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奸臣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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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奸臣谈恋爱-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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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有那日……烦请殿下将祸首交与纪二公子就好,在下想必是回不来的了。”

    齐王冷笑:“他?他若知你此去无回,连同本王的性命……罢了,田公子未曾入墓,就先想着回不来,这般灭自家威风的事情,哪里还像是本王的人?你交代的身后之事,本王必定依言办妥就是。还望你凡事谨记,谋事在人。”

    唐糖本想驳一句“我可不是你的人”。

    想想算了,此人绝非君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凭他替她支开纪二,好令她心无旁骛为他探墓,早就可见一斑。

    然而另一方面,齐王又堪称是个极好的生意人,或者可说,是位极不好相拒的雇主。

    无论如何,从现在起所有的身后事,唐糖就要全盘仰仗他了。

    **

    裘宝旸在纪二的宅门前守了一夜,若非方才饥|饿|难|耐跑去吃了一顿早餐,纪理回来的时候就已然撞上了他。

    纪理劈头便问:“糖糖去了哪儿?”

    “纪二,你一夜去了哪儿?自己的媳妇不看好却来问我?”

    “裘大人手中所捧何物?”

    裘宝旸没好气,将那一摞锦盒往纪理怀中一塞:“你媳妇买给你的,我真是不明白,你除了这张脸还稍微像个好人,可有半点值得喜欢的地方?”

    “糖糖何在?”

    “不要问哥!哥也蒙在鼓里,若非昨天散值之前,因一偶然之机猜测糖糖出事,我又何苦在这鬼地方守你一夜!”

    “糖糖昨天没去府衙?”

    “你这个夫君究竟如何当的?三天,我已经三天未见糖糖了,她请了长假,说要回家!”

    “回家?裘大人缘何判断糖糖出事?”

    裘宝旸没好气地搡了纪理一把,径自进了宅子,厅前坐下,他方抛出一本牛皮纸的册子来。

    “这是何物?”

    “为了糖糖,这东西本官可以给你看,哼哼,不过估计你看不懂。”

    纪理不动声色轻轻翻开那个册子,其间鬼画符般,极不规则地分布着各种图案,有小佛陀,有梅花鹿,有猪尾巴……

    册子的右下角处,悄悄画着两枚小东西,墨迹犹新的样子。纪理伸指,轻轻抚了抚。

    “算你眼尖,其他是从前纪陶所画,喏……你指的这两枚,这个小凳子,这颗小弹珠,是糖糖近日添上去的。”

    纪理将那角落凝望了一瞬:“你如何知道?”

    “哥前阵子还翻过这本册子,并没有这两样,昨日才猛然发现!我是看不懂的,你懂是不懂?”

    纪理不看册子,却望着他,并不言语。

    裘宝旸平生最烦纪二这个样子,三拳打不出一响,媳妇丢了丝毫不急,偏生还满脸写着对他宝二爷的鄙夷。他故意道:“量你也不会懂!本来么,有你什么事?是他二人心意相通……”

    他以为这样就能激怒纪二,孰料纪大人脸虽是黑的,这时轻合上册子,竟是漫不经心将它收入了怀中:“无论如何,多谢裘大人报信。”

    裘宝旸惊呆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纪二,你这么轻描淡写谢一声就算完了?人呢?糖糖呢?你不去找哥去找!”

    “我的妻子去了哪儿,我自然最清楚。倒是裘大人,总插手我们的家务事,恐怕不甚妥当。”

    裘宝旸狠狠将他脖子一勒:“你清楚?”

    阿步看不过眼,上前劝阻:“裘大人下手轻着点儿,我们二爷也是为了少奶奶……连夜从西京赶回来的,彻夜未眠呢。”

    裘宝旸松开手,骂红了眼:“又是西京!亏她走前还放心不下你,怕你吃不好穿不好,忧心你的病,要将你托付于我!糖糖真是瞎了眼,她根本就是被你逼走的,你同你那养在西京的外室百年好合去罢。”

    “纪某公事缠身,没有心思陪同裘大人说道这些无中生有的家长里短。林步清,送客。”

    纪理的确是全无心思听裘宝旸聒噪,阿步将炸毛的宝二爷送出门,回来却撞上急急也要出门的人:“二爷我们现在上哪儿?”

    “晋云山,你带上木鸢,随后跟来。”

    “二爷……您不肯告诉裘大人,原是怕带累他对么?在那个册子里,小凳子,小弹珠,少奶奶所画究竟何意,其实您全都读懂了,是不是?”

    纪理略身子微顿,随后迈步出门:“林步清,警告你不要机灵过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林步清:谁和谁心意相通?我觉得二爷是吃醋了
第38章 公主墓
    公主墓的入口是处教人一望胆寒的深渊;唐糖当日误撞至此;并于此间结识了齐王。

    当时唐糖伏于草丛之中,而这位殿下正要派他的死士在深渊入口鱼贯而下;唐糖望呆了,怎会有那么鲁莽狠绝的主子?

