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完全让它见鬼去吧。”
看着易军乐着的模样,戴克兴想让他亲眼目睹一下吸食毒品人的真实面目:
“走,咱们转一圈,边聊边看这狗×东西,既害人又能挣大钱,有时候我也矛盾,
也有过收手的念头,但是……”
“但是,心不甘,过惯了刀口尖上的生活,你要是打住,会疯掉的。”易军说
他也在说自己。
“兄弟,该着老天爷让咱俩聚齐,哥哥露脸的时候到了,不是我肉烂嘴不烂,
这些年一直悠着,没有合适的人,绝不会横空出世。不是吹牛,别看哥哥没干过大
宗,可境外有你老哥哥这稳当一号,一旦有所动作,货真价实,那绝对没跑。”
月明星稀,出租车载着戴克兴和易军往凭祥疾驰。公路上,经常停下来,接受
盘查和询问,放行后,戴克兴指着全副武装的武警和警察说:“兄弟,你问问司机
师傅,这儿查缉毒品跟吃家常饭一样,指不定是哪位没玩好,受到通缉,围追堵截
呢。”
司机点头赞许:“老百姓穷呀,有什么卖什么。我兄弟前年贩毒被枪毙,这东
西,对我们当地人太正常了,谁跟钱有仇呀。”
小城凭祥市的夜晚流光溢彩,大街小巷热闹非凡,缠绵的歌曲四处飘荡,迷离
的夜色中,涂脂抹粉、搔首弄姿的女人竟然公开在窗口晃来晃去,夜市人来人往,
生意火爆,美容美发歌厅、酒吧,散落其间,异常繁荣。
街上时不时有人跟戴克兴打招呼,甚至不乏有穿制服的人,看来他在这地方很
吃得开,他带易军走进黑猫酒吧。
酒吧内人满为患,易军惊讶于当地的消费水平,他们二人的出现,竟然有七八
张桌子有人站起来让座。戴克兴只象征性打了个手势径直南边角落走去,易军这才
发现,角落之处有一张桌子空着,不用解释,这是戴克兴的专用座位。酒吧始终维
护着他的面子,而当地人也承认他的面子,易军挺欣赏他的霸气。
宾主落座,已经送上美酒,哥儿俩边品味着,边注目着嘈杂的人群:只见不少
人匆匆进来。喝个大概齐,又匆匆离去,一拨人走空,又一拨人补进。
“兄弟,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见没有,这是一帮小倒,直接面对吸粉的主儿,
说他们是小倒,是因为倒腾了好几手,剩到手里的利润已经相当可怜。这只是就地
消耗一部分,但是这地方的价格拿到内地就翻了番。可是,没有能耐绝对行不通,
来的路上你已看到,如临大敌,层层围追堵截,多少人因此走上黄泉路,而越是断
档价格越是飚升,水涨船高嘛,这市场可是风光这边独好。哈哈,喝酒。”
易军索性就打破沙锅问到底:“看着挺正常的,没什么异样呀?”
“他们都是单线联系,有人要就打电话,一般都是吸毒本人所需,要的一般不
是很大,够三四天用的即可,成交时均为现款现货,钱货到手迅速分离。看见刚进
来的小靓女没有,注意,看她的手,对,伸向桌前,啤酒瓶子后面也伸出了手,钱
和货都扣在手内,合在一起了,退手,交换完毕。看见没有,简单快捷实用,即使
抓个现行,充其量也就是个劳动教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抓就抓大鱼,毛
八七的没意思。”
“看见没有,那个瘦高个,油头粉面的,也是个隐君子,原先可是个人物,做
边贸是个千万级的,吸上这玩意,可不像现在这么狼狈,一要就是成斤、成块的,
得派人给他专送。这不刚三年的光景,落了这么个样,估计是浪荡完了,没有几个
子。看,成交完毕,小东西肯定是饿急了,当场就敢吸,真他妈的没出息,连小命
都不要了。兄弟,你看看这个出息。”
易军没有一点仁慈:“大哥,周瑜打黄盖。”
戴克兴特赞许他:“刚开始我也觉得这良心过不去,可时间一长,就麻木了,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玩纯洁,吃不上饭掀不开锅没人心疼你。话又说回来,活他妈
的该,谁也没逼谁,路是自己走的,你不干,有人干。真邪性,明明知道这玩意害
人害家害社会,可是真捉摸不透,不但人没减少,反而供不应求呈大幅度上升趋势。
这他妈社会,人全疯了,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可倒好,往死里嘬,还
说是时尚,够王八蛋的。“老毒贩的振振有词,易军感到相当好笑,他更关心的是
取一些真经。
“戴哥,纵使壁垒森严,百密也有一疏,这么繁荣昌盛,足以说明一切。”
“高,兄弟眼力不差,你有你的一定之规,我有我的一技之长,国外咱就不扯
了,单说说中国的这条通道。除了国内日常食用外,大部分的货在云南、广西、广
东为主,以及一些其他省份登陆,然后转道香港,再经由香港转运到其他国家。你
一定会问,干吗不直接进入国外?一方面毒品贩卖是非法的,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
