龇牙一笑。司机毫不隐讳地说道:“妹子,哥也不瞒你,刚刚我是去找内行去鉴定这个手链的真伪去了。”说罢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道:“不是哥信不过你,跑了这么些年的出租,实在是被那些个骗子给骗怕了~!”
翁玉理解地笑了笑,抬起双手狠狠地揉了揉疲惫的脸庞,而后继续靠坐在座椅上轻轻说道:“那你现在该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
“嘿嘿,那是当然~!”司机将手链朝翁玉眼前晃了晃,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是有些个可惜,这附近有收购珠宝的地方,大多这时候都正好是堵着车,要不,哥咋说也帮你把它换成人民币,扣了车费,剩下的找给你啊~!”说罢,还有意识地叹了口气。
翁玉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这家伙是要趁机的敲竹杠,甚至可以说是正盘算着趁火打劫~!但是真的就是在这个城市呆够了,哪怕是早一分钟能够从这里离开也是好的,所以便也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一根手链而已,既然刚刚已经和大哥说过了,这个算作车费,我也就没打算要你找还一分钱~!”
“真的?!哈哈哈~!”司机的脸上泛起兴奋的光,说着话,收起手链发动起车子。“妹子你说吧,准备叫哥哥把你送到哪儿?!”
“哪儿?!”翁玉复述着司机话语间最后的两个字,头脑中飞快地回想着这个城市,城市中每一条街道的名称及分布。
“我想去火车站,而又不想让刚刚跟着的那个混蛋发现,大哥,您说从哪里下好呢?!”头脑中实在是太乱了,翁玉无奈中,只好把问询的话语连同迫切的目光,投降了正望着自己的司机。
司机咬着嘴唇皱起眉想了想,而后越过翁玉的脸庞,歪着头望了望街对面停靠在路边的那辆路虎。“去火车站?还不想被那杂种发现?”咂咂嘴,司机叹口气而后得意地一笑。“妹子你就擎好吧,哥哥保准能找一个最好的地方让你下车。至于街对面那个跟踪你的孙子,哥保准不会被他给发现的。”说罢一系列无比流畅潇洒的操作后,车‘呜’地一声便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在路上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女士香烟,连同一个颇为精致的zippo打火机,一起递到了翁玉的眼前。
翁玉一愣,有些莫名地问道:“大哥,您这是?!”
司机脸一红,也没有看她,只是将两样东西轻轻地放在了翁玉的膝盖上。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妹子,哥哥知道你心里一定寻思着,这司机挺不是东西的,闷声发大财、趁火打劫黑我一根价值两千多块的手链。”
“呃…,没,没有哇~!是我自愿的,哪能,哪能呢~!”翁玉听司机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唉~!哥原来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人。刚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也是受了不少的苦。后来好不容易打拼了几年,攒下钱包了这么辆出租车。这眼瞅着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却不成想老家里又总是这样那样的事儿!不瞒您说妹子,哥哥身上就三百多块钱,刚刚还差不多都加油了~!”说着司机紧抿起嘴唇,将出租车快速地转了一个弯。
“唉~!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呐~!”翁玉同情地说道。
没有理会翁玉同情的话语,直线行驶中,司机似乎是有意识地控制了下车速,将车速缓缓地下降。
“实在是觉着心里过意不去了,哥刚刚就在加油站的小卖部里,给你买了一包女士香烟。烟不好,却可以在不开心,心里难受的时候转移一下注意力,也算是大哥为你做了点什么吧~!那打火机是原先买来装逼的,呵呵,也有年头了,哥哥就送给你,希望你在离开这里以后能够红红火火的,未来的小日子越过越好~!”
“谢谢~!谢谢大哥~!”翁玉被他的话语感动了,鼻子一酸,眼圈泛起微红。
“嘿嘿~!”司机扭过脸,冲翁玉憨憨地一笑,而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手机号,以后妹子要是能回这个城市,不妨给我打电话,哥哥就去车站机场接你~!”
