,真是一点也不讲究。沈端言想想。说:“换个时间,等园子里的菊花开了再说,既然赏花吟诗,就不能空落个名,不想让人揪小辫子呀就得自己先扎实一点。”

“是,小的遵命。”爷说过,园子里的事都听夫人的。管家当然照准而行。

沈端言的邪恶趣味,管家是绝对不会懂的,什么菊花残啊,什么好基友一被子啊,什么温菊煮菊花啊……太邪恶了。

小红和阿初去找先生上学时路过沈端言身边都有点犯怵:“姐,妈笑什么?”

“想干坏事了呗。”

“什么是坏事?”

“不好的事就是坏事。”

“什么是不好的坏事。”

“就是……”跟术数控和逻辑控真不能愉快地一起生活:“反正是大人的事。别问那么多。”

嗯,再伟大的数学家,都有可能被文科生忽悠低智商。

八月初十,菊花盛放,处处飘香。白园也迎来顾凛川人生三师中的……所有,叶思源八月初三的时候也从抚州来,正好赶上“三师会审”的盛事,顺便三个神交已久的人还能面对面真正的交谈交流一下。

沈观潮和叶思源虽是旧识,但因叶思源不是宅就是不见人,要么就在闭关,所以沈观潮和叶思源真不能算多熟悉。谢师言跟这两位也不很熟,沈观潮倒是好点,不过这几年沈观潮都在陪上皇陛下搞风搞雨,见面的机会不多,下交流谈话的时候更是少得一只手就能数清。

“观潮兄,久仰大名。”谢师严挺羡慕沈观潮的,不为权位,只为沈观潮能安安然然到现在,且看着能一直安稳下去,谢师严就想向沈观潮讨教讨教。

“谢大人呐,咱们隔三岔五就能见着。”话外音:你久仰什么,你说出来,我保证不开嘲讽技能。

“都坐都坐,既能坐到一起来,就不必见外。”叶思源活像在自己家似地,执壶给两位“客人”满上茶。

沈观潮:“哪敢烦劳叶兄,自己来,自己来。”

三个人客套完后一看,满院子里的人都撤走了,叶思源:“你们这是要谈什么,怎么人全不见了……还是说我选错了时间登门。”

“无妨一听。”

“不想听也无妨暂避。”

要不,你们俩先打一架。

#我爹那独特的作梦技巧被收回去了#

#上学好辛苦#

#我妈说,阿初弟弟是别人家孩子,不懂,挠头#

#我爹梦里都没我,我肯定不是他的真爱!#

ps:

ps:独坐来谈年少事,曾因不幸减骄狂,到得垂暮白霜鬓,欢笑声中泪两行——求赞美!原本只是与朋友谈过往,谈现在时想到的一首完全没有平仄韵律可言的七绝,想的时候只花五分钟,却费了俩小时去改它。

再次确定,每一个作者上辈子都没少干坏事!

正文 第一四四章 唯盼白首,愿能同心

顾凛川伺候完那三位“老人家”后,许久才回到他们住的院落来,小红和阿初这时已经睡着,顾凛川在闺女和儿子房里看得心也陶醉后,才带着醺醺然的陶醉感走进屋里。沈端言正在向婆子讨教绣花的技巧,平日里连针线都不拿的人,如今居然也爱起描样绣花来,不过着实有点惨不忍睹。

“诶,这叶子到我手里怎么就跟一团绿浆子似的,连形状也看不出来。”沈端言翻来覆去看着绣绷上可怜兮兮的几片枝子叶子,再看婆子手里的绣绷,虽说不是绣得多活灵活现,却也十分精致,至少很能见人。再看她,学了都有三个月,除了绣样描得能见人外,再没有可取的地方。

见顾凛川进来,沈端言有点不好意思,藏起绣绷不想叫顾凛川看见,主要是那天她还胡吹大气来着,说什么要给闺女绣花衣裳,结果到现在别说花,连树枝子都绣不好。

婆子见状退下,顾凛川打眼一瞧就看到沈端言身后的绣绷,也不点破,只当什么也没瞧见一般,坐到沈端言旁边的空座上:“夜里不要弄针线,容易坏眼睛。”

嘿嘿干笑两声,沈端言赶紧把手里的针线绷子都放到远远的针线笸箩里去,然后又坐回来道:“怎么下午听说福王和吴王来过?”

“福王来与几位先生谈话,吴王避嫌没旁听,在花园里赏花,前些时候那些菊花,如今倒开得正好了。说到吴王,看中几盆绿丝瓣菊,还说是要抱只猫回王府去……”顾凛川话到这里停下,看向沈端言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在梦境中……”

在梦里,沈端言再嫁吴王的事,顾凛川一直想说,却又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这使得他带出几分犹豫来。他现在连自己的心情都要揣摸。想想无非两个原因,一是觉得沈端言有知道的权利,再有就是梦境里这事不说吧,有些事情就解释不过去。比如那日说她弥留之际的事。沈端言就有些疑惑。

“梦境怎么了,你不是说再也没梦到过什么了么,怎么还来。”沈端言递杯水给顾凛川,用这举动表示同情,这梦搁一般人身上,早上精神病院去了吧。

接过水,顾凛川灌下一大口,最终作出决定:“言言可记得,我曾说过刑场之上,你曾在人群中。那时是你父兄陪着你?”

点点头,沈端言当然记得,这么离奇的事,她清楚得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怎么今天又说起这个来?”