列为头号公敌,打击力度不亚于中国,于是,开始转移开辟新的通道。你知道金三
角离得最近的是云南,中国的国境线上,云南与越南、缅甸、老挝总共有四千多公
里的边界线,而西双版纳州的省府景洪市与泰国清莱相隔不过一百五十公里,而恰
恰就是是金三角重要货源的集散地,哥哥的关系也就在那里。由于这种特殊的地理
条件,一江之隔,一步之隔,历史的遗留造就了在全世界占相当比例毒品的主要中
转站。”
“那些边防军都是摆设吗?”易军很难相信,觉得他说得太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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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缅甸边境就是两千多公里,查得过来吗?有些绝对是防不胜防,边民迈过
腿就是对方的国界,自己的地还在那边,你说不让他过去,一块地、两个国家、三
个县城搭在一起,新鲜吧。听着邻国的公鸡打鸣,山水相依,那太正常了。兄弟,
再说你更不相信了,最火的时候,边境的贸易集市,那全是公开的,没有什么隐隐
藏藏的,说得邪乎些,边民全民皆毒的村寨能数出不少。”
“如此看来,光是防范和打击根本不够力度,而且,人是最大的也是最根本的
因素。”
“人创造历史这话一点不假,兄弟你永远想不到这其中真正的纯利,在金三角
从山民手中收的鸦片也不过每公斤八九十美金,即使提炼完毕,也不过一千三百元
美金左右。而在流通时,泰国黑市上每公斤两万美金,而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黑
市缺档暴涨十二万美金,可远到美国纽约,黑市批发价,小老弟听清楚批发价二十
万美金,而拿到其他某些城市可翻十倍,即二百万美金。兄弟,如此的翻倍,赌一
把值与不值,便可一目了然。还有更黑的呢,含量百分之八十的毒品,加入砂糖和
奎宁,成分就定成含量百分之四十的粉,这样赚还不行,再加入砂糖,分解在二百
五十克的小包,再分解再加入,最后真正含量仅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你说,跟印
钞票的机器有什么两样?正是因为敢干,有人敢买,才经久不衰。”
“戴哥,兄弟就此道别,回去安排,一切都按规矩办,货源你多费心了。”
“行,绝对没问题,还得叮嘱你,贩毒不吸毒,一定谨记。”
在易军探毒道的同时,兆龙见到了久违的方指,真是今非昔比,三级警监的衔
已挂在肩上,容光焕发,身体异常魁梧,只是肤色黑了很多。兆龙紧紧握着方指的
手:“方指,您好。”
“殷兆龙,你好,你好,很惦念你呀,能健健康康回来着实不易,行,恢复得
不错,混得不错嘛,这身行头价格不菲呀,还使上高档手机,真不赖。”
“方指,几年不见,您好吗?”
“还可以,就是案子太多,比在监狱操心的事多了,但挺充实,本想问一下你
有什么困难,帮帮你,可一见面,扶贫的不是你而是我。兆龙,悠着点,挣钱的道
千条万条,只有一条不能干,我不说透你也明白,要好自为之,不是一见面就说教,
我诚心诚意地希望你好。”
“方指,真谢谢您一番好意,这次回来特别惊讶,恕我直言,这社会人可变得
不少,说话都变味,有钱就是爷。另外,比我们那个时候可要命得多,以前就是流
氓对流氓,现在可倒好,有权的有势的,做的都是断子绝孙的事,干的事比我们还
绝还黑。”
“兆龙,怎么跟你说呢,不单单你想不通,我也看不惯,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想睡个安稳觉就忍着,什么都别干,想挣黑钱,冲我现在的地位,挺容易,但
是为什么不干?你都能明白怎么回事。”
“早晚都有现的那一天。”兆龙直截了当地回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方指,也别太委屈自己,现在人都心邪,站在您这个位置,你不贪都有人说不可能,
所以毛八七的,也无所谓,你也清楚我说的意思。”
“兆龙,适应社会够快的,才多长时间,看得挺透,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想必已经接触到阴暗面了吧?”
“真是,看着他们那么从容地放纵,那么心安理得,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
一冷静下来,社会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平衡的,不要怪社会,怪就怪自己要长
本事,受气受穷那是活该自找,人家能玩起来,你为什么不能?”
方指拍拍手:“殷兆龙就是殷兆龙,没把你看错,是个好样的。易军怎么样?
