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急急地朝那条小道奔去。
“姐姐,我们也去!”那两个小牧童赶着那群羊,浩浩荡荡地跟在两人后面,杂乱的声音犹如千军万马涌上山头。
这条小道是从山里蜿蜒伸出来的,地上有凌乱的马蹄印和浅浅的车辙。
“就是在这里捡到的。”捡到荷包的小牧童,分开羊群,自告奋勇地走到两人面前,道,“这条道马车过不去,因为有条河挡住了,得从官道上绕个弯,才能进去。”
“你们在找人吗?”另一个见洛锦和于耀祖不住地环视着周围,不解地问道。
“是的,我们在找我妹妹,这个荷包是我妹妹掉的,你们又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比我稍矮一些,梳着双螺鬓的。”洛锦走到他们面前,比划道。
两人又茫然地摇摇头。
洛锦顾不得和他们多言,转身顺着那条小道向山里走去。
于耀祖也紧紧地跟着后面。
路边的树有的已经开始泛青,前面连绵的山也有了隐隐的绿意。
前面果然有一条约一丈多宽的小河急流而过,将小路拦腰截断,若要到对面,需返回官道,绕过那条小河才行。
几个人在那里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山路纵横交错,人为踩出来的小径也穿插其中,跟迷宫一样。
远处隐隐传来女人的呼唤声,两个小牧童这才赶着羊群,奔下山去,并叮嘱于耀祖和洛锦也早点回去,明天再找。
眼看天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洛锦两腿一软,一下子跌在地上,几近崩溃,这个虽然贫穷,但一直无风无浪的家,因为自己的到来,竟然遭此劫难……。
于耀祖看着失魂落魄的洛锦,叹了一声,也坐下来,一声不吭地陪着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面前的群山渐渐地变成了巨大的暗影,笼罩了所有的半边的天空。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果然是关心则乱!”吴昕柔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她正在低头侍弄着花草,最近她竟然喜欢上了做这些,看来人总是会变得,她心里感概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杨亦安站在她身后,大声道,“若是出了人命,谁也别想好过。”
“你凭什么这么凶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凶我?”吴昕柔把剪子啪地扔在地上,毫不示弱地抬头看着他。
她一直以为就凭吴杨两家的交情,这桩亲事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之所以还有一成的疑虑,那就是她几乎感受不到杨亦安对自己的柔情。
但是杨夫人几句话打消了她的疑虑,说什么知子莫若母,那是因为杨亦安生性木讷,对风花雪月之事向来不上心,还说男人总是在成亲后,才知道怎么对女人好。
哼!全是骗人的鬼话,杨亦安若是不知道怎样对女人好,现在找上门来做什么?
一旁的赵氏匆匆地捡起剪刀,一声不响地放好,脸色阴沉地走到条几前,动手张罗着泡茶,眼角时不时地瞟着两人,这次的主意虽说是自己出的,但是若真是闹出点事情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怎么办?
“那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人家?心里有气,光明正大地冲我来,干嘛要对无辜的人下手?你堂堂一个大小姐,竟然也会做出这等拦路绑票的事情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杨亦安一时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竟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冲你,光明正大?哈哈哈!”吴昕柔突然大笑起来,眼角瞬间有了泪,她轻轻地拭了拭,哀怨地说道,“杨亦安,这些日子你恨不得躲到天边去,连我病了,都不曾露面,你算是光明正大吗?”
“我来找你,不是来说这些,人呢?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杨亦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口气变得柔和了一些,“昕柔,这是何苦?听着,赶紧把他们放了,免得节外生枝!”
“我就是要说这些,不错,人是我找人绑的,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肯主动来找我。”吴昕柔的嘴角漫开一丝笑意,“亦安,感情这东西,并不是你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的,如果你不喜欢,当初为什么不说清楚,我吴昕柔难道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不放的女人吗?”
不等杨亦安开口,又道:“如果没有洛锦,你拒绝我,我也许会伤心一阵,也就算了,但是你用洛锦来拒绝我,用一个乡下人来拒绝我,你难道不是在成心侮辱我?”
