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她,见到她,抱住她的第一句话,“你吓死我了。”
林斯衍的肩膀似乎颤动了一下。
我不知道林斯衍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想知道,多么希望这一刻可以地久天长。
但我最终还是松开了她,而且立马就急着找话题:“打你手机你又不接,方泽说你一个礼拜都没来上过课了,他说你家里出事了,我都快急死了。”
林斯衍先是一怔,然后说道:“我是今天才来学校没错,我前脚踏进寝室,后脚你就来了,你别听方泽乱说,哪有出什么事,前两天我出了趟国。”
“那就行。”我说,“吓死爹了。”急于掩饰自己的慌张,一直重复着吓死了这句话。
事后想起来,真的觉得很傻。
很多年以后,她曾经笑着这样对我说,“你那时候紧紧抱住我说‘你吓死我了’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哭的。”
重归校园,是真的觉得还蛮轻松的。
想起大一的时候还是只菜鸟在学校里跌跌撞撞,因为被师哥师姐欺负半夜在棉被里哭的满脸鼻涕眼泪愤愤的想你们都去死吧去死吧。
那时候的爱恨真的很纯粹。
大二渐渐看透了一切,收拾收拾心就开始一本正经的沉浸在书本和电子的世界里。
至于这一年,大四累成狗大三**爆天,我们鸠占鹊巢,我们狐假虎威,我们仗势欺人(…)
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快节奏的读书,每天三点一线的上学吃饭放学,甚至都没有好好享受过一天校园时光。
上了大学才有闲暇的时光,却放任自己泡进了电脑和咖啡中,在每一个不眠的夜晚里同笔记本相伴。
直到现在。
快要毕业了。
就要离开这个学校了。才来得及好好看一眼这个学校。这个我从开学起就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我对自己说,还有一年。还好还有一年。这一年,好好珍惜剩下来的时光。
事实证明我确实不是什么富有浪漫气息的可温柔可明媚可忧郁女子。虽然我昨天还打算从今天起砍柴喂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转眼之间我又过上了颓废生活,白天泡在图书馆,晚上打电脑。
在这样的忙碌之中,很快,伴随着期末考和我的生日,这个学期即将结束。
我每天都在为我的生日策划着什么,尽管爸妈已经下达了经济宽松性政策,说这二十岁生日,无论如何也得办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其实我并不在乎那些。
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林斯衍为我唱生日歌送生日礼物给我时候的笑容。
我已经接近病态的留恋着林斯衍对我的每一点付出和温暖了。这样病态的想要靠近她。
可是她最近好像总是很忙,我不再那么轻易就能找到她,拉着她和我一起吃早饭中饭晚饭。
但那些,我也不在意。
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马上。
而与此同时,另一件大事也跨近了他的脚步。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桥段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一遍遍的重演。
何谨要高考了。
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
其实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我们需要担心的事情。
何谨从小学习从来就没让家里人担过心,甚至他初三的时候已经对高中的书本了如指掌。
不过那都是我的功劳。
事情是这样的。
他初三的时候我高三,当我作业堆积的如山如丘如同大波女的珠穆朗玛峰的时候,我原本以为升高中的他同我一样额前绑一条“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然长眠”的励志布条,没想到,当我如同死狗一样在十二点推开他房间的门,丫睡的很香。
第二天我十点推开他房间的门,丫睡的很香。
第三天,八点我推开他的门,嗯,很香。
我当时就红着眼睛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尼玛尼凭什么这么早睡尼作业都撸完了吗!”
