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任何修饰和化妆,青春的颜面丽质生动,眼袋下有两团淡淡的泪斑,像刚刚哭过。
看着易军的完美形象,双目定定地看着,面颊漾出古怪的笑容,她又说了一句
:“打火机。”有些意外的易军才从短暂的傻愣中醒过来递过金质打火机。女郎打
着火,甩了一下长长的飘发,出口不凡:“使用这样华贵的火机,荣幸,非常感谢。
加入歼灭队伍的前提是,必须海量,如何?”
易军被挑战激起了豪情:“老板,两打啤酒。煮酒论英雄,不醉不归。”
两人的手掌击在一起,经过五六个回合过后,酒至正酣,双方血液里都仿佛被
注入了一股热力,矜持和界线变得模糊,双方本能的戒备也逐渐松弛,气氛开始活
跃。
“男人。”“女人。”
“食也。”“性也。”
“半斤对八两。”“针尖对麦芒。”
“无奈江湖险恶人。”
“越是艰险越向前。”
“苏欣。”“易军。”
“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感觉。”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苏欣说:“这对口相声也不是这么说的呀。”
易军说:“叫板喝酒也不能这么不客气呀。”
苏欣说:“咱们讲和,进酒吧的不外乎这么几种人,借酒浇愁,寻求刺激,摆
谱充大。”
易军说:“你指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苏欣说:“明知故问。”
易军不赞同她的观念:“你呀心太灰,社会主义阳光灿烂,这年头好人还是多,
但是我除外,全世界罪大恶极的我占前十名。”
“有意思,你是说自己是坏蛋的头一人,有这么高的觉悟,你这坏蛋我交定了。
能不能把你所有的坏劲都使出来,咱心甘情愿身受其害,毛孩,嘴够狠,我看也是
花架子。”
“毛孩!我都三十大几了,叫你还差不多。”
“本人今年三十八,如假包换,要不看看身份证?有言在先,输了得罚酒。”
易军还不信邪:“除非你吃了人生不老药,愿赌服输,亮身份证。”
等验明正身完毕,易军服气地吹干了一瓶酒:“大姐,让兄弟开了眼,有什么
诀窍?”
“天生丽质,顺其自然。兄弟,不是姐姐外道,我老觉得你身上有股煞气,可
跟你举止又不相符,是个谜团呀。”
“你姐姐是经历过风雨之人,不过,拿你当姐们儿,现如今的眼泪可有点不值
钱,姐姐太有点小题大做,冲您这坯子,大可不必这么相思苦熬,您也同样与身份
不符呀。”
“行,棋逢对手,人呀不可能十全十美,老天爷安排的让人一辈子总有遗憾。”
看看易军略有同感地点头,她又发表自己的见解,“当你拥有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
可当失去时,你才会发觉它的珍贵。”
“大姐,话说得一点没错,但是不是给你添堵,男女感情这玩意,一切随天缘,
是你的绝对跑不了,不是你的,怎么都不行的。退一步海阔天空,三条腿的蛤蟆不
好找,两条腿走路的人多得是,想开了,去他妈的吧。”
“听你这么一说,道理讲得通,可心里不甘心呀,凭什么呀?”
“什么都不凭,缘分尽了,你活着不是为他活着得为自己活着,如果他值得你
去做,那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三孙子的事都让他做绝了,你再犯一根筋,
那是你冤大头。”
“痛快,姐姐我敬你。”两个人畅饮欢快。
“兄弟,小小的年纪,怎么会那么有城府,心胸怎么那么开阔?”
“大姐,谁都有转不开的磨,兄弟也有钻到死胡同的时候,说别的,把牙吞到
肚子里,人不能越活越抽抽,给自己争口气,体现价值全是扯淡,关键是树立自己
的尊严。”
“兄弟,轻松。释放不是罪过?”