    那些虽不算起眼;但分明星罗棋布,贴着悬崖口的一个个骨钉发射孔;难道都是虚设的?任你死士再多,也不必非折损在如此显而易见的地方罢。

    眼前几十条鲜活人命,唐糖看不过眼跳起来出了头,寻到了公主墓入口那一圈装载骨钉的腔膛;又帮着一一拆解,才算化解一出惨剧。

    那个时候,唐糖尚不知纪陶离世的消息。她只当这位祁公子是盗墓团伙的土豪头子,齐王亦以为她是单枪匹马盗墓的大胆小贼。

    后来搭伙去了鹿洲,无意间惊闻噩耗,唐糖求得那封蓝皮信,随后与之分别。

    **

    不想到了今次,唐糖竟成了他齐王殿下的唯一死士。

    她重新缚了缚身上这件软猬甲,齐王口中狂妄,倒也尚算心细,分别之际,亲手为她披了这件软甲,又肃然道了一回:“田公子,虽说谋事在人,亦不必太过急功近利,本王总在此地等你回来。”

    唐糖无心听他嘱咐,挥手别过,转头便附着崖壁,顺着齐王手下于崖口放下的绳索,一点一点攀滑而下。

    接近崖底的时候,她心惊地发现那一卷百丈长的绳索不多不少,刚刚好符合她的预计,几乎已到了尽头。

    唐糖有些后怕,纪二说过她行事太过毛糙,自信过了头,此言并不夸张。

    她将身倒挂于绳索之上,从随身的工具囊中抽出一柄凿子。

    崖底看似一马平川,青草丰茂,唐糖却知绝不可踏足一步。

    方才攀下来的同时,她已逐一环视查验,深渊四周的绝壁寸草未生,证明这里别无孔穴,故而崖底那一片风吹草低之下,就一定是真正的墓穴所在了。

    盗墓是世间最阴损的买卖,盗墓者往往是那些绝顶聪明的懒人。

    曾经踏足过这一片小平原的不速之客,恐怕都已经前赴后继栽倒在了那些活动的翻板之下,早被底下的钉板镪池之类给害死了。

    此种翻板机关的至薄弱点,反而一定在它的最边缘处。

    唐糖拔去身前崖壁与底下接缝处的杂草,再顺着杂草下的泥土开凿,三尺泥土之下,果然不负她望,正是一块厚极了的乌玉石板。

    凿子是齐王命人预备的金刚凿,尖利无比,削铁如泥。然而她接着往那块乌石板上继续使劲,进展变得只如乌龟爬。

    想起齐王那句谋事在人,唐糖忍了忍,继续奋力凿。聪明的懒人最不肯用的办法,才是绝不会失手的好办法。

    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乌龟爬有了回报。唐糖终于凿透了那块厚厚的石板,有木屑飞溅在她的眼睛里。

    唐糖记得下来的时候还是晨间,然而此刻,崖底望见的夕光很刺目。

    不过天色旋即就暗沉了下去。眼睛依旧生疼痛,唐糖翻出水囊来冲洗,因为身子倒挂,她洗着眼睛,一些水不慎流进了鼻腔。她伸手捏了捏,鼻子竟是异样酸涩,唐糖蓦地顿住了……

    那个人,这会儿身在西京了罢?

    唐糖伸手抹一抹挂了满脸的水珠,猛觉得手掌心亦有刺痛之感,昏暗夜色里,隐约可见手心那一层密密血泡,因为半数已然磨破,遇见咸味的水,便火辣辣地生痛。

    这一痛泪便愈发汹涌,唐糖又抹一把,一时间血泪都难分。

    她并非委屈,只觉得自己是个谁都对不住的混账罢了。

    幸好世间一切在那人淡漠的眼中全都不值一提,迅速地遗忘一个混账,对他而言,应该毫不艰难罢。

    **

    本以为再接再厉,凿穿木板就可直抵墓穴。结果却简直要将她被逼疯,当初建造此处的工匠简直是个心思缜密的疯子,木板之下,犹铺就一层铁板。

    唐糖狠狠砸了砸那块铁板,侧耳倾听,那一头隐约有簌簌落落的声响,听起来又脆又硬。

    都耗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当然再接再厉接着凿。

    直到第二个白天过去,唐糖就着将黑未黑的夜色,终于欣喜地将手探入了那个窟窿。她伸头往里唤了一声,然而听不见一点回声,却有凛冽的寒意由那个窟窿幽幽泛出,阴风里带着腐朽潮湿的气味。

