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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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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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反正哥儿几个正防备着呢,尽量平和,只要中队不较真儿,你好我好大家
好。只是你,千万要处理好与干部的关系,别使性子,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应该极小,
客气点没亏吃,虽然知道你托儿硬,还得给他们些面子。武警要特别小心,别让这
帮孙子玩坏,那枪子不长眼睛。”
  “你们也要多加保重,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千万别装大个的,哥们儿有点小特
权,有权不使过期作废。一个人在大野地里走着,也挺棒,惟一缺的是你们这帮哥
们儿。”
  “没事就进来,他们找不着,你还省了不少事呢。”黑头吃着,话也不闲着。
“这打杂呀,也够你一梦,以前是动动嘴,现在可要侍候他们了,你别扭不别扭?”
  “还行,都挺客气,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三孙子样,点着头低头哈腰的,跟见了
他爸爸似的,太势利眼了。他们活着也够累的,不小心,弄不好,真能够开回家去。”
  “唉,有一天算一天吧,他们成天呆在这儿,跟咱没什么区别,除了吃的,再
就是可以走走,但必须二十四小时待班呀。”
  “得了,还是想想咱们怎么打发过日子吧。黑头,去请示值班队长,看录像。”
兆龙让他去组织,今天热得不行,插门准得出什么事端,看录像是上策,天凉了,
觉也就踏实,一天也就混过去了。
  圈里的事,难以预料,新疆的西瓜下来了,这鬼地方温差大,日照时间长,又
是沙子地,特别适合生长瓜果,这新疆西瓜是又沙又甜,小队用奖金买了一批,分
发给每个人。就是这西瓜分配不均,才惹出了是非。几个破西瓜也没过秤,一个人
四个,西瓜有大有小,差不多就行了,可在川犯眼里,就是个顶大的事。也怪老满,
所有的川犯发的西瓜,个大的赶不上北京犯个小的,你说能让人服气吗?第二天早
晨起来,川犯没有一个出早操的,轮班的汪中急了,挨着支队部,要是支队长听见
没出操,不急才怪呢,一急下令杂务组往外轰人,性急的黑头和哈德门喊了半天没
用,就用手去拽,这一拽不要紧,川犯挤满了半个道,将他们俩堵在了里面,前面
的动手,后面的喊着打,兆龙带着人冲了进去。
  “都他妈的给我住手!”兆龙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干吗呀,想造反呀?谁有
种冲大门去,不冲就是全世界的孙子。还想干什么呀?把人给我放了,那是我的兄
弟,不给面儿是不是?”
  一个声音从后面阴阴地传来:“今儿这面儿还真不能给,也不好使。”
  兆龙回头一看,是五进宫的万德新,他正晃着脑袋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北京
犯也太操蛋了,明知道是跟队长较劲,却偏偏你们出这个头,在外面是不是流氓呀?
不但不支持我们,开口就骂,抬手就打,如果是过节,也就罢了,哪个圈儿不打架,
就看不惯你们仗势欺人的鬼样。如果识相点,带着你的人赶紧滚,不服,你随便,
怎么玩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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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孙子猖狂样,兆龙刚要动手,拿着菜刀的手突然被人夺了过去,来人照
着万德新的脖子砍去,万德新下意识的一躲,正好砍在他的肩膀上,由于用力过猛,
刀已深深地嵌在里面,拔也拔不出来。来人迅速从腰里拔出一把新疆产的匕首直抵
万德新的喉咙,喊着:“放兆龙和黑头他们出来,要不我弄死他,快点,给十秒钟,
一、二、三、四……”
  人放了出来,玩狠的人是易军,他本来是到大伙房领馒头的,支队长正要开早
饭,听宝全一说,赶紧进来,正赶上万德新叫板,不容多想,快速实施打击,救护
哥们儿。
  易军押着万德新出了 道,刀还在肩膀上架着,他一眼看见了支队长,高声喊
道:“支队长,今天不要看任何人面子,事儿是我惹的,后果自己承担,就是让这
帮川军看看,北京犯是不是个顶个的孙子,苦都是一样的,日子都是一天天熬的,
而你们自己混不好想拿北京人开刀,没门,姥姥,只要我易军在一天,就容不得你
们说三道四,动手呀。”边用匕首顶着万德新,边说:“不怕死的上来,不是心挺
齐的吗?孙子,你的仗义磁器呢?怎么都熊了?汪中,就是这小子挑头跟杂务组干
的,交给您了。”说着将万德新像死狗一样拖到大门前,伸出双手对老队长说:
“铐上吧,对不起,为了北京人的脸面,我必须得做。”他抬头的时候,一双眼睛
正透过值班室的大窗户紧紧地盯住他,易军的目光与其对视一笑——支队的惟一女
性,也笑了,很甜。
  易军虽然关了反省,但是绝对不可能受苦,而且,吃的比外面更好,相反,连
汪中都亲自送过两盒烟,以示慰问,并亲自找支队长说情,找万德新私下了结,是
否赔些钱,不予起诉。
  晚上,兆龙怕易军烦,连班陪他聊天,正聊着起劲,支队长迈着老是那样的稳
稳的八字步,走了进来:“嗬,砖厂的两个铁把子正交心呢?替哥们儿就这么霸横,
把自己霸了进来,今天的情况根本不需要你们出面,交给我们,不是正当防卫吗?
