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董事长。”夏冬低声道。
“我听说何委员最近可能要回D市,夏小姐,到时候还要你多多引见。”康伟业的助理陈方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笑着向夏冬道。
“有机会的话,一定。”夏冬只得客气地答道,虽然对於何成效的行程她几乎一无所知。
与何意轩这场不得已的婚姻除了让两个家庭拥有扯不断联系之外,更多的却是留下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尴尬的局面。她与何意轩关系恶化,直接导致了双方父母的关系越来越冷漠。直到去年,公公何成效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D市去了省会城市,双方才都松了一口气。
何成效为什麽突然要回D市?夏冬并不清楚。
晚上回家时,发现张阿姨居然回来了。
“不是说要过了年才回来吗?”夏冬有些意外地道:“怎麽这麽早?”
“是何先生让我回来的,”张阿姨一边摆着碗筷一边笑道:“他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家里又没有人照顾,你母亲又病了,所以让我回来两头都照管着些。”
原来是何意轩,夏冬没有再说什麽。
张阿姨做了两个很清淡的菜,却只盛了一碗米饭。
“何先生说他今天不回来吃饭。”张阿姨有些不自然地道:“一会儿我去您母亲那里,有什麽事需要我做的?”
“没有。”夏冬想了想,才又道:“晚上你还住她那里吧,那地方冷清,你多费点心。”
“放心吧。”张阿姨笑了笑道:“何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一个人吃饭总有些食不下咽,夏冬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时钟才指向七点钟,冬日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而何意轩却没有回来。
这三年中,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们就是这样度过的,有时候夏冬感觉他们就像住在豪华的宿舍里,两个人偶尔见面,或者吃个饭,然後便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对於夫妻生活,夏冬并没有什麽经验,可不管这段婚姻如何勉强,她也不会在它还未结束时寻找新的伴侣,在这一点上何意轩显然和她的看法不同。
结婚不到一年,各种各样的女人们便在他们的生活里粉墨登场了。起初夏冬是有些气愤的,甚至也怨恨过。可渐渐的,她却不在乎了。无论是哪一个女人,何意轩似乎都本着一颗玩世不恭的心,他对她们笑容可掬,对她们温柔体贴,甚至为她们一掷千金,可到头来呢?他仍常常躲在那个小小的酒吧里一个人喝着酒。
这个男人的苦闷并不比自己少,当夏冬终於意识到这一点时,便将心里的一切情绪都放下了。
时钟指向十一点的时候,何意轩才回来。夏冬拥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电视的光芒在她脸上跳跃着。
“还没睡?”何意轩显然有些意外。
“喝酒了?”夏冬看了看他:“我去冲蜂蜜,你等着。”
何意轩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客厅里,直到夏冬将温热的蜂蜜水递到他的手上。
“我累了,先睡了。”何意轩有些僵硬地道,转身走向卫生间。
“意轩……”夏冬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父亲要来D市了,你知道吗?”夏冬看着他。
“我知道。”何意轩的声音低沉而略有些嘶哑。
“为什麽?为了离婚的事?”夏冬有些烦躁:“我认为还没有必要告诉他们。”
她没有告诉母亲,为的就是担心他们旧事重提,可是何意轩又为什麽要告诉他的父母呢?
听了她的话,何意轩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她:“夏冬,你真的以为这场婚姻只是我们两个的事?从你同意结婚那天开始,无论你愿不愿意都要承受着这个结果,我们永远不可能离婚!”
夏冬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事到如今,她不是没有想过父母们会不同意,可是此时何意轩的态度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
“何意轩,你卑鄙!”夏冬握紧了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仍是无法抑制住愤怒:“你以为这麽做我就不会同意离婚吗?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是啊,这不可能!”何意轩看着,目光明亮又狠绝:“我不可能同意离婚!”
“何意轩,你疯了?”夏冬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是的,我疯了。”何意轩自嘲地冷笑:“我疯了才会不肯离婚,我疯了才会在你离婚的时候才发现我不能放手,我疯了才会在交往了那麽多女人之後才发现离不开你!”
最後一句,他几乎是脱口喊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震人心魄。
夏冬无法形容心中的惊讶。
“这不可能,”她看着他:“何意轩,不要再找任何藉口,我不想再当你寻花问柳抛弃女人的挡箭牌,你离不开我,哈……”她冷笑:“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你今天才发现居然离不开我?我不相信!”
