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
“隋彧,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又受了伤,所以…”虽然我知道我似乎不应该打断隋彧的讲述,可是我看着隋彧微微有些低落的情绪,我还是轻声说出了我的猜测。
“也许吧。”隋彧只是轻轻的说了三个字,可是我却觉得心口疼得厉害,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也没有表现出来,每一天都带着满满的正能量来面对我,在我为他的病情伤势感到焦虑的时候还大大咧咧的哄我高兴、劝慰我。
我不敢想象,没有人可以分享,也没有人可以寻求帮助,那个时候的隋彧会有多无助,多忧伤。
“没事,都过去了,你看看你这个小表情。笑一笑。”隋彧还是那个样子,上一秒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失落,在我撅起嘴的一刻就伸出手来捏着我的脸蛋逗我笑。
“哎呀,快说吧,怎么回事啊。”我看着隋彧为了逗我笑而做出的鬼脸哭笑不得,我扯下他捏在我脸上的手,催促他快一点。
“后来啊,我就想找医生问问呀,可是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开口,直到那天,李其然来找我。”
☆、143 往事莫追
“就是我知道的那一天?”说起李其然,我似乎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天,李其然跟着他的导师一起过来,来看过隋彧,他的导师走了之后还特意把我支出去。那之后不知道两个人在病房里说了什么,想来也没有什么好事。
“对,就是那一天。”隋彧点了点头,“他先是跟我说了一些我出院后的注意事项,也跟我说了一些,你的好恶,还对我说,要我好好对你。最后,他犹豫了半天之后问我,有没有和你有过亲密关系,还问我,是不是发现自己不行了。”
“他个不要脸的东西,他有什么脸来要求你好好对待小米!他要是知道好好对待小米,当年他怎么会做出那些没良心的事情的!更可笑的是他怎么想的问你这么私密的问题!我真是一耳光打的轻!我怎么不打死他!”
还没等我对此事发表意见,顾异在对面就已经坐不住了,她愤愤的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了身子,对于李其然这样的态度以及最后问出这样的问题而破口大骂,直到孟小乐拉住她的胳膊,这才悻悻然的坐下。
“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我也觉得有些怪异,作为一个前男友,不说他摆出的姿态正确与否,单说他问这样的问题,似乎是有些不妥,可是我又实在说不出那些难听的话来评价他,毕竟,那是我爱过的人。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怪,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就让我不觉得怪了,”隋彧看了看我,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说他的导师告诉他,我腿上受的伤伤到了那里,所以,我以后都没有了生育能力。”
李其然居然和隋彧说了这样的话!
现在隋彧完好的出现在我面前,在那一方面也没有任何的不妥,显而易见的,李其然骗了隋彧,他那简单的一句话险些让我永远的失去了隋彧!他怎么能这样做!
我此刻简直是出离了愤怒,我的怒气瞬间爆棚无以复加,我倒抽了一口两气之后只觉得上下的牙齿不停的撞在一起,浑身止不住的打颤,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拉隋彧,想要找到一些依靠。
感受到了我的颤抖,隋彧握着我的手力度不断加大,他伸出两只手,把我的两只手合拢握在中间,不断的摩擦,生出了丝丝暖意,这比我身体略高的温度蓦地给了我一种让我安心的力量,我这才终于有了力气抽出一只手,放在了隋彧的手背上。
“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小乐和顾异婚礼过后,我就和你分了手。”隋彧总是这样,说到这样让人难过的事情总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我知道,隋彧这样说的意思,就是无论我以后怎样要求,他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他做出那样的决定之后,有多伤心。
我现在回想起孟小乐打我的那一个耳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隋彧的难言之隐,才觉得我的无理取闹是那么的过分,“哥,你带我去隋彧家找他的时候你知道了吗?”