“嗯~!”翁玉接过名片,泪眼吧嗒地点着头。
司机向两边的反光镜看了看,而后嘴角泛起一丝不屑。“那杂种车子咬得挺紧,前边还有两个信号灯,我控制一下车速,争取把他困在最后一个转角前的信号灯那。妹子,我一停车你就下,然后马上关上车门往胡同里躲一下。”
“好的~!”翁玉将香烟等物品揣进口袋,有些紧张地抚着胸口。
“呵呵,别紧张。我放你下车的地方,一两步的距离就有一个胡同,胡同口有一个卖百货的小店,你只要是躲进去就不会被他发现了。至于哥哥我呢,就继续开着车跟他转圈玩。”说着,趁红灯亮起的空,转过头看着翁玉。
“哥哥向你保证,今天下午哥哥就不拉活了,至少也要给你争取几个小时的时间,让你能够上车跑得远远的。”
“我信你,哥~!”翁玉坚定地点点头,表示了自己对司机的信任。
“嘿嘿~!”随着司机的轻笑,绿灯亮起,车子又时快时慢,刻意地控制着速度行进在前往转角的路上。
终于是摆脱了‘胡铁华’的追踪,走过几条街道后来到了这里。
点上一支烟,擦擦额上的汗水,在路人的侧目中,翁玉来到了火车站广场。
“该去哪儿呢?!”翁玉坐在售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虚眯着眼睛,双手在身后轻按、支撑着后仰的身体。唇上轻叼的香烟烟雾升腾,头脑间盘算着此刻应往的去处。
谁也不知道,在罗枫受伤后,翁玉已经将他安置在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家声名狼藉的综合私立医院。
翁玉为此很受伤。即便是不自愿,为了钱,为了给罗枫筹措那些不菲的手术费,翁玉也被迫着变卖了所有的家当,拿出了所有的积蓄。也,出卖了自己为罗枫守身如玉的身体~!
此时此刻,翁于是多么的渴望能够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哇~!即便是那个身体,此刻已经是伤痕累累,裹缠着纱布浑像一具埃及出产的木乃伊。
可是她抵触,她不敢~!她怕一旦是踏入了那里,就见到一张张催促缴费的催款单,看到那一张张似乎是除了钱,就只是钱,只认钱的或男或女的脸~!
赵鑫~!这是那个每次催费,都必须要听到他声音的男人~!即便是全世界都怀疑着他的人格与医术,翁玉却也坚信着他无疑是国内最权威最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通过自己的亲人了解他。了解到他孩提时代的种种趣事,了解他学生时代的努力,国外留学期间的拼搏,毅然回国后的艰辛与风光创业。
可是赵鑫不认识她,甚至每一次催费时,都是同样的如同机械人般的冰冷口吻~!
“翁玉小姐,现在罗枫的恢复已经差不多了,您要着手准备他整容的手术费用了~!具体需要多少暂时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数字,但是越多越好~!”
天呐,想想都头大~!
“呼~!”烟气袅袅,满地的烟头横陈间,这已经是最后的一根。
枫~!我心中所深爱的男人~!为你我愿意,即便是经历最多的苦与难,我也要把你治好~!钱,也许是此刻我最欠缺的。可是你放心吧~!你的好哥们玉儿,一定会筹到所有你手术需要的钱的。即便,即便是因此而堕入地狱,被全世界的人瞧不起,即便是死,我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扔掉手中的烟蒂,拿脚狠狠地踩了踩。翁玉抹抹眼泪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抱着那个本子就走向了售票厅。
三十六、购票
三十六、购票
虽然此时已是下午接近四点钟了,可售票大厅里依然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纷乱嘈杂的就像是一个菜市场~!捏捏鼓鼓的,却没有几大毛的钱袋,翁玉就觉着自己仿似是抠抠索索,第一次进城逛商场的小媳妇,面对着渴望的物件,未知的价格郁闷的想哭~!
挨着滚滚的人流,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目的地,翁玉依然是觉得有些模糊。在这个一切都讲究向钱看的时代,口袋里没钱,可不是说你想要上哪儿去,就可以上哪儿去的~!
回家?哼哼,本姑娘可不敢~!
回家面对着父亲的质询,我该咋说啊?!
再说了,翁玉也了解自己的脾气性格,别看在外面自己就像是一个永远都没心没肺,长不大的假小子似的。可是一回到家里,面对着几十年如一日,辛苦拉扯自己长大的父亲,那骨子里柔弱的小女儿天性,却终将暴露无遗。面对着父亲,即便是他不开口,不说、不问,自己也会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在外面所经历的欢乐,痛苦与委屈,丁点不剩的透露给自己的父亲~!
人不都说现在流行什么蓝颜知己么~!父亲,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充当着这个角色。除了关于女人的,那些些个小成长,小羞涩,确实无法告知给异性的小秘密之外,自己和父亲就像是朋友兄弟般,彼此间坦诚相对毫无秘密可言。
开心时,父亲是那个可以与自己一同坐在大排档,甚至只是各执一根冰棒蹲在随便哪个犄角旮旯,与自己一同说着,笑着共同分享的人~!