“是啊,你不相信……”何意轩迈步上前一把捉住她,几乎咬牙切齿地道:“你相信过谁?!夏冬,我问你,这些年来,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你曾经相信过谁?”
“你是在怪我不相信你?”夏冬感到好笑:“你一个月换七八个女朋友,口袋里揣着我们的结婚证明去约会别的女人,现在居然在怪我不相信你!何意轩,你难道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麽写吗?”
“原来你还是在意。”何意轩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在意,既然这样在意,为什麽不说出来?为什麽不向我说你不喜欢我去约会别的女人?夏冬,比起我来,你更不诚实!告诉我啊,说出你的不满,不要让我猜测,让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
“告诉你又怎样?你会停止吗?”夏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会为了我这个名不符实的妻子停止你的艳遇吗?”
“你没有做过为什麽知道不会!?”何意轩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你连试都没有试过就放弃了,这对我们两个都不公平。”
“是的,是不公平。”夏冬甩掉他的掌握:“可是何意轩,你在指责我的时候你又做了些什麽呢?让你的新情人对我的工作指手划脚,让她有权有势的亲戚对我横加侮辱?在这时候你又在做什麽?你在指责我没有在三年的婚姻里对你不顾死活的表白爱意!”
生活真是悲哀又可笑的黑色幽默,夏冬感觉自己深陷其中,似乎无论怎麽挣扎都看不到未来。
“对不起……”何意轩的声音低哑,“我知道现在道歉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可是我还要再说一次,苏晓晓的事是我错了,是我没有估计到她对你带来的伤害。”
“算了……”夏冬突然感觉到无比的悲凉,颓然地坐到了沙发上揉着额头,她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结婚三年来,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吵架,原因却是为了离婚。也许就像何意轩所说的,以前他们都将自己保护的太好,都不愿做第一个将感情说出口的人,或者说,他们在感情生活里都是极度自私的人。闹到离婚这个地步,就算是对方有再多的过错,另一方也无法脱离干系。
夏冬无意去指责何意轩,事到如今再多的指责也无法挽回逝去的一切,这样的争吵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的更加尴尬。
“为什麽我们总是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何意轩站在沙发前看着夏冬,眼神中有淡淡的悲哀:“为什麽我们连架都不愿望吵?如果能将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哪怕是吵架也好,起码可以让我们都了解对方的想法。”
“夏冬,你难道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何意轩缓缓俯下身握住夏冬的手指:“事到如今我们不需要再隐瞒对方,告诉我,真的从来没有吗?”
“意轩……”夏冬有些烦乱,可是却并没有拒绝他。
“不能否认是吗?”何意轩看着她。
“……是的。”夏冬终於承认,无论这三年的婚姻是多麽的冷漠而现实,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对何意轩终究无法毫无感情。
“因为这个所以会生气,所以会摆脱这个婚姻,是吗?”何意轩的表情有着淡淡的苦涩:“夏冬,我们再试一次,就一次,好吗?”
“意轩……”面对这样的他,夏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就当作是为我的父母演戏,”何意轩看着她:“他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们要想在说服他们之前离婚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分开,那我们这段时间为什麽不能再试试?哪怕是只到找到合适的肾源为止。”
是的,有些事不可能马上有结果,他和她也不可能马上离婚,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不能换肾,再受到他们离婚的打击,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何意轩最後一句话提醒了夏冬,让她再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只是不离婚,并不是两个人感情的重新开始,就像这冬季开在室内脆弱的花朵,生存还是死亡完全由不得它自己做主,窗内窗外,生存还是死亡不过是一线之隔而已。
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总是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夏冬偶尔也会这样侥幸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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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何意轩显然和父亲通过了电话,何成效没有再提要回D市的事,一场眼看就无法避免的风波就这样暂时平息了,可是夏冬的心里却依旧无法平静。
应该解决的问题没有解决,而是被她和何意轩逃避般地埋在了心里,平静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不知何时就会风云突起。
和林然通电话时偶尔说起与何意轩的婚姻,林然显然也赞成她现在的选择。
“想清楚,让自己没有後悔的机会。”林然劝道:“夏冬,我不希望你多年以後再回想起来会後悔现在的决定,做最後一次努力,做你该做的。”
“可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对大家都好,”夏冬有些迷茫:“为什麽我总感觉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
“就算是为了阿姨,”林然顿了顿道:“有件事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不过我想还是现在告诉你的好。何意轩本来已经找好了捐献者,而且配型成功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这位捐献者突然又反悔了。”
“什麽时候的事?”夏冬连忙问:“这个捐献者现在在哪儿?”
