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不远处的冯佑怜捂着嘴,咬着的嘴唇出现了鲜血,渗进她嘴里,满口都是血腥。她惊怕地跪在地上,缩着脖子抽泣起来。
“蝉儿。”
…
“可是三天后就是宴会了,你来得及吗?”宋中使担忧地问。
“如果日夜赶工,应该可以的。”冯佑怜安慰着说。
“我帮你。”蝉儿握着冯佑怜的手说道。
…
蝉儿拿着一件大氅套在冯佑怜身上,然后将后面的帽子也替她戴上。
“要小心。”蝉儿忧心地说:“这几天总觉得会出事儿。”
冯佑怜握着蝉儿的手,笑着回答:“谢谢,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
“哈哈哈,一想到弘德夫人气得七窍生烟的面孔,我就开心不已。”蝉儿围着火炉笑着说道。
“蝉儿,这种事情你还笑得出来。”冯佑怜站在一侧,忙着放好水酒。
“她啊。真是唯恐不天下不乱,要是带你去岂不是弄巧反拙?”明玉淡笑笑说。
“这一次要不是明玉及时赶到,我想我现在根本不能坐在这里同大家吃火锅了。”冯佑怜感激地说。
明玉笑了笑,拍着冯佑怜说:“我也是突然灵机一动,既然宋中使懂得运用声东击西,当然也会被聪明狡猾的弘德夫人猜到。”
“所以你再来个计中计。”蝉儿笑着说:“暗渡陈仓。”
“有何不可?”明玉捏了捏蝉儿的鼻尖,大家哄堂大笑。冯佑怜凝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打从心底感谢这些宫中的朋友们。
然而,此时此刻,她不得不面对蝉儿的牺牲。冯佑怜悔恨地垂首,伤心地痛哭不已。
失望的杀手没能取蝉儿的首级,但是他们知道还有另一个女人,于是返回来准备搜寻树丛。冯佑怜伤心的同时还要收起情绪躲避他们。
她朝着悬崖神情地跪拜,然后低声说道:“蝉儿,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支撑下去,如果我能顺利走出丛林,我一定会回来为你建一座大的坟冢。”
语毕,冯佑怜便抽身离去,穿进树丛再一次逃亡…
***×××***×××***
曹蓉蓉走进押解犯人的帐篷里,看见有人正在喂曹夫人喝水。于是愤然地走过去伸手打掉了士兵手中的水壶。
“不许给她喝。”曹蓉蓉怒瞪着曹夫人,冷冷地啐道:“她都是个死囚犯了,喝水?哼,简直就是浪费。”
侍卫立刻拿着水壶和吃食退下来。
曹蓉蓉走过去傲慢地注视着曹夫人,愠怒地责问:“你这个死女人自己找死非要拉上我,你真是死一百次一万次都不够。”
曹夫人苦笑几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慰。”
“担心我?”曹蓉蓉气得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凭什么担心我?你有什么资格担心我?还叫自己是‘曹夫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你配叫‘曹夫人’吗?”
玉胭脂抬起头瞪视着曹蓉蓉,同样被她的话气得发抖。
“我配不配叫曹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又配不配做曹蓉蓉?”玉胭脂气愤地反问。
“我不是。”曹蓉蓉歇斯底里地嚷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曹蓉蓉,我是曹昭仪,是当今圣上的妃子。”
玉胭脂隐忍着泪水,说:“蓉蓉,你明明知道你哥…”
“住口。”曹蓉蓉立即掌掴玉胭脂一个耳光,阻止她说的话。
“就是因为他,我失宠了。”曹蓉蓉哭泣着骂道:“我多么希望自己不要姓曹,不是他妹妹,我不要失去皇上的宠爱,我不要。我好恨他,我恨他自私自利,他做了这么多有没有想过我?你说啊,他是不是很自私。”
“蓉蓉,他也是有苦衷的。”玉胭脂解释道。
“什么苦衷?哼。”曹蓉蓉冷笑说道:“他根本就是一个祸害精。”
“那你知道他已经…”玉胭脂哽咽着说:“难道就不能原谅吗?”
曹蓉蓉陡然止住眼泪,狂笑起来。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我当然知道。因为所有的计划都是我自己安排的,他死了,我得势了,他该死,他害得我一次又一次犯险,他不过是做了自己最该做的事情。
无端端地学人家谋什么反?还不如牺牲自己让妹妹坐上后妃的宝座,这样既能光宗耀祖又能让妹妹一生无忧。只可惜,你的死还不能令皇上解气,我便更加不能解气。
曹蓉蓉越想越愤然,本以为杀了赵福便可堵住众人之口,没人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于是她也连妹妹一起害了,谁知道,原来真正最清楚的人还是皇上。没有谁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曹蓉蓉笑得流下眼泪,玉胭脂心疼地说道:“蓉蓉,皇上身边不是一般人能待下去的。你不如走吧。”
曹蓉蓉冷瞟一眼玉胭脂,轻笑地说道:“你要是真的想我好,我倒是有个办法。”
玉胭脂不解地凝视她。
“不如你告诉我你幕后的人是什么人?”曹蓉蓉扑过去,谄笑地说:“只要你告诉我,然后我告诉皇上,皇上就会重新宠幸我的,就会再相信我了。好不好?”
