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〇〇五年五月七日，“五。七空难”三周年祭。二〇〇二年的今天，北京飞往大连的民航客机，在大连傅家庄上空起火，一头掉进了大连湾海里，机上112名乘客全部遇难无一生还。如果飞机再往前五百米，掉进大连石油七厂的油罐区，大连市区将夷为平地。
早晨七点四十五分，方世友正开车走在香炉礁立交桥上，音响中飘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班得瑞金曲《寂静的山林》。方世友自己开了一家旋转门销售公司，上个月刚做完一个项目，是大连所有旋转门公司到目前为止所完成的最大的一项旋转门工程。下了东北路立交桥车子走到了人民广场。人民广场以前叫斯大林广场，广场南侧的苏联红军铜像；几年前让薄熙来市长搬到了旅顺，现在建成气势恢宏的大型音乐喷泉长廊，大连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坐在窗前，就可以欣赏方方正正四部分大片绿草鲜花组成的宽阔广场和整点时刻的音乐喷泉美景，大连女子骑警，英姿飒爽闲庭信步在广场中间绿草鲜花陪伴的小路上。大连的老百姓经常从四面八方，领着孩子坐着车大老远地来看喷泉，运气好的话才能跟女骑警合个影。人民广场的东侧是大连市公安局，公安局后面交警支队立剑冲天大楼，十个人看后九个人说是偏的。人民广场的西侧是大连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扩建后，富丽堂皇的大理石墙体和庄严威武的古铜门面，引来人们大声赞叹：法院真有钱。车子来到了青泥洼桥，拐进了胜利广场前面雅园宾馆的停车场，方世友的公司在雅园宾馆的六层租的写字间。
刚刚做完一个大项目，公司现在比较清闲，方世友上网看了看新闻，打了会儿滚子，便百无聊赖地进入了我淫我色黄色网站，关起门来偷偷欣赏百看不厌亘古不变的男女交欢。人有的时候真不如动物，动物发情还有季节，人他妈一年四季都发情。不知不觉快到了中午，方世友赶紧给铁哥们顺子打电话，问中午到小船渔村还是到海洋岛吃饭，下午去郁金香松骨还是到宝石南苑双飞。顺子是方世友二十多年的铁哥们，一起胡作非为吃喝嫖却从来不赌，经常挂在嘴边的是吃碗米饭老二又硬了。顺子虽是政府公务员，但三教九流狐朋狗友一大堆，兜里钱不多但酒局从来不断，嘴里三句话两句在裤腰带一下，经常绘声绘色的描述一次拖老领导下水，让老领导仰天长叹，自己家的老婆怎么跟桑拿小姐的差距那么大呢？以前简直是白活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天天两个海参，三天两瓶烟台张裕三鞭。
中午在海洋岛又叫来了老六和虎子，老六是长海县岛里大坏蛋，在长海县谁家小孩哭闹，大人一说大坏蛋老六来了，孩子马上不哭。虎子是大连湾一霸，仗着他爹在辽大水当老总，他在大连湾欺行霸市横行霸道。老六刚坐下，就说操他妈昨天在桑拿，干了个鲜族的小姐是个地垄沟，忙活了半天没把我累死。虎子接着说操你妈老六，你吃独食拉硬屎，地垄沟你安排给我啊，我最喜欢了，喝完酒你赶紧领我过去。顺子赶紧说操你妈老六你个大彪子，地垄沟你不会让她在上面。现在臭男人凑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互相交流，谁家又新来了小姐，谁家的小姐弄的舒服。
下午方世友在海云天桑拿按腿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你好！你是世友旋转们方总吗？”电话里是一位成熟男人陌生的声音，“是啊，我是方世友”，方世友回答。“我们在开发区有一个旋转们工程，明天上午我们见面谈一下？”“明天上午九点到雅园宾馆办公室谈吧。”方世友刚想问对方怎么称呼，知不知道去办公室的道怎么走，电话却挂断了。迷迷糊糊中方世友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去他妈的爱咋咋地，不管怎么样找上门来的买卖，看看再说也无妨。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
