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嵘!”李培宁喝断他的话,“那东西,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
李培宁神色怪异,忽然又笑出声来,“David,送明太太和明嵘出去,我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我还是要为你留条后路。”
明嵘见David把枪再度抵向李韵苓,“走吧。”
他心里明白,李培宁话里的后路便是死路。
只有他和李韵苓都死了,那份资料才失去了重见天日的可能。
李培宁不傻,都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十有八九资料是在明嵘手里的。
“大伯,”明嵘眼见李韵苓被揪起身,“您不想要回您的东西吗?”
李培宁皮笑肉不笑,“有些东西藏得别人找不到,也挺好的。”
“可要是别人有意再翻出来呢?”
李培宁盯着明嵘半晌,“东西在哪?”
“你跟我走一趟吧。”
李培宁目露犹疑,明嵘见状说道,“你把我妈留在这,实在不行,就照你说的去跟明家交换也行。”
李培宁犹豫片刻,“还是辛苦明太太再跟我们走一趟吧。”
依着他谨慎狡猾的性子,哪里肯只身一人跟着明嵘。
明嵘跟李韵苓被带出李家,车子开在道上,David坐在明嵘身侧,李韵苓则紧靠车门,男人手里的枪抵在明嵘腰际,司机按着他所说的地点正开过去。
道路越来越偏,David望向车窗外,“干爹,要不您先回去,我带着他去找。”
李培宁猜忌心重,自然不肯将这么重要的事交在别人手里,“你一个人还看不住他们吗?”
David闻言,便不再开口。
车子约莫半小时后才来到目的地,是在半山腰的一座屋子前。
明嵘率先被推出去,李培宁抬头瞅望,周边整个都是静悄悄的,偶尔有惊鸟飞过头顶,他看了眼李韵苓,“David,你们待会在屋子外面等着,千万要看住她。”
“放心吧,干爹。”
李培宁跟着明嵘进去,David也将李韵苓带向前。
明嵘从压着的地毯内找出钥匙,转动锁芯时发出的吧嗒声异常清脆,李培宁走到David跟前吩咐道,“记住,待会我如果出不来或者听到异样,你带着明太太先离开,去明家换回许容,要是我有个什么不测,就让我侄儿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我陪葬。”
这话自然是说给明嵘听的。
明嵘推开门径自往里走,李培宁让David守在门口。
在二楼取出个资料袋交到李培宁手里,他迫不及待打开后仔细翻看,确定是自己要的东西,他掏出打火机当场烧毁。
明嵘脚步往后退,李培宁眼疾手快掏出兜里藏着的枪对准明嵘,手里才要有所动作,却听到外面一阵异响传来。
“出去。”
明嵘放慢脚步向外走,来到门口,李培宁用枪顶住他,“开门。”
明嵘打开门,外面却并没有李韵苓和David的身影。
李培宁不由慌张,跟在明嵘身后走出屋子,他意识到不对劲,推着明嵘来到车前,发现司机也没了踪影,“赶紧上车。”
明嵘坐进驾驶座,李培宁示意他开车。
车子离开半山腰,在一个路口转角处有好几辆车子挡道,李培宁拔高音调,“快,调头。”
“这儿是下山的必经之路。”明嵘却显得异常冷静,李培宁枪口朝他顶了顶,“退回去!”
明嵘一脚油门,车子如野马般乱闯,他猛地踩住刹车后抬头,为首的车前站着个男人,是明成佑。
“为什么停车?信不信我真的开枪?”
明嵘指了指后视镜,“你还能走得了吗?”
李培宁探过去一看,两边的路都被包围起来,他爆了句粗口,双方对峙了许久,直到后面的车子开到明成佑跟前,李韵苓不顾劝阻下了车。
David也被反绑着丢在边上。
李培宁收起手里的枪,“下车。”
明嵘离开驾驶座,明成佑倚在车前,“呦,李老爷子。”
“三少,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李培宁笑着站在明嵘身后,“有话好好说。”
明嵘立在山崖之间,脸上的冷笑跟嘲讽昭然若揭,他朝着明成佑说道,“在容容随身携带的包内有一份资料,是有关李家背地里那些肮脏的事,成佑,我给你这个报仇的机会。”
“你,”李培宁恼羞成怒,“你居然骗我?”
说话间,他手按向腰间,明嵘一脚踢过去正中李培宁手腕,才拿到手的枪飞出去,砸在石壁上后滚滚落入深渊。
李培宁脸涨成猪肝色,情绪稍稳后笑道,“你们报警好了,随便警方怎么处置我,”他靠向明嵘,压低声音,“你问问David,他到时候一口咬定的主谋是谁?”
