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里蹦出来的,都有根有源,更何况,孝敬老家儿是咱们的本分,退出的,还是
朋友,不过尽量守口如瓶,不要坏了哥们儿的大事,不仁不义不是汉子。”
黑头永远是头一个跳出来的:“兄弟,够实在,摆在明面上,有理有节,哥哥
佩服,我声明,本人是一条道上走到黑,不可救药,只要兄弟瞧得起老哥不是废物,
是我的荣幸。”
哈德门刚动嘴,被都都抢过:“这些人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但是,这话往
前面说,够哥们儿,我是绝对勇往直前。”
哈德门:“易军,今天的做法,极对,老资格不敢摆,但结交的人不少,能有
你这么一番用意的着实不多,足见坦荡之心。小子,还用哥哥表态吗?”
易军一乐:“兆龙,你就慎着吧。”
兆龙说:“你真的够歪心的,脏心眼子,这么严肃的事,都是人各有志,这不
是逼上梁山嘛。好,既然把我推到前边来,我也实实在在,声明一:这份钱我一分
不要;声明二:如果再不玩邪的歪的,需要我出力,在所不辞。要问为什么,很简
单,也是两点:一是这钱拿得不踏实,二是拿这钱睡不着觉。所以,郑重宣布,我
殷兆龙退出。”
此话一说完,立马引起轩然大波,除了易军一个人是在意料之中的,其他的人
全部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的冷场让黑头打破:“我刚回来没多少日子,干得正欢,心气正足,哥儿
几个又经历一场患难,按理讲不应该呀,兆龙,哥哥说你真得听着,在座的各位全
都算上,全是真正的爷们儿,干与不干放一边,不能因小失大,毁掉哥们儿的情义。
退三步讲,也没必要背着易军说,哥儿几个是投奔你来的,当然,易军兄弟也是仗
义之人,做的事同样光明磊落,你再好好掂量掂量,我倒觉得你实属不该离开我们。
另外,易军兄弟也应该点个正道,倒不是我黑头怕事,弄个正经生意也能混得相当
好,哥哥我相信你的本事。”
哈德门说:“老粗也有真理,黑头的话中听,我举双手赞成。”
都都跟上:“我早就说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一千道一万,易军真赶
上事了,包括咱们每一个人,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保证是兆龙自己,比蝎子还准。”
宝全还是一言不发。
易军达到自己的目的,咯咯一乐:“得,听人劝吃饱饭,兆龙,也许哥们儿心
太黑,太走极端,咱们干个正当营生如何?”
兆龙正色道:“早应该想到这一步,凭你的脑袋一百个合理合法的生意也能做
好,都收一收,没亏吃。我倒真心希望哥儿几个全都好好生活,天天向上。说心里
话,真有个好歹,我殷兆龙真不服这口气,有我在,绝不能让你们受任何伤害。”
这些话说得易军相当服气,相当感动,同时,心里也在认真考虑兆龙的想法,
他挺矛盾:一方面兆龙永远是他的死党,阻止他的偏激行为实在是一番苦心;另一
方面,自己的目标打了折扣,力量相对减少,真要照兆龙所指去做,自己着实心有
不甘,何去何从,无法决断,易军第一次没了主张。
五彩缤纷的世界永远给人类带来无穷尽的各式各样的事端,像永远搞不清明天、
明天的明天会给你带来如何的如何。而且,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你甚至躲都躲
不开,迎着你就来了。
哈德门发现了新大陆,兆龙的对头就是当年老华子的手下——八戒竟然吃上了
女人饭,当上了名声不小的鸡头。
兆龙急切地问:“人不会弄错吧?”