第二天上午不到九点，方世友的手机响了，“方总不好意思，上午有点事过不来了，下午一点钟你在公司吗？”“那就下午一点吧。”方世友放下电话；出来告诉业务部客户改到下午了。下午一点刚过，办公室外有人敲门，秘书刚一开门，一下子进来了四个人，为首的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直接走向总经理室。“你是方世友？”“我就是。”“我们是沙河口分局经侦大队的，有一个案子你跟我们走一趟”。“什么案子？”“去了你就知道了。”方世友心里琢磨，这几年我也没干什么坏事，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去就去吧。下了楼来到停车场，方世友已经问出为首的是韩队长，岁数大的是老吴，另两位是小王和小张。老吴和小王坐上了方世友的车，韩队长和小张开车跟在后面。方世友在路上问老吴什么事？老吴回答说到了你就知道了打听什么。小王在后面说方总车不错，广本雅阁二点几的，二三十万吧？方世友说二点四的，去年买的办完牌照三十多，要不小王你过来开试试？小王说算了，还是坐车舒服。
到了沙河口分局刑警大队三楼的经侦大队，老吴和小王带着方世友来到一个房间。“你以前在运通公司做副总？”刚坐下老吴就抹下脸严肃地问到，方世友回答：“是啊”。“你现在住在沙河口绿波小区？”“是啊。”“你现在的房子是运通公司给泰山房地产做工程顶的？”“是啊”。“房子是你自己瞒着公司偷着办的手续？”“什么叫偷着办的手续？我是光明正大办的，我办的时候运通公司上到老总下到工人哪个不知道？房子是运通公司按照业务提成奖励给我的，公司在大会上公开宣布的，运通公司的所有人都清楚。”方世友回答到。“运通公司的刘总来报案说你职务侵占，刘总和秘书就在韩队长屋做笔录。”老吴又拿出一份协议书，“这份协议书上是你签的名？”方世友仔细看了看说：“这破协议书怎么是油笔写的？中间部分还用修正液明显改的，后面的签名也不是我签的。”老吴说运通公司能联系到的人，陆续都会到韩队长那儿做笔录，情况会搞清楚的。你把笔录看一遍，然后每一页都签上名。方世友问吴警官能不能去一趟厕所？老吴说小王跟着你一起去。方世友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运通公司的刘总在走廊抽烟，方世友走过去说刘总你还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你当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刘总低着头一声不吭，掐掉烟转身进到屋里去了。
回到屋里老吴点了一支烟，问方世友这里面乱糟糟的，到底怎么回事。方世友说我1999年到的运通公司，2000年做的副总，当时运通公司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都是我揽的，按照公司规定的业务提成标准，公司得给我两套房子还不够，现在还借我两万块钱我还没要呢。2001年刘总和司机在饭店跟人打了起来，双方都喝了不少酒，结果把人打成重伤害，肝破裂脾摘除，案子就是你们刑警大队刘队长办的。刘总躲到外地跑了一段时间，他检察院的战友老田，找到你们刘队长后，告诉刘总说刘队长那块打点好了没有问题，领着他来到刑警大队，直接就被你们刘队长抓了起来送进了看守所。后来刘总在工商局的战友老柳和老田在饭店，商量下一步怎么办，结果打了起来，连桌子都掀了。老柳老田和刘总的老婆刘总的弟弟，找到了我商量怎么办。运通公司刘总的老婆是法人代表，但实际上她家庭妇女一个狗屁不懂。老柳说刘总进去了，方世友如果你不把公司顶起来公司就黄了。刘总的案子可能得花不少钱，公司得想办法弄钱。案子得找人办，公司拿不出钱什么事也办不了。方世友说我和刘总是兄弟，他出事了我必须得站出来顶着。公司正常运行没问题，公司有几个工程正在干，外面还有不少欠款，法院律师得赶紧找人。检察院老田找到了西亚律师事务所的常桐，常桐了解到经办刘总案子的法官是娄杰。娄杰的父亲原来在大连钢厂当厂长，常桐是厂长秘书，大连这个破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尿泼尿都能碰到熟人。常桐说我把娄杰约出来，方世友你请他吃饭唱歌洗澡，先拿五万我上他办公室给他。过了几天娄杰给方世友打电话，告诉他先准备二十万。常桐说娄法官把对方叫到法院一顿吓唬，说要是判个十年八年你一分钱都要不着，你不如多要点钱请求法院轻判，法院好给你做工作。对方是普兰店农村的在大连打工，哪见过这个阵势，赶紧说娄法官我们信任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常桐又说刘总他们把对方打得太狠了，送到医院时医生打开肚子一看，肚子里全是血，医生都连声说这个人完了，都准备放弃，后来要不是命大醒了过来，早就交代了。对方才二十多岁，医生说好了以后体力活也够呛能干，恢复不好，过了三十岁上楼梯都是问题。最后刘总被法院判二缓二并赔偿对方十三万。听到判决后常桐对方世友对方太可怜，在医院光医药费就花了五六万，再派出所公安局，打官司请律师打点法官，估计剩不了几个钱。2002年春节前，刘总在被关了半年以后，从拘留所放了出来。方世友从公司账面仅剩的三万取出两万交给刘总，老田拉着刘总说我要陪着你连喝三天，老柳说小姐我都找好了，没有超过二十你随便干。方世友和公司的部门经理会计出纳工人业务员，各揣着500块钱回家过年。过完年后方世友回到运通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辞职走人，刘总怎么挽留也没有用。接着方世友就注册了世友旋转门公司并经营得风生水起，而运通公司却从此一蹶不振。
