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温柔相待- 第37部分

　　我想起刚才来时路上警花姐姐一边掉眼泪一边跟我说的话。
　　她说，她见到隋彧的时候隋彧就已经没有了意识，满身是血，混合着泥土，都看不出到底哪里受了伤。
　　她说，她在手术室外眼见着一袋一袋的血浆源源不断的送进手术室，她说隋彧流了那么多的血。她说这个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刚才我在隋彧家门口时候，脑海里出现的隋彧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说，小米，但凡我知道你就是隋彧心里那个人，我说什么也要早早把你抓过来，让隋彧在最后的那一点清醒的时间里，见你一面。
　　她还说，她害怕，怕隋彧再也醒不过来。
　　何止是她在害怕，我也怕，我身后的孟小乐也怕，我都能感觉到孟小乐握在我腰间的手力度越来越大，随着他手掌的收紧，我腰两侧的肉一阵阵尖锐的疼。
　　我看见医生弯下腰看了看床边的仪器，转身走了出来。
　　医生出了门，先是和门边站着医生交谈嘱咐了几句，又转过身子去和站在门另一侧的隋彧的同事说了些什么，我抻长了脖子，却一个字也没听到。
　　我看见医生抬腿冲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我挣脱开孟小乐的手急忙的想要过去拦住医生，结果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到了医生脚下，拉着医生的裤脚想问他隋彧怎么样，可是话还没等出口，我就裂开嘴哭了起来。
　　医生摘下口罩，我吓得大叫了一声，我太怕了，我太怕听见医生说我们尽力了，你们家属准备后事吧，我太怕听见这样的话，怕的以至于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耳朵。
　　医生一看我这样子，微微的皱了皱眉毛，“姑娘你是隋警官的家属吗？”
　　这问题一下子就把我问愣了，我止住了哭，纠纠结结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妹妹。”孟小乐站在我身后，替我回答了医生。
　　我拉着医生的裤腿一个劲儿的点头，“是啊是啊，大夫，你救救他吧，求你了…”。
　　医生看着我摇晃他裤脚的手，无奈的伸出手扶我起来，“姑娘，别怕，这种情况求我也没有用，麻药劲儿不过我也叫不醒他，只要不发生意外，他明儿就能醒了，你这会应该去休息休息，等他醒了，肯定想要见你。”
　　医生的话让我红了脸，怯怯的低头抬眼看着医生，“真的么？他明天真的能醒？”在心里百转千回做好了各种最坏打算之后，医生跟我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我觉得自己呼吸不太顺畅，这大喜大悲的来回折腾，弄得我心口一下一下的抽动。
　　“如果十二小时之内不出现伤口感染的话，他就脱离危险了，就会醒过来。”医生走了之后我转过身，窝进孟小乐怀里。
　　“哥，我吓死了。”
　　明显感觉到医生说完隋彧明天就会醒过来之后孟小乐也是松了一口气，靠在他怀里时候他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还能一下下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别怕。
　　可是我怎么可能不怕，还有十二个小时，只要他有一秒不脱离危险，我这心就一秒落不下来。
　　门口站着的警察们陆陆续续散开了，只留下了孟小乐和另外一个同事在这守着，守着这艰难的十二个小时。
　　警花玲子姐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在这守着隋彧，最后领导也没有办法，叹着气摇着头由她去了。
　　我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靠着孟小乐，絮絮叨叨的讲了我这一下午遇见的事，“哥，是不是太脑残了，我差一点，就要彻底错过隋彧了。”
　　孟小乐揽着我的肩一遍遍的告诉我别怕，我却始终停不下浑身的颤抖。
　　“小米，刚才姐的话说的重了，你别往心里去。”看见我肿的老高的脚踝，孟小乐去给我买喷雾，我一个人抱着肩膀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这会功夫玲子姐走到我身边坐下，拉着我的手一下下拍着。
　　“别这么说，姐，是我不对，我……”我低着头跟玲子姐道歉，我刚才的态度，确实太差劲了。
　　我在楼下看到下车的不是隋彧而是玲子姐时，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玲子姐真的把隋彧追到了手，现在来接我，是跟我示威来了。
　　所以在玲子姐让我赶紧上车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肯，还激动的大喊大叫，让她把隋彧还给我。
　　最后还是玲子姐跟我动了武，她大喊了一声孟小米你他妈给我闭嘴，转眼间三下两下拧着我的胳膊把我丢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给我捆上了安全带，还顺手摸出了手铐把我的手铐在了车门上方的把手处。
　　汽车飞驰中我气的破口大骂，直到玲子姐满脸泪水的扭头看着我，“孟小米，你的隋彧，谁也抢不走，他满身是血的被推进手术室，仅有的那么几秒钟清醒时间他就说了一句话，他问孟小乐，小米好不好。”
　　拿着玲子姐丢给我的钥匙，我自己打开手铐，把脸埋在手掌里，呜呜呜的哭，“玲子姐，你说他怎么不等等我呢，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我爱他。”
　　刚在在路上剑拔弩张，现在却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抱头痛哭，这样的场景让半路回来的孟小乐愣在了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你们，你们什么情况？隋彧…不好了？”孟小乐一边往病房里张望，一边小心翼翼的瞧我们两个。
　　玲子姐摸摸我的头发，又给我擦掉了眼泪，没理会孟小乐急切的疑问，趴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等他醒了，你要好好对他，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我咬着嘴唇，郑重其事的点头，再点头。
　　玲子姐站起身拍拍孟小乐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笔直的脊背纤细的腰，穿着制服的玲子姐，像个高傲的女骑士。
　　我就那么坐在那里，带着满心的忐忑和希望，等着隋彧醒过来。
　　可是十二小时过去，直到十五个小时都过去了，隋彧也没有醒过来，我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的穿梭在眼前的病房，我抓住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过来了一个脚步匆匆手里握着药瓶的护士，我刚想伸手去拉她，突然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仰了过去。