哈德门十分肯定:“前些日子,我制服了一批小崽,这帮小崽×专门给几个歌
厅压场子,出台的小姐都是八戒一手遥控,时至今日,真是刮目相看,这孙子竟然
干起人肉生意。”
易军征求兆龙的意见:“碰上老冤家对头,没别的选择,让他消失,两条路治
他,一是黑吃黑,打掉,同时他的人正好用上派场,我正想接一个中型夜总会,摸
摸北京的水能不能烫死人。二是借刀杀人,组织卖淫罪是新刑法中规定的新罪名。
可靠消息本市首例因此罪被判死刑者马上就要登台亮相,这就是一个提醒我们的信
号,也是一个置他于死地的机会。兆龙,你决定,经官也好,施暴也罢,捏他如同
捏个臭虫一样容易。”
兆龙不带任何犹豫:“下套,抓现行,正好是方指的区域管辖,举手之劳,正
当防卫,该着这孙子寿命已尽,弄他。”
一周后。作局是易军的强项,几次豪耍深得八戒敬仰,当然,这老小子的腰包
又鼓了许多。当易军再次掀起疯狂,忘乎所以的八戒亲自带着自己的娘子军竟欣然
出席易军的淫乱聚会,证据确凿,虽然保了条命,但起码十五年之内不可能享受自
由生活。事情摆得还算圆满,替兆龙出口恶气,少了一个对头,而且支持了方指的
工作,并且得到意外的收获。因此举和方指的周旋,哥儿几个都上了北京的户口,
领取身份证,不再是黑户。
正当易军他们拿着身份证,哼着小调,喝着小酒之时,兆龙和宝全正在北京站
执行着一项特殊的使命,照易军的话,兆龙他们接的是很不错的甜活。
首都毕竟是首都,容不得有污垢的东西存在,收容、审查、遣送是保证北京治
安良好秩序采取的必然措施,而被执行的对象不可能是良民百姓,其标准是三无人
员,而各夜总会、歌舞厅、桑拿洗浴中心、发廊的小姐们被荣幸地列入行列,每次
的治安大清查,各位佳丽便是重中之重,一旦被网抄着,面临的无疑就是遣送原籍。
兆龙他们的美差就是将八戒赚钱机器——以冉梅为首的二十八名落难姐们儿从
遣送地安全接回来。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警车从遣送站直接进了站台,男的女的,
老的少的,黑压压的蹲了一地,由警察看押着,准备登车。女同胞空着手,而男人
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两人一铐子,还真像回事,这阵势特别显眼,够让旅客们吃惊
的,不知细情的,以为是押解犯人,纷纷驻足 望。其实心照不宣的他们,更多的
目光停留在占绝大多数被押解的女人身上,眼瞅着还不够,嘴上还不依不饶:
“快看哎,犯人,犯人。”
“哎哟,这么多女的。”
“这些女的犯的什么事呀?”
“嘿,还真不少靓姐。”
这些旅客中有明白人:“扫黄抄的,一帮遣送的,没什么稀奇的,赶紧上车吧。”
看热闹的还看出了吃醋:“你瞧你那德性,脖子伸得不够长是不是?到里面去
跟她蹲在一块,那才过瘾,臭不要脸的玩意。”骂声还挺够音量,引起哄笑。
兆龙径直走到一位二级警督面前:“请问,哪位是张科长?”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有何公干?”
“我姓殷,何……”
张科长放弃公事公办的模样,满脸堆着微笑,边握手边抢过话:“何处的电话
刚才还问您到了没有。”
“给您工作上添麻烦。”
“嘿,千万不要客气,你肯定比我小,咱们兄弟相称。老弟,有何处这么大面
子,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实属不应该,简直是不应有的错误。”
兆龙回答他:“张哥言之有理,既然是自己人我也实话实说,这帮姐们儿的插
杆撞上枪口,下此功夫,是为了接收下来,为我们所用,俱乐部就要开张,急需用
人。”
“原来如此,兄弟,看见没有,车厢门口那个二督就是北京市局的督察,无论
从车站和半途卸人根本没戏,除了河北省之外,其余全部全国联网,谁也担不起责
任,我所能做到的:一、你的人能够受到绝对的照顾了;二、到达目的地,交完罚
款马上放人。至于罚款数额,视档案性质而定,我判断,百分之百的三陪定性,三
百二十元。”
“行,就这么定。”兆龙很满意这结果。
“你先在旁边等一等,我会安排上车的。”
遣送人员陆续登车,在列车驰出的前三分钟,张科长亲自接兆龙和宝全上车。
进入车厢,兆龙和宝全一个劲地傻,弄得张科长也摸不着头脑,原来押解方式
与新疆大押解完全一致。遣送的中间,警察分列车厢两头,惟一区别的是,列车一
启动,所有的手铐全部解除,对待女的还挺仁义,对号入座,男的就瞎了,三个人
的座挤着五个。
为了方便兆龙他们,张科长忙三忙四地倒腾来倒腾去,终于与冉梅靠拢坐在一
起。都说女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被抄的小姐们经过连夜的审查,而后又凑数赶往
车站,如此的折腾,加之遣送站又没洗漱用具,个个狼狈得狠,平时晚上浓妆重抹
配以灯光的遮掩,倒也蒙混过关,现如今可倒好,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熬夜的艰
辛,惨相全都挂了出来。说是演电影拍逃难的一点不挤对她们,绝对是对号入座,
即使这样,冉梅的艳美,还是触动了兆龙:这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也是一个
化妆显得多余的女人,更是一个极其生动的女人。冉梅是属于那种很性感而又成熟
的类型,这种性感完全归功于天然的赋予,漂亮的女人都具有的椭圆脸蛋儿她具备,
洁白光洁她有之,嘴唇厚而饱满红润有加,双目黑又亮,放射着美妙的光泽,由此
引发男人想象那火辣辣的魔鬼似的身材,事实也的确如此,兆龙想到了四个字:傲
视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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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敏捷、从容面对使她无愧于群芳之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八戒
的对立面和受益者。”
兆龙也喜欢针锋相对:“何以见得?”