方世友正和老吴聊着起劲有人敲门，小王刚打开门顺子一步跨了进来，操他妈友子可找到你了，我以为你在凯宾斯基干范子怡不带我才被警察被抓走了。原来方世友刚走，秘书就给顺子打电话，说方总让警察抓走了，只听说是沙河口分局，不知道去了哪儿，打电话也关机。顺子赶紧找到政法委哥们国子满哪找，最后才找到这。方世友赶紧介绍说吴警官，这是市政府顺子这是市委国子都是哥们，吴警官说请你们出去，我们正在办案。国子说你别装灯了，操他妈你们孙局长叫我来找韩队长，韩队长在哪儿？方世友赶紧拉着小王说：小王你赶紧领他们去。他们走后，方世友看到老吴气得脸色发青，赶紧说老吴大哥你别生气，他们都是粗人，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回头我请你吃喝嫖赌。老吴从部队转业进的公安局，可能还没见过这帮货色，拿出烟来气呼呼地点上一支。过了一会韩队长开门进来，后面跟着国子顺子，手里拿着国子的工作证问老吴，小声说你看这个证件是不是真的？老吴接过来看了看，说证是真的但这俩人挺操蛋。韩队长转身对国子说麻烦你留个电话，方世友的案子基本上搞清了，没有什么大事，你们知道立案了我们就得查，运通公司还有两个人，我们做完笔录写个报告汇报给孙局长，孙局长签字我们就放人。国子说操他妈现在都快五点了，孙局长还不下班回家，局长下班了你找谁签字去？韩队长说孙局长和我们今晚都得加班，不信你再给孙局长打个电话。国子马上给孙局长打了个电话，转身到门外又不知说了些什么，回来后对方世友说：你在这儿等韩队长把事弄完，我和顺子在车里等你。方世友把钥匙扔给顺子，小声对国子说我后备箱里有四条软中华烟，又大声对顺子说车上的伟哥你少拿两颗，上次让老六拿走五颗，不知几个良家妇女又让他糟蹋了，顺子说我吃碗米饭老二就硬了，还用得上伟哥？
快到七点韩队长才过来，对方世友说运通公司员工的证言对你非常有利，他们挺向着你却不向着老刘挺有意思，看来你人缘不错做人挺仗义。你这个案子局长签完字了，你那两个混账朋友还在楼下等着你你赶紧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休息了。方世友赶紧说你们忙了这么长时间，我请你们吃饭，韩队长说算啦以后再说。
后来老吴找方世友让他在他老婆那儿做保险，方世友请老吴吃饭喝酒，找俩小姐老吴愣是没干，当老吴的老婆拿着说好是两万而保单上却是十万让方世友交钱时，方世友把保单一扔，去他妈的耍我玩呐，爱他妈找谁找谁去，看在你老公面子上，给你鼻子你却上脸了。
三
二〇〇五年九月，一年一度的中国大连国际服装节正在举行。薄熙来市长走了以后，大连的服装节是一年不如一年。九月是大连一年中最好的金秋季节，滨海路上徒步走的人群一拨接着一拨，一边置身于林深叶茂郁郁葱葱的沿海蜿蜒山路，一边欣赏老虎滩北大桥燕窝岭等沿途风景名胜，放眼望去碧海蓝天轮船三五海鸥翱翔，心情格外舒服。傅家庄星海广场等各大海滨浴场依旧人潮涌动，其实这个时候海水的温度也适合游泳，但出水以后秋风一吹，不免感觉阵阵凉意。
九月十五号，方世友突然接到大连市沙河口区人民法院的传票，大连运通公司状告方世友买房欠款至今不还。方世友拿着运通公司的起诉状和顺子去找九成律师事务所的马律师。路上顺子说操他妈前两天掉了把链子，我和马律师吃饭然后到银百合找小姐，都洗干净了服务员告诉我俩这两天抓得紧小姐都放假了，谁家都不敢干，我操他妈当时就给我俩凉那儿了，马律师说走吧咱们换个地方。出来我跟着马律师去了西赛娜会所，一进门原来的收银小姐就跑了过来，搂着马律师说马哥你今天别找曼玉和嘉玲你给我个机会行不行。操他妈的这个小妞长得贼漂亮，以前我开个玩笑都脸红怎么商量领她出去都不行，现在竟上赶子了找老马，世道变了看到别人挣钱那么快挣了那么多钱，邻家小妹都眼红啦。
马律师的九成律师事务所在报业大厦的顶楼，一进门他正在喝大红袍叼着哈瓦那雪茄。方世友把具体情况仔细讲完，马律师考虑了半天说：“房子是运通公司给泰山房地产干工程顶的，你在运通公司当副总，运通公司按照业务提成标准，在公司大会上公开宣布奖励给你的，购房合同和发票是你和泰山房地产直接办的，房款和工程款的差额部分五万八是你交给泰山房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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