“事实上。那时陪伴在你身边的,并非是岳父与两位舅兄,而是另有其人。”顾凛川搁下杯子,深深看沈端言一眼,复垂首道:“是吴王,言言,我曾说过。梦境中你自尽过,好悬被救回来。后边的事我没说,事实上,在那之后岳父大人作主,叫你与我和离了。”

“嗯?”沈湍言圆睁双目,明显有点接受不过来。这消息可真是……出乎意料的爽。怪不得原主在梦境里能有好结局呢,原来是没跟毒草待一块,之所以确定是原主不是她,她反正作不出诗来。虽说不很懂,但那句“曾因不幸减骄狂”她还是很喜欢的。

“后来。言言嫁了吴王。”

沈端言:这倒是很科学,文艺失婚女青年嫁给御宅猫控的鳏居贵族文艺男青年,真是个再合理不过的组合。不过,要是她的话,还是算了吧,她没法跟个大早上一开窗,先赞美尘世,再赞美阳光,然后赞美雨露与空气,最后再赞美人生,感恩天地的存在,给她盘好吃的,比什么都实在。

她不是不欣赏那样能从生活中所有的小细节里看到美的人,只是欣赏与能不能共同生活,真的不一样。就好比男神这样的存在,也许男神就适合永远当男神,远远看着,一旦走近到他的生活里,男神亦凡人。

“你今天说出来,是想怎么样?”沈端言微皱眉,有点不清楚顾凛川想干嘛。

“大约是觉得……不该有隐瞒。”顾凛川说完,自己都有点犹豫,接着又来一句:“只是认为应该说,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很能说明白。”

呵呵呵!

沈端言呵几声后,伸手揽上顾凛川的肩,凑到他耳边说:“我这么招人喜爱,有什么办法呢,天生丽质难自弃嘛,夫君吃味不曾?”

唔……

梦境里是没有的,好像从梦里醒过来还真有点,沈端言不说,顾凛川是不会往这方面想的,沈端言一说,他心里一琢磨也否认不了:“日后不许他再登门,言言,我好好待你。”

闻言,沈端言要松手,却被顾凛川伸手一圈,就倒在他怀里,沈端言干脆趁势一倒,整个人挂在顾凛川身上,过得片刻才道:“虽然我不很想说,但其实你待我很是不错,我没什么过多要求了,永远像现在这样就好。海誓山盟轰轰烈烈到最后,还不是要归于粗茶淡饭家长里短,有句话说得好,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待到老时,也许就不是那首诗了呢。”

沈端言:不可能会有诗了,文艺青年,你死心吧!

对于沈端言这番话,顾凛川有些意外,虽也能偶感脉脉温柔,但沈端言从来不会把情字挂在嘴边,挂在嘴边的时候也是一句“难及情与念”。但今天这番话,分明是说,也许会有的,意思就是说哪怕现在还没有,但至少已经松了口,说以后没准会有的,这真是意外之喜:“唯盼白首。”

“愿能同心。”我槽,我接了句什么!

唯盼白首,愿能同心——这是大夏朝男女最传统的婚姻誓约,也是受众面最广的。顾凛川一说上半句,沈端言脑子一抽,自发自动接上半句,接完才反应过来,顾凛川不说下半句是因为她一直不愿意谈心啊情啊的,所以顾凛川只来前半句。她倒好,顾凛川不说,她上赶着给接下来。

沈端言,你这样主动真的好吗?老娘知道你丫吃肉吃顺嘴吃顺心了,可是你真要这么奔放么。之所以要在心里这么自我吐槽,是因为她一用力,就把顾凛川给扑倒了,喝了点小酒,脸微红的毒草君看起来像颗香软甜美的桃,叫人忍不住想舔颜啊!

被扑倒的顾凛川眼光闪了几下,这时候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如沈端言的愿,忽略她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不要逼着她,二是如他自己的心,好好谈谈那句“愿能同心”,稍微紧一紧她,不能老这么放任。因为,从明白自己其实是吃味开始,顾凛川就明白了另一件事,他…其…实…动…心…了!

一个翻身,顾凛川把沈端言反给扑倒在身上,压着她胡乱掰扯的双手,主动把脸凑到沈端言唇边,或轻或重啜几口后,顾凛川支起上身道:“言言,我听到了。”

听到了就听到了,你还想怎样!沈端言话刚要出口,睁开眼却见顾凛川容颜背着烛光,散发着一层金圈,那样子可口极了,连微沉的语气都充满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噢,我……”

“言言,我心悦你,卿何如。”顾凛川说完,伸手轻轻描摹着沈端言的唇。

略粗砺的手指让沈端言血全往脑袋上涌,脸一下子滚烫起来,吱唔半天,沈端言其实也不是不愿面对自己内心的人,只是她仍有犹豫。有些事好像不说就可以当不存在似的,可是一说,一切就存在了,万一有一天要失去呢,没得到过还好,得到过再失去,这种经历沈端言是断断不想体验的:“肯加青眼,唯不信能长久。”

“信我一次,就这一次。”顾凛川一直是典型的说到做到型。

沈端言其实还算相信他,只是人生路这么漫长,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其实上回在鳌州,商户送来美人,当时顾凛川对美人的表现沈端言还是满意的。唯不满意的是,毒草君曾那样对待过原主,实在是渣,到现在她屯觉得毒草渣死了。但总感觉,他在梦里受到的一切都已经够了,她还算是得了顾凛川作噩梦的便宜呢,毒草没噩梦之前是真的不行呐:“好,只此一次。”

“一次一生。”刚才是请求,现在是承诺,顾凛川步步逼近,将一切都摆到案头说明讲清,然后开吃!

第二天醒来,林花燕雀转,秋草青霜结,满院迷雾中,霜冻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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