冉梅很自信:“能把八戒这个级别的扳倒,既是高手也是人物,我单独与他联
系并且替他负着责任,出了事,竟然有人主动鼎力相助,而且出手不凡,我是一个
能力很强并且有利用价值的人。消除异己,扩展势力,好一个双赢。但是,做事情
要考虑两厢情愿。”
“假如冉小姐是个平庸的人,是个甘于现状的人,也就不是现在的你了。更何
况,我们视朋友为己,同心同德,以一片赤诚肝胆照人。有您的加盟,齐心协力,
将我们失去的夺回来,体现我们的自身价值,大展雄风。”
“我喜欢与有思想、有智慧的人同舟共济,不过,是不是好使,需要时间来证
明,我只是实践一下,再作决断,能理解吗?”
“成交。殷兆龙。这位史宝全,我们的老大哥。这是冉梅,我们的新生力量。
冉小姐,让你受罪,很是不安,请坚持最后的这十个小时,我们在尽最大的努力。”
冉梅有些感动:“没什么,害得你们也同行。嘿,咱们这是干吗?跟个伪君子
似的,彼此玩虚的,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她小小的樱唇微翘起来,嫣然一笑,
兆龙有一种感觉,任何男人什么愤怒之气冲她而来,也会立马被化解掉,等到冉梅
已意识到兆龙的走神,他这才清醒过来,骂着自己:“妈的,真没出息,哪来的那
么多想法。”而此时此刻,冉梅这才惊异地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个非常之非常
让她眼亮的男人,而这感觉,已经多年消逝,念头一闪,她赶紧将脸转向车外。
火车一过唐山,车厢开始凌乱,警察们忙乎着收钱开收据,赶着人下车,到滦
县人已经下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老可怜穷光蛋,只能给他们带到目的地。张科
长又忙着重新调整座位,车上轻松了许多,他走过来与兆龙闲谈:“是不是有点奇
怪呀?”
兆龙递过两盒中华烟:“这起不到什么作用呀?不等你们到家,这帮早都回到
北京。”
“咱官小,就这点权力范围,那不是咱考虑的事,对得起工资,对得起这身衣
服,不伤天害理,齐活。”
“这每年不少费用呀?”
“这刚哪到哪呀,春节前后,大的严打,每天得几十万银子往外扔,治不了根
儿,只是个措施。苦的是我们,与列车为伍,这差使就是这样。”
“哦,对了,晚饭您受累去餐车订一下,我看你们弟兄全是方便面的干活,四
人一组,八个菜一个汤,兄弟买单。”
“干吗?大头呀?这交情可用不着这个。”张科长态度坚决。
“要不了几个子,再说,给您老哥长个面子,千万别当回事,嘎嘎的事情,你
们那点工资,我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朋友?是朋友摇头不算点头算,再争没劲。”
“行,兄弟,真够仗义的,哥哥沾把光。”张科长还真说不出什么,让兆龙把
话封死,只得作罢,“你们聊,我眯瞪会儿,呆会儿见。”
吃饭弄得皆大欢喜,兆龙他们也开撮,开了瓶红酒给冉梅压惊,三杯过后,也
许精神的放松,她的情绪立即丰富起来,话自然而然多了起来,话题是兆龙引起的
:“冉小姐,怎么跟八戒打上连连,冲您,我可真想不通。”
“别小姐小姐的,听着别扭,我攀个大,今天三十五,改口吧,兄弟,别那么
瞅着我,跟你虚的,没劲。”
“梅姐,你这行挺神秘,我也够老外的——农民兄弟,您给上上课,长长学问。”
“不嫌烦,咱就边喝边侃,兄弟干一个。大姐我从良家妇女到可以放弃一切,
如梦如烟,作为女性本应该在健康的世界里享受生活,但事与愿违,鲁迅先生说过
:”爱的表面也许是毫不保留的给予,但爱的本质都是百分之百的夺取。‘女性的
感情非常细腻,往往痴迷于爱的甜蜜和欣悦,付出应该有价值,我得到的却是从一
个欺骗走向另一个欺骗,伤情至极之后,又饱受生活艰辛,双重的压迫只能揭竿而
起,既然道德、法律不能保护自己,那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听着挺哆嗦,事
实如此,并非危言耸听。兄弟,拿你做朋友,你也应该听听老姐掏心窝子的话,都
说母性母爱伟大,但是这个世界上,膨胀之中既有情欲也有钱欲,男人发昏,女人
沉沦,女人在耻辱与悔恨交织下痛苦煎熬着,抗争着。“冉梅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