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见洛锦的眼睛有些红肿,知道是哭过了,鼻子一酸,也忍不住地流下泪来,洛娟出嫁了,她身边少了一个倾诉心事的人,除了洛怀平,许氏和洛满才都认为她做的不对,可是,谁有能理解她的心声?
难道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找个好人家?在这个世上,还有谁比自己更心疼这几个女儿?
“娘,您不要哭了,这件事情真的是我错了,您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就是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管我,离开娘的疼爱,我怎么在这个家里呆下去?”洛锦走到李氏身边,握住她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她的手上,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没有亲情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李氏抹着眼泪,别过脸去,不看她!
“她娘,事已至此,你就原谅小锦吧!她既然不愿意嫁到王家去,就由她吧!”洛怀平叹了一声,继续道,“你不知道,最近店里的生意不好做,醋价跌得厉害,小锦没办法,只好把醋拉到上河城去卖,你说,这孩子容易吗?”
洛怀平说着说着,也跟着抹起眼泪来,他听李成业说了,对面新开了一家店铺也卖醋,把平山镇上的醋户都弄得没法卖了,只好千里迢迢地拉到上河城去卖,自家也不例外地要到上河城去卖,要不然,只能干等着。
若是地里的活有什么难处,他自信他一定会解决的,但是店里的事情,他就不懂了,只能替女儿愁着,虽说他一直不赞成女儿做生意,离了那个醋坊,一家人也饿不死,但是这一年多来,这个店早已经成了全家的人的希望和支柱,一想起自家还有个店,他的心里总是感到很骄傲,干起活来也格外有劲。
如今,店里有了难处,他却帮不上忙,心里怎么能不着急?
李氏听洛怀平这么一说,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洛锦搂到怀里:“你这丫头,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跟娘说,你成心要让娘担心是不是?”
洛锦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娘,感受着娘的气息和温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洛满才坐在王家的炕沿上,吧嗒吧嗒地抽着土烟,他看着坐在对面冷着脸的宝田娘,又道:“其实怀平两口子对这门亲事是很中意的,要不然,怀平媳妇也不至于气得昏过去,我还是那句话,捆绑不成夫妻,既然小锦不愿意,我们当长辈的,自然也不好逼着她嫁,你们说是不是?”
宝田爹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只是叹着气,他平日里只顾忙着地里和窑上的活,对家里的这些事情,向来是不管不问的。
现在他才知道,他儿子宝田喜欢的这个姑娘,并不喜欢宝田,而是和杨家公子有意思,令他气恼的是,自家一直把洛家当亲家来往的,平日里,洛家有个什么事,他们家总是跑在前面帮着解决,这下好了,敢情他们家一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大伯!我敬您是长辈,恼火的话就不说了,这几年,我们家宝田对小锦可是用了心的,你看,这平日里用个车什么的,只要你家需要,我们宝田向来都是没有二话的,放下手里的活就去的,还有她那个店,宝田没少操心,又是送瓶子送坛子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不是成心欺负老实人吗?”宝田娘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他。
“娘,你不要说了,小锦开店那些瓶瓶罐罐,都是算了钱的,她没有白要咱们家一个瓶子。”王宝田一直在外间听着,听他娘这么说,掀开门帘,走进来说道。
王宝田并不觉得有多么地难过,因为他早就知道她的心思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开始明白起来,原来从那个时候,她就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她不愿意白用他的瓶子,也就是不愿意欠自己的人情,只不过,他当时没有往这上面想就是了!
自从洛锦去镇上开店以来,他就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现在想想,她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靠近过她,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他和她一起长大,加上两家离得不远,即使她不愿意嫁给他,他为她做的那些事情,他觉得也是顺理成章的,并不是像他娘说得那样,是因为把洛家当成亲家,才会去做,那岂不是让人以为自家太过势力,是为了人家女儿才这样做的?
“是,杨大公子中意的女子,还会稀罕你一个破瓶子?”宝田娘嘴角抽了抽,看不出这个二丫头,心气还挺高,怎么会攀上这么一门亲事,那个杨公子的身价地位自家当然是比不得……。
“娘,你说什么呢?这是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这根本就是一回事,要不是因为那个杨公子,她会不愿意嫁到咱们家里来,谁不知道杨家比咱们家强了百倍不止……。”
“别说了,说宝田和小锦的事,你扯上杨家干什么?杨家是你随便可以议论的?”宝田爹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沉着脸,大声朝宝田娘喊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起去上河城
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难道想不到杨家现在才是洛家的亲家?现在口无遮拦的说三道四,以后若是有什么话传出去,岂不是连冯家也要得罪了?