明嵘居高睇望李培宁神色间的得意。
“干爹!”那边,David喊了声。
李韵苓揉着被勒破皮的手腕,“明嵘,你赶紧过来,至于李培宁法律会惩罚他,容容还在依云首府等你回去,快过来。”
李培宁到了这步也打算破罐子破摔,再说凭借李家的关系,哪怕东西曝光后顶多也是坐上几年牢,再加上减刑的话,忍忍挺过去还算容易。
最重要的,是离开这回到自己的地方。
“我跟你们走,有话好说。”李培宁说着,提起脚步上前。
明嵘神色间一闪,突然伸手拉住李培宁的领子将他揪回来,李韵苓大惊,“明嵘,你做什么?”
“他如果真的能够得到制裁的话,就不会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当年的车祸就算那个司机出来作证,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明嵘,”李韵苓知道他的想法,赶紧劝阻,“就算得不到公平审判,你也不可以用你自己的方式,那样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听妈的话,赶紧跟我们回家。”
李培宁挣扎,“放开我。”
明嵘掏出事先藏好的枪,之前David出发时粗略检查过,若不是他藏得好,早就被搜去了。
李培宁感觉到太阳穴传来的冰冷,吓得一声不敢再吭。
傅染带着许容匆忙赶到,许容看到这场景,几乎站不稳脚步,“明嵘!”
男人抿紧唇瓣没有应答。
明成佑倾起身上前,明嵘拉着李培宁退到车门一侧,“老二,别犯糊涂,上辈子的事总会有个解决,你把李培宁交给我,我保证让他老死在监狱内。”
明嵘目光对上明成佑,“是我自己无法回头,也不想再回头。”
“明嵘,别这样。”许容吓得直哭,“你回来,你说过将来有了孩子要将他带在身边,这个孩子我一定会要的,你别丢下我们行吗?”
“容容,”明嵘坚毅的神色被暗光隐退,“你跟小染先回去。”
“我不走!”许容上前两步,“我们还能回头,为什么就不能走回去呢?明嵘,有我陪着你,哪怕你坐牢我也等你出来,以后家里还有妈和小染,她们都会帮我一起照顾宝宝。”
许容走过去一段路,明嵘打开车门,李培宁趁机挣开他的手,明嵘一枪打在李培宁肩膀,将他整个人推进后车座,“容容,别过来!”
许容被这阵枪声吓得怔在原地,她双手捂住耳朵,“明嵘你别吓我,别再错下去了!”
李韵苓急的眼泪掉出来,“明嵘,妈原谅你,你赶紧回来!”
明嵘望出去的目光分外模糊,今晚月色犹如涂了一层瑰丽的血,明嵘嘴角颤抖,半晌后方说出一句话,“妈,对不起。”他看向许容,视线一寸寸移至她腹部,“容容,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说完后,头也不回坐进车内。
李培宁按住肩膀,整个手掌都是血,“你,你想做什么?”
明成佑示意两边的车都将明嵘围在包围圈内,明嵘发动引擎,目光森冷透过内后视镜落向李培宁,“你说我爸妈是被活活烧死的是吗?”
“你想做什么?放我出去,救命啊!”
“大伯,这么多年过去,你有没有问过我爸想不想你?”
“疯,疯子!”
“今天,我也让你尝尝那种滋味!”
明嵘猛地调转方向,一脚踩着油门轰出去,面对的方向竟然是设有护栏的悬崖边,车子飞速向前,前方黑暗被劈开,犹如一道巨浪袭来,明嵘眼里淬有血色,他盯着后视镜,看到紧紧追过来的许容。
眼里一阵湿润,明嵘紧咬牙关,车子哐当撞出护栏,向着万丈悬崖下方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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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嵘!
许容的一声凄厉瞬间撕破山谷间原有的寂静,她小步冲到被撞毁的护栏前,下方什么都看不见,许容魂不守舍对着山谷喊,“明嵘!”
李韵苓率先来到她身侧,傅染和明成佑也赶紧大步向前。
砰!
山谷底下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爆炸出来的火源将周边的杂草树木顷刻间点燃。
“不!”