　　☆、87　我的大英雄

　　我临倒地的时候听见了孟小乐的大喊声，还有医生气急败坏的说我添乱的声音，周围声音嘈杂的厉害，可我一句都回答不了了，我甚至都感受不到粗暴的抬起我腰腿的那些动作给我带来的不适感。
　　我大概是要晕过去了，我想。
　　我毫无意识的拼命伸出手，却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想要拉住什么。
　　我还想张开嘴告诉他们别带走我，我得在这等着隋彧，他们说隋彧就要醒了的，没有见到隋彧醒过来，我哪也不能去。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我支着身子坐起来的时候发现浑身酸疼的厉害，胳膊一软我哎呦一声跌回到床上。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是个单间病房，屋里没有人，抬起手，手上还贴着橡胶贴，按了按，针孔还隐隐泛着疼。
　　我回想起临倒下去之前看到的慌乱景象，满脑子都是白大褂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走来走去，我抱着脑袋大喊，别走了！
　　不知道，隋彧怎么样了。
　　一想到隋彧，我一用力就把自己翻下了床，挣扎半天也没爬起来，等我再试的时候孟小乐就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医生。
　　“姑娘，醒了就好！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你不比孟警官这些大男人，身体底子好，你这么熬下去就垮了。”
　　跟进来的医生是个和蔼的老头，见我醒过来，直接过来绕过孟小乐伸手拉我起来，我胳膊也软腿也软，不敢接老头伸过来的手，怕闪了他的腰，我可怜巴巴的望着孟小乐。
　　孟小乐也走过来，手里拎着面包和牛奶，孟小乐心疼的弯腰俯身把我抱回了床上，又温柔的揉揉我的头，“小米，吃点东西，隋彧已经脱离危险了，醒过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就势拉过孟小乐的手，“哥，我怕，我真害怕。你让我去看看他行么？”
　　孟小乐把手里的面包牛奶递给我，“别怕，吃点东西，医生真的说了隋彧已经脱离危险了，他需要时间。”
　　我伸手去接孟小乐手里的东西，却怎么也接不住，索性放弃了。
　　我转头面对医生，“他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求你，别骗我。”
　　我一边说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一边挣扎着想要下床，孟小乐拎着我的领子就把我揪回了床上，恶狠狠的把面包牛奶都塞进我手里，“你把东西吃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你要是这么不听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医生也和蔼的摸摸我的头，“小姑娘，别怕，他会醒过来的。”
　　医生的话我还是比较信的，我恨恨的抓起面包扯开包装，就像从没吃过面包一样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一不小心呛到了气管里，咳得我满脸都是汗，一顿一顿的咳嗽让整个胸腔里面都火烧火燎的疼。
　　孟小乐把吸管插进牛奶盒，“你慢一点，隋彧还没死呢你就在这作死！”
　　“要是我作到死他能醒过来，我也愿意。”我一边哭一边喝牛奶一边咳嗽。
　　我正哭呢，医生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出去，我一看医生这个架势，更是扔下了面包放声大哭。
　　“孟小乐你骗我！隋彧是不是已经死了呀！你看医生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呢！”
　　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力气也就大了，我从床上跳下来蹦着高的捶打孟小乐，他也不躲，他这一不躲不闪的我更怕了，我打累了坐在地上咧着嘴哭。
　　哭到最后眼泪都没有了，满屋子就剩下我一抽一抽的吸鼻涕的声音，孟小乐这才蹲下身子，嫌弃的用我的袖子给我抹了抹鼻涕。
　　“隋彧要是真死了，你怎么办？”
　　“我就陪他去死呀！”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孟小乐歪歪嘴一笑，比哭还难看。
　　“你早想什么了，隋彧等了你快二十年，现在躺在床上了你想起来哭了。”
　　我撅着嘴，“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连医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只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抹抹眼泪，站起身，“走吧，他醒，我就嫁给他，他不醒，我就守着他，他活不了，我就陪他去死。”
　　孟小乐站着不动，我拉了他一把，“走啊！不是说好了么，吃完东西就带我去看他！”
　　“小米，要是隋彧…要是…你不能做傻事，他还有父母要照顾，还有房贷要还，还有…”
　　孟小乐就像在替隋彧安排后事一样的絮絮叨叨，我回过身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甩了孟小乐一个耳光。
　　“你他妈安的什么心！你不是说了么！隋彧会没事的！”我吼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刀刮一样疼。
　　孟小乐瞪着眼睛看我，大喘了两口气之后，“对，隋彧会没事的。”
　　说完拉起我大步的就往前走，我脚上还是那双一走路就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跟着孟小乐跟的很费劲，可我咬紧了牙一声不出的趔趄着跟着孟小乐往前走。
　　孟小乐带着我走过了整条走廊，满走廊都是人，有哭的、有笑的、有叹气的、有发呆的、还有拉着医生苦苦哀求的。
　　从五年前的那件事开始，我就开始憎恶医院，这里让我满心悲凉，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人命就是这么脆弱，我们时刻都如同蝼蚁一般，在命运的翻云覆雨手下，苟且偷生。
　　在走廊的尽头，围着一群姑娘，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警察叔叔，见到孟小乐点头示意，门前围着的人一看孟小乐过来，开始吵吵嚷嚷。
　　一个姑娘猛地抓住孟小乐的手扑通就跪下了，孟警官，让我进去看看隋警官吧，如果不是她，我们这些姐妹怕是要死在那个鬼地方了，你让我进去看看他吧，求你了！
　　孟小乐苦笑着，“如果他醒了，我会转告他的。你们回去吧。”
　　孟小乐示意下门口的警察叔叔连哄带劝带吓唬的把那群姑娘送了出去，孟小乐握着我的手，用力的掐了一下，推开了那扇关着的门，然后站住了，扭着头看着我。
　　我深呼吸，“走吧。”
　　这门里，躺着的，是我的大英雄。
　　这门里，关着的，是我的后半生。