你们俩怎么会没在一起呢?”
“他去进中药材去了,现在公司是有什么做什么,只要挣钱就行,这小子挺实
惠,不放过任何挣钱的机会。”兆龙绝对不可能跟方指说实话,“方指,在您的地
面上可得高抬贵手,另外,请客吧。”
“小意思,应该我请,为你们洗尘,补一道。”
“可别,心意到了,就您那几个子,还得养家糊口,还是我来吧。”
方指一下变了脸:“怎么?瞧不起我?没好的咱吃次的,瓜子不饱是人心,东
北家常菜如何?小酒也可以来一道。好好聊聊。”
“行,我听您的。”兆龙也不好说什么,方指的一番好意不能伤他的自尊,随
他整吧,自己当年,正是有方指的帮助,如今人家官至局长,还如此关心,自己得
领这个情,有机会,再报答吧。
在兆龙的西瓜摊上。听着哈德门飞着吐沫星子暴着青筋的讲述,易军和兆龙半
信半疑。
易军问:“哈哥,真有吃献血这碗饭的?”
哈德门说:“骗你们是孙子。”
兆龙说:“以前听说过献血,可操纵这营生的还头一次听说,血霸这名字起得
贴切,可也太损了点,缺德事。”
哈德门继续白话:“他们丫挺的组织得挺严密,有专门负责打电话联系单位的,
每年咱们北京都有献血指标,分配到各单位,而富的单位不愿意自己职工去献血,
便拿出钱来,找人替并出钱补偿,八百到一千不等。他们有专门组织血源的,血源
的提供者是各高校的学生,大部分来自于贫困地区,还有一部分职业献血者,有的
专门负责各大血站的献血具体操作,拿着制作的假身份证、验血填表,衔接各个环
节,最后将单位的补偿金付给献血者五百至六七百,剩下的钱全部切下。咱们北京
也有血头,但数量极少,这行当逐渐被外地来京的人盯上了,逐渐控制了所有血站。
可别小看他们,有小三百人,家伙都有,相互照应,一天下来,不少捞。敲他们费
点劲,有几个功夫不赖,能不能治服他们,不好说,反正卤不小。你们定夺吧,操,
说得口干舌燥,给口水喝。”
易军递给他一个大可乐,扭头问兆龙:“哥们儿,怎么看?”
“这黑心钱,可挣可不挣,但是,让人不服气的是,这帮孙子损害着咱北京人
的形象,跟抽筋扒皮没什么两样,确实可恨。”兆龙心里挺别扭。
易军马上明白了:“好,敲他。”
北京某血站,门前已经聚集着二十多个学生,组织者有七八个,血霸们正发着
身份证将人往里面领。两个小时后,血霸开始将献血单位给的钱分发,一切完事大
吉,正准备上出租车,突然,一把利器顶在身后:“下车,如果不想死的话。”
血霸全被押进了小树林,皮带解下,抱着头,领头的粗声粗气:“哥们儿,你
们哪的?”
易军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孙子,你问谁呢?”
一个绝对练过拳击的小子愣愣地说:“别他妈的犯横,有本事咱们单练!”隔
着薄薄的T 恤可以看到他那棱角分明的肌肉。
轻易不说话的宝全站了出来:“小子,是个练家子,可有一条得说明,输了怎
么办?”
愣小子不服气地叫板:“谁输谁还不知道呢?别人我管不着,输了你们让我干
什么就干什么,可你们输了怎么办?”
宝全说:“输了放你一马,你输了得带我们去找你老大,如何?把皮带给他,
别说咱们欺负他,小子咱也不讲究,可着你的本事尽量往外使,别留着,来吧。”
连易军和兆龙都没有亲眼看见过宝全的功夫,今天真是开了眼:愣小子抢进攻,
眼花缭乱的组合拳连续击出,被宝全一一闪过,愣小子的拳头与宝全相对,发出咯
咯的声响,急于得胜的他施出飞腿,半空腾起,横扫过去。宝全急停,身子后仰,
单腿跪地,两只手臂像铁钳子似的夹住飞来的腿,愣小子也在一百八九十斤,全身
的力量已随着动作全部使出,生生地让宝全夹住动弹不得。宝全腾出一只手,狠狠
切去,一声惨叫,愣小子的腿竟然让宝全切成骨折,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其他几
个人想动,无奈有东西顶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
宝全掸掸土,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退到一旁,给易军高兴的,跳着过去重
重地拍了他一下:“宝哥,牛×,有把刷子。”他对着那帮血霸说:“听着,今晚
十点,密云水库,让你们老大来,告诉他,如果不来,天天砸你们的生意,一天不
来砸一天,两天不来砸一双。兄弟,多有得罪,回去好好练去吧,功夫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