火势呈燎原之姿,熊熊燃起的苗子倾吐了人的视线,许容急火攻心,眼前一阵晕眩袭来,猛地向前栽。
幸亏身边的李韵苓适时拉住,这才将她带回安全区。
明成佑让人过来将许容抱到车上,“妈,您赶紧跟她一起回去,我和傅染在这守会。”
尽管知道没有可能,但再渺茫也总比直接放弃来的好。
傅染倚在明成佑跟前,方才的一幕至今还令人心有余悸,在场的大部分人下去搜救,明成佑表情严肃盯着山底下冒出来的红光。
半晌后,他折身往回走。
“成佑。”
“你待在这,我去找找看。”
“不,我跟你一起去。”
明成佑没有再执意,他拉起傅染的手顺着山路而下,这儿有便道,是爬山爱好者为逃避门票而自行踩出来的一条路,傅染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荆棘,后头跟着的人打着手电,斜伸出来的枝桠犹如一双双张牙舞爪的手。时不时会勾到衣服,划到裸露出来的皮肤,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才来到谷底。
明嵘的那辆车还在燃烧,火势缠绕住旁边的树木,烧到最头顶的地方,所幸风不大,慢慢也在呈现偃旗息鼓之势。
明成佑站在原地环顾向四周,不少人围在车边,并不能看到里头的情景,但两边的车门都敞开着,车头因重力而严重变形,整辆车是倒栽而落的,后车座方向能看到一半挂在车门外的人形。
明成佑目光掠过,伸手捂住傅染的双眼。
她转过身,两手紧紧抱住明成佑。
“三少,还要继续吗?”
傅染听到男人坚毅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继续。”
短短的两字,却异常冷冽和坚定。
身后的男人将手里的望远镜给他,明成佑拉着傅染站到旁边,没多久,有火警和搜救队也加入进来,傅染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块跟明成佑向前走,他拿着望远镜调试好焦距后一点点搜索。
傅染安静地跟在旁边,也没有说过一句让他放弃以及不可能的话。
脚底下被藤蔓绊住,傅染不小心往前栽,明成佑揽住她的上半身,“坐会吧。”
捡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谷底雾气湿重,明成佑脱下外套搭向傅染肩膀。
她揉着扭伤的脚踝,目光紧紧盯向正被扑灭的火源。
傅染侧过头去看着明成佑的侧脸,他视线胶着在某处,她试着唤了声,“成佑?”
男人回神,却没有看向傅染,“其实归根究底,所有的事都跟我有关。”
傅染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向明成佑肩头。
“我爸为了让我过得很好,不顾她人意愿将我和明铮对调,明铮从小背负私生子骂名受到的侮辱我都能想象得到,傅染,二十几年前同现在不一样,现在我们也许能坦然接受,顶多是面上无光而已。从他第一次踏进明家的那刻起,我妈就教过我,这是爸在外养的儿子,跟我虽然是亲兄弟但却也是仇人。还有明嵘,他说的没错,明铮再不济,明铮再怎么被亏待也还是明家的孩子,爸想保护他,想让他进明家又要保全自己的面子,最好的方法是用明嵘来作掩护。”明成佑脑袋挨过去,头顶同傅染碰触到一起。
“我从小是被捧在心尖的,自然也认为明家最好的都该是我的。有些事变得理所当然,甚至也包括霸占别人的身世和地位。”
“成佑,”傅染打断他的话,“你别这样想,你们的路是被爸给打乱了,可站在不同的方向该往哪里走却是自己选择的,就像二哥,他明明可以回头,也可以选择信任我们,但是他却太偏激,他也许想到容容和孩子了,却最终弃他们而去。他缺乏面对的勇气,我只是想不通,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活着吗?”
明成佑缄默,垂首盯着傅染,他将她抱在怀里。
满腹郁闷和焦躁也都随之挥散,他忘了他跟前有个最好的例子,被打乱的人生,还有傅染。
可她却活得比所有人都好,光鲜亮丽,二十年被调换的时光,反而令她磨成坚韧且有棱有角的性子。
明成佑亲了亲她发尖。
傅染觉得有些冷,她双手抱紧手臂,头发上沾了一层湿意。
“回去吧。”明成佑将手里的望远镜放在腿边。
傅染抬首,“再找找吧,说不定有奇迹。”
两人一同望向山顶,突然一阵声音自远处传来,“有人!”
明成佑蹭地站起身,拉着傅染大步朝另一侧赶去。
搜救队拨开浓密茂盛的枝叶,指着半山腰的一棵松柏,明成佑拿起望远镜,傅染看到男人唇角紧抿,继而慢慢舒展开。
他手垂至身侧,“可那样的位子要怎么救?”
队长拿起对讲机,开始部署安排,但半山腰的位子,连人都很难上去,更别说是还要带个伤员下来。
“三少,我已经安排队里去调吊机过来,我去商量下,确定几套方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救人。”
“好,麻烦你了,”明成佑目光瞅着半山腰,“就算是出动直升机也要将他捞上来,不管是死是活。”
整个抢救花去将近6小时,因为坡度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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