    那个墓穴的建造者大约从未想过,日后会有一个单枪匹马的傻贼来到此间,夜以继日,偏生用世间最执着笨拙的法子,一凿一凿,凿穿他布下的坚硬防线。

    片刻之后,唐糖摸到了墓室森冷坚硬的墙壁,墙面是用冰砌成的。

    **

    因为凿出的窟窿还不足以令唐糖全身通过,她不得不继续奋战了一个整日,直到第三个黑夜到来,她才得以正式跃入这间冰室。

    火把在冰室之中极不好用,稍稍烤上一烤,头上就会有大片的水花砸落,落在身上侵透衣衫,刺骨生寒。

    唐糖只敢点一支蜡烛,就着微弱的光线环视四周,这应当就是墓室的门厅所在。

    明瑜大长公主死后迎接访客的方式极其独特,大厅的中央并非镪池,亦不是传统墓穴中的钉板,而是一块刀锋密布的巨型冰块。

    唐糖摒息去分辨那些挂在尖利刀锋之上的模糊形状,终于分辨出那些或黯红或已然墨黑的可怖碎冰,正是那些自翻板跌入墓室的不速之客。

    **

    唐糖自认不是胆小之人,然而她三天未眠,面对眼前此景,不免还是有些恶心腿软。她背转身,轻轻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勉力抽出袖中羊皮卷来对照。

    据齐王透露,这个公主墓至今还无一个活人走出去过,这张羊皮卷只是建造者当初绘制蓝图时,为有心人默记,偷绘于其上的。

    故而这个羊皮卷只作参考之用,墓穴中许多细节,或被建造者所保留,又或许后来改得面目全非,这都是不可知的事情。

    唐糖辨认出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处于图中所绘那个迷宫墓殿的上方。

    至于如何下去……睡意漫漫袭来,唐糖知道不该在苦寒冰室里入睡,她强拧一把手臂,手执蜡烛,蹲身去寻可能埋于地下的墓殿机关。

    烛火映照下,唐糖发现地下的冰面也并不平整,整间墓厅的地板,竟是由无数枚紧密镶嵌的大小冰齿轮扣咬而成。

    这样的构建确然精妙,不过唐糖小时就曾在古书之中读到过,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于是她循着它们之间相合相依的路径,去寻找冰轮之间传送和制约的关系。

    然而寻了数丈之远,她却发现制动全局的那枚主轮,根本就藏于主厅翻板之下的刀锋丛中!

    那一小片刀锋被她锯落之后,顺带亦扑簌落了好几块碎骨碎肉,纵是它们冻成了冰,那股血腥之气依旧扑鼻而来。

    唐糖别开眼睛,掩鼻去拨那个冰齿轮。

    怎奈力道根本不够,冰轮只微动了动,脚下格局未曾稍改,挂于旁侧刀锋上那些杂碎却继而扑簌落了几件下来。

    唐糖只得以双手去转那只主轮,不料左手刚探去一捞,竟捞到了一只冻了冰的耳朵。

    因为恶心到了无以复加,她干脆发了狠劲,奋全身之力而上,那只主轮终于缓缓而动,脚下相咬合的所有冰齿轮亦随即联动起来。

    唐糖的小臂被锯钝了的刀片磨得血肉模糊,阴冷的空气里,混杂着各种腥味。

    一丈远的冰面上,慢慢洞开了一处豁口。

    她生怕地面另有暗器,贴着冰面匍匐而去,然而方行了半丈之远,那个豁口却悄悄合拢了,最后以致于消失不见。转头再看那枚冰轮,也已然还原到了最初的样子。

    唐糖回头又去转那冰轮,怎奈回回都不及返身,眼睁睁望着那个豁口再次合拢。

    就这样耗了总有几十回合,最快的那一回,唐糖以一只扳手卡住主轮,须臾间她的衣袖都已然触及了那个豁口的边缘,却因扳手为起冰轮碾落,最后一次眼望它消失。

    唐糖算算时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硬着头皮只身下来,哪怕问齐王要一个小卒当帮手,这会儿也不至为一件那么无稽的事情在这儿奋战。

    她本想着此来无归,很不愿拉个无辜的人作垫背。

    绝望连同困意一并袭来,此际她一着急,狠掐了一把腰……腰间的工具囊袋当啷坠地,那枚晋云镇铁匠铺所得之马蹄钥匙……正巧滚落在了冰面上。

    主轮之下,尚且零星落着许多散碎之物,唐糖强忍恶心,将那些冻了冰的杂碎一一拨捡开去,在那只暗绯色的冰手之下,她终于找见了一个马蹄型的凹槽。

    齐王凭什么肯定此间无人来过?

    马蹄匙乃是晋云山的铁匠当日新造,然而将它放入凹槽,却根本毫厘无差,有如定做。

    并且这样一来,这枚钥匙恰好钳制住了主轮的反转,那个豁口敞开了。

    **

    唐糖燃起一柱信香,一来用于计算时辰,二来也方便在困极了的时候烫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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