他连眼睛都没睁:“作业?在学校就做完了……”
我瞬间收住了动作,落寞的坐在他床边。
一个人孤单的坐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揉着眼睛不耐的口气:“去把你的作业拿过来。”
我欢脱地跳着离开:就知道温情牌什么的最容易打动人了。
从此以后每天吃了晚饭我都会抱着作业去何谨的房间。
他帮我写语政史地。就让我坐在那里写数学外语。常常他都写完了四门,我还在同数学做搏斗。而且时间越久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几率慢慢高达百分百。
我一边咬着笔杆子流着泪一边怀念他第一天帮我写的时候烦躁的揉着头发说高三的作业怎么这么难一边从我的书包里不停的找书本然后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的样子。
那时候我心里偷笑着原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嘛。
结果没过一个礼拜他对高三课本比我还熟悉,常常在我搞不懂的时候轻松的拿过课本翻出知识点给我看。
我质问他为何不帮我写数学外语,他振振有词:“你这样的脑子数学再不做就要生锈了,语政史地量多简单,做起来简直浪费你的时间。外语要多练。”
外语我还能搞定。但数学……于是他在做完四门功课的以后又开始研读我的数学书。
有的时候我做着完形填空,偷偷斜着眼看何谨托着下巴打着哈欠一页页翻过我的课本的时候,我也是很不忍心的。
他本该早点睡觉的。
可我劝他去睡觉,他却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不困。”
还好这一年,我们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我拿到z大通知书的时候,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看见我笑的嘴也合不上的时候才弯起嘴角说一句笨蛋。
而现在,终于是他要高考了。
我也想为他出一份力啊。尽管我知道他也许根本不需要我。
可毕竟是在如此重要的关头。我怎能掉以轻心!
而何谨本人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是每天端着一副“你们是谁我们见过么是陌生人啊”的淡漠表情,忽视所有为高考忙碌的学子们,轻松自在的穿梭在校园之间。
而爹妈除了偶尔问问:“准备考清华还是北大(…)”,也不过问他的学习成绩。
我深刻的清楚的知道:
这个时候,只有我这个认真负责关爱弟弟的姐姐出马了。
全身血液逆流成河
何谨高考前的一个礼拜,我们已经放假。
这一个礼拜,我可称为做牛做马,却被何谨百般无视。
譬如只要一到他下晚自习的点,我就骑着我的小电驴到他们学校门口去等他,还为他买上一杯热乎乎的奶茶。他却嫌恶的说:“女孩子喝的东西,你自己喝吧。”还不肯让我载他回家,非要坚持自己走回去,我就只能推着车子跟在他后面。万恶的奴隶主啊。
譬如细心的为他准备了一条“冲向清华冲向北大”的励志绑带,譬如我在他的电脑前面贴满了“考出精彩考出自我考出经典”等等包含着期盼的励志话语。却被他一条条撕下来扔进垃圾桶。
那条绑带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被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何谨扔到餐桌上,爸妈和我都看向他,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冲我挑了挑眉毛,“谁告诉你我要考清华北大的。何颜,你不要擅自替我做主好吗。”
他看起来确实是动怒的样子了。
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一副温和的很好说话的样子,不知道我哪里又惹到他了。
我说:“那你想考哪里?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你的想法啊。”
他坐下来,沉默了很久才说道:“z大。”
这下我就沉不住气了:“你考z大?你开什么玩笑,你的成绩去那里干嘛,第一学府你不去,考什么z大。”
老妈也问道:“是啊阿谨,你不是一直都打算报q大计算机吗?”
他沉默的吃着饭,隔了一会儿才肯开口:“z大离家近,何颜也在那里读书,我不想去北京,太远了。”
我语重心长的温柔教育他:“哎哟你这孩子,要是人家说出去,你看人家老何家儿子多挣气,考q大呢,咱爹妈脸上多有光。要是他们说,老何家儿子女儿都上了z大呢,虽然也争气,但是明显下了一个档次是不是。”
何谨咽下一口米饭,道,“你对名校的执念实在太大了,q大只是全国范围内比较好,有些专业并不一定。我自己有分寸。”
“什么分寸,你懂个屁!”我推开椅子站起来,“你从小就喜欢摆弄电脑,我知道你想学it,相当个程序猿,q大的计算机系你舍得放弃!你……你……何谨你这个白痴你不知道每个人的梦想都要靠自己来守护吗!为什么轻易说放弃!”