“昕柔,你给我住口,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不知羞耻!”吴得康沉着脸,推门而入。
“伯父!”杨亦安忙上前行礼问道,看样子,两人适才的谈话都被他听了去。
吴得康面无表情地朝他点了一下头,又气急败坏地指着女儿,厉声道,“你赶紧把人给我放了,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背信弃义?杨亦安心里一动,这不是摆明了在说自己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逃脱
李成业和洛怀平在山洞里转了好一会儿,竟也没有找到出口,除了那道微弱的亮光,四下里依然的黑漆漆的。
两人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镇静下来,虽然不能确定这是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他们此时是安全的,从一开始醒来到现在,一直不见有什么人来。
“成业,我们坐下来歇一会儿吧!没找到门,我们转来转去的,像个没头苍蝇。”洛怀平常年在地里劳作,对这样的山洞也不是很恐惧。
刚才借着那道微弱的亮光,他已经细细地察看了他们所处的这个山洞,其实是早年间大户人家废弃的仓库,这种仓库多半是依照天然的山洞,稍作改善,做成一个暂时的粮仓,有时候来不及运回的粮食,就会暂时储藏在这里,所以这种粮仓,多半离田间地头不远。
这种改善过的仓库,多半比较干燥,有通气口,当然会有门,但是因为常年不用,说不定被雨水冲刷了多次,已经面目全非,转了几圈,竟然没有发现门在哪里,这很让他感到奇怪,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爹。”李成业仰头看着头顶那抹黯淡的光线,眸子里闪着刚毅的光芒,他沉声道,“我们不能在这里过夜,趁着那些人还没有来,咱们得想办法出去。”
“可是咱们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门,怎么出去?”洛怀平自认没有惹下什么仇家,那些劫持他们的人,抢了马车,把他们扔到这里来,想来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如果是什么深仇大恨,还能对他们不闻不问?
他虽然木讷,但并不傻!
“爹,你看上面的那个透气孔,光线下来的时候不是直直地,而是穿过草丛照下来的,我觉得上面的土质应该比较松,咱们不如试试从上面走。”
洛怀平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那个透气孔离地面不过一丈多,虽说两人叠起来够不到,但是再把石头推过来垫上的话,应该不难。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挽挽袖子,朝那边的石头走去。
那块石头还算方正,洛怀平摇摇晃晃地站在上面,把李成业小心地托了上去,没有练过身手的父子俩,竟然配合的很是默契。
李成业的手中终于触到了那处通风孔,用手推了推,掉下一块土块,洒了两人一身,随即上方露出了一圈圆圆的洞。
李成业心里一喜,他摸索地拽住一根类似于树根的枝干,用力地拽了拽,那树根纹丝不动。
“爹,你站稳了,我出去了!”李成业激动地对洛怀平说道。
“好,你小心点。”洛怀平心里一喜,不管怎么样,出去一个就算成功了。
李成业拽住那根树根,用力往上一跃,便窜出去大半个身子,满天的星光腾地出现在视野里,他心里一阵狂喜,忙用手支住身子,用拽住露在外面的另一根树根,才顺势爬了上去。
身下的洛怀平却因为他的用力一纵,瞬间失了平衡,从石头上摔了下去,他禁不住地哎呦了一声。
“爹,您没事吧!”来不及看清四下里的状况,李成业忙趴在洞口问道。
“没,没事。”洛怀平只觉的膝盖处一阵疼痛,咬牙喊道。
“您等着,我想办法救您出来。”李成业站起身来,见他处在一个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下,那个洞口正好裸露在树根处,山坡下面是一大片还未耕种的地。
没有月,借着点点的星光,他俯视着山坡下有一条小河奔腾着流过,他舔舔了发干的嘴唇,又绕着大树绕了一圈,山坡的另一边是一处山谷,里面竟然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有雾,而自己这边的山坡上,却一点雾也没有,真是奇怪!
早春的夜,异常的寒,他又累又饿,不禁打了个冷战,地下全是一些风化了的小石子,他一步三滑地顺着山坡走了下去,到了那片地里。
洛怀平说既然是暂时的粮仓,那么肯定有门,不然,怎么往里放粮食。
李成业沿着地边走了一圈,地边的这处山体早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成了土墙,土墙下放着一溜成捆的高大的芦苇草,看样子是有人割这些草,放在这里晾晒,等春耕的时候,在放在地里烧,可以做肥料,这一点,李成业倒是知道。
只是这一长溜的芦苇草,若是一捆一捆地掀开找,怕是要到天亮了。
他站在那里,想了想,便低头在地上细细地查找了一番,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他激动地伸出手,掀开那几捆草,果然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角门。
刚才他看着有一处脚印,在这里嘎然而止。
洛怀平弯腰从角门里走出来的时候,两人顿时都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两人迅速地沿着小路,离开了这个令他们几近绝望的山洞。
当他们走回杨柳村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了,洛怀平才真正舒了口气,腿一软,竟然昏倒在地。
膝盖处流出的血已经把裤子染红了。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的炕上了,他动了动,看见李氏泪流满面地守在他的身边,不由地鼻子一酸,笑了笑:“没事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先别说话,我们都知道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许氏探过身来,眼里噙着眼泪。
想不到,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若是这个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还怎么活?