你说怎么处理?”
  易军很客观地回答:“支队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能让那帮川军说出
什么来。”
  “又说混话了不是,挺精明的人,那是构成了伤害罪懂不懂。还首都来的呢,
利害关系都不懂,你要知道,换个普通的队员,早就死定了,加刑没跑,先得来一
顿暴搓。也邪性,所有的干部没有说你们二人坏的,反而都替你们俩说情,不知你
们怎么拉拢腐蚀的干部。”说着,三个人都一起开心地笑了。
  “事情摆平了,易军掏了两千块钱补偿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还得做个
样子,到大班劳动一个月,然后再回来。你说你这事可真不美,我还有四个月就要
离休了,让我省点心,也好给梁副师长一个交代,你们聊吧,我走了。”
  “老头真不错,挺仗义的。”兆龙说。
  “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托儿的面子大,不然,他不会冒这风险。”易
军不以为然。
  “这倒也是,换上我不定怎么样呢。”
  “所以,哥们儿,今后咱们要干些什么,必须有坚硬的权力支撑,中国人的奴
役性根深蒂固,整个一个封建社会统治的继续,在这个权力的压迫下,有很多的怪
圈,咱们要在这个怪圈中灵活游弋,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机会,法制并没有健全,充
分借助他们的威力,为咱们所控制、利用,要用上千倍上万倍的财富补偿我们的苦
难。”易军将自己所有的怨恨都发泄了出来,心情好了许多。
  兆龙也说道:“你的想法,我举双手赞成,但是,必须用脑子行事,这社会还
不允许横冲直撞,有的时候该绕个弯就得绕,我们不能再进共产党的监狱了,咱们
赔不起宝贵的青春年华,这一次的教训,足够我们享用一辈子的。”
  “明天你给我发封信,还得催一下干妈,赶紧办,早争取一天,就能早翻身一
天。咱哥儿俩,有一个在外面就活泛多了,你呆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外面的世界很
花,等你出去,准傻。”
  “能到什么程度?哥们儿真不信。”
  “你还真别说,跟你那时候比,天上地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将来呀,老师
还得是咱哥们儿,这年头,都是真刀真枪的向钱立正,所以,你那时的做法有些过
了,有组织有规模的形成了实体,单打独斗已不行,用实体维持组织的一切运行,
落草为寇不能拿到桌面上来,既要有权势,还要有社会地位,才能干出真正的大事。
好了,都是空谈,到了社会上实践,才会领会。你也休息吧,累了一天,明天让人
到启干事那,就说我说的,借报纸看一看。”易军困了,兆龙关上了门,漫步在院
子里,天上乌云密布,看样子明天大班又可以睡个懒觉了,望着各号泛着的微弱黄
光,兆龙点上了一枝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环境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的性格,他
自己很尊重易军的这份友谊,狱中的艰难岁月,哥儿俩都在并肩煎熬,但是,隐隐
约约地似乎从易军身上可以依稀感受到一种暴力的血腥,对社会的仇恨,性格变态,
心理失去平衡,仇视一切,这与过去的他相差甚远,这一切都来源于他对童年时代
的不公,激进仇恨已成烙印,加之监狱的黑暗,底层的畸形,执法的歪曲,可能使
他彻底产生了恶。也许还有更让他刻骨铭心的事,令他愤恨终生,他的统治欲,他
的操纵欲,他的复仇欲,他的占有欲,从他嘴里吐出的话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不
难想象,他会调动全部的智慧与罪恶配合,胆敢置一切于不顾,不择手段地达到他
所要达到的目的。自己虽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但是相信自己会融入他的邪性之中,
因为,两个人已经分不出你我,没有高低之分,一个人跳得很高,砸的也最狠,自
己有责任去接住他。

  可转念一想:心气足是一方面,但后果不堪设想,一旦失手,他所设计的场面,
可不是一二十年牢就能相抵的。现在熬什么呢?不就是熬活着出去奔好日子吗?钱
挣着了,可小命也搭进去了,得不偿失。别提别人,连自己都对不起自己,可这样
做,是不是太自私,仗义喂狗了?