这些年来,冯杨两家用的全是他家的瓦缸瓷坛,吹了一个媳妇,可以再找,吹了这么大的一个主顾,上哪找去?
宝田娘见一向不吭声的当家的,突然发了火,便生生地住了口,她虽说一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少了王屠夫,不吃混毛猪,这世上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凭自家的条件,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多了去了,自家宝田不愁媳妇,只不过她觉得自己家平日里忙前忙后照顾着洛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罢了,毕竟两家并没有定亲,洛家也谈不上是悔婚!
想到这里,她看着坐在炕边沉默不语的洛满才,又道:“大伯,其实这事吧!也得讲究缘分,既然两个孩子没有这个缘分,咱们做大人的,自然也不好强求不是,您也不用内疚了,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家,咱们怎么说,也是多年的邻居,成不了亲家,咱们还是邻居不是?”
“侄媳妇,你能这么想,我们也就安心了,那我先回去了,小锦她娘为了这事还在家里伤心着呢!”洛满才这才起身告辞。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洛怀平两口子和许氏老两口都坐在炕沿上等着他,虽说没有和王家定亲,但是这件事情,总是自家不对,这街里街坊的,谈崩了可不好。
也许,会被人记恨一辈子的!
洛锦在自己屋里,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不过,谈话的气氛似乎很是平和,也没有大声,看样子,王家并没有为难洛满才。
过了没多久,许氏和洛满仓就起身告辞了!
洛锦听洛满才在院子,低声对许氏和洛满仓道:“这件事情总归是咱家理亏,以后见了面,总是要对人家谦让几分的,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两家没定亲,想来王家也不会计较的。”
“我知道了!”许氏轻轻应了一声,跟着洛满仓回大院里去了。
洛锦透过窗户的空隙,看见洛满才看着两人的背影,怅然所失地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进屋里。
他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只隔了一道墙,已然是咫尺天涯……。
洛锦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在想,奶奶和大爷爷这么帮自己,实在是太意外了,也许,他们《'文'》在她身上《'人'》看到了他们《'书'》自己年轻时《'屋'》的影子,所以才会一反常态地帮助她,只是,爷爷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所藏的用意后,会怎么想呢?
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洛锦就立刻起身梳洗一番,匆匆地向镇上走去,李氏也早早起来给她做好了饭,她匆匆地扒了几口,带上了几个包子,准备捎给李成业。
她这么急地去上河城,一来是去卖醋,二来去看看贾小玉,两人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心里还真是有些想她!
走到村口,却发现杨亦安的马车,停在那里,像是在等她。
“我去店里找过李成业,他说你今天去上河城,我过来接你,咱们一起去。”杨亦安伸出手来,把她一把拽上马车。
“你也要去上河城?”洛锦看着他俊朗的脸,想起那天两人的亲密,不觉脸红起来。
“我娘病还没有好,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你,现在你的事情解决了,我该回去陪我娘了!听阿成说,我爹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新铺子的事情,也不能在身边时时陪着她,我爷爷身体也不好,成天吃药,一下子病倒了两个,也够我叔父一家忙得了!”他一边赶着车,一边握着她的手。
“嗯,那你得去陪着,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最亲的人在自己身边陪着了。”洛锦偎依在他的身边,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到了锦香醋园,两人跳下马车。
阿成站在店里望着两人,朝洛锦讪讪地笑着,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少爷竟然看上了她,想起自己以前跟她见面掐架斗嘴,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往后退了几步。
洛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也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李成业早已经把醋全当装在车上了,马车还是用的布庄里的那辆,见到杨亦安,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冲他笑了笑,对洛锦说道:“二姐,我把咱们的苹果醋也装上了好几坛,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走吧!如果这批醋脱手快的话,我还想回家看看。”
“好吧!那咱们走吧!”洛锦的脚有些麻,她跺了跺脚,围着那辆装醋的马车,转了一圈,见李成业在马车的周边还围上了一圈碎布,以防马车颠簸的时候,醋坛碰在马车边上,心里不禁赞道,他比自己还要细心!
她看了看对面的红木小楼,寂静无声,想必吴家米粮店的人都还没有起来,这几天,店里的生意火爆,怕是都累坏了!