　　☆、88　我是小螺号，声声唤你回

　　床上的隋彧身上撤掉了管子，撤掉了呼吸机，头上包着纱布，盖着白色的印着医院名字的杯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脸上轻微的有着受伤后留下的红肿痕迹，眼睛紧闭，睫毛的影子投在下眼睑上映出淡淡的投影。
　　我松开孟小乐的手，一步一抖的走过去，“哥，我能碰他么？”
　　孟小乐点点头，转手走了出去。
　　我抖着手，摸摸隋彧的脸，又轻轻的挠了挠隋彧的脖子，他这里，很怕痒，我一边挠一边死死盯着他的睫毛，电视里面都是这样演的，女主摸摸男主的脸，男主就会抵不住痒抖着睫毛睁开眼，可是我盯了半天，隋彧也没有动静。
　　我坐在床边，双手捧着隋彧的脸，低下头，轻轻的把嘴唇贴在了隋彧的嘴唇上，隋彧的嘴唇很凉，我伸出舌头，滑过那两片干涩起皮的嘴唇，我不是公主，可我希望，我的英雄能在我的亲吻下醒过来。
　　我俯下身，扭过头，支撑着身子把耳朵贴在隋彧的口唇边，温热却轻浅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这是隋彧还活着的唯一证据。
　　我很快的抬起头，我怕我挡住了隋彧本就浅的几不可闻的呼吸，我仔细的擦掉不小心掉在隋彧脸上的泪水。
　　“隋彧，我爱你。”
　　“隋彧，我等你，我等你，来娶我。”
　　“隋彧，我回家，去准备一下，就来陪你，你等我。”
　　我急匆匆的冲出了病房，我需要回家收拾一下必要的生活用品，我要陪着隋彧，我要他醒过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我冲到电梯间的时候电梯还没有来，我自然而然的拉开了楼梯间的门，正好看见了靠在墙上抽烟的孟小乐。
　　孟小乐一看我这副样子一把丢掉了手里的烟头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孟小米，你要干什么！”
　　孟小乐的声音里面充满着惊恐，我笑着拨开他的手，“我要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啊。”
　　“哦，那我送你回去吧，回去了你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对了，你工作那个事，我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