  兆龙陷于困惑之中,又想到英子:在自己如此的困境中,要是有她在旁边支持
和关爱,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自己挺害怕,这种害怕不是怕事,而是怕孤单,自
己从小没有双亲的温暖,而恰恰英子给了无穷的母爱和情爱,使自己享受到了从未
有过的亲情,然而,上苍又很残酷地夺去了自己刚刚复苏的情感,一切至爱全都消
失得无影无踪。这也许是自己命中注定,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在两个世界里各自孤独
地想念,怀念之情深深困扰着对方,何时相会?何时在天堂聚会?这一切,都将在
一了百了中实现和成真。对于费青青,兆龙更多的是内疚和无奈,真不知将来怎么
面对她,除了对朋友的鼎力相助的感激外,又欠有一种道不清的感情债,显然她只
是一厢情愿,但是对于她耿耿于怀的狂热追求,将她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己,
一份很重沉甸甸的感情就掌握在一念之中,兆龙仰望天空:姐,让兄弟作难了,你
也不帮帮我。
  砖厂的打坯任务告一段落,全体参加支援棉花中队的采摘任务。除了留守烧窑
的以外,连杂务组也都拉了上去,但只是负责安全,不参与劳动。这一切都是为了
防范川犯所相对应的措施,确保今年无脱逃事故。
  大良子抱着兆龙这乐呀:“兄弟,山不转水转,又赶在一起了,易军没来?那
兄弟,挺有能耐的,又有钢骨叉子,是个人物。我们这的川军挺踏实,给镇压了几
次,你说也怪,一帮小矬子挺经打,打就得打服了。他们,不能让他们抬头,这回
一块战斗得有些日子,碰见犯各的,你不用出头,交给我,棉花中队一向以棉花第
一,其他挡道的事全灭,借这儿杀杀他们,省得让你们担风险。主要是你们队离支
队太近,不敢太放肆,底下中队可不管这套,要的就是活儿,就是产量。晚上喝点,
没事,挺方便的。”  “多有打扰,还得让哥们儿破费。”兆龙客气地让着。
  “别酸行不行,尽地主之谊,小毛毛雨了。”大良子挺尊重兆龙,“兄弟,我
挺佩服你们哥儿俩,你瞧‘倒流’的那德行样,在北京还耍点大,到这儿一个个比
猫还老实,那牛劲儿还给他妈了,干活嗖嗖的,整个一个劳动模范。还有,可别提
四九城的流氓,现大眼了,扎针、使坏、打小纸条,全是他们干的,你也知道,咱
们刚来的时候队长什么样?莫合烟,现在,你敢给他金健、长乐,他敢揍你,最低
都是希尔顿。当个小哨才业障,每天北京的茉莉花不到位,得,第二天就敢把你轰
到大班拾棉花,咱自己给自己背雷,酒来了。”
  一位队长走了进来,从兜里拿出两瓶酒:“大良子,长点眼睛。”转身走了出
去。
  兆龙特惊讶:“这也太明了。”
  “嘿,兄弟,底下中队都这样,只要不惹事,能煽出活来,出了事能扛住了,
有什么你就招呼吧。”话没说完,一个人用脸盆端来六个菜,也没盘,挺简单,放
下就走。大良子说:“招呼你哥们儿都过来吧,我们全这样,没盘没碟,吃到嘴里
就行了,开撮。”兆龙将几个哥们儿介绍了一番,开始小聚餐。
  今年的棉花长得疯了,前边刚搞定,后面已长出来了,这几天从外地招了不少
民工来新疆支援,都是坐飞机来的。棉花地里,穿什么衣服的都有,干这儿活的,
大部分是女人,所以花衣服最多,在白花花的棉花地里,特别显眼,招得跟素瓜似
的犯人纷纷抬头张望。而那边的女人也新鲜,望着从未见过的犯人,活也就慢了下
来。
  汪中上去给了跟前的占长奎一脚:“没见过活人是不?”挨了一脚的他老老实
实往前移动着。“谁要是完不成今天的任务,别指望中队救你,一切都由棉花中队
执行标准,到时候,可别说中队不管,这不比砖厂,得按这儿的规矩走。”听了他
的话,所有的人都加快了速度。
  头三天的定额,人家中队给了面子,到第四天就和其他人持平了,这就意味着
增加了三分之一的采摘量,必须达到每人三十五公斤。
  还不知道厉害的川军还在慢悠悠地干着,而来过八中队的北京犯玩命往前突着,
因为有警戒旗的限制,干到头又回过身,拾川犯的棉花垄,一看见对面有人接应,
他们丫干得更慢了,有的人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抽上了烟。汪中要上前,被兆龙
拦住了:“汪中,说没用,必须刺刀见红,他们才踏实。”汪中明白了。
  晚上,专门为惩罚没有完成任务特意组织的三个操练队长,“迎接”砖厂的川
军,“飞机”开着是没跑,动作不规范的可就遭殃了,这三个队长块大膘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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