“绝对不是,所有的人只要不是畜生都有需要被爱的渴求,一旦生活给予不公
平,本质上最温柔的东西被压抑,这种东西是不能用语言所表达的,沉醉于琐碎阴
暗世界中的人们,完全有权利宣泄自己,而你若是能够真正地在一个人面前,死心
塌地彻底放松,这就是爱。”
“我今儿遇见了感情专家了,茅塞顿开。”
“专家谈不上,只是千万不要让自己委屈,这年头人都变味,还谈什么道德,
实际上满口大讲此道的人,才真正是男盗女娼,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七情六欲那
他是有病,阳痿,话糙理不糙,想干坏事,还高举毛主席的语录,那是纯纯的孙子
王八蛋。”
易军的这番话让苏欣大叫过瘾,她也放开:“让一切都见鬼去吧,兄弟喝酒。”
易军进一步开导:“谁都不要恨,要恨就恨自己。弟是天上一条龙,姐是地上
花一丛,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红。玩笑,千万别当真。”
苏欣喊出了与她实际年龄不相称的尖叫,引得周围众人观看,她也顾不得那么
多:“我喜欢,兄弟,地球是圆的,天是蓝的,海是深的,爱你是真的,嫁你是不
可能的,如果你是有钱的,我们还是有缘的,你别瞪眼,逗你玩呢,哈哈哈。”她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也从来没有人让她开窍,而这个英俊的小男人却让她做到了,煞
气也好,阴谋也罢,她全无防范之心,只想多跟他在一起,好像自己一下子年轻十
岁,不求拥有但求快乐。
看着苏欣欢快的笑容,易军一下子想到监狱那个女囚犯,那段让他刻骨铭心永
不瞑目的复杂情感深深埋在自己心底,这个秘密甚至连兆龙都不知晓。每当想起这
些,他的一股霸气油然而生,征服欲与占有欲占据心头。
他猛地一下搂住苏欣的肩膀,强行给了她一个长吻。她如同过电一般,从勉强
到深深的投入,两个人完全落入疯狂之中,就像多年的恋人,粘在一团,酒玩命地
灌,疯话脏话脱口而出,释放着各自的情绪。
易军的青春和热情像一块磁铁紧紧吸着苏欣,多年的沉寂终于爆发,她提议:
“咱们回家,这碍手碍脚的,行吗?”他没有拒绝,离开了人满为患嘈杂的酒吧。
走进苏欣居住的公寓,苏欣自己先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再一次打量自己仍然年
轻的身段和洁白细腻仍保持弹性的肌肤,又补上层眼影,涂上唇膏。她重新走到客
厅,看到易军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已无刚才的热情。
“军弟,你怎么变色龙呀?”
“没有,大姐我更想与你做个朋友,如果今天越轨,今后就没有那种无拘无束
的感觉,我想保留咱姐儿俩那份真诚。”
苏欣一下子明白过来:“好吧,你这个小弟姐姐认定了,以后我们有个约定,
谁有迈不过去的坎,必须随叫随到,姐弟加酒友,如何?”
两个人一击掌,成交,这一晚,双方都睡得很香很甜很踏实。
费青青在收拾衣物时意外地发现了兆龙保留的那条绣着她名字的毛巾,一个男
人如此的细心,她心满意足,流出了幸福的眼泪,边哭边打电话,让兆龙和他的哥
们儿赶紧回来。
等到兆龙他们急匆匆赶到家中,看到费青青好好的带着笑容迎接他们时,长长
地吁了一口气:“哎,姐们儿,别假传圣旨,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哈德门说:“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想兆龙也别拿我们当电灯泡,还真以为有
事呢。”
都都也接上话:“今儿得好好宰弟妹一顿,刮风打雷不下雨,拿哥哥们打镲,
犯什么激灵?大白天犯业障。”
费青青为自己的冒失咯咯笑个不停:“想你们了嘛,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说
吧,吃什么?”
都都还不依不饶:“弟妹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假模三道的。”
兆龙替青青说话:“人家一片心意,咱们得心领呀。”
哈德门借机起哄架秧子:“兄弟,什么时候里外有别,把哥哥几个甩了出去,
重色轻友。”
费青青说:“哈大哥,你看着,今儿不把你灌翻不算完,都哥,你也跑不掉,
还是宝全大哥好,厚道老实。宝全大哥,我跟你一头,打酒擂。甭害怕,现在阴盛
阳衰,搞他们小菜一碟,兆龙保持中立,看我们怎么收拾他们。”
都都说:“拼酒是咱的强项,摆平了我们可不管,有兆龙呢。”
门突然急促地敲起来,打开门,易军一头雾水喊着:“什么事呀?什么事呀?”
费青青只能欺负他:“什么事?你有什么事呀?这么风风火火的?”说着自己
倒笑弯了腰。
聪明的易军明白过来:“好呀嫂子,你哪根筋错乱,耐不住寂寞就赶紧结婚,
再不办,得猴年马月,关键是这个鬼东西。嫂子,别看咱俩老打,实质你这个小叔
子总是帮你的。”
费青青赶紧岔过这个话题,生怕当面伤兆龙的自尊:“那就更好,没别的,多
喝几杯,嫂子我舍命陪君子。”
过了些日子,兆龙又异想天开,申请了一个个体营业执照,要练水果摊,货也
订了,而且从新疆库尔勒定了不少香梨和无籽葡萄。不知怎么让鬼灵精的易军打听
到,三倒腾二倒腾全部批发掉了,死活要拉着他和费青青去海威过春节,不去就急。
兆龙心里有气,再怎么也跟这个患难哥们儿发不起火来,只得应允,但要求就呆半
个月。易军一想,先骗去再说,到了那儿再说那儿的话,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在海威市,易军发现了新大陆,从小姐处得知有一个地下百家乐赌场,安排兆
龙他们在俱乐部住下,叮嘱了叶月,自己狂赌去了。
一连三天,连易军的人影都不见,打手机没开,兆龙真着了急,费青青问了叶
月也不知道详情,急得哥儿几个直转磨,生怕有不测。
第四天,一脸疲惫的他眼圈乌黑,回到俱乐部,兆龙开口就骂:“孙子,去哪
儿了?你死了哥儿几个怎么交代?你他妈的说话呀?”