“夏冬,你先别急,”林然安慰道:“没有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冲动。这件事具体是何意轩负责,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个捐献者我见过,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说赌博欠了高利贷的债,哥哥因为替她打架受了重伤,所以才答应捐肾,何意轩已经答应替她解决高利贷那边的问题,两方面说好,只要阿姨的身体情况允许就可以做手术了。可就在前几天,这个女孩子就突然失去了联系,她留在医院的电话号码接不通,手机也关机了,何意轩已经找了她好几天,但还是没什麽消息。”
“怎麽会这样?”夏冬有些颓然。
“你先别急,我们再想办法找找,”林然想了想道:“只是夏冬,我感觉这件事有点蹊跷,那个女孩子应该没有说谎,而且据我所知,她哥哥现在住在外地住院,何意轩虽然替她付了一部分医疗费,可早应该已经用完了。我的一个同学恰好也在那个医院,她说那个女孩子的哥哥还在医院继续治疗,也没有拖欠医疗费。”
“也就是说他们不再需要医疗费,也还清了高利贷?”夏冬很快便领会了林然的意思:“可是她究意是从哪里弄到这麽多钱?”
“问题就在这里,夏冬,”林然顿了顿:“我现在怀疑有人知道了这件事,从中作梗。”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可夏冬却希望自己只是多想了。
“我现在还不能肯定,”夏冬想了想:“林然,拜托你帮忙留意捐献者的消息,我这边也想想办法。”
“没问题,”林然道:“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断电话,夏冬微微出了会儿神。对於何意轩的努力,夏冬是从内心感谢着的,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亲近,可她还拨通了他的电话。
“刚刚和林然通过了电话,她说了肾源捐献的事,”夏冬顿了顿,低声道:“谢谢你替我做了这麽多。”
何意轩的声音却有些低沉:“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像的简单,我想林然大概已经告诉你了,那位捐献者不见了,我现在让Ada将她的资料传真给你。”
“是的,我知道。”夏冬看着窗外,又下雪了:“谢谢你。”
“我会再想办法的。”何意轩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软软的流进人的心里。
“意轩,”夏冬闭了闭眼睛,终於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何意轩没有说话,半晌才道:“你在怀疑苏晓晓?”
夏冬没有说话,没错,她在怀疑苏晓晓,虽然只是怀疑,并没有什麽证据。
“我知道了,会留意的。”何意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硬,显然他也记起了苏晓晓曾对夏冬所做的一切。
放下电话,夏冬并没有感觉有多轻松,凭心而论,她并不希望苏晓晓就是那个人,可是,她不敢放弃任何挽救母亲生命的希望。
传真机响了起来,是何意轩的秘书Ada传来的捐献者资料,看照片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化很浓的妆,穿着暴露的裙子,名叫方美媛。
这时,走廊上突然响起一片笑声和脚步声,小徐和几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堆购物袋。
“夏姐,看我们买了什麽?”几个人现宝一样将手上的东西堆到了办公桌上。
“上班时间去购物……”夏冬收起传真道:“下次总结会上有你们好看。”
“夏姐……”小徐拉住夏冬撒娇地道:“今天是企业年会的晚宴,所以才去买东西啊。”
是了,康浩楠曾经提起过,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她居然忘记了时间。
“做好手上的准备工作,下午三点可以提前下班。”夏冬向几个年轻人道。
“夏姐万岁!”小徐兴奋地抱着夏冬转了一圈。
夏冬笑着挥挥手,拿着档和资料走进了会议室。
这次年会是明诚作为康氏的子公司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是康浩楠做为康氏的长子在媒体和企业界的第一次公开露面,重要性不言而喻。为了这次年会,夏冬一直在准备资料,她需要在康浩楠身边第一时间为他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