“你…”玉胭脂被她气得差点背过去。
“你不是很担心我的安慰吗?”曹蓉蓉怒斥:“难道都是假装的?哼,我早就知道你才不会这么好心。”
“关心你不代表我要做叛徒。”玉胭脂忿忿地说:“既然我们谈不到一块儿,那就请曹昭仪回去吧。顺便告诉皇上,无论他派谁来,我都不会说,有本事一剑杀了我。”
曹蓉蓉凶恶地盯着玉胭脂,缓慢走近一些,凑过去低声恐吓道:“我真的想一剑杀了你。从前是,现在也是。你要担心就担心自个吧!蠢女人。”
语毕,曹蓉蓉扬长而去,她才不会管她的死活,她说得没错,她恨不得玉胭脂千刀万剐。从前是现在也未变过,就算过了多久,她都不会视玉胭脂为自己的嫂嫂,兄长她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个不合格的嫂嫂?
玉胭脂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悲哀,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很悲哀。她又想起了曹祖庭,想起她的曹郎,她不但不能报仇,现在还要忍受欺压,罢了,就让她追随着曹郎而去吧,什么仇,不报也罢。
***×××***×××***
冯佑怜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然躲在一个山洞里,里面滴滴答答的水声好似宫里传出的乐器声响,刚才她小眯一会儿就误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后宫了。
原以为后宫就是蛇蝎之地,永远不安生,她想过要放弃在那里生活,可是与现在对比起来,那些凶险算得了什么?
冯佑怜靠着墙边,四肢无力,并且她的肚子从昨晚开始就出现了阵痛,这种隐隐作痛的感受使得她更加惊慌。如今不是自己饿不饿,累不累的问题了,她不想这一次居然还连累了自己的孩子。
冯佑怜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暗叹:皇儿,你要争气啊,你蝉儿姐姐已经为了我们失去了生命,我们一定要为了她活下去,支撑下去,好不好?
似乎肚子里的孩子也听到了母亲的祈求,微微动了动,冯佑怜惊喜地感受到生命的律动,讶然说道:“乖孩子,不要再弄痛娘亲了,娘亲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找吃的了,等到我们出去后。娘亲一定会大吃一顿,给你补点好的,好吗?”
“喂,这里有个山洞,我们进去看看吧。”洞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吓得冯佑怜赶紧朝着四周寻找空隙躲避。她爬到山洞更深处,躲在岩石后面,虽然一直瑟瑟发抖,但是她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咔嚓。”男人的脚步踩到树枝,发出的响声在整个山洞顿时回声四起。
“呜——”其中一个男人故意叫嚷:“出来吧。”
冯佑怜缩着身子,恐慌地闭上双眼。不要过来,千万不要,求求老天,不要让他们过来。
“喂,你知道有人吗?”另一个刺客好奇地问道。
“唉,找了这么久都没见到,指不定死到哪儿去了。”之前的刺客干脆一屁股坐在石头说道:“还是休息下吧。”
“刚才那个跳崖的看穿着好像是要杀的那个女人吧。”刺客说道:“之前主公不是说,衣着华丽些的就是我们的目标。”
“另一个女的受了重伤也活不长了。”另一个刺客坐下来说道:“只是找不到尸首不好交差啊。”
“这次这个买家听说是个人物。”刺客不经意地说道:“说不定是朝廷里的人。”
“我们哪一次不是接朝廷人的活儿?”刺客自信满满地反问。
“诶,这次的不一样。”刺客又道:“那天见有个官轿抬进我们总舵的时候,我见到下轿的人居然是个女的。”
“女的?”另一刺客饶有兴致地追问:“长得漂亮与否?”
“你就关心这个。”刺客猥琐地笑道。
“女人怎么是朝廷里的人,你是不是搞错了?”刺客疑惑地问道。
“给的定金是官银,后来还是主公机灵,让她直接送银票过来。”刺客说道:“你说是不是朝廷里的人?如果不是,哪来那么多官银?”
刺客思索着说道:“有意思,女人送钱过来请杀手杀另外两个女人,啧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那可不。”刺客笑着说道:“不说这些了,我看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尸首吧,免得拖下去自己也走不出这个鬼树林咯。”
“恩,对。走吧走吧。”刺客们站了起来,顺便扫视山洞,发现没什么异常,于是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一直躲在岩石后面的冯佑怜几乎整个人都开始僵硬起来,半响之后,她才胆怯地爬出来,抱着双臂坐在一侧暗自揣测:朝廷里的女人?是谁呢?是谁要杀我们?或者说是谁要杀我?