易军咯咯一笑:“骂得好,骂得妙,对不起、对不起,应该骂。嫂子别挡兆龙,
他有资格骂我,哥们儿错了,疯狂一把,爽。”
兆龙冷冷地说:“全输了,不言语就是事实。”
沉默的易军足足静了五分钟,猛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整整二十三万。”边
说边从包内将钱抛到空中,人民币像天女散花般地飘落,“走、走,吃饭,快他妈
饿死哥们儿了。”拉着哥们儿庆祝自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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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龙看着暴饮暴食的易军,指着他鼻子说:“就这一回,像什么样子,你这王
八蛋,不是个溜子。”费青青加了一句:“不是省油的灯,以后谁敢跟你过日子呀?
小东西。”
易军没脸没皮厚颜无耻:“哎,嫂子,小东西有贼胆,我最后一注看准了,你
兄弟一下子推上了十七万,那帮子小面们都傻了,全场鸦雀无声,全都押我的反面,
以为庄家吃我这个大户呢。不承想正是相反,兄弟粗算一下,反面台桌上有三十多
万,心里有数,聪明的嫂子,假如你是庄家,杀我还是杀反面?”
费青青不假思索说:“这还用说绝对杀他们,而且毫不留情。”
易军竖起大拇指:“聪明,我嫂子是谁呀?给,聪明大奖。”从包内拿出一锦
盒,打开,“钻戒,小意思啦。”
费青青看看兆龙,不等兆龙表示,易军不由分说强行给戴上:“跟他商量什么
呀,兄弟送的他敢说你不字。”
兆龙摇摇头,对都都说:“都哥,灌他,这小王八蛋,没有组织性纪律性,灌
他。”
哈德门说:“罚酒,瞧你那个德性,喝。”
易军连连抱手:“认罚,认罚,让几位哥哥担心啦,对不住,认罚。”正说着,
手机响了。“哪位,苏姐,您好您好,我,我在海威呢,跟谁?没有,我的一帮哥
们儿,怎么样?还行,挺想您的,回北京咱再聚,到了给你打电话,拜拜。别都那
么瞧我,又不是明星。”
费青青挤对他:“兄弟,哪又冒出个苏姐?还挺想的,酸不酸呀?”
易军刚想笑又呛了嗓子,边咳嗽边解释:“嫂子,你真不仗义,不向着你兄弟,
还敲小锣边。大姐,能怎么样呀?大不少呢。”
兆龙也趁机说他:“越抹越黑,打住吧啊。”
都都说:“这小子,狗熊掰棒子——老的嫩的都啃。”
易军反击:“得了都哥,整一个小二十岁的小傍家,还不知足,只许你杀人放
火,不让别人点灯呀,其实真是一般,哥们儿是个汉子,这算什么呀,干就是干了,
没干就是没干。”
一向不吭气的宝全冒了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说得众人大笑。
易军说:“瞧人家史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言不语的,说出来噎死你,
哥哥喝一个。”
有海量的他经不住五个人的折腾,有点高了,大声喊:“服务员,音响。嫂子,
你正儿八地没听过你兄弟唱过,今儿高兴,亮亮嗓子。《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献
给我亲爱的哥们儿姐们儿,没有你们,我易军就不快乐。”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可以等待……”易军声情并茂,第一次在
患难兄弟面前流下了深情的泪水。他们没有想到玩世不恭的易军隐藏着这么丰富的
情感,这么让他伤心,这么让他牵肠挂肚,这么让他至此不甘心。
没有人嘲笑他,大家都震惊了,没有人开玩笑,十分理解他的苦衷,人活着都
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忘怀和割舍的情怀,大家都懂。兆龙知道有一个秘密
一直不可知晓,这是易军惟一的保留。许久,热烈的掌声鼓起来,易军意识到自己
的失态赶紧掩饰:“歌词太好了,哥们儿有点激动,让你们见笑了。”他一眼看到
了站在门边的叶月。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此景此情。
费青青善解人意:“来,易军,嫂子跟你干仨,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天赋,牛,
干掉。”
兆龙也劝他:“大干四天四夜,蒸一下,好好休息,我和青青请你到海南转一
下,不知能否劳动大驾?”
易军豪迈地说:“洗完澡咱就走,不去是王八。叶经理,给我收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