“没事了,娘,就是受了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成业呢?”他动了动腿,见已经包扎起来了,舒了口气,望着屋顶,回家真好啊!
“在睡觉,可怜这孩子从村外把你背回来,累坏了,我让绣守着他,端个水什么的,他没什么事。”洛满才倚在炕边上,随口答道。
这两人半夜回来,把一家人都吓坏了,一问,竟然是碰到了劫道的,真是吓死人了!
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多亏了这孩子!”洛怀平坐起身来,望着身边的他最亲的亲人,依然感到有些惊魂未定。
话说李成业和洛怀平有惊无险地回了家,于耀祖和洛锦在山里转来转去的,竟然迷了路,走来走去,竟然依然在原地打转。
洛锦记得那两个小牧童走得时候,说前面是十八岭了,不要进去,进去就会迷路,当时,她正着急,也没有在意。
想不到,现在真的迷路了!
“咱们该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吧?”于耀祖有些迷茫地问道,“这地方的路怎么都到不了官道?那条河怎么不见了?”
“表哥,你不要吓我,什么鬼打墙啊!迷信!”洛锦看着四下里变得白茫茫的,分明是下雾了,所以他们才看不清路,“这里好像就是那两个小牧童所说的十八岭吧!”
“十八岭?这山上有十八道岭?我跟你说,其实鬼打墙这事吧……。”
“你存心吓我吧?”洛锦听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一下子害怕起来,顿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你鬼上身了吧!”
“你这个人,一点不懂苦中作乐。”于耀祖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不就迷路了吗?有什么害怕的,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鬼了!”
“你还说!”
“好,我不说了。”于耀祖拽了拽她的衣角,“看来,咱们得找地方过夜了,要不然,这么大雾,这么冷的天,非得冻死不可。”
“也不知道成业他们怎么样了?唉!绣也跟来了,她胆子最小了。”洛锦叹道,她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对不起,把你也连累了,害你陪我在这里忍饥挨饿。”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于耀祖挠挠头,又道,“你不要担心他们,我觉得他们应该没事,听他们的口气,并不想怎么样的,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下她的愤怒而已,你放心。”
两人边说边在一小堆柴火面前坐了下来,柴堆有燃过的痕迹,大概是有人找来柴火想取暖,不知什么原因又离去了。
既然找不到山洞,不如就地而坐,生个火取取暖也行,于耀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着了那些柴火,火光腾地亮了一下,又灭了,有雾,空气潮湿,不太好点。
两人又是吹又是找细柴的,折腾了好一番,才将火生起来。
火光照亮了周边的景象,不远处,除了路还是路,纵横交错的路。
“借你吉言,希望他们没事,毕竟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已。”洛锦言罢,苦涩地摇了摇头,想不到她竟然成了第三者,或者,她正在被第三者仇视。
不管谁是第三者,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哈哈哈!”于耀祖突然大笑起来,“看来杨公子很抢手,你们也都很喜欢他,为了他,竟然动用了这样的手段,其实,你们一起嫁给他,不就完事了?干嘛弄这么麻烦?”
“什么?你让我和吴昕柔共侍一夫?我呸!”洛锦闻言顿时浑身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那有什么,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只要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行了,干嘛要考虑那么多!”
“可我不愿意!”洛锦抓过一根树枝,小心地拨弄着火堆,她不想和他争辩什么,毕竟他们不是一个时空的人嘛,思想怎么可能产生共鸣?
“小锦,即使你现在不愿意和吴昕柔共侍一夫,可是你能保证杨公子日后不会把别的姑娘娶进门?”于耀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能保证,也不会去想,我只考虑当下的感觉,现在他愿意娶,我愿意嫁,这就够了!”洛锦抱膝坐在石头上,蓝色的火焰跳动在火堆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远处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宛如梦境般的朦胧,难道真的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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