难道我的行踪已经暴露?这个时候谁最想我死,哼,就算我不想,也能猜到。冯佑怜倒抽冷气,蜷缩得更紧了,皇后啊皇后,难道你真的是咬着我不放?赶尽杀绝吗?你好歹毒,好,别让我出去,否则我也同样不会放过你,就算这次谁求情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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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孤走了两步,发现一条小溪咕咕地往外流窜,于是他走过去洗了洗脸,然后整理自己的衣着,准备转身继续探路。就在这时,他的眼角突然闪出异样,他本能地先嗅到血腥味,然后他握着手中的剑环视四周,发现小溪源头漂浮着一具尸体。
薛孤悄悄走过去,看见尸体已经泡得泛白了,并且看装扮是个女的。
等一下,这个面孔好面熟啊!
薛孤脑中一闪,即可闪出一个人脸,是她?
薛孤腾空一跃,蜻蜓点水地飞身过去抱着尸体回到岸边,然后他拼命地为尸首做抢救,薛孤探下手摸了摸鼻尖,发现还有一丝气息。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女人扶起来开始为她运功传气,好使她能尽快恢复体力和温度。
须臾之间,蝉儿的头顶开始出现雾气,慢慢地她身上的寒气也被逼出来,她的嘴角涌出越来越多的血水。
但是这还是没有令她脱离危险,薛孤运功收住气,然后抱着蝉儿轻声呼唤:“蝉儿姑娘,蝉儿姑娘。”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宫里的婢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荒山野岭?薛孤疑惑不解地仰起头,看了看上面的悬崖,然后一把抱着她返回帐篷。
太医从帐篷中走了出来,薛孤心急火燎地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她肩膀的伤势太重,伤及筋骨,并且一直没有治疗,就算现在能勉强医治,怕是以后都废了。”太医惋惜地摇了摇头,薛孤叹气地垂下头。
高炜走过去安慰道:“放心吧,她既然能捡回一条命就一定能面对这些。”
薛孤点了点头,担忧地说道:“她是宫里的婢女,如果手废了今后怕是…”
“朕知道她是宫女,不过既然废了手,朕会好好补偿她的。”高炜掀开帐篷帘子,走进去。薛孤也跟着进去,说道:“皇上不觉得奇怪吗?”
高炜看着昏迷不醒的蝉儿,说道:“朕很奇怪,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恩,臣在悬崖下面发现的她。”薛孤说道:“刚才臣在小溪的源头搜寻过了,发现有些树枝上沾染了血迹,如果臣没有猜错,应该是蝉儿宫女不小心从悬崖坠落,但是万幸的是,下面的树枝太多,蝉儿宫女降下来的时候先是挂在了树杈上,然后因为树杈承受不住人的重量,慢慢地断裂,与此一来,蝉儿宫女便掉进了下面的溪流中。这才捡回一条命。”
“这里是深山老林,下面的树枝就仿佛一片软地,就算落下来只要暂时缓解了冲力,便能使人捡回一条命,恩,看来这个宫女真的是福大命大。”高炜煽笑说道:“不过,她怎么会又出宫了?不会是偷偷溜出宫的吧,那她不但命大,胆子也不小呢。”
“皇上…”薛孤正想解释,岂知高炜笑着打断他,说道:“朕不过是说说,她受了伤还从悬崖上坠落,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但是也只能等她醒过来,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薛孤忧心忡忡地说。
高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薛孤,然后再看了看这个小宫女,于是点头说道:“那你就好好照顾她吧,只要能快点醒过来,我们也都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第三卷 宫心计 【群妃之争】 第七十五章 拨开云雾
第七十五章 拨开云雾
皇后娘娘仍由宫婢为自己更衣。伺候着她起床,当婢女为她梳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几根长发,皇后娘娘通过铜镜看到了,吓得婢女赶忙扑倒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求饶:“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娘娘恕罪。”
皇后娘娘侧过来,拉着婢女的发丝,啧啧地感叹:“年轻就是好啊,头发又细又长,光泽有度。”
“娘娘的头发也很好。”婢女慌慌张张地说道。
“本宫?”皇后娘娘撇嘴笑道:“本宫的发丝易断,自然不如你们那么柔软。”
婢女沉默着垂首,不知道皇后娘娘究竟想说什么。半响过后,皇后突然站起来踩着婢女的手指,愠怒地吼道:“你一个宫女连个头发都不会梳理,你还会做什么?”
宫女痛得嗷嗷直叫,一边挣扎一边求饶。
“哼,本宫的发丝一向都易断裂,难道你们不知道吗?”皇后娘娘怒吼着说:“给本宫拖下去,将她的头发全都剃光,一根都不许剩下。”
“娘娘。不要啊,娘娘…”宫女哭喊着被人拖了下去。
皇后娘娘冷扫一眼身后其他的宫婢,全都畏畏缩缩地伫在一侧,吓得噤声,不敢上前伺候。
“站在那里做什么,本宫要更衣。”皇后娘娘大喝一声,宫女们纷纷手忙脚乱地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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