她见杨亦安也正在打量着对面的红木小楼,两人的目光不觉地触到了一起,他眉眼弯弯地笑了笑,也走到她面前,替她察看那些绳索是不是都捆好了。
街上的人还很少,偶尔有早起的,也都缩着脖子匆匆而过,地上的积雪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不见了踪迹,屋顶瓦上也落了一层薄薄的晨霜,白茫茫的,像盖上了一件银白色的轻纱罗装。
正值清晨,天气自然格外的清冷,说话的时候,都呵出一口白气!
她见李成业除了身上穿的棉袄,车上并没有放别的衣物,又跑到后院厢房里,取出一件大棉袍放在车上,那是以前洛怀平穿过的,李氏怕李成业晚上冷,才拿来让他睡觉的时候搭在被子上面的。
“最多两天而已,用不着的。”李成业笑了笑,心里却暖暖的。
“放在车上盖着腿,以前宝田送货的时候,车上也总是放着一个大棉袄,何况咱是走远路。”她随口说道,无意提起宝田,她心里有些难过,昨晚,她听见洛满才对她爹娘说的话了,除了宝田娘埋怨了几句外,王宝田并没有怪她,这更是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咱们上车走吧!”杨亦安走到自家马车旁,说道。
几人这才各就各位地上了马车,阿成原本想跟李成业坐在一起,他知趣地想把自家那辆马车让给杨亦安和洛锦,但是李成业的那辆马车拉得货比较多,有些吃力,实在不宜再多坐个人。
阿成只好赶着自家的马车跟在后面,让杨亦安和洛锦坐在后面的车厢里。
外面春寒凛凛,里面却是春意融融,两人偎依在一起,十指相扣,不说话,却觉得甜蜜无比!
吴昕柔站在窗边,冷冷看着对面早起的马车和人影,自然也看到了杨亦安和洛锦,她见这两个人上了后面的车厢,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哼!这么远的路,两个人在车厢里,情意绵绵,耳鬓厮磨,真是幸福!”
“小姐,你不觉得这个洛姑娘,是故意借此机会跟杨公子亲近的吗?她店里的那点醋,我早就让人去查清楚了,不过四五百斤,这么点醋去上河城卖,值得吗?”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她身边说道。
她自然是吴昕柔的那个奶娘赵氏,当年吴昕柔的母亲把她许配给了吴府的陈管家,两人在吴昕柔出生后不久,也生了一个女儿,于是,她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吴昕柔的奶娘。
半年前,她婆婆病着,陈管家带着女儿陈芳芳回去伺候陈老太太,已尽人子之责,她原本也打算跟着回去的,但是经不住吴昕柔的再三央求,只好留下来继续在府里照顾着吴昕柔,在她心目中,吴昕柔是她的小姐,也是她的女儿。
吴昕柔自幼失母,加上是吃她的奶长大的,对她自然是亲近有加,情同母女!
“她哪里是四五百斤,昨天她们店里已经把我们卖出去的醋收回去了大半,还以为我不知道?”吴昕柔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洛锦真是欺人太甚,她本来就是因为心情不爽,一时冲动才开了这个店,那个洛锦若是避而三舍,让她发泄一通,说不定她会考虑把醋价恢复过来,毕竟她也是在赔钱卖,想不到,洛锦不但不服气,还公然收她赔钱卖出去的醋,这不是摆明了要跟她叫板吗?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让一个乡下丫头这么欺负着,总得想个办法给她点颜色瞧瞧,得罪了咱们吴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赵氏看着吴昕柔,低声道。
“能怎么办?人家也是开店做生意的,我总不能像冯礼似的去砸了她的店吧?”
“小姐,既然店动不了,人却是能动一动的。”赵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奶娘,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让我去把那个洛锦绑架了,还是让我把她杀了,我的心没那么狠,大家既然都是开店做生意的,斗一斗也无妨,若是她真的赢了我,那么我输得心服口服。”
“小姐,咱们昨天买一送一,人家在路口收醋,然后去上河城卖,人家在挣钱,咱在赔钱,你说是谁赢谁输?若是以后别的醋坊也跟着她学,小姐,咱们自己就撑不下去了,老爷是不会让你继续在这里扔银子玩的!”
“那你说怎么办?”
“小姐,老身也是礼佛之人,自然不会教小姐去绑架杀人,只是那个洛锦欺人太甚,我们不妨杀一儆百,找寨子上的人,吓唬她一下,让她知道,吴家在方圆百里是有名气的,得罪了吴家,江湖上自然有人看不过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嗯,这个主意不错,让我好好想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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