孟小乐看了看我,又抬起手指,无奈的隔空指了指隋彧,语气十分不屑,“他,哼,你问问他自己什么时候告诉我的吧。”之后更加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了手指。
我看了看隋彧,隋彧只是挂着他那一贯温柔的笑,揉了揉我的头顶,不说话。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掉我和孟小乐在沙发后面找到隋彧时候的场景。隋彧独自一个人,浑身酒气,发着高烧,这么人高马大的身子窝在那个满是灰尘的小角落里,蜷缩着,颤抖着,爬起来之后还和孟小乐打了一架,还受了伤。
我脑子里不断的想象着那些我没有看见的片段,那些片段自动的变成了画面,不停的在我脑海里面冲撞着我的意识,我微微眯起眼睛,那些画面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看见隋彧在和我说完分手之后,静静的站在路边看着老孟的车子载着已经有了微微醉意的我绝尘而去,转身回到酒桌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直到意识变得模糊。
我看见隋彧站在孟小乐身边,陪着孟小乐继续敬酒,面对别人的揶揄只是轻笑着说,我亲爱的小米有些不胜酒力,跟着她的父母先走一步回了家,来来来,她的酒我替她喝了。
我看见隋彧在酒局散场之后形单影只的走在路上,没有了外套,又喝醉了酒,踩着摇晃的步伐一步步的从酒店走回家里,夜凉风冷,他单薄的白衬衫根本挡不住那刺骨的寒风。
我看见隋彧瑟缩的身子,在冷风中有些微微的颤抖,可是他没有伸手去温暖自己,而是伸直了手臂,大大的敞开了胸膛,任由北风肆虐的穿透他的身体,也吹干他不由自主大颗大颗滑落的眼泪。
我看见隋彧挣扎着推开沉重的单元门,在门口保安大哥担忧的眼神中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帮助,摇晃着走进电梯间按下电梯间的按钮,在电梯上升瞬间忍下失重带来的不适感,忍着眩晕之下的不断上翻的酸水,扶住了冰冷的电梯门。
我看见隋彧终于打开家门之后,无力的靠上门,站在门边大口的喘匀了气,摇晃着拧上了把手边的保险,之后随手把手里的钥匙丢在了一侧,踉跄着脚步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的门翻找有没有剩下的啤酒。
我还看见隋彧坐在沙发上打开一罐又一罐的啤酒,在喝掉最后一罐的时候摸了摸身边,没有再多一瓶酒了,他绝望的把手中的铁罐翻转过来,只有孤零零的一滴落了下来,他颓然的把铁罐丢在了一边,仰面躺在了沙发上。
我甚至也能想象得到隋彧是怎么跌落到沙发后面的,也许他看着不断摇晃的天花板,突然在想,会不会,这后面的角落里还有一罐没有打开的啤酒呢?于是他起了身,他探着身子,伸长了手臂在沙发后面摸索着,找寻着,却迟迟没有收获。
半天没有所获的隋彧站起身子,蹲在了沙发空隙那里,再次探了探手,还是没有,他站起身子弯着腰希望能够得更远一点,却终于因为发烧醉酒带来的眩晕感和体力不支而终于倒在了沙发后。
想到这里我鼻子有些酸酸的,心里也有些疼。我想象不到隋彧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痛苦,才能在得知自己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之后,一丝一毫都没有跟我透露。不仅是我,连他最好的兄弟他都没有透露半分,只把这莫大的痛苦一人忍下,把这始乱终弃的骂名也担了下来。
我看着隋彧现在一脸的淡然,突然很想抱抱他。我挪动身子,凑近了隋彧身边,隋彧也动了动,我赶紧按住他的腿,“不要动,隋彧,我想抱抱你。”
我探过身子,搂住隋彧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胛骨,我拥着他的肩膀,顾不得孟小乐和顾异还在对面看着,低下头抑制不住的,泣不成声,隋彧一手放在我的脑后轻轻的拨弄我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那,你怎么知道,李其然骗了你?”我的声音有些闷,我吸了吸鼻子坐直了身子之后,我委屈的看着隋彧,心里百味交集。
“傻姑娘,别哭啊,不是都过去了嘛,”隋彧抬起手轻轻的给我抹掉眼泪,笑容一直挂在他的脸上,“后来你哥就来找我了呀,你都不知道,他打我打得多狠啊,我那会还是个病人啊。”
隋彧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孟小乐,孟小乐有些赧然的笑,“我打你都是轻的,你说你多糊涂啊!这么大的人了,让李其然那个小子给骗了!我不打你你还不跟我说呢!”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孟小乐的话音刚落,我就下意识的斥责了一句,还转身摸索着隋彧的身子,“他打哪了呀,我怎么没注意你身上哪里有伤啊!”
“小米啊,看来我老孟家是留不住你了啊,这不光胳膊肘子往外拐,整个人都扑上去了啊,注意点啊。”孟小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声的揶揄我。
我冲着孟小乐翻翻白眼,心想,你那个媳妇不也一样,好意思说我么。
“好啦,你们哥俩掐架回去掐去,我和顾异可没工夫给你们俩断是非啊,”隋彧掐着我的脸蛋,笑意不断加大,微微用力把我的头转了个方向,面对他。
“好吧好吧,你接着说啊,孟小乐找你去了,然后呢?”
“然后啊,我一下子也觉得有些不对啊,我就又去了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医生检查过后告诉我说,我生理上没有什么问题。在刚醒过来的那些天里边确实因为我受过伤,需要恢复一段时间。后来,完全是因为我的心里原因,才导致我确实有一些问题。”
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你多傻,要不是孟小乐打你那一顿,你是不是就要永远躲着我了?”