“阿颜……”老爸叫我。
我冲老爸一甩手:“爸!这件事情不用你插手!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子。你给我上来。”我对何谨说。
我气冲冲的上楼,把木质的地板踩的吱吱响。何谨的脚步却在我身后不轻不重稳稳的落下每一声,闹得我心里很不愉快。
开什么玩笑,他要报z大?那不就意味着我大学最后一年的清闲生活就要这么雾化了吗。我决不会让这小子奸计得逞,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噢,一想到他来z大以后我也许每天早上要六点钟跑去食堂给他买早饭替他去跑操,我就觉得全身血液都能逆流成河。
嗯……是的,其实没有什么传说中坚持自己的梦想。纯粹只是出自一个姐姐对弟弟的恐惧……
他是不是喝醉了
我站在窗前很忧郁的望着窗外的夜景。天空是深黑色的,星星是金黄色的。
何谨的脚步声在身后停顿,我告诉他:“关门。”
门被关上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何谨,你为什么想不开。”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就是想和你考一个学校。”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我说:“你是有大好前途的人,跟我不一样。如果我能考北大,我就是挤破头也会考进去。”
“没什么不一样的,从头到尾,你一直在躲避,你就是怕我跟你考一个学校,对吗。”何谨的眼睛闪亮亮的,我不敢直视。
我试图转移话题:“何谨啊……”
还没开梗呢,就被他打断了:“我会去q大。”
“你说什么?”
他下巴抬了抬,我拼命仰望也只能看见他的下巴看不见他心灵的窗口,我最终放弃了眼神和眼神的交流。
他淡漠的声音一如既往:“你不希望我考z大,我就考q大。我以为我跟你考一个学校,你会开心的,我以为去到北京那么远,你会舍不得。我想多了。”
其实他早就看穿我那一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和小心思。
“我去了北京以后,半年回一次家,也许一年回一次家。这样很好。”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很狠心,他不过是想和我考一起罢了。但是想想,倘若因为我他去考了z大,我也会后悔一辈子的。一个人的前途是别人最无法背负的东西,哪怕我是他姐姐,也没有办法对他的人生负责。我们做家长的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监督着孩子,给他最好的条件。我想,如果我的孩子以后走在这样的人生叉口上,我决不允许。
长久的沉默之中,何谨最后抬起眼看了看我,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吃完晚饭爸妈都去上班了,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我不知道今天的谈话会不会影响到何谨的情绪,考生的心情是不能够有大风大浪的。
想到这里我还是起身出了房间,我趴在何谨的房门上试图听一听里面的声响,但是什么也听不见。他睡着了吗?
早点休息也好。
这样想着,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手机铃声就叫起来了,我抬手就接起电话:“哪位?”
“是何谨的姐姐吗,何谨喝的烂醉就是不肯回来啊,我们明天还要考试呢……”一个男孩子在电话里对我大声的说,他们在江边,江边的风好像很大,呼呼作响都能掩盖男孩子的声音,可是我还是听的很清楚。
我说:“我马上来。”
忽然对方就说道:“你别过来。”
电话那边已然转换了对象。是何谨。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冷漠很冷静,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我仿佛能从他的话里嗅到浓浓的一股酒精味和伤心的味道。
我对着手机怒吼:“何谨你他吗的明天就考试了今天还给我跑去喝酒!你不要命啦!你干脆给我跳江里别回来了!”然后一想到他明天可是要高考的人,里面转口,“不是你别给我跳下去,你给我在原地好好呆着,我马上过来。”
我挂了电话穿上外套冲出去就叫了辆车,下车的时候随手甩了张五十的票子给师傅:“不用找了。”
江边的风很大,吹的我抖了抖,夜色很好,我找到了坐在一对啤酒瓶中间的何谨。他的同学唯唯诺诺的解释:“本来明天考试,我们说要一起出来玩一会儿就回家睡觉,但是何谨忽然说要来江边吹风,还买了很多酒,明天要考试我们都不敢喝,叫他也别喝了,可他就是不听。只好打电话给你了。”
我立马道歉:“不好意思何谨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先回家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他的同学很有礼貌:“没关系的。那我们先走了。”
他们一走,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