痛苦时,父亲就是那个满脸的我知道,我了解,我懂,我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你的;可以稀释自己的痛苦,淡化自己的悲伤,像一个大肚能容可以容下最多嘀嘀咕咕,唠唠叨叨,鼻涕与泪水的垃圾桶~!
不曾爱,没恋爱时我不懂~!就觉着父亲就是一片海,一座山,一方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大地,一抹永远都追着自己的视线,湛蓝湛蓝的没有丝毫阴霾天空。
可是自从邂逅了罗枫,自从第一次的放下虚假的面具,展露出小女儿的情态心声,我懂了~!因为爱,因为切实的关注与牵挂,原来那片海可以凝缩成一滴水,水中映着山,山又恋着大地,大地却又托着天空的那抹湛蓝~!
原来,爱自己的父亲,并不是表面上那般的粗枝大叶。
原来,自己曾说过那么多令他深夜难眠,辗转担心的傻话~!
原来,我也可以自己分担的多一点,让父亲多些快乐、少些牵挂~!
原来,知道了适时的隐瞒与担当,这,才是我曾憧憬与渴望的长大~!
而这一次切切实实的不想回家,即便是自己对自己说一千,道一万,编纂着数不尽的借口与理由,其实归根结底只缘于一点~!
她怕~!
胡铁华的人性她了解。也相信因为自己的突然离去,那个老畜生一定会说得到做得出,将他拍下的那张照片发到网上去。而且一定会标注上自己的职业,姓名,将所有的罪责化成一个求财卖肉的故事;让自己在整个行业,整个t市彻底的臭了,从而走投无路的情形之下,在他的痴心妄想中转而投他~!
也许,父亲已经通过别人知道了吧~!
想想都心痛的要死~!若一向将自己看得比天高的父亲,若是他看到了那张自己坦怀露体,甚至于下体中还滴落着肮脏与污秽的照片,他…,他会怎反应怎么想。
该哭?该叫?!
该跳着脚骂一声,我打死你个不知羞,不要脸的贱人!然后和自己从此不相往来,甚至于彻底地断绝父女关系。
还是将所有的苦与伤都深深地埋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宽广的天一样的怀抱,让自己在他对世俗的躲闪与对自己的呵护中,慢慢的,一丝一点的疗着,这本就是自己即便是不得已,却也是投怀送抱徒惹的伤?!
对不起父亲~!请原谅女儿只能与你暂时别离,暂时的封闭了与你所有的联系~!
别怨我,别怪我~!
女儿即便是如今早已是长大成人,却实在是没有脸,也没有勇气面对你关于此事的丁点质询~!
泪水弥漫了双眼,悲伤拍打着心深。若不是后面排队大众的推搡,翁玉真的好想就地躺下,让自己化尘化土,只要是不再如此的难过,即便是化猫化狗也好~!这一生受尽苦难,下一世绝不为人~!
“哎~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看她蹒跚抚额,身后一位慈祥的黑衣妇人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托住。
转回头报以歉意的一笑,她打起精神站直身体,轻轻地回了一句:“刚刚有些头晕,我没事。现在,好多了~!谢谢您,夫人~!”
那妇人慈爱地望着她,伸出手捉起她的一双柔荑,关爱地说道:“唉~!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如果不是很舒服你就吱声。那边有连椅,坐一下躺一会儿都成~!呵呵,火车票你也不用担心呀,告诉我,我先帮你买上,好不好哇?姑娘?!”
听着老妇人母亲一样,慈祥的让自己仿似浸在蜜里般的话,翁玉就觉着自己的心一瞬间软的就像是棉花糖般,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了眼帘~!
好想~!真的好想扑进她的怀里,狠狠地,狠狠地大哭特哭一场~!
去tm的医药费~!
去tm的胡铁华~!
去tm的所有的痛苦与委屈~!
“呲~!”小鼻子一抽,想着那种蜜糖般的温暖翁玉笑了~!而后在那妇人有些纵容的目光下,翁玉走上一步抽出双手,张开双臂,轻轻地却是无限享受地将妇人抱在了怀里。下巴顶压着妇人的肩头,下嘴巴绽出开心的笑,轻轻的梦呓一般地说道:“妈,我没事~!我没事~!”
由始至终那妇人都像足了一位带着孩子,慈爱异常的母亲。她伸出双手,呵护婴儿一般地轻拍着翁玉的背,也是轻轻的且无比开怀地回应道:“嗯,嗯~!小丫头哇,没事就好~!唉~!没事就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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