“也许吧,谁知道呢。”隋彧再一次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带过了这事,转而面向了面向了孟小乐,隔空指指点点的,“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教你妹妹学点好,还推到,还给她拿药,你说你啊!”
说起孟小乐给我那颗蓝精灵,我有些害羞,好在隋彧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揶揄我,不然我一定要羞死了。
“李其然他个混蛋!”一直被孟小乐制止这不让说话的顾异在听完了整个事情之后终于得了机会说话,“隋彧,你说你也够笨的啊,你不好意思跟我们说你倒是跟孟小乐说啊,也好给你出出主意啊,你就自己憋着!”
顾异说着说着义愤填膺的挽起袖子,“气死我了,别让我有机会碰见李其然,抽死丫的。”
“李其然,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我也低低的喃喃自语。
“过去了,以后都不提了。”隋彧揉着我的头,轻轻的拥住我的肩。
“隋彧,我爱你。”
☆、144 生米还是熟饭
那一天的酒局我们喝的都有些多,我大喇喇的借着酒劲拉着隋彧的手不放,起誓发愿掏心掏肺的表了忠心。惹得孟小乐和顾异一个劲的揶揄嘲笑,还叫嚷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是我才不管,我自顾自的挂在隋彧脖子上面耍无赖,并明确表示了我十分恨嫁,我多想让隋彧知道,我爱他。
当隋彧终于连哄带抱的哄好了我,擦干了我汹涌而出的眼泪,当孟小乐终于安抚好了顾异激愤的情绪,当我们各自又开了几瓶酒平缓了下心情,当推杯换盏之下我们看着满地的酒瓶终于决定回家的时候,已是华灯将息的深夜。
推门走在不太繁华的街道,没有多少人,也没有多少车,挂在路边的路灯拉长了我们的影子,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寂寥。我眯起眼睛,眼里的世界有些雾蒙蒙的,显得这初冬的天萧索的厉害,不仅冷,还荒凉。
夜风吹着落叶呼啦啦的在路上打着旋不停的转,打在我的衣摆时传来嘶嘶拉拉的撕裂声。风声呼啸着打耳边经过,一片叶子吹过我的头顶,挂在了我凌乱的发梢,隋彧拥着我的肩一边笑一边为我拿掉了落叶。我接过叶子,口齿不清的叫嚷着要带回家做书签,隋彧笑着说好,一边把叶子放进了大衣的口袋。
我打着哆嗦,一步一歪的趔趄着前行,惹得隋彧在我身边搂紧了我的身子,生怕我会一个不小心就一跟头栽倒在马路边。饭店离孟小乐和顾异的家很近,简短的告别之后俩人一溜烟的就东倒西歪的跑进了对面的小区大门,顾异跑到门边回过头,站在门口的保安室门口的冲着我们举高了手臂使劲的摆动着。
我扭过头看着来车方向,远远看着一辆出租车亮着绿色的空车标志向我们驶过来,我挣脱了隋彧的手,蹦跳着跑到路中间伸手使劲摇晃,吓得隋彧一个箭步冲过来拦腰搂住我就把我从路边拎了回来。我嘴里嘟嘟囔囔的埋怨隋彧耽误了我打车回家,这功夫出租车一溜烟的路过了我,飞驰而去,扬起的尘土中我和隋彧站在路口面面相觑。
“小酒鬼,大马路上撒酒疯,回不去家了吧。”隋彧搂着我的腰,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是轻轻的用手指刮过我的鼻尖,我委屈的咬着嘴唇看他,他也不说话,半晌过后我们两个同时爆发出了大笑,我笑得捂着肚子就往下蹲。
“小酒鬼,这也没有车,咱们走走吧。”隋彧拉着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拎起来,之后就向着远处相对热闹的街道走去,夜风吹过来我似乎清醒了许多,我紧了紧衣领,靠在隋彧的肩膀,牵紧了他的手。我和隋彧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牵着手漫步在街头了,虽然这天气似乎并不适合闲逛。
“隋彧隋彧,要不要玩?”我低着头走路,突然发现满地的落叶都有很大的梗,想起了小时候做过的游戏,我弯腰捡起了两片叶子,递给了隋彧一片。
“哎呀,这叶子有点老了,也没机会用盐水泡一泡了,影响我发挥啊,哥当年可是战无不胜的呀。”接过我递过去的叶子,隋彧用手捻了捻叶子的梗,煞有介事的开始吹牛。
我锤了隋彧一把,继续低头翻找看起来比较强大的树叶。
在我们小的时候,玩具不多,娱乐项目也没有那么多花样,到了叶落的季节总是会有一大帮小孩跑到树林里捡来大把大把的树叶,两根成十字花杠在一起,两个人一起用力,谁的断